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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吃這個？」

她冷不丁正對上時延垂下眼看過來的視線，愣了一會兒才趕緊往旁邊讓了一步。

這個態度首先是值得肯定的。

時延很久沒動，有點尷尬的偏過頭，低聲道：「家裡沒有題。」

江喻有點無奈：「你在網上應該還能查到，我沒騙你。」

空氣頓時顯得有些凝滯，時延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很平常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時延接了水燒開，顯然晚上就打算下個泡麵，再放上最後那顆雞蛋就算是帶點葷腥。

時延挺平靜的，沒什麼反應，江喻卻覺得他好像有點出神。

「真行，處分不怕，停課不怕，被開除也不怕。」

江喻注意力全在數學卷子上，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麼，隨便點點頭：「嗯，真的啊。」

他決定跟時延打個商量：「你能不能周末給我弄個像樣點的車座？」

時家的大院兒依然冷冷清清。

江喻回頭。

他筷子頓了不到一秒，就繼續吃面：「我媽出差了。」

他背對著大門坐在自行車上，一手抄著校服口袋，一手拿著單詞本低聲無意識地念上幾遍。

他深吸了口氣：「……你先做一套中考模擬題給我看看。」

江喻無言的看向時延：「……你這是？」

跟時延形成鮮明對比，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會是好朋友。

好在時延答應江喻會開始學習。

他作為靈魂體感覺不到任何困意，所以昨晚嘗試過了，閉著眼睛自欺欺人還不如發獃。

「還是先學會習吧。」

江喻本來就不傻，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因此並不生氣，轉移話題說別的了：「你吃完把卷子給我看一下。」

一個是十六班的時延，另外一個是一班的韓閆宇。

「借過。」

做的是各個科目的模擬考試題，除了考概念需要背的政治和歷史，時延都至少做完了。

時延頷首：「不客氣。」

「解和*圖*書」。

江喻看著時延，房間里的燈光線很明亮，時延低頭收拾桌上散開的卷子，柔軟的黑髮垂下來，看上去年紀更小了。

江喻不說話，就顯得格外安靜，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時延一個人低頭吃面的聲音。或許是暖黃色的燈光太過溫暖，反倒襯得時延一個人形單影隻，連影子都透出一點說不出的冷清。

加一加一，就是魏家一。

時延含糊著「嗯」了一聲。

江喻覺得這未免有點太敷衍，而且看時延囤的那個量，應該不是偶爾。

圍觀的同學們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

「不過今天你要先休息，你昨天睡得太晚了。我總結的經驗就是學生時代可以早起，但不能熬夜，熬夜會變傻。」江喻讓時延把卷子收起來，「這些題目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難了，我們明天從基礎知識開始。」

「煎餅果子，」林恆把他帶的早餐遞給時延，把單詞本隨手放到口袋裡笑著補充，「沒加香菜。」

時延：「我沒錢。」

他停頓了一會兒，還是問了：「你父母呢？」

江喻將視線從數學卷子轉移到時延那邊，對上他的眼睛無言道：「我沒開玩笑。數學競賽額外加了二十分，加分前總分是729。」

時延知道任何事都要先打好地基，點點頭。

江喻心想這未免太真實了。

空氣突然安靜。

時延慢悠悠的從他面前經過，面無表情的對著正靠在走廊欄杆上懶懶聊天的韓閆宇冷淡的說了一句：「你有那麼厲害嗎？」

時延自己不覺得：「無所謂，我不過生日。」

他記得之前他媽給他發的消息里，曾經提到過江喻是天才。不過相處下來，時延完全沒感覺到。

這幅看上去很敷衍的樣子太過平淡，讓時延更覺得他在開玩笑，微微皺起眉道：「我在認真問你，你能不開玩笑了嗎？」

時延進屋放下書包，徑直走到廚房裡先做點m.hetubook.com.com吃的。

時延已經逐漸開始習慣江喻的話多，但聽著聽著還是會覺得他在滿嘴跑火車。

他應該是餓了，面煮好后沒換下校服就直接坐下來吃。

時延看了眼卷子，認真解釋：「我記得有老師說過，不管會不會，只要寫上『解』字就可以得一點分。」

如果單看這個字的話，其實時延的字意外的寫的挺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很好了。

你對自己到底有什麼錯誤的認知，我並沒有在誇你。

時延：「……你認真的？」

他以為今天已經很累了，但事實是閉上眼睛依然很清醒。

這一個「解」字可以說寫的氣勢恢宏，睥睨眾生，氣勢驚人。

而林恆一離開，被迫安靜了一路的江喻就開始說話。他昨晚說高考成績的時候，時延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所以江喻打算跟時延「科普」一下自己輝煌的履歷。

江喻原本還抱有點期待，然而十分鐘后，他的表情已經逐漸從匪夷所思轉向了生無可戀。

時延沒去查。他能感覺到，江喻說的是真的。

時延對吃沒有太多的追求，他打開冰箱本想炒兩個蛋，但冷藏抽屜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顆，連蔥也不剩半根。

第二天一早，時延照常打掃練武場並練習基本功，家裡雖然沒有早飯能吃，但林恆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比如他其實是隱藏的學霸，只是一直不愛聽課，或者有原因才不學的，但並不是真的學渣。

一到學校，林恆就被老師叫走了。

作為需要處處管著學生的教導主任，魏家一顯然也並不太受學生們歡迎，並且取了一個表面上聽不出區別的外號，就叫「加一」。意思是魏家一作為學校的發言人和傳聲筒，沒什麼自己的思想，校領導提出什麼方針都跟著附和，所以外號有那麼一點諷刺的意味。

「其他人呢？」

江喻靠在門框上看時延刷完碗，回到房間拿出wwｗ.he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卷子讓他估分。

時延接過來先咬了一口，還是熱的，滿足的微微眯起眼睛。

他說完走到衛生間洗漱，倒是江喻有一會兒沒說話，莫名想到剛剛時延一個人安靜吃面的樣子。

時延：「你有錢跟我有什麼關係？」

時延無所謂的「嗯」了一聲。

時延停頓了一下：「忘了。」

然而沒有任何一位數學老師會因為字寫的好看而多給上一分。

江喻：「我有錢啊。」

他緩緩收斂笑意抬眼看過去。

畢竟江喻不能一直被限制在靈魂體狀態，公司那邊隨時都可能會出問題，時延本身也並不想有人一直跟著他。

他走進教學樓，慢悠悠的往裡走，周圍恰好沒什麼人，就隨口回了一句：「你有那麼厲害嗎？」

「你今年有16了嗎？」

江喻只需要掃一眼時延的課本，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初中知識掌握的怎麼樣？」

下一秒，時延就感覺原本嘈雜熱鬧的一樓走廊驟然安靜。

「……？！」

育風高中一共有兩個傳聞滿天飛的風雲人物。

很好聽的聲音，淡淡的，有些低沉但又清透。女生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很高挑的男生站在他們後面，還有點莫名的眼熟。

既然之後要有一段時間的互助合作關係，時延想了想簡單問了一句：「你的高考成績是多少分？」

他覺得時延有很多心事，但很顯然並不想跟不久前還是陌生人的他說。

只是平時看上去不太可靠，能力其實非常強。

「韓閆宇當然不怕，畢竟他家裡……」

然而事實證明了時延確實什麼也不會。暫時看不出擅長什麼，因為很顯然哪一門都沒有認真學過。

樓道前有點擁堵，時延被堵在人群中，站他前邊的兩個同學正一邊探頭探腦的觀望，一邊壓低聲音八卦。

……他媽誰？

他本人確實是天才。

時延並不知道她們剛剛在說的韓閆宇是誰，但他知道魏https://m.hetubook.com.com家一。

即使時延性格很沉穩，他也不過就是普通高中生的年紀。

現在他想回到半天前，錘死天真的自己。

江喻沒聽過這種說法，但並不質疑其真實性，只是突然有點頭疼：「……謝謝你絕不放過任何一分的態度。」

時延沉默。

直到對方越過他走過去，女生緩了幾秒鐘，才有些恍惚的跟自己的朋友艱難道：「我去，剛剛那好像是時延？」

時延沒說話。

於是江喻也沒有問。

林恆看著他笑起來：「有這麼好吃？」

有風骨，一看就是練過。

形勢不由人。憑藉自己能力，年紀輕輕便實現財務自由的江·億萬富商·喻，只好暫時放棄了為自己爭取更良好的待遇：「……坐。」

江喻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看到時延的卷子之前，都還對時延抱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和幻想。

時延把放在家裡落灰的課本拍了拍土，放進包里：「嗯，八月底過的生日。」

他沒法把卷子拿起來，只能讓時延幫他一張一張翻。數學大題，每一道題，時延都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嗯。」

「而且還拿他沒辦法，畢竟韓閆宇什麼也不怕。」

為了他們彼此未來生活都能夠回到正軌，江喻從現在起開始幫助時延學習。

時延第一次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他察覺到不對，不明所以的抬起頭。

半小時后，時延乾脆翻身坐起。

江喻這才意識到，從昨晚到現在，他家裡一直沒看到其他人。

江喻被那滿滿一櫥子、像超市倉庫一樣不同口味的方便麵看愣了。

時延到車棚里取自行車，而即使早上已經坐過一回，江喻也依然還不太適應坐在那塊簡陋的木板上。

江喻一愣：「那不是每年生日都在開學報道那一天？」

「『加一』每次都被韓閆宇氣的吹鬍子瞪眼。」

兩個傳聞中的一哥王不見王，從未碰面，直到這一天早上。

突然被挑釁的韓閆宇：wwｗ.heｔuｂｏok•ｃｏｍ•coｍ「……？」

一人一魂都清醒著，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夜裡難熬。

時延的課本全都是嶄新的，從來都沒有翻開過。

江喻沒有問他為什麼，一愣后只是笑了笑：「那先把高一的課本拿出來吧！」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冰箱沉默了一會兒，直接關上，從上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方便麵。

回想起來，大概是由於平淡說出自己倒數第一的時延，看上去太過坦蕩，讓他不由得生出一種不知從哪來的期盼。

江喻還在盯著時延那張可怕的數學卷子看，有點漫不經心的隨口道：「749。」

他正在感慨怎麼會有這種完美避開正確答案的鬼才，感覺時延好久沒說話，莫名其妙的奇怪看過去：「？」

他們都認為這兩個人，總有一天會對上，只是中間隔著兩層樓，從來沒碰過面。

江喻換了個問法：「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江喻：「……」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於是兩人決定好，明天放學后先去書店買參考書。

如果江喻無聊想看電影就可以一直看，只不過只能看默片，因為時延睡眠很淺，有聲音的話可能一整夜都睡不著。

兩個人剛聊上幾句，就被人打斷了。

他搖搖頭想笑：「這也太慘了。」

江喻本身接觸不了實體物品，所以遇到不喜歡的情節不能快進，也不能戴耳機。於是本來喜歡的看電影娛樂，變成了無聊的煎熬。

他其實不怎麼會做飯，做出來的東西就只是能吃，餓不死，但味道並不好。

一切盡在不言中，江喻懂。

時延聽到江喻說讓他先休息，也沒有說什麼，乾脆的直接關燈躺下了。

他已經問過，知道江喻不需要睡覺，於是給他留了一盞小檯燈，並且點開了電腦上的視頻播放器，設定成了自動播放下一個。

他神色平靜的抬眼：「你到底坐不坐？」

江喻發現林恆似乎是每天早上等時延的時候，都會利用碎片時間背英文單詞，能看得出學習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