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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恆轉過頭詢問的看著他，低聲道：「什麼？」

時延緩緩做了個口型：兩個都是。

於是徐西北在一眼看到時延居然沒睡覺，並且一臉認真的低頭寫著什麼的時候，心情是很有些激動的。

時延反應過來，抿唇搖頭。

時延微微一愣，好歹認出眼前這個笑得很憨的小胖子是他們班的，畢竟每天上課睡覺，都是靠著簡凱鑫的「掩護」。

林恆這下是真的有點意外。不是意外時延沒帶筆，而是意外時延借筆的這個行為。他有些怔忪的遞給時延一支簽字筆，發現時延接過去后，居然莫名其妙開始做卷子了。

他撓撓頭，總覺得，時延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難相處。

畢竟是一個班的，直接裝沒看見不太好，簡凱鑫有點忐忑的猶豫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鼓起勇氣打招呼：「早啊。」

他知道的比較多，反而不會直接去問時延。

把這一天做完了的那套卷子放進包里后，時延拎起包站起身，林恆跟他擺擺手，「學生會今天有事，你先走吧，明天見。」

江喻低頭悶笑，撐著腦袋笑得很欠揍：「這麼相信我？」

時延非常認真。

林恆正要不著痕迹的提醒他讀哪裡，同時把課本往他那邊推，結果江喻湊到時延耳邊篤定的提醒道：「三分之一。」

他沒做過作業，桌洞里一摸拿出一沓嶄新的作業卷子。他皺著眉從裏面隨意抽出一張，結果在書包里找了一圈，發現自己沒帶筆。

校門口。

他安靜抬眼，江喻坐在窗台上低頭看著他，光線穿透hetubook.com.com使得他的靈魂體看起來更透明了些。

另一邊的時延並不知道林恆陷入了困惑，他時隔許久再次做題，第一道題就看了老半天。

「真的。我保證。」

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除了中午去食堂吃飯，剩下的時間一直在做卷子。

如果時延因為生氣而放棄做題，江喻反倒不會怎樣，但時延一聲不吭的做題，江喻反而覺得自己開的玩笑是不是不合適。

以往放學這個時候，校園裡難免會比較喧鬧，今天卻出奇的安靜。

徐西北：「時延，你來念一下這篇《勸學》吧。」

徐西北：「……時延！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時延不搭理他。

怪不得西北哥叫時延念課文，能看到時延醒著實在太罕見了。

江喻：「……」

時延習慣了林恆經常有事要忙，點點頭往外走。

他不想學習，但前提是不會因此影響別人的人生。

但是不改。

江喻像個背後靈一樣看林恆做數學卷子，正確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這就是咱學校的一哥？」

江喻：「……」

從這之後一直到放學，時延都沒再搭理過江喻。

兩節課過去，時延總算緩緩動彈了一下，有點睏倦的直起身。

「開心，你昨天要的卷子我給你帶來了，一會兒給你。」林恆鎖完車從時延身後走出來，朝簡凱鑫笑了笑。

被寄予厚望的林恆本人也還沒弄明白。

被江喻煩了一早上，時延需要一點甜食來控制一下自己即將暴走的情緒。

林恆早就注意httｐs://m.hｅｔubｏok.cｏｍ•ｃｏm到時延老是往窗外看，他轉頭：「嗯？」

簡凱鑫從車棚子里一抬頭，就正好對上他後座那位整天睡覺的同學黑沉沉的目光。

林恆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隨口亂說的時延，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自然的一本正經替他認證了這件事：「嗯，我對巧克力過敏。」

時延頓了頓：「……借我支筆。」

簡凱鑫是個很好懂的小胖子，課桌里放了一大堆零食，對人好的方式就是送零食，快樂就是去逛小賣部。

「我也聽說過，西北因為這事兒一直很愁得慌。」

簡凱鑫：「……！」

非常認真的在語文課上做數學卷子。

「他不吃巧克力。」時延說完從他手裡把巧克力接了過去，「我替他吃。」

時延無聲做了個口型：……我沒帶筆。

「啊好的，謝啦！中午請你吃飯！」簡凱鑫從包里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林恆，「先付個首款嘿嘿。」

「沒有。一個在一樓一個在四樓，隔著兩層樓呢。」

所以他開學以來，第一次打開了課本。

「我以後不開玩笑了。」

江喻還不夠了解時延，以為他是昨天沒睡好太累了才睡覺，就沒吵他，只自己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教室里的學生們。

「說起來時延好像從來都是交白卷，就光塗個答題卡，還全選C。」

他再信江喻這個狗就不是人。

語文老師是他們班的班主任徐西北，非常年輕。三十冒頭，正是對學生充滿熱情與希望、並充斥著責任感與使命感的時候。他一直都挺關注時hetubook.com.com延的學習情況，時延每次都很安靜認真的聽他說，多長都聽——

江喻看到他拿出卷子神色一松，露出一點欣慰的神色。看他又停住一愣：「怎麼不開始寫？」

他沉默了一會兒，同時想象了一下江喻一直跟著他的畫面……他可能會英年早逝。

他深吸了口氣：「先坐下吧。」

臨近放學，時延才放下筆，班上的同學都覺得很匪夷所思。

「你總算醒了。我以為你要一直睡到放學。」

要知道自從高二開學到現在，時延從沒在學校寫過一個字。

他微微頷首，淡淡道：「早。」

時延面無表情的坐下，指尖微微用力，林恆借給他的簽字筆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班上的同學都齊刷刷將視線投向最後一排的方向。在看到時延居然沒在睡覺的時候，都有些驚了。

江喻意識到問題，看了眼正一動不動枕在胳膊上的時延，他不會天天在學校睡覺吧？

林恆：「……」

簡凱鑫點點頭，感慨了一下時延果然跟林恆關係很好，連這種小細節都知道。

江喻知道時延生氣了，但是他答應江喻要做完一套題，就真的說到做到做了全科的卷子。

時延剛剛總算稍稍睡著了一會兒，一時忘了現在是上課時間，開口道：「也不是不行。」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我好奇的要命，誰有膽子敢去問問！！」

林恆認識的人多，時延開學以來每天跟他一起上學，所以其他人即使起初不認識，現在也都知道他就是「那個時延」了。時延冷著臉低頭鎖車時hｔtｐs://wｗw.ｈｅtｕbook•ｃｏｍ•cｏm，很多人偷偷看他，小聲討論。

江喻：「……感謝你的誠實。」

江喻：「你的情況是學了不會，還是根本沒學？」

時延寫完最後一科的最後一道題，才活動了一下胳膊抬頭。

時延他們在十六班，一層樓四個班，每天都要爬四層樓。時延對走樓梯沒什麼感覺，但對簡凱鑫來說是一件非常頭疼鬱悶的事。

他垂下眼睛，目光在前排正做筆記的余輕舟身上停頓了一下。

出門前時延已經跟江喻約法三章，有人的時候不要跟他講話，不然時延對著空氣說話會被當成神經病，所以江喻難得安靜。

「他們不是一個年級的嗎？一次都沒碰上過？」

林恆一貫溫和的笑意收斂了一些，直接把卷子遞給他沒說什麼。余輕舟沒發現林恆態度冷淡了些，有點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對視了足足有五秒鐘。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時延說上話。

林恆覺得這是好事，但他不清楚時延為什麼改變想法，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有些固執。

然而時延正在專註做題，根本沒聽見讓他回答什麼。

前排的簡凱鑫埋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直抽抽。

現在被氣死的變成了江喻。

時延先一步偏過頭，壓低聲音：「林恆。」

時延難得有點尷尬的沉默。

如果是他自己的選擇，無論是哪一種林恆都不會幹涉。

或許是時延那雙眼太過黑白分明，使得那點壓不住的戾氣格外明顯，又或者是學校里的流言聽多了，簡凱鑫腦子一空，總覺得他后桌今天心情格和圖書外差，最好不要惹他。

簡凱鑫人如其名，簡單開心，簡稱開心。

時延不學習有他自己的理由。

江喻不打算讓他再繼續睡覺：「怪不得你倒數第一，你上課怎麼不聽？」

「韓閆宇，你給我回來！」

他摘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藍牙耳機：「你說什麼？」

到了教室時延照常直接睡覺。

教導主任魏家一氣的臉色發青。

時延一直都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他為什麼突然重新開始學習了？

時延下意識開口：「三分之一？」

所有人齊刷刷將期盼的目光投向林恆。

「時延怎麼突然開始學習了，發生了什麼。」

「一哥不好說吧，畢竟還有一個一班的韓閆宇，不知道他倆對上的話誰更厲害。」

「果然一切皆有可能……」

「林恆，昨晚讓改的卷子交一下。他又睡了？」學委余輕舟從前面收過來，到了最後一排這裡有點無言，「真行。」

時延：「……」

江喻第一百零一次道歉。

時延睡覺的時候，林恆倒是一直在學習。他始終脊背挺直，做題的時候幾乎不需要多少思考時間，字跡工整端正。

「不過你也不想我一直跟著煩你吧？雖然公司的人發現聯絡不上，應該已經找到我送去醫院了，但我還是需要儘快回去。」江喻神色平靜，跟開玩笑時欠打的樣子相比有很大差別。「我是否能恢復正常，應該跟你的學習成績有直接關係。你先做一套卷子，讓我估算一下你現在的程度總可以吧？」

他就知道時延這孩子是有把他說的話聽進去的，教書育人果然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