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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娟娓娓道來，簡單地概括了她的童年，語氣平淡，彷彿在說無關者的故事一般。

「我做過一個夢，在夢裡我對你做過很過分的事情，隔天你就和連姨離開了，我連向你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或許正如你說的那樣，不會哭也許更好。但你肯定會有悲傷和難過的時候，一直憋著對身體不好，要發泄出來，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完整的你。」

東西發完還有剩，但又不夠再發一輪，免得引起爭搶，程明決定自己留著。

「我爸走了后，有一筆賠償金，那筆錢我媽一分錢都沒動，準備留給我奶奶養老。但能感到奶奶對我媽和我的意見越來越大，對我媽做的飯菜挑三揀四，不合她的心意就會挨罵，再加上外公和外婆的身體都不太好，我媽經常得兩頭跑，有一次幹活農活回家晚了，還沒煮晚飯，奶奶又罵我媽，我媽第一次頂嘴，就被奶奶揪到小辮子，找借口休了。」

「終於在我七歲，還是八歲的時候，攢夠了錢，我們一家先搬到鎮上去住了，終於有了自己家的炕頭。」

「www.hetubook.com.com後來三叔也有了相好，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方，卻沒有地方住，院子里也沒有空地再搭一間屋子了。所以我爸就拚命賺錢，不惜去當危險的礦工，我媽就在家農活。」

是看開了，還是刻意的？

「小時候的事情，我就記得老家非常小，我爺爺奶奶，我爸，我大伯，三叔，我四姑還沒嫁人，全部都住在一個屋檐下。」

身份得到確認的程明問道：「現在相信了吧？」

這是當初程明問徐娟時，她的回答，現在還給她。

「這也太能生了吧。」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亮起昏黃的白熾燈，該準備吃飯了，這場遊戲也以平局落下帷幕。

徐娟在前張開雙臂，問道：「是這樣嗎？我還是第一次玩這些遊戲。」

程明抬起手臂，刮著徐娟的下眼瞼問道：「你現在有眼淚了嗎？」

正值秋收時節，村裡各家的院子里都堆積著收穫的農產品，大豆、玉米等，婦女們在家準備冬儲菜，挑選大白菜腌制酸菜，還有蘿蔔和土豆，都是北江的ｍ•heｔuｂｏｏk.cｏm.cｏm常規食物。

「不知道，也許有了吧。」

「爺爺是在我九歲的時候走的，那時候語文課正在教登鸛雀樓，我印象很深刻，印象里他一直在抽煙，自己捲煙抽，也會給我買糖吃。」

「我只有媽媽了，只剩下媽媽，在媽媽的懷裡哭，結果媽媽也扛不住了，哭得比我還厲害，那是我最後一次哭，哭到一滴眼淚都沒有了，不敢再哭了，因為媽媽比我更難過。」

「應該很擠吧？」

「你剛才說了喜歡對吧？」徐娟歪著頭問道，「現在的我呢？不喜歡嗎？」

「誒，讓我來嗎？」徐娟手足無措地說道，她可完全沒聽說這事啊。

「你不主動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當然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不能亂吃陌生人的東西。」

程明微蹲下身子，撐在膝蓋上問道：「我們也想一起玩老鷹捉小雞可以嗎？我來當老鷹，這位大姐姐來當母雞。」

「不討厭。」

不管是老鷹，還是鬼抓人里的鬼，都是惡角，每幾個人想當，被選到的人都覺得自己很倒霉，甚至因為有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oｍ人不當惡角，導致遊戲無法進行下去，不歡而散。

夕陽漸漸落下，秋風拂來，程明和徐娟都感到一絲涼意，本能地挨著身體，相互取暖。

「我媽似乎對此早有意料，收拾收拾行李就帶我走了。但外婆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我一直轉學，換著地方，幼兒園認識的沒有，小學認識的也沒有，一個朋友都沒有。因為家裡的事情被人說閑話，只要我一笑，就會有「你這種人也配笑」的聲音黑暗中冒出，彷彿要把我吞沒。」

「好奇怪的夢，明明我和媽媽沒有別的容身之處了。」

徐娟的手指在臉頰上滑過，模仿著淚水淌過的痕迹。

「那時候人多力量大嘛，多一個孩子，就多一個幫忙干農活，據說還夭折了幾個呢。」

「換言之，不管你哭不哭得出來，我都不讓你再離開我了。」程明抓住徐娟的手腕說道。

「給我哭一個看看。」

「不過是夢，發生什麼事情也不奇怪。」

「真是奇怪的要求，哭了嗎？」

程明和徐娟兩人的影子也在夕陽下拉得老長，途經食雜店時，程明hｔtｐs://wwｗ•hｅｔuboｏk•coｍ•com進去買了點糖果和果凍，「那院子里孩子不少，我們買點零食回去和他們打好關係吧。」

「完全沒有，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哭出來。」

有幾個貪吃鬼直接衝到了程明和徐娟面前，還有兩個小孩子明顯是被父母叮囑過。

「小朋友們，快過來，這位姐姐買了零食給你們吃。」程明朝著那群嬉戲打鬧，玩著跳飛機和老鷹捉小雞的孩子喊道。

最後只剩下徐娟和她背後的小雞，拚命地與程明迂迴周旋著，都出了一身汗，氣喘吁吁的。

小孩子們一一從徐娟手裡拿過一根棒棒糖和一個果凍，然後說一聲：「謝謝大姐姐。」

「我們慢慢把童年補回來吧，我要上了，哇啊啊……」

程明舉起雙手，撲了上去，銀鈴般的笑聲不絕於耳，一個個小孩子落入程明的魔爪中。

程明主動擔起重任，他們自然是舉起雙手歡迎。

程明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還真的去拉了爸爸媽媽過來，是大壯的兒女。

「也不是小孩子就能被我喜歡，得是乖小孩才行。但不皮一點就不是小孩子了，完全的乖和-圖-書小孩就像是被壓抑了天性一樣，也不健康。」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了。」徐娟攤手說道。

徐娟缺乏鍛煉，體力很差勁，程明也在配合她的遊戲節奏，並不是為了勝負，而是要玩的開心。

「只要我不哭，你就不會離開我了吧？」徐娟反問道。

「唔，那我也不討厭你。」徐娟氣呼呼地鼓起雙頰說道，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紅撲撲的。

「再？」

「我們可不是陌生人，而是你們的親戚，不信你去問你們的爸爸媽媽。」

「四姑嫁到了外省，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爺爺奶奶用那筆彩禮再加上這些年攢的積蓄，大伯和三叔也都搬到鎮上來了。但新的家不算大，住下大伯和三叔就非常勉強了，爺爺奶奶就接到我們這邊來住。」

「你還真是喜歡小孩子啊。」

「我就完全不行，可能我以前遇到的都是壞小孩吧。」

後面的小女孩抓著她的衣領，連在一排。

「嗯，我爸和我大伯都是結婚之後在院子里再蓋了座小屋子住。但是沒有炕頭，冬天冷得嚇人，還是得回屋裡住，我就被媽媽抱在懷裡，雖然很擠，也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