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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愛麗絲加入狩獵

作者: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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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轉 第五節 灰燼與法蘭的幽魂

變轉

第五節 灰燼與法蘭的幽魂

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小口氣。
她抬起手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于胸腔之中一如既往的寂靜和冰寒本應能夠再次確認她作為殘骸的身份。但是……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朵因為突然颳起的橫風而飄來的雪花悄然地落在了她的肩頭。
修女在過去便是這樣子的東西。但是現在……
她有些自嘲地想著,視線緊緊地盯著幽魂們——它們如她所預想的那般注意到了雪地上遺留下來的腳印。然後從模糊的腳印中追溯到了那個連接著教堂地底的洞窟——她並不擔心法蘭幽魂們發現這處地底空間。因為這底下有著許多暗門和岔道,能夠輕易走通的只有她自己——而果不其然,最先注意到腳印的幽魂戰士發出一聲低嘯,然後數名戰士便沿著腳印的痕迹趕向了洞穴所在的地方。
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更多的蒼蠅。
修女輕輕地握緊了手中的鐮刀,呼吸由平緩而逐漸化作幾近於無。她不確定自己的光魔法能否瞞得過法蘭幽魂的斥候,但她確定自己現在最好不要出現在這群不死隊的傳承者眼中。
修女抬起手,屬於她的那把鐮刀便被她提在手間。那早已忘卻的兵刃觸感所帶來的喜悅將她心中的煩躁給稍稍壓下。然而下一刻一個令她稍微平緩了些許的心緒迅速惡劣的活物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陌生的感覺。
過去的芙麗德不會在乎這些景色,因為這對她來說毫無意義。但是現在的她卻重新拾回了審美的能力,並因此而使她的腳步減緩了絲毫。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一點腳步,原本在她的記憶中只具備單純路程和地形分部這兩個屬性的地下通道在此刻又被她賦予了『漫長』這一概念。而一這概念令她感到煩躁,這煩躁在耳中所聆聽到的嗡鳴聲越來越響的時候又逐漸加深。
修女點燃了一支火炬,而火焰能夠為她在黑暗中帶來光明——離開教堂的路有兩條,一條是連接著弔橋的正門,www.hetubook.com.com而另一條則是從側門走出,穿過教堂的地下通道一直去到依託著教堂的山陵之外。而在從山外的洞窟口出去之後,有著另外一條路會抵達繪畫世界的書庫。
修女輕聲對自己說道,她赤著雙足,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在空蕩的通道中反覆迴響。她的鼻尖嗅到了些許的腐朽氣味,耳中聽到了與腳步迴響並不相容的輕微嗡鳴。
奇怪的感覺。
修女的雙足依舊碰觸著地面,光滑的石板依舊未能讓她感到多少冰寒——不是很冷,但卻是存在著的『冷』。而當她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繪畫世界的教堂中枯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自己會突然體諒起被自己關在門外不知道多少年的騎士,會懷念起自己不知道捨棄了多少年的兩位妹妹。
時過境遷,雖然鎮壓深淵的法蘭不死隊早已在歷史中沉沒,但這支幽魂軍團卻依舊銘記著自己的職責。它們看守著繪畫世界,戒備著隨時有可能會出現的深淵力量。而芙麗德在隱藏並捨棄了黑教會的身份后和它們相安無事並簽訂了守望的盟約——它們將保護著繪畫世界,和芙麗德,以及盟約中的另一方外來者——米爾伍德的戰士們一起守護著這個脆弱世界的安寧。並在深淵的痕迹沒有顯現之前遵從修女的指揮。
芙麗德是灰燼,是在久遠的世代中便被白教的修士推進了初火熔爐,焚盡了一切血肉和感知的灰燼。她本來不應該能夠感受到任何活人所習以為常的東西,唯一支撐著她讓她沒有化作活屍的便是那庇護這繪畫世界安寧的信念——這信念甚至能夠讓她抵禦住畫中火焰的誘惑。而她所擁有的,也應當只有這一份信念。
她因此而注意到了一群舉著火把在山谷中穿行的輕甲戰士。
……
「我……重新活過來了嗎?」
她保持著沉默,在沉默中注視著法蘭幽魂的一舉一動。腦海中似乎又有著一堆m.hetubook.com.com混亂的記憶正在翻騰,而某些看似『行之有效』,但運作方式卻是天馬行空的的策略從她的思維深處大片大片的湧出——她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將自己花費了漫長歲月製作出來的光魔法進行二次改良。讓自己即便是在隱身的狀態下高速移動也不留下任何痕迹。
「首先得找到亞利安德爾的畫師,我無論是想要離開這裏,還是修正這裏,全都少不了畫師的支持。我記得我曾經將她安置在書庫裏面……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哐當——』一聲,冰在落地的剎那跌碎成了數百個破裂的凍塊。而伴隨著這破裂的聲音,相比先前更加響亮,而且更加密集的嗡鳴聲便朝著修女現在所在的位置靠近!
她沒有走正門,因為穿過正門只能夠離開山頂的教堂,但卻無法走出這個名為亞利安德爾的繪畫世界——而當她沿著教堂的側門進入地下通道的時候,陰暗的環境中便需要用以照明的光。
她不確定地說道,下意識取出的刀在剖開了自己的手臂,然而從中淌落的,卻仍舊是早已枯死的血與灰。
修女手中的鐮刀輕輕碰了碰地面——她的形體隨即隱去,源於古老的光輝之國烏拉席露,並經由她手做了專屬於自身改良的光魔法完全地消去了她的身影。而就在同一時間,幽魂們的首領朝她所在的方位投來了檢視的目光。
「或許我並不需要光。」
然而此刻的她卻聽到了新的聲音,聞到了新的氣味。
繪畫世界,亞利安德爾。
灰燼不是活物,它的本質其實是在古老的時代中曾經傳承過初始火焰的殘留亡骸。雖然還保留著人的外形,但形體卻早已成為了僅有意識留存的靈魂容器——它聽不見正常的聲音,嘗不出食物的味道,聞不出芬芳的香氣,眼中所能夠看見的也只有火焰,與承載著火焰的物件。成為灰燼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而這一片空無的痛苦https://m.hetubook•com.com甚至能夠讓灰燼忘卻什麼叫做痛苦。
而這意味著在教堂的地下有著一個蒼蠅築成的巢穴。
半小時后,當修女從地下的通道中離開時,整個教堂的地下區域內已經不存在任何能夠活動的東西——她殺死了她所能夠找到的所有的蒼蠅,小心地避開用雙腳踩踏的同時放火燒毀了蒼蠅的巢穴和那數以萬計,足以讓任何人的密集恐懼症發作的未孵化蟲卵。就連那些濕熱臟污的苗床地面也被她用寒霜給盡數冰凍,而她已經計劃好了在自己離開繪畫之前讓專人前來清理這腐化的一切。
它們並不是很強,對於修女來說,殺死它們,讓它們從不死人變成活屍並不困難。但若是它們只是幽魂中的一部分。它們的死亡註定會引發繪畫世界和法蘭幽魂的戰爭。甚至那群皮糙肉厚的米爾伍德戰士也會參与其中,由此而產生更大的變數——而無論結果如何,繪畫世界的安寧都將一去不返。
因為這裡是繪畫世界。
「我並沒有活過來。」她的聲音隨即帶上了些許的沮喪——而這沮喪卻同樣帶給了她更加充沛的生命實感。無論自己現在究竟是死去還是活著,重新獲得了生者所具備的微弱感知卻是不爭的事實。這是這片世界自從開創以來從未有過記載的奇迹。而這份奇迹絕對不應該浪費在這無意義的趕路時間裏面。
很顯然,它一無所獲。但老兵之所以是老兵,就在於它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並且相應自己的直覺——它猛地抬起手打了一連串的手勢,行進著的幽魂守衛便立即停下了腳步。幾個看上去格外矯健敏捷的法蘭幽魂從隊列中跳出,每一步都跨越出數十米的距離朝著山嶺的頂端疾速躍進。而最多只用十秒,它們便會跨越從山腳到山脊的漫長距離來到修女的身邊!
「這並不是普通的蒼蠅。」修女在走出聯通地下的洞窟時得出了結論。
當然,芙麗德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指揮過它們m•hetubook•com.com。也沒指望它們會聽從自己的指揮——黑教會的餘孽即使是經歷了初火熔爐的凈化也依舊不會被法蘭的手和眼所信任。能夠在她不邁出教堂的前提下選擇無視已經是這群不死隊傳承者們的忍耐極限。
【獲得了活人的感知后,也獲得了活人的病?還是說,我所具備著的這份感知本身就是病症的外相之一呢?】
所以……
修女猛地揮動鐮刀,在那個噴吐的動作完成之前便將巨大的蒼蠅給剖成兩半。森冷的寒氣從鐮刀的鋒刃中向外蔓延,在蒼蠅的碎塊落地之前將它的形體和其上寄居著的繁多寄生蟲一起凍成了堅固的冰。
「噁心。」
灰燼並沒有活著,也算不上死去。它甚至比不上那些被黑暗之環的詛咒所折磨,但卻依舊還能夠憑藉信念重新獲取知覺的不死人——只有汲取那種特殊的,代表著萬物化生的火焰才能夠讓它們在短暫的時間中重新體會身為活物的感受。因此,灰燼才會追逐著火。
既然是畫,那麼便必然是由顏料所構成。而身為這個世界實際意義上的最高權力者,她知曉用以繪塗這個世界的顏料是蘊含著黑暗靈魂的血。
【不能動手】
若在過去,修女肯定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因為過去的她只是一個單純的灰燼,感受不到噁心與腥臭,骯髒與污染——她所居住著的世界無論是腐化還是健全對她自身來說都沒有任何差異。而她所在乎的也只有這世界能否存續的這一點。
修女在那群幽魂戰士抵達山脊之前便先一步從雪地中離開,避開飄舞的雪花和空中的落葉躲入了一片隱蔽的山坳——她確信這裏不會有葉子落下也不會有雪花灑落,毋庸置疑地便是最為安穩的藏身地點。
修女走出洞窟,她所在的地方正好位於一片山脊的頂端。從這裏可以看到小半個繪畫世界亞利安德爾的景色。能夠看到那些飄散的雪花,林立的冰晶柱,在山嶺上縱橫交錯的挺拔林木以及其上尚且殘留著的些許綠葉hetubook•com•com,視線繼續偏移,便能夠將教堂與教堂下的繁華村莊納入視野。
「一隻蒼蠅。」修女的聲音中有著往日所不會攜帶著的森寒。她注視著出現在眼前的活物,握著鐮刀的手稍稍用力。
灰燼不算人,甚至不算以靈魂和人性為食的不死人。它們沒有凡人所應當具有的喜怒哀樂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諸多需求,它們只在乎自己從亡骸蘇醒為灰后所背負著的那份執念。除此以外一切都毫無意義——因為一旦執念完成或者崩潰它們就會連灰燼的身份都會徹底失落,從此化作一具蹣跚的活屍。
她或許會嘗試著調整一下自己的立場。
而既然是血,那便註定會在某個時間點腐敗。而腐敗之中理所當然會生成令人作嘔的食腐者和寄生蟲——這一現象會在初始的火焰瀕臨熄滅的時候急劇惡化。從而讓整個繪畫世界變成遍布囊腫與膿汁的爛瘡。
「這是一種詛咒,是源於世界的腐敗所產生的畸形造物。」她如此判斷著,並對自己的推論深信不疑。
那是一隻……有一個人那麼大的紅頭蒼蠅。它拍舞著薄薄的蟲翼,有著網格一般的複眼和遍布利齒的口器以及節肢——數以百計如同蚯蚓一般的蒼白寄生蟲在這蒼蠅的體表和體腔內蠕動,而它在看到修女的剎那便張開口器,醞釀著噴吐的前奏!
【我是病了嗎?】
「我不應該能夠感得到冷的。」
「法蘭的幽魂。」修女輕聲說道。她記得自己在過去的一個遙遠的年代中曾經允許了一支法蘭不死隊的輔助軍團駐入繪畫世界。它們是不死人,是法蘭的手和眼,它們來到這裡是為了確保繪畫世界中不會出現深淵的痕迹——統率著它們的是一位以活人的身份加入了不死隊的古老英雄,在不死隊傳承初火之後這位英雄便成為了極其罕見的無薪之王,並在壽盡之後長眠于繪畫世界的冰晶墓地之中,由數位從幽魂軍團中選拔|出|來的守墓人和一匹傳承了法蘭狼血的巨狼看守著這片王者的墓地。
【不能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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