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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的匕首又轉了半圈。

她原本已經準備好了處理手段。那便是寄托在安娜斯塔西婭處的一記即便她不在場也會在合適的時候觸發的權能——她之所以要讓安娜斯塔西婭數次擊殺恩奇都便是為了掩蓋這一份權能的存在。畢竟她在安娜斯塔西婭身上做手腳瞞不住人，但卻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誤導其它的真神，讓它們以為安娜斯塔西婭只是她制出的特定循環開啟開關，或者將注意力集中到為什麼每一次被選中的觸發目標都是恩奇都這一件事身上。

——羅應龍的絕仙一劍只是讓宇宙提前步入衰亡，而那用以製成幾乎整個宇宙的資糧實際上都隨著絕仙劍陣的展開而聚集在了生命樹形圖的殘片之中。而這一切，都隨著亞當踏出最後一步而煙消雲散。

她的形體死去，而一切就此落幕。不過在回去之前，還稍稍有些餘波。

——因為艾麗斯是神綺的女兒，是神綺的棋。而原人的目光，無論投過來多少都會被神綺所遮擋。

她不知道亞當最後有沒有成功。或許有，或許無，但這一切實際上都無關緊要。因為亞當已經離開，而作為這不言自明的默契交易者之一，艾麗斯得以從『判斷人類對神是否有價值』這個問題中醒來。

宇宙的毀滅已經只剩下最後幾分鐘，歸於虛無的區域已經從伊柯博帶縮小到小行星帶。哪怕什麼都不做，輪迴者們在這個世界上也將很快便無法繼續逗留。

「演到不是演啦。」程嘯手中的匕首，用力一轉。「我的確是不想被其它人擺布吖，我那時的感受也的確是真實的呢。但是呢，信任隊友，接受隊友的幫助和被討厭的敵人安排可是兩碼事。我信任我的隊友，正如同我的隊友信任我一樣。哈，這還得辛苦詹嵐小姐，如果沒她圓場，說不定霸王和蕭宏律那那兩個傢伙的拙劣演技還會讓你和_圖_書看出點破綻呢。畢竟——」

當弗洛拉作為主管者忙碌地安置這顆地球上的諸多事務之時，于迦勒底亞潛行艦的內部某處，一個趴在桌子上假寐的，穿著迦勒底工作裝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

艾麗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避開了做出選擇所將要背負的因果。而她的人類隊友與她的非人夥伴們也不會因此而從先天立場站到她的對立面。她不需要為此背負任何憎恨，而凡人也不需要接受她這『傲慢』的施捨，而是有資格用自己的雙手去贏取一切。

有始有終，輪迴者們的旅途在此劃上短暫的破折號。

艾麗斯看向殺生院祈荒。

那便是——『隨他去吧。』

「道爭已經結束，資糧已經枯竭，這個宇宙也即將迎來毀滅。」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宙空之中迴響：「終戰未至，生死難分，你我之間並不存在繼續交戰下去的理由。請就此退去吧，或者我們在這最後一刻再來練一練手？」

中洲隊的諸位真神已經恢復了全盛的狀態，而敵對的兩位輪迴者則被圍困在戰場的中央區域然後雙方都沒動手。

他走向潛行艦的懸窗，看向外側，深空之中，只有孤獨的地球在天淵之中無盡地流浪。

而下一刻，殺生院祈荒的形體隨即崩解成為腐壞的血——她的形體在和羅應龍交戰時被斬殺過一次然後寄託太陽而重組。但早在很久以前太陽便已然是艾麗斯的一部分！

後者不答，只是拈花微笑。

和想要窺探艾麗斯秘密的艾克絲不同，殺生院祈荒只是單純想要奪取資糧罷了。樹形圖殘片遺失了，不要緊，這不是還有曾經作為十原質的地球在這裏嗎。哪怕這裡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土著四中，哪怕她為了瞞過中洲隊的視線故意讓自己的本體滾蛋，只留下了一抹堪堪觸及到超凡層次的神念在這裏潛伏，m.hetubook.com.com她也有信心在接下來的漫長歲月中逐漸掌握這枚孤獨的行星，然後將一切資糧都化作自身的一部分並將其咽下。

這場戰鬥並未迎來什麼變數，畢竟都是最後了，又不是終戰也沒有必要暴露什麼特殊的底牌。艾麗斯甚至沒有動用自身本體的權能，只是以曼戈特倫德這個馬甲所司掌的雷與火便順暢地打發了艾克絲，而這讓後者在滾蛋之時，稍微地有一點……失望。

他拔出匕首，看著這位變轉成殺生院祈荒的小姑娘軟倒，趴下，失去一切生機。而後，一道事先準備好的咒法便抹去了少女的一切痕迹殘留。

「這把匕首是帕秋莉小姐製作的，專門用來殺你的刀。而你，從一開始就是艾麗斯小姐安排給我的食糧。畢竟你和那位阿爾托莉雅小姐一樣，都是在這個月世界有因緣，其存在本身就可牽引資糧的輪迴者呢。」

一柄匕首從背後貫穿了她，刺入了她的心臟！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那所有的恢復手段，所有的秘術，所有的知識，在這一刻都無法運轉！

艾麗斯知道洛葉為什麼要動手中斷自己的權能觸發。因為亞當在開啟儀式的時候，將血紅氣運分流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他必須要這麼做，因為他只要還想要存有一絲微弱自我……不，還想要有一絲在遙遠未來複蘇自我的機會，他就必須得分流。而在場的所有輪迴者中，僅有將氣運分流到艾麗斯身上，才能夠將這一縷分流的氣運抹滅而不是在外面轉上一圈然後又重新返回亞當。

「抱歉哈，我有復活道具來著。」程嘯那嘻嘻哈哈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而她在那一刻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疏漏在何方。

因為唯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從『凡人對神有用』和『凡人對神無用』這兩個無論哪一側都干係著大因果的選項中脫出。從ｗwｗ.ｈeｔuｂook.cｏm.ｃｏm而讓她能夠選擇原本並不存在的第三個解！

這是一把……專門用來殺她的刀！

她的名字是瑪布爾·馬金托修。是從塞拉菲克斯調任到迦勒底亞的工作人員之一。她在這個世界中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作為一個歐美人，她卻有一個日本名字。而這個日本名字的全稱，則是——

——思緒只是一瞬，而後，艾麗斯和帕秋莉已經來到了主戰場中。

『噗嗤——』她愣住了。

亞當最後一手肯定有很大的賭的成分，就如同他自己在踏出最後一步前大概也不知道能不能將血紅氣運分流——他若失敗，那麼處於遙遠彼界的洛葉必然會讓他和他的樹形圖殘片一起成為中洲隊的戰利品。而他既然成功，那麼他就有資格去賭第二手，去賭自己的自我意志在氣運分流后是否還能有殘留。

——殺生院祈荒。

她覺得亞當應該猜不到這麼多。因為有很多事情她自己也只是才想明白。就連她自己也只是隱約猜測到血紅氣運幕後存在和神綺立場不同的傢伙，且洛葉和多元宇宙本身有關。而亞當若是想要知曉如此多秘辛……除非這傢伙在暗中接觸了洛葉。

在來這裏的數分鐘前，他在潛行艦的另一側見證了那位蒼白騎士王少女的回歸。而現在，差不多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你在迦勒底，在第六特異點所表現出來那一切……都是演給我看的！？」

「讓我們去結束這場戰鬥吧。」

她已經見到了中洲隊幾乎所有人的權能，之所以想要最後一戰無非也就是打算收集一些艾麗斯的情報。只可惜……現在的艾麗斯可沒有多少心情去遷就她的妄想。

「不戰而退，不是我的風格。」艾克絲揚起手中的光劍，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諸多敵手。「何況，現在這個宇宙中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世界線線可供挪移，換而和_圖_書言之，即便是真神在這裏被斬殺一次后也將乖乖滾回輪迴空間。而我覺得我至少也能夠帶走一位。」

「很不順利。」艾麗斯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卻是微微翹起。「我沒有思索出答案，即便是現在，我也不知道凡人相對於神到底有什麼價值。」

艾麗斯揉了揉自己的腦門。

甚好，甚好。

而現在，亞當已然不復存在。

這很好，這對誰都好。

那血色的氣運在碰觸到艾麗斯之前如同幻影一般散去，而下一刻她便從這流浪的地球中離開，自宇宙之外的虛空中抵達了大圖書館。

可是，會是誰……

啊，沒錯，都是她的，全部都是她一個人的。畢竟，你看嘛，食物放在地上腐爛掉，多可惜呀。

「但是你在笑。」

艾麗斯看了一眼已經重新變回鹹魚的西琳，以及同樣有著鹹魚化跡象的趙櫻空，最後又轉移到正不斷揉著自己的手，一臉興緻未盡的鄭吒身上。

樹形圖殘片已經隨著亞當的離去而徹底消失，而到了現在，戰鬥本身實際上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有嗎？」艾麗斯輕哼了一聲，抓住帕秋莉伸出的手。

於是艾麗斯點點頭，看向艾克絲和殺生院祈荒。

啊，沒錯。只要是月世界，就一定有殺生院祈荒。

「——難道你以為你留了個釘子在迦勒底亞，艾麗斯小姐會看不出？」

艾麗斯第一次覺得被洛葉給安排了也不是一件體驗糟糕的事，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要把洛葉抱起來親一口——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她覺得，自己如果現在遇上洛葉，那大概，還是，有可能，稍微有些尷尬的。

她就此泯滅，而後，艾克絲在中洲隊合力施展的無上神通『大圍毆術』下堅持了大約半分鐘。

一切都結束了。

她舔了舔嘴唇，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她的記憶中這附近只有她一個活人逗留，而接下來她之需要——

天淵之中，地球。

「你來ｗwｗ•hｅtuｂooｋ.coｍ.cｏm決定吧，瑪格特羅伊德。」他似乎打算動手，但又有點提不起勁的模樣。

而當艾克絲在大圍毆術下撲街的時候，從這位少女的眼眸之中，有著萬色混雜的光芒悄然顯化。

從流浪地球而始，自流浪地球而終。

「做事，總得有始有終不是？」

然而實際上，安娜斯塔西婭擊殺恩奇都從而開啟循環這一件事根本就無關緊要。因為這一切都只是艾麗斯用以隱藏自身權能的手段。只可惜這一權能在其成功地運作之前被洛葉強行中斷，亞當也就此完成了他的計劃。

沒有答案也是答案。而這樣的答案，便是讓凡人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價值。她的思考結果便是該亞和神綺哪怕是贏得了最終的勝利也會給凡人留下一段證明自己的時間。從而讓他們有機會證明自身到底是有資格留下來的居民，還是註定會被泯滅的萬物之敵！

真神們為什麼要盯著亞當一個人打？難道是因為他長了張嘲諷臉，還是因為他那對於其它真神效用算不上太大的補全儀式觸動了其它輪迴小隊成員的神經？不，不是的，除了鄭吒是真的想要將他按在地上摩擦一番以外，其它的真神想要的不過是樹形圖剩下的殘片。而若是想要那些殘片，就必須除去亞當。

「你來了，艾麗斯。」帕秋莉掃了她一眼。「一切都還順利嗎？」

她的確是在笑，她的確是心生喜悅。哪怕亞當這最後的一手變化讓她之前所有的準備全部落空，讓她原本可以將這個宇宙中最後的成果納入掌中的機會化作空無。她的內心卻依舊是喜悅的。

她眨了眨眼睛。

……

他在殺生院祈荒的耳邊低語。

「而在艾麗斯小姐原本的計劃中，若是那位阿爾托莉雅小姐沒有背約，那麼我會在此刻通過將你斬殺從而汲取資糧完成進階。而雖然阿爾托莉雅小姐背了約，我也沒殺她便自己想通了些東西從而自主進階。但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