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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剎那，只是一句話，那原先縈繞在這座會議廳內的曖昧，甚至充斥著某種類似腐敗狗糧的酸臭氣氛戛然而止。

「原來哥哥你把她當做獵物了呀。唔，仔細看的話，她倒也的確算是個美人兒呢。」趙櫻空的腦門上豎起了一個感嘆號——不是形容，是真的冒了一個出來。她的意志扭曲了光的傳播將它們捏成了立體感嘆號的形象，然後讓它飄在額頭邊一閃一閃。

「那麼哥哥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去和印州隊的隊長戰鬥？」

「方案一般，但作為凡人而言這是她所能夠想到的最優解。畢竟她根本就不可能猜得到最關鍵的敵人時魔神王而非魔術王。而她更想不到所謂人理修復對我們，甚至是對她們自己而言都已經只是純粹的笑話。」

「你生氣了嗎？親愛的哥哥，還是說櫻空管得太多了？」

但他並不在意，只是微微偏了偏腦袋，便將這股單純的作用力盡數卸去並隨手扔到某條世界在線正在被他阻擊的外典菩薩腦門上邊。

「你會同意嗎？櫻空。還是說——」他一步便來到趙櫻空面前，從實體和心理意義上同時將趙櫻空逼入死角。「——你打算拒絕？」

「——也就是說這的確是哥哥你的興趣？」趙櫻空歪過的頭又偏向了另外一邊。

「我們一起，去獵殺真神。」

趙綴空這回已經連抽嘴角的心情都沒了，他一隻手扶住額頭，口中忍不住地嘆氣。

「——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會像是那些動漫小說中的食草男一樣優柔寡斷猶豫不決。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妹妹看過——對我來說，你在我內心中所處的位置是『戀人』，是『伴侶』。而這與你是否同意無關，因為我對你的看法不會改變。」

……

地球現在已經被無序的混沌所籠罩，想要在這片大地上獲取什麼利益是不可能的。若是對方懷有和魔術王類似的立場，那麼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毫無意義。而若是對方和魔術王的陣營不一，那麼便有著爭取的可能。

趙櫻空沒有回答。如他所預判的，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沒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偏過頭看向某處地面。同時ｍ.heｔ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m雙手不自覺地把玩起了那柄由真神的腿骨所製成的短匕。

「但苛求她的難道不是哥哥你嗎？」趙櫻空微微歪過頭，問道：「難道不是你把她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不是你讓她一邊強忍著雙腿的顫抖和股間的失禁，一邊磕磕絆絆地說著顛三倒四的台詞的嗎？我還以為是哥哥你有這樣的興趣呢，還是說，哥哥你對這樣子的女孩情有獨鍾？」

他也的確不需要改色。因為趙櫻空並沒有做多餘的事，而是很普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想要用單純的大道理說服一個不認識的人是一件困難的事。

他的眼眸中有著萬般事像流轉，甚至於一部分的事像都滿溢而出，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在這座小會議廳里的每一個角落——那是許許多多，總數量至少在十萬以上的平行世界或者孿相宇宙。而每一處區域內都有趙綴空的化身降下，對某些來自於域外的畸變邪物進行無止境的追殺！

「……還真是她。」他輕哼了一聲。「是了，我的殺意不可能瞞得過西琳。而她只要朝這邊看一眼，你就基本能夠得出結論了。嘖，這個凈給我添亂的倒霉蛋，她就不能夠好好地當她的鹹魚嗎？」

「自然是兩樣都是。」趙綴空面不改色。

趙綴空的嘴角抽了抽。

殺生院祈荒和艾克絲一齊降下，但如今卻只有艾克絲現界並非沒有緣由。因為不同於直接頭鐵撞進道爭平台的艾克絲。殺生院祈荒的做法是從平行世界入手，在佔據了足夠多的平行世界后再將自身擴張到了極致的概念源源不斷地投放到這作為道爭平台的同時也是泛人類正史的主世界在線——而她之所以一直沒有成功，正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和趙綴空在那諸多平行世界在線的戰爭中分出勝負！

絕大多數時候他都來得及，因為他幾乎已經錨定了那特定的時間點。而在某些極少數他沒能夠趕上，那來自域外的邪惡已經將自身的意志注入世界，將大地腐化為自身的外典佛國之時，他又會化身為領導者或者救世主，率領著反抗軍，與那不知何時便悄然出現的星知天https://ｗｗw.hｅｔuｂooｋ•ｃom.ｃoｍ連手合作，和那外域支配者戰鬥到世界終末！

然而趙綴空並不滿足於這樣程度的戰果——他的道路不容許他到此為止。

大約十分鐘后……

「這怎麼可能呢？我是絕對不會生櫻空你的氣的，你想管什麼也都隨你去管。我只是想勸你一句，心思太雜對睡眠不好……」——他期期艾艾地說道，面上帶笑，所謂的男子漢氣概蕩然無存。然後……

他受夠了！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這個臭妹妹再繼續胡攪蠻纏下去，那就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男人的憤怒！

「我不關心艾麗斯的計劃，因為艾麗斯的計劃絕對會出問題。她的道是變化之道，而從頭到尾不出任何狀況完滿執行的計劃和她的理念並不兼容——她絕對會出問題，就算沒有問題她也得製造些問題出來。而我懷疑現在的她已經處於問題之中。」

輪迴者降下了如此多的數量並且各有作為，但身為蓋亞子嗣的虞姬卻只對趙綴空起反應也並非絕無緣由——正是因為趙綴空在數量繁多的平行世界上和常行滅世之舉，將星球意志當做糖果吃的殺生院祈荒連綿不絕的交戰事像已然化作散逸的概念投射到了包括主世界線在內的諸多平行地球之上，所以這個世界的蓋亞泛意識才會把他當做救命稻草想要抓住！

——懷著這樣的想法，奧爾加瑪麗推開了面見那位自稱間桐慎二的男人的門。她在芥雛子從療養間將她領到這裏的路途上已經確認了迦勒底亞已然不復存在，成為了一個和塞拉菲克斯，穗群原學園這兩座建築糅合為一的複合建築。而她也知曉自己沒有任何退路。

趙綴空臉上的那些尷尬，寵溺，羞惱，遷就等等等等凡人的情感無聲褪去。他從輪椅上起身，雙腳踏足地面的時候那屬於【間桐慎二】的外貌隨之褪去——他重新恢復到了身為輪迴者趙綴空所應有的那副模樣，語氣中也不再如同先前一般充斥著凡俗的熱切情感。

「所以。」他順勢再上前一步將趙櫻空攔腰抱起，並在後者的尖叫和粉拳中將她放到自己的膝蓋上。「作為你的戀人，伴侶。我和_圖_書無法忍受在得知曾經傷害過我的女孩的瘋婆子就在附近，而我卻什麼都不做這種事。」

她必須得說服那個男人，必須想辦法讓他認同將迦勒底作為舟船，駛向第七特異點完成人理修復的方案。因為這是她作為天體科的君主，迦勒底的所長所必須承擔的職責，也是她作為藤丸立香，以及瑪修·基列萊特的直屬上級，能夠為她們做到的，也必須做到的唯一一件有用的事。

她有的不僅是一腔意氣，當她走到門前的時候，她已經在腦子裡打好了一長篇煽動力與誠懇皆十足的腹稿。她知道自己能做到，而且也必須做到。然後——

——看起來就像是個任務簡報圖標。

他輕輕抿了一口，放下杯，視線收回的時候從奧爾加瑪麗留下的虛數導航儀器上略微掃過。他的腦袋微微後仰，感受著後腦勺處傳來的柔軟觸感的同時輕聲問道。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算是一個【默認】的答覆。

「我打算策劃一場狩獵。」他淡淡地說道。

有些害羞地趙櫻空從他的膝蓋上跳下來，並朝著他的腦袋狠狠地來上了一記能夠把月球打成月餅的美少女粉拳。

「西琳告訴你的？」他偏過頭，視線的餘光掃過同樣恢複本來面貌的趙櫻空。褪去了偽裝之後他那摻雜著些許瘋狂的理智思考模式便將周遭區域的情報納入計算，然後在十五分鐘之前某道稍顯明亮的星光被他準確捕獲。

「如果只是單純作為兄長，那我的確管得太多了。但是，在我眼中，只有西琳那個倒霉蛋才是我純粹的，只需要照顧的妹妹。而你，趙櫻空——」他的嘴角掛起一抹純粹的，不包含任何表情，僵硬更甚於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櫻空，如果你對我有什麼意見。我覺得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說出來。沒有必要像是現在這樣三句話離不開往這種奇怪的方向引——我承認我之前在事像樹系統中無聊的那段時間里的確做過一些逢場作戲的事……但那種事不是已經塵埃落定了嗎？」

「……」

奧爾加瑪麗是這麼想的，而且立場堅定，心意決然——她知道迦勒底內部藏著能夠進行虛數潛行的核心部件ｈｔｔｐs://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oｍ以及配套措施。而在如今地球表面已經混沌化的現在，從這個時代通過虛數潛行抵達過去的時間點並非不可能——而這套技術本身也是十分貴重的交易物。

「哥哥你指的是人，還是她提出來的方案？」一如既往地推著那張輪椅的趙櫻空語氣淡淡地回答。她的手從輪椅的握把上滑落，然後輕盈地放到趙綴空的雙肩上。「抑或者兩樣都是呢？哥哥。」

「……」

然後他便感覺到自家妹妹俯下身，自己的耳邊傳來從紅唇中吐出的微熱的氣。

「櫻空，你覺得怎樣？」

「你這樣未免太過於苛求她了。能夠在這種逆境中找到出路，並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所執著的目標進發——這份質量是很寶貴的。即便是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樣。」

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左腿褲管——他當然隨時都能夠將其再生出來，而且就算不將其再生，這種相對於凡人而言只等於剪了一截指甲的質量傷損，也不會對他的戰鬥力產生任何程度的損害——但是他並沒有將其再生，而是乖乖地在這張輪椅上呆了如此漫長的時光以平息自己那位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神經的暴躁妹妹的忿怒——而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你承認了，哥哥。」趙櫻空淡淡地說道：「當初在神鬼傳奇世界中受殺生院祈荒的照顧我自然會報答她。不需要你越俎代庖——你管得太多了，哥哥。」

「那麼看來我們就『沒有必要按照艾麗斯的計劃走』這一條上達成了共識。」趙綴空優雅地頷首，下一刻，奧爾加瑪麗留下來的虛數導航儀便被他挪移到會議桌的上端。

「你就別取笑我了，櫻空。這不過是必要的考驗罷了。」他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凡人展現出了勇氣和決心，但光是這可不足以驅動像是你我這樣的真神，這樣的輪迴者。我對她的注視這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考校，若是她的表現能夠讓我感受到哪怕一絲的樂趣，那麼我也可以將這視作一場平等的交易來執行，而不是單方面的施捨與憐憫。」

「看見獵物驚慌失措，然後又在恐懼和憤怒中重拾鬥志的模樣的確是我的興趣。」趙綴空這回倒m.hetubook.com.com是沒有避開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承認。「這也是我的獵殺之道。是我理念的一部分。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違背它，而它的體現也的確取悅了我。」

趙綴空輕輕吸了口氣。

在那個端坐于輪椅之上的青年男子的身上，她看到了迎面撲來的幽邃深淵。

好吧，對小女生髮脾氣算什麼男人。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懂得什麼叫做能屈能伸！

但若是對方原本心中就有類似的打算，那麼想要做到這種事便並不困難。

——她的勇氣與熱血都在大門開啟，門后之人的身形顯露於她視野中時戛然而止。

「啊，這的確是艾麗斯姐姐會做出的事。」變轉成蕭宏律的小男孩博士挑了挑眉，隨手捏出兩排沙發和一張會議桌讓所有人都有地方坐下。「但艾麗斯姐姐不會把事情搞砸，她的計劃的確註定會失敗，但她的失敗通常只會引導向另一種結果的成功。過往的經歷以及證明了這一點，而我並不覺得這一次會出現意外。」

「那麼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櫻空，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收拾那個瘋婆子，但你休想將我排除到這件事之外。以及……」

他看了眼牆壁上突然自然長出來的門戶，以及從不同的門內走出來的諸如『蕭博士』、『詹小姐』，『程先生』，『坎帕斯基工程師』等人。嘴角再度浮起一抹微妙的笑。

目睹著那位自稱迦勒底所長的小姑娘邁著微顫的步子離開在通道的盡頭。在先前的十分鐘內未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頭鐵小姑娘表演的趙綴空從輪椅邊上的茶几里輕輕拿起一杯涼水放到唇邊——到了他這個層次他以及懶得搞什麼天珍仙藥來充門面了，反正無非是物質和能量的複合聚集體，對他來說，其本質和白開水之間的差異並不是很大。

有些是越界而來的外典菩薩，有時候是某位純真少女的驟然變生，有時候他的化身會深入靈子世界，觀看著那劇情中的主角們按照劇本擊敗魔性菩薩或者第三獸的幼體，若是一切如常，就不做干涉。而若是那本應被毀滅的邪物出現異樣，則立刻便會施加雷霆手段對其予以毀滅性的打擊。

一切的結果都有其緣由，而如今因和果連上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