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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作者:美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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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Chapter 47

上卷

Chapter 47

「嗯,繼續說。」
這城市的改變也有她的一部分,燈紅酒綠的妓院就是她送給這座城市最好的禮物。她露出落寞而瑟然的微笑,在車停穩當後下了車。
謝苗點頭,說:「明白,我會儘快給您答覆的。」
下午四點灼熱的黃昏,她和心愛的男人纏綿在床上,暮色如同灰色流水漫進屋內,浮沉漂浮在光線中,她記得男人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山茶花香。那樣的日子慢得彷彿永遠不會結束,誰也未曾想過十五年就這樣彈指而過。
伊森並不給她逃避的餘地,走上前去,湊近在戰戰兢兢的克麗絲耳邊輕聲說:「他死前還想再看一看那張照片呢。」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約瑟問,「您和克麗絲的爭鬥太過明顯,先生不會出手嗎?」
不是酒店,不是妓院,而是家。這位於舊城區的老舊公寓無論是對於司機還是對於克麗絲都是鮮少提及的地方。司機為克麗絲服務近十年都只來過不到五次,偶爾路過也是避而不進。在他疑惑之際,克麗絲只是安靜地看著哈瓦那的街道,五彩繽紛的房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仔細端詳過這座城市了。
「少校。」謝苗起身向他鞠躬,安德烈擺擺手示意他隨意。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出了身冷汗,「怎麼會呢?他怎麼會幫黑手黨隱瞞呢?」
「我認識您。」伊森走到她面前,毫不遮掩地說:「我見過您的照片,在我父親書房裡的抽屜里。」
起先他懷疑伊森為了掩蓋自己蘇聯人的身份而暗中https://m.hetubook.com.com殺害了喬伊,可喬伊卻死在黑手黨手裡。之前連他都在疑惑喬伊的下落,可作為搭檔伊森似乎毫不在意,並且隻字不提。他回憶起自己先前提起喬伊時伊森納敷衍糊弄的神情和態度,種種跡象說明他心中有數,有數卻不向中情局報告,以至於幾個月後才有個什麼歐文來調查失蹤案件。
安德烈輕笑,不禁覺得他們還有幾分聰明。要知道菲德爾把美國政府都騙過去了。
惡寒與灼熱交替而來,她渾身發抖,匆忙地逃離了校園。她坐上等候在外的高級轎車,將將坐下,張了張嘴,喑啞的聲音便破開成毫無形象的嚎啕,她捂住臉,拚命搖頭,不斷說「對不起」,等她再次從掌心中將臉抬起來時,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家?」
愛情,存於希望,也導致絕望,亘古不變的道理在人類中早已通過無數的眼淚得到證明。
約瑟點頭,露出恍然的微笑,「那麼,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克麗絲的下一步行動?」
安德烈沉吟片刻,仔細分析謝苗給出的訊息,說:「這麼說,黑手黨殺了喬伊,但中情局那邊沒有及時得到消息,以至於幾個月後才有特工來調查失蹤案件。那麼,能否提供喬伊死亡的具體時間?」
「黑手黨?」
「十月十五號……」安德烈迅速搜尋記憶,那是將安東尼奧從黑手黨里救出來后的第二天。他凝神思索,竟有些找不準這兩件事情的關聯。
一個禮拜后,他便收到來自謝和-圖-書苗的調查結果,他是在校園外的電話亭里與謝苗進行通話的,熱浪蒸騰,他不斷用手帕擦拭額間的汗。
她罕見地出神,堅硬如冰的心頓時消融成水,她整理身上的長裙,走進校園,偷偷窺探被簇擁在學生中間的伊森。
當克麗絲站在哈瓦那大學門口的陰影下看到隨安東尼奧走進校園的伊森時,她終於瞭然那些男人們對她隱瞞的秘密。伊森在陽光下神采奕奕的臉龐讓她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時期,懵懂而痴迷地仰望她唯一愛過的男人。
「您可不能寄希望於她的良知上。」約瑟小心地提醒。
樹影搖晃,老城區寂靜昏暗的街道中,安德烈結束學校的工作提著手提包走進他光顧多次的西班牙餐廳,謝苗一如既往地在那裡等他。
而那孩子,她在過往是不願意見的。那時她年紀太輕,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深愛他那幸福的家庭。而現在,她卻在他兒子那張臉上再次看到了他,也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我們得幫他們做點什麼。」安德烈說,「需要為他們在古巴上流階層中造點輿論,讓他們相信菲德爾和他們是一派的,他想做的無非就是推翻獨裁政府,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
「怎麼會呢……」
當他告訴謝苗馬克的受傷時,謝苗的表情變得暗淡,「他是個好孩子,但如果那是他堅定不移的選擇的話。」
「記得隱藏好你的身份,謝苗。」安德烈停頓片刻,有些欲言又止,但他下定決心,看向謝苗,「另外,我需要你幫和*圖*書我調查一個人,中情局的特工,叫喬伊·艾文,或許這不是他真實的名字,我想我們潛伏在中情局裡的線人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可他的兒子,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安德烈走在校園外的陰影下,他的思緒正在飛速旋轉。突然一道閃光從他腦海劃過,他駐足,抬起頭。
她佇立在滿是灰塵的公寓中央許久,讓目光輕撫那泛黃的牆紙,積滿灰塵的梳妝台,軟塌下去的席夢思床……這些曾經記錄過她年少時期的愛情的物什無一不在時光的侵蝕下走向消亡,她原以為自己的愛就是他留在這世界上的唯一了。
克麗絲突然笑了,經歷最初的震驚后,她的思維漸漸收攏,明白了西蒙所要做的是什麼。她曾見過西蒙和他兒子在一起時的模樣,冷峻的少年既像兄長,又像騎士,將那孩子護在懷裡,彷彿護著整個世界。
「他的真實名字叫做喬伊·林奇,並不是什麼艾文。另外,據我們線人提供的信息,他已經失蹤,大約就在去年的九月。後來我去調查過他的軌跡,追蹤到哈瓦那北邊的漁村,令人意外的是,根據村民的敘述,先前,大約在12月,也有人來調查過他,像是一個美國人。」
他注視玻璃桌上的威士忌,冰塊在棕色的酒液里晃動敲擊杯壁發出輕音。灰色眼睛里似乎映照出往昔的回憶,他勾起唇角,是得逞的笑意。
他惡劣地微笑,沖獃滯的克麗絲挑起挑釁的眉毛,克麗絲目光渙散,根本無法接收到來自伊森的敵意。她的腦https://m•hetubook•com•com海里只有接連不斷的槍聲,熊熊燃燒的火光,聲聲凄厲的慘叫,她打了個冷噤,等她回過神時,卻發現伊森早已不見。
「嗯,越詳細越好。」
「沒錯。」西蒙若有所思地回答,「我們的態度已經表明,就看她的選擇了。」
兩人告別後,安德烈心情沉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艾利希奧的那句話在他心裏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自他回到哈瓦那后,有時看著學生堆里的伊森,恍惚間生出陌生之感,他不願意去懷疑,可那強烈的直覺迫使他不得不去窺探他的男孩兒。
她只覺得悲哀,也覺得這是應得的報應。她又神經質而持續性地發出輕笑,身形搖晃地離開公寓,在下樓梯時差點摔倒。她註定要迎接再也無法輕易入睡的夜晚,她將在失眠中細細品味自己犯下的罪孽,在苦痛與愧疚中煎熬自己,直至生命的消亡。
西蒙抿下一口威士忌,搖頭說:「不,我是寄希望于女人的愛情。」
「喬伊被村民們描述的『黑色西裝男人』追殺至此,有位漁民親眼看到了他中槍后跌落懸崖。」
「不錯,是黑手黨。」謝苗語氣肯定,「想必那位美國人和我得到了同樣的結論,後來我調查過他,根據我們線人查閱的檔案,他叫歐文·林奇,曾就職於農場,令人意外的是,他不僅是喬伊的遠親,還是喬伊和伊森共同的助理教官。」
哈瓦那霓虹燈再次點亮,當約瑟俯身於西蒙耳畔向他報告克麗絲下午去了校園隨後又回了她摒棄已久的家后,西蒙挑了挑眉,露出和圖書瞭然的微笑。
「哦天啊。」
他不是他,但與他是如此相似。他幾乎繼承了那個人的所有優點,只希望不要繼承他那份濫情。克麗絲目光緊盯著伊森,思緒早已在回憶里徜徉,直到伊森注意到她,與她對上目光。
克麗絲毫無防備,捂住嘴後退一步。她雙手顫抖,從未有過這樣慌亂時刻。那雙漂亮眼睛里瞬間噙滿了淚水,她知道自己在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面前毫無秘密可言。他知道了一切,知道自己多年來想要埋葬的一切。
這一神經質般的舉動嚇壞了坐在前面的司機,克麗絲只是紅著依舊向外不斷滲淚的眼睛,冷冷地說:「開車吧,把我送回家。」
「嗯,家。」
安德烈聽到謝苗在那邊翻閱記事本的聲音,「十月十五號。」
「聯合果品內部是什麼動向呢?」
「不會。」西蒙語氣十分堅定,「就如他把那三把鑰匙分別交給我們,上位者永遠不會希望自己下面的人過於團結,最好是爭得頭破血流,因為當下面的人團結一致時,矛頭指向的就必定是最高處了。」
「在這裏等我。」扔下一句,她穿著昂貴的高跟鞋踩上了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當她推開那扇熟悉的公寓門時,她再次看到了在這裏度過無數次美妙黃昏的自己。
「我認識一些時政評論員,或許可以讓他們開口說話。」
「他們聞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和黑手黨在進行某種密談,這兩個組織早就在拉丁美洲地區同流合污,他們不相信菲德爾,認為他是共產主義分子,畢竟埃內斯托的傾向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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