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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也沒那麼多精力去給自己做精神分析。她只是很快地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然後快步走向主控制間所在的方向。

「既然能做到，那麼就不應該視而不見。因為約定始終是約定，而既然許下了承諾，那麼它就應該被履行——你說是不是呢？奧爾加瑪麗所長？」

——而當『虛數航行』計劃啟動，裝載著大量精密儀器的塞拉菲克斯和穗群原研發中心在人理燒卻的黑暗中抵達迦勒底亞的所在之後，他便接替了最高指揮權，成為了迦勒底潛行艦的艦長。

——他前往文藝復興的時代，在列奧納多·達芬奇第一次拿起畫筆之前便徑直動手，以突發心臟病的方式讓其于幼年猝死。

而下一刻，艦體內的所有生命都在溶解！

凡人也好，從者也好，曾經是從者的凡人也好，他們所有人的形體中都迸射出細線——宛若蛛網一般的細密縫隙遍布其全身，而若是將視角微觀化，那麼便可看到每一個生命體的每一個細胞的每一節分子鍵都被無形之刃劈斬成了兩段！

奧爾加瑪麗搖了搖頭，好吧，時代已經變了，現在已經不是她發號施令，而是聽其它人發號施令的時候了。雖說她感覺這其實也不錯，畢竟不用承擔責任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幸福——於是她便起身離開，並在離開自己的崗位時順便地朝周圍掃了一眼。

唔……為什麼我突然覺得艦長應該是趙……等等，趙是誰？

而趙綴空的殺戮卻並非就此而止。

——他前往迦勒底的第一任所長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許下願望的那一刻，在這最初的迦勒和_圖_書底之人開口許願建造迦勒底之前便先一步將其斬殺。

自己是誰？——自己是奧爾加瑪麗·亞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亞。是計時塔天體科的繼承者，前迦勒底機構的所長，現迦勒底潛行艦的情報所所長。而自己的責任則是在迦勒底潛行艦在執行虛數航行任務的途中分析處理一切相關數據，並將它們分明別類地提交至蕭艦長所在的主控制間。

而幾乎就在趙綴空話音落地的剎那，他的無數化身便各自溯行至時間線的各個方向！

「抱歉，蕭艦長，我來這裡是聽說有一場會議……」她很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你剛剛說的那些……很抱歉我完全聽不懂。」

她在看到他的時候，這個小鬼模樣的傢伙正把玩著一張卡牌。那張卡牌上繪製著整座迦勒底虛數潛行艦，以及包括她奧爾加瑪麗在內的全體迦勒底員工，而在這寬闊的主控制間內部，她卻並沒有看到除卻自己和他以外的第三個活物。

他前往了每一個迦勒底成員的時間源頭，在他們立業時，在他們年幼時，甚至在他們還只是受精卵的時候便先一步動手將其扼殺。而他的殺意甚至不止於此，他甚至前往了所有用以製作迦勒底機構的原材料起源所在，讓木材燃燒，讓石料腐朽，讓電子儀器的工廠失業倒閉，讓一切構造都從一開始便不復存在！

她揉了揉腦袋，一邊困惑于自己腦海中的混亂記憶。她下意識地便打算從身邊拿份工作文件出來冷靜一下。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卻又感覺自己的行動似乎有些滑稽。

「所長，我們還有大約五分鐘就會抵達第七特異點了。hetubook.com.com剛剛艦長讓你去主控室找他。說是有一個臨時會要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偏過頭，並不怎麼意外地看到了芥雛子的容顏——這位隱藏了身份的真祖現在解除了適格者的身份而在她身邊擔任秘書，而雖然這傢伙總是有些笨手笨腳，但好歹也算是一個可以信任的親信。

「哥哥你打算現在就動手嗎？」

虛空之中……新生的迦勒底虛數遷徙艦正航向第七特異點的時空坐標所在。

答案很簡單，因為徹底的毀滅，便是從一開始便不曾存在！

——他前往北齊末年，在名為高長恭的少年第一次騎馬拿槍的那一刻便挑動了那匹駿馬的心緒，讓這少年提前二十多年便以墜馬的方式先行擁抱死亡！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無論是那從很久以前就跟在自己身邊的西爾維婭，穆尼爾，還是近年內從塞拉菲克斯調過來的瑪布爾·馬金托修等人全都在屬於他們的位置上對著至少三個屏幕一邊彙報一邊處理著諸多數據，而這讓她的內心不知為何地浮現出一抹平靜。

於是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蕭宏律微微一笑，收起了卡牌。「我的意思是說，在這個宇宙中只有一個活人，而她的名字，叫弗洛拉。」

平靜……為什麼會平靜？

於是歷史被修改了，而被修改的歷史在他的意志下回饋到現在便是徹底的變化。虞姬化妖的傳說成了膾炙人口的民俗故事，北齊四皇子的墜馬夭折只在史書上留下了一句話，文藝復興的三傑變成了雙星，而計時塔的天體科也在數年前便沒落，沒有迦勒底，沒有產業，年幼時便不得不撐起家業的奧爾m.heｔｕbooｋ•cｏm.com加瑪麗在成年的那一天便心力耗竭而亡。

對，沒錯，就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雖說記憶還有些模糊，可能是因為過勞的緣故而存在一些邏輯混亂的部分，但基本的構架應該不會出錯。

——對，不會出錯。

一定是累過頭了，沒錯，就是這樣——該死的，以前當全權所長時都沒有這麼累過。蕭那傢伙一整天就只懂得甩工作給我做！

「沒有心靈之光是一件好事，因為這算不上活著，也算不上死去。」蕭宏律手中的卡牌滴溜溜地轉動著，卡牌上的人物便像是活過來一般輕微搖晃。「而這意味著即便是才觸碰到超凡層次的生命也有能力不怎麼費力地將不存在的死者復活，而不是得在滿足特定條件的前提下還得準備一大堆儀式。」

奧爾加瑪麗眨了眨眼睛，她感覺自己剛剛的視野似乎是有那麼一瞬間暗了下去，然後又迅速地恢復了正常。過程間的變化快得就像是因為過度勞累才會產生的幻覺——她的身體下意識地搖晃了一下，疲憊的雙肩靠上了柔軟的椅背。她下意識地拿起自己辦公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後咖啡的溫暖和醇厚便在她的胃間升騰，讓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他的指尖一合，那枚旋轉著的卡牌便固定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間精緻不動。

——她的呼吸和思考到此為止。

心中有著某種近似於『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奧爾加瑪麗卻並不覺得自己失去了些什麼珍貴的寶物。因為，當她的思考足夠深入的時候，她已經抵達了主控制間，看到了那位自稱只有十二歲的迦勒底虛數潛行艦的艦長。

「……弗洛拉已經死了，蕭艦m.hetubook.com.com長。你的精神或許有那麼一點問題，需要我幫你呼叫羅馬尼么？」奧爾加瑪麗皺起了眉頭，她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自稱十二歲的小鬼腦子出了故障，並開始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在艦長無法履行職責的前提下代理其權力——

——他前往楚漢爭鬥的末年，在西楚霸王烏江自刎，化名虞姬的真祖黯然離去之前便以無名散仙的身份現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位蓋亞真祖充做妖邪當眾煉化。

「嗯，對，現在就動手。」趙綴空點了點頭，看向了外側的虛數海洋。漆黑的海洋中無波無瀾，但卻彷佛有著某種體軀龐大的事物正在遙遠之地不住涌動。「畢竟，戰爭即將爆發，在那一刻抵達之前，操作餘地總歸是要大一點的。」

奧爾加瑪麗表示完全聽不懂這傢伙在發什麼瘋，並且想要一拳砸到他腦袋上。

「櫻空，當你感覺身邊有隱藏的敵人，然後你又不知道它會躲在哪裡的時候，你會選擇怎麼做？」

她在路上又遇到了許多熟人，她記得其中的每一張面孔，回想得起和他們共事的每一寸時光。無論是作為顧問的達芬奇亦或是現在擔任著醫務處主任的羅馬尼醫生——她看到了他們，她和他們打了招呼，然後，她越過了他們。

一念既生，萬象歸亡。

蕭艦長是誰？——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二歲但實際年歲不明的小鬼。是迦勒底亞最大的金主，頂尖靈子工程師，以及按計時塔頭銜無論如何都會是冠位的強大魔術師。他在過去以高級監察的身份停留在迦勒底機構，並在適當的時候提供一些技術支持——

而萬色混雜的光輝便從那深沉的黑暗之中蔓延而出。

「把https://m.hetubook.com.com周圍的環境清理一遍？」趙櫻空漫不經心地回答。「對付隱藏在角落裡的蟲子，最合適的應對方式便是大範圍的殺蟲劑噴洒。但這需要一個前提，那便是必須得是在封閉環境之中才能有效。」

「我也不知道，所長。但蕭艦長讓你儘快過去。」

……

所有的生命體在同一剎那間便盡數死去，而一同死去的還有這座巨艦，這座巨艦中的無數儀式和運作著的術法——所有的物質和能量都在同一瞬間盡數崩壞，而這崩壞的狂潮沿著時間線溯行，轉瞬間便要前去觸碰這一機構所持有歷史的起始之端！

趙綴空突然歪了歪腦袋。

幾個中洲隊的輪迴者捨棄了這臨時的軀殼，臨時回返了安靜的環桌之上。而在這片純凈的虛數海洋之內，便只有趙綴空和趙櫻空兩人安靜地站立。

因為就在她面前，蕭宏律打開了主控制間的對外觀測窗，將已然抵達的第七特異點，美索不達米亞大地此刻的景觀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臨時會議，現在？之前不是說抵達第七特異點后先把立香她們撈出來再做打算嗎？情況又變了？」

兩個人的會議么？那為什麼不直接發通知呢？

他們注視著下方，注視著虛數海洋的最深處。在一切都迎來毀滅的剎那，一枚物質的微粒在刺客們的視野中被精準地捕獲。

怎樣的毀滅，是徹底的毀滅？

「戰爭開始了，奧爾加瑪麗。」蕭宏律淡淡地說道：「整個世界都將捲入其中，無法逃離，包括迦勒底亞在內——而這，就是這場會議的議題。」

少女所長的內心升起疑惑，然而在她的疑惑化作言語，化作質問的時候，她的耳邊便聽到了來自蕭宏律的聲音。

蕭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