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Chapter 51
「我親愛的教父,我的叔叔。」伊森放下梅耶的手,保持躬身的姿勢,抬眼看他,「您有這麼想我嗎?」
「夠了。」梅耶收斂笑容,「你需要學會怎麼說話,伊森。」
「去吧!」伊森笑得癲狂,絲毫不顧那些疑惑而驚恐的目光,「去吧!推翻他們,推翻這該死的一切!」
「然後你跟西蒙合作?」
伊森微微側頭,說:「那我等您的消息,當然,中情局那邊我也會穩住態勢。放心,柏林那邊鬧得正凶,杜勒斯沒時間管我。」
伊森轉身向後,發現兩百米處的電話亭里掩映著西蒙的身影,他脫去黑色西裝,身穿柔和的灰色襯衫,看起來是那麼溫柔,伊森朝他微笑,在電話里說:「我跟你一起去?」
翌日,他結束聯合會的工作后徑直去往哈瓦那希爾頓酒店,在一樓的行政大廳里他見到了西裝革履,與女郎們談笑風生的賽爾喬。
「我要賽爾喬手下的酒店產業。」伊森寧定地說:「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他和西蒙斗得正凶呢,要我看,他可不是西蒙的對手。」
「您看。」伊森攤開手,朝賽爾喬努努嘴,「您還說你最喜歡我。」
只是梅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假的。誰都能看出,這是假的。
「你比我清楚。」賽爾喬露出危險的笑容,他倒看看伊森接下來怎麼演。
梅耶撿拾起微笑,「把你留在身邊膈應我?」
好在伊森見好就收,他落寞不已地回到自己的公寓,洗漱完后,又與自己做了番強烈的思想鬥爭才忍住沒有去找安德烈。
「
和_圖_書
不行,我一個人去。」伊森瘋狂地叫囂,宣洩洶湧的愛意,卻又瘋狂地流淚,為欺騙的悔恨。可沒有回應,燈光蔓延開來的只有沉默。秋海棠在掉落,棕櫚樹在風中佇立,垃圾車蹣跚遠去,他抬頭,意識到自己是真正沒了回頭路。
「是,伊森少爺。」
賽爾喬攤開雙手聳肩,「一個性格,你倆真配,天生的一對兒。」
伊森深深吸了一口香煙,斜睨賽爾喬,勾起唇角說:「怎麼?我回來了你有危機感?」
他恨死古巴了,真的,一分鐘都呆不下去了。他跪在火焰面前,捂住臉痛苦地哭泣,殊不知人群之外,一道憂傷的目光穿過煙霧落在了他身上。
「是的,叔叔,我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伊森撇撇嘴,弔兒郎當地聳肩:「這是您的過失,您沒有教好我,當初要是把我留在您身邊……」
「帶我去見先生。」伊森冷冰冰地說。
對於他的極速變臉賽爾喬冷嗤了一聲,盡顯厭惡、伊森也不再看他,如沐春風般朝總統套房走去。他步履輕快,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某種程度上這裏也就是他的家。黑手黨伊森,和CIA伊森本就毫不衝突。
「得了我的叔叔,中情局的那幫老傢伙可從未真正相信過我,要知道他們把我派到古巴來就是為了試探,這可不是演幾齣戲就能糊弄過去的。」伊森露出悵惘,「我可是殺了我曾經的情人,就因為他猜到了我黑手黨的身份。」
他要離開這裏,他要離開古巴!他恨透了和-圖-書的古巴!
「當然。我會為你祈禱。」
賽爾喬抬眼,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喲,這不是我們的伊森小少爺嗎?你還是這麼沒禮貌。」
伊森示威地向前捅了捅,賽爾喬識相地閉嘴。但他依舊笑得得體優雅,絲毫不懼,兩人走進電梯后,伊森收了槍,面目表情地凝視掛在前方的山茶花油畫。
「看來他已經確認我們背叛了,他對我還有點感情,否則我出不來。」
「那很危險!」
「啊,原來是這樣。」梅耶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這樣,很好,很好,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你的目的就這個?」
他張開雙手,朝站在窗前的梅耶走去,熱烈地擁抱他,隨即握住他右手親吻他的手背,動作流暢自然,滿含尊敬與愛意。
於是他只是靜默地讓目光攀附在他身上,渴望給他一點安慰。可伊森什麼都感覺不到,他哭夠了,於是恨恨站起來,踢了一腳燒焦的鐵架子床,便朝大學方向走去。
回頭需要勇氣和決心,可他沒有。
直到確認身後無人,他才來到電話亭里撥通電話。
「哦我親愛的叔叔,要是喜歡意味著摧毀的話,這份感情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住。」伊森站起身,直視梅耶,輕聲問:「您知道我之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么?」
「是嗎?您最喜歡我嗎?」伊森吐出煙霧,微眯起眼睛望向梅耶,梅耶剎那間恍神,以為看到了他的父親。
「肯定是你不行。」伊森搖搖頭,說:「看看咱們的賭場,規模越做越大,要不是賭場業www.hetubook.com.com務撐著,哪有那麼多白白住酒店的客人?要我說,芝加哥還是更適合你。」
當然,他挑選這家妓院並非偶然,當幾名妓|女跑出來后,徑直奔向了哈瓦那大學。
伊森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莫里安,給我一支香煙。」
「所以我才不讓你去,聽話,記著,一個禮拜后我們在運河邊的木屋裡見。」西蒙頓了頓,繼續說:「我很憧憬我們之後的生活,西西里,多美的地方。」
梅耶的微笑變得怪異,伊森滿意地挑了挑眉,隨意扔掉手中還在燃燒的香煙,「不過,您大可以放心,我的忠誠毋庸置疑,不然我也不會在CIA如此盡心儘力,就為了當您的眼線。哦,您為什麼當初不把我送進FBI呢?」
伊森親吻話筒,轉身離開電話亭,他還有事情要做,他要為學生們對黑手黨的怒火澆上最後一桶汽油。於是他挑了家妓院,朝保安開了幾槍,拆掉了大門,把老鴇拖出來在圍觀的人群中大聲控訴她對妓|女們的壓榨和虐待。
她們是被抓走的學生,被困在這裏當成了男人們的洩慾工具,巴蒂斯塔政府藉此打壓學生們的銳氣,而黑手黨則從中撈上一筆。
「當然,我親愛的賽爾喬。」
伊森冷漠地轉過頭,灰棕色眼眸里射出森寒的光芒,他緊盯賽爾喬,卻在電梯到達頂層時表情如春雪般化開,落在友善和煦的微笑上。
「好了伊森,我知道你來不是為了和我鬥嘴的,說說你的來意。」梅耶擺出一副慈祥的長者姿態,伊森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心強忍住作嘔的慾望,擠出一抹蒼白的微笑。
「當然。」伊森望向梅耶,順服地微笑:「我們會盡心儘力,為了我們的教父。」
「太冒險了。」西蒙語氣輕快,「親愛的,往後看。」
「但願你做好了準備。」
安德烈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伊森的每一聲呼喊 都如巨石砸向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可他不堪再聽下去。
伊森朝梅耶揮揮手,轉身出了套房,無視那些追隨自己的目光,徑直出了酒店。
「不錯,你的確不是。你很好,非常好。」
PS:FBI主管美國國內,就像軍情五處一樣。FBI的老大是埃德加·胡佛,美國聯邦調查局第一任局長,任職長達48年,是個連美國總統都忌憚的人物。他的行為已經超出了聯邦調查局的職責範圍。他利用聯邦調查局騷擾政治異見者和政治活動分子,收集整理政治領袖的秘密檔案,還使用非法手段收集證據。
伊森處在人群中,朝妓院扔著火把,他張狂地笑,火光映照在滿是淚水的臉上,他扔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最後他累了,於是安靜下來,沉默地佇立在火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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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靜靜地看著他跪在火焰前,伊森的背影在濃煙中變得很模糊,模糊到彷彿一個無助的幼童。他多想上前去抱抱他,擦去他的眼淚。可他做不到,他不敢窺探他的秘密,因為秘密會讓他失去。
梅耶小飲一口威士忌,露出頗感興趣的笑容,他倒想看看伊森今天所來為何。
人群m.hetubook.com.com跟隨他歡呼起來,一場小小的暴亂被他點燃,人們痛斥黑手黨,辱罵巴蒂斯塔,將妓院的招牌拆除踩成碎片!將尖叫的老鴇拖到路中間活活打死,將整個妓院潑上汽油,燃燒起熊熊烈焰!
「再說一遍,帶我去見先生。」伊森掏出槍抵在他的后肩上,霎時激起一片驚叫,「再多嘴一句,子彈可不長眼睛。」
「我可沒把他當情人,叔叔,他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管家的兒子罷了。」伊森嘴角抽搐,「這就得問賽爾喬他自己了。」
「我也是,西蒙。」
他們竟是如此相似,相似到令人可怕的地步。梅耶走到伊森面前,將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沒錯,但你辜負了我對你的喜歡。」
「哦,不對,您的產業可全轉到古巴來了,FBI管不了您,但CIA可以,是嗎?再說,您也惹不起胡佛……」
「當然,先生最喜歡你了。」
「當然。」梅耶伸出手撫摸他的臉,「我很想你,可你都不來見我。」
「嗯哼?賽爾喬,你怎麼惹到西蒙了?」伊森笑容滿含惡劣,當然,他能當著賽爾喬的面搶他的業務就已經足夠挑釁了。
「先生喜歡山茶花。」賽爾喬觀察伊森的表情,「你也喜歡,是嗎?」
「你恨我吧。」伊森喃喃自語,「你就恨我吧,這樣也好。」
「哈哈!」梅耶開懷大笑起來,不住搖頭,拍了拍伊森的肩,目光凝聚在他臉上時濃縮成陰鷙的一點,「那麼,且不說你現在的身份是否合適,而西蒙,我的好西蒙,你的好朋友,不對,應該說情人,他又為什麼要和賽爾喬爭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