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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作者:美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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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Chapter 38

下卷

Chapter 38

話音剛落,安德烈推門而入。他從埃爾奇克趕回來,風塵僕僕,卻依舊溫文爾雅地朝兩人致意,但艾利希奧的目光在他身上輕輕一掃就掠過去了。
只是眼淚總是忍不住落下,在這個狂風四作的暴雨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絕望,可無人來解救他。這是他一個人的路,這路儘是孤獨。
「那麼,門多薩部長,請您啟動調查吧,我想盧比揚卡會很樂意看到您的公允。」阿列克謝耶夫朝艾利希奧眨了眨眼,艾利希奧則挑了挑眉。
在她退出去時,阿列克謝耶夫突然叫住了她,路易斯心底一驚,有些僵硬地轉身。
「出於何種理由呢?」艾利希奧似笑非笑地問。
「是嗎?如果您指的是伊森·科里昂——曾經聯合會的幹部的話,我的手下已經拿他的照片向周圍農民進行問詢,得出的結論卻並不是他。」
安德烈笑著轉頭,再度望向窗外的雨。此際天已經完全黑了,昏黃的燭光在黑暗中無力地搖晃,安德烈握住伊森的手,放在胸口。
「沒錯,如果您想親眼看一看的話,但我並不建議,大使先生,屍體已經凌亂不堪,是它散發的惡臭讓周圍的農民報了警。」
燈台上的燭光搖曳,明滅不定地閃爍在他們安靜的臉上,令人心安的木調香氛在屋內蔓延,兩人默不作聲地坐到夜晚降臨。
「或許您需要點咖啡。」艾利希奧吩咐秘書給外交官泡了杯咖啡,阿列克謝耶夫道謝后,一邊看報告一邊小口喝咖啡,然而沒翻幾頁,他的眉頭便如麻花般擰在一起。
他將自己的虛汗怪罪于古巴的熱天氣,而不是那些來自南美洲的美女們。路易斯慶幸於自和圖書己的不出眾的外貌以及瘦削的身材,否則她可受不了阿列克謝耶夫比古巴烈陽還要熾熱的目光。
他真希望這場雨不要停,他真希望上帝能聽到他的禱告。
「他也會挽救你,因為我禱告過。」
「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所有都值得銘記。」安德烈側臉,將臉頰貼在伊森暖意融融的胸膛上,微笑問:「真希望這場暴風雨不要停,你永遠這樣抱著我。」
他只希望有些麻煩可以早些去掉,普里耶夫將軍最近和安德烈走得太近,這讓他感到不安。誰都知道克格勃獨屬於中央,而那些頭腦簡單隻會打仗的國防軍軍官們個個說一不二,脾氣火爆,對克格勃有很深的成見。可有的人總能讓他們擺脫成見,甚至成為他們的擁躉,這在什麼年代都是令人害怕的事情。
與此同時,艾利希奧在宿醉中回到酒店。線人帶回了讓他滿意的消息,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走進空蕩的套房,跌撞進柔軟床里。他將自己裹在被子中,像一隻受傷的動物,吸吮上面殘餘的安德烈的氣息。即使他覺得自己沒資格,但在無人的地方,他覺得自己也可以卑劣到底,拋棄所謂的廉恥心,繼續可悲地貪戀他。
「這是我們一同經歷的第幾場颱風?」安德烈突然問。
在阿列克謝耶夫瞬間僵住的獰笑中,他徑直走向驚訝的安德烈,捧住他的臉,將他懟到牆上,蠻橫地敲開他的牙關,留下憤懣卻深情的一吻。
街上的吆喝聲宣告颱風的過境,石鴴鳥從紅樹林中振翅而來,在城市的上空歌唱永恆。有的馬路被洗刷一凈,有的堆滿狂風捲起的渣滓。煙葉園裡和*圖*書傳來嘆息,甘蔗地里砍伐聲不止,校園裡的紅石榴落了一地,被孩子們撿起捧在手心。埃爾奇克的蘇聯軍人們在密林中找尋散落四處的帳篷和炊具,貝胡卡爾地堡上的幕布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而同樣按捺不住的還有阿列克謝耶夫,幾乎就在颱風剛停的時候,他就來到了國安部,找到了艾利希奧。
颶風降臨的時候,路易斯將新收到的信件和一杯咖啡放在阿列克謝耶夫的紅木辦公桌上,同時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身後的立式空調。她將竊聽器藏在空調的扇葉裏面,因為她知道阿歷克謝耶夫是個怕熱愛流虛汗的男人,他總愛站在空調前說話,有時恨不得鑽進去。
艾利希奧用一句話堵住了阿列克謝耶夫接下來準備說的那兩個字,只見他微微一笑,側身面向心底狂喜的外交官,輕飄飄地說:「我可不是什麼美國人。」
「你們的上帝可不會降下災難,他是慈愛的。」安德烈憂傷地微笑,喃喃道:「他會挽救所有信他的人。」
「或許是跟諾維科夫搞在一起的美國人!」阿列克謝耶夫沒忍住說了出來,「沒錯,伊烏什金上尉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儘管證據沒送到我的手上,但我已經知道他是個同性戀,還和一個美國人搞在一起,這可是重罪。」
「真可惜,我沒有數過。」
這是1962年的七月,雨季如期而至,是他們一同度過的第五個雨季。鉤花毛毯鋪在落地窗前,伊森自后將安德烈抱在懷裡。看窗外雨聲大作,狂風肆掠,兩人卻在安全的屋內享受純然的靜謐。安德烈的目光很悠遠,落在遙遠的未知。伊森自后環住和_圖_書他,讓這具冰涼的身體汲取自己的溫暖。
「就算暴風雨停了,我也會一直抱著你。」
「這……他真的死了?」
「您說得沒錯。」艾利希奧讚賞地點點頭。
「為什麼數這個呢?」伊森在他耳邊問。
「一定,一定是他乾的。」阿列克謝耶夫顫抖著繼續往後翻了幾頁,將咖啡杯重重摔在桌上,猛地站起來,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是美國人乾的!」
「當然,大使先生。」
「怎麼會?」阿列克謝耶夫顯然不能被說服,艾利希奧冷眼看他,環抱雙手靠在辦公桌上,突然,辦公室門被敲響。
「但願,不然我一個人在地獄,多孤單。」
「您還有什麼指示嗎?」她用的極標準的俄語。
「地中海沒有颱風。」伊森用另一隻手的手背劃過安德烈涼冰冰的臉頰,說:「不過如果你喜歡颱風,我們可以向上帝祈求。」
「那真是太好了。」
阿列克謝耶夫警覺地抬起眼睛。艾利希奧饒有意味地說:「我請來了諾維科夫中校,我想,你們有誤會需要解開。」
幾天後,阿列克謝耶夫就接到了來自國安部的電話,他匆匆趕來后,艾利希奧將一沓調查資料送到他的面前。
安德烈笑意更盛,「沒錯,是真的,我是同性戀,我和男人上床。」
阿列克謝耶夫眼鏡倏地瞪大,沉聲道:「難道說謠言都是真的?」
「西西里會有颱風嗎?」安德烈問。
「我只是你一個人的好孩子。」
「不會,我們都會在天堂。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孤單。」
艾利希奧溫和地笑了笑,說:「我們可是有目擊證人,農民們親眼見到一個美國人走了過去,說和-圖-書那模樣一看就是美國人。」
他譏諷地笑著,安德烈卻微微側頭,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那您為什麼不相信呢?」
他轉過頭看向早已獃滯的阿列克謝耶夫,暗含威脅地笑道:「看,這就是您要的答案。如果您要帶走他的話,請先帶走我。」
他們需要安德烈,蘇聯人幾乎對颱風一無所知。安德烈剛從睡夢中醒來,就接到來自貝胡卡爾的電話,說是那裡的排水設備出了故障,另外用於隱藏地堡的樹枝也被颱風颳走。安德烈無奈只好匆忙趕去。
安德烈抬頭,示意伊森吻他。伊森輕輕地在他冰涼的唇上親吻,安德烈撫摸他的臉頰,輕聲道:「真是好孩子。」
阿列克謝耶夫知道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迴避的餘地,他站起身,面向安德烈,擺出典型的笑眯眯的官僚主義式的圓滑腔調,向他頷首后,攤開手道:「中校,有人舉報您是同性戀,瞧,我並不相信,還在為這件事跟門多薩部長商量呢!要知道這罪名一單坐實,那可是至少五年的牢獄之災啊!」
安德烈嘴角銜著心滿意足的笑意,在伊森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伊森嘴唇顫抖,淚水無聲地淌落在安德烈的發間。
艾利希奧在心底冷笑一聲,就只聽阿列克謝耶夫佯裝痛心疾首的模樣望了過來,「聽聽,咱們諾維科夫中校說的什麼話?門多薩部長,難道他真的和一個美國男人搞在一起了嗎?這罪名可就不是同性戀那麼簡單了,這可是……」
「沒有。」路易斯親切地微笑,「或許是因為天氣,您看,颱風要來了。」
「沒有別的電話或者信件了?」阿列克謝耶夫站在桌前,手裡拿著信m.hetubook.com.com件,一封一封查看后扔在桌上,臉上掛有明顯的焦急和疑惑。路易斯皺眉,輕輕搖了搖頭,說:「沒有了,先生,都在這裏,所有的電話也都為您轉接了。」
「也沒人來找我?」
「您說的沒錯,可我卻不能將調查交給嫌疑人。」外交官顯示出不懷好意的坦誠,「沒錯,我將其視為嫌疑人。」
「我懷疑葉戈爾·伊烏什金上尉遭遇了危險。」他撐住雙手在艾利希奧面前說,艾利希奧站起身,禮貌回應道:「可是,親愛的大使先生,這種內部事情您得找諾維科夫中校,畢竟他才是古巴這邊克格勃的最高領導。」
一片巨大的棕櫚樹樹葉從空中掠過,好似可以削掉人的腦袋,城市又開始鬼哭狼嚎,被烏雲壓得暗無天日。阿列克謝耶夫受夠了拉丁美洲的炎熱與颱風,他渴望一種深沉的靜謐和冰涼的空氣,那樣才有助於思考。
「我數過。」安德烈輕輕地微笑,「剛好二十場,還有幾場我們沒在一起。」
阿列克謝耶夫接下這句解釋,蒼白地笑了笑,他又開始冒虛汗,掏出手帕揩拭汗水之際,他喝了口咖啡。老實說,要不是路易斯泡的一手好咖啡,他可不願意繼續留個古巴人在身邊。但顧及她隸屬於曾經的726,又和努涅斯外長等人熟識,就算對她曾經是安德烈下屬一事耿耿於懷,他也沒辦法輕易做出改變。
「在伊烏什金上尉失蹤前,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有關於諾維科夫上校的重要事情想我報告,哦,門多薩部長,請您千萬別驚訝,克格勃內部也有相互制衡的機制,我雖然是個外交官,但我是克格勃出身,在哪裡都不能一人獨大,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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