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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應該著重的就是另一處的戰場。

然而至少在現在，她並沒有閱讀出『項羽』這一個體的訊息。

這個世界的上層，通過使用這些手段來管控並且馴化下層。它們為此付出的收益不足它們自身利益的萬分之一。而這讓他們能夠長久地統治下去——艾麗斯翻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發現這樣的統治在這片大地上已經持續了千年光陰。而在這一千年間，除卻上層人物間的衝突之外，這裏連象樣子的叛亂起義都沒有發生過一起。

真有趣，胡亥都出世了，這個宇宙中卻沒有出現『項羽』。在已知這個世界本質為試煉用的劇本的前提下，這樣的發展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但你可以稱我為……」

就在剛剛，她通過共享感知發覺自身有一個化身死掉了。死得挺慘，而且還影響到了其它的部分。

艾麗斯伸出手，拿起了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棋子在入手時便變轉為國際象棋中士兵的式樣。

而除卻少部分有著特殊任務的化身以外，這所有的道蝕現象又在頃刻間被盡數抹消——這種程度的道蝕現象還沒可能徹底殺死她。尤其是在她即將完成使命，命運很快便要走到終點的這個時代。

而顯而易見的，此刻待在這裏，作為敘述主體的另一個艾麗斯，也是用以處理和上一位已經死掉的分身同質事務的化身。而和那位用以應對鄭吒的化身不同，這一位化身的目標要稍微輕鬆些許。

「總得試試。」她的對手依舊維持著微笑。如此回答。「如果你贏了我，那麼我就把這孩子還給你如何？」

艾麗斯伸出手指，從空氣中截留了一段訊息。她從中讀出了一道科學研討會的相關情報。而內容則是對統一場的猜想與展望。

艾麗斯眨了眨眼睛，按掉了從眼窩中長出來的觸鬚和複眼。

——她按了按自己的眼眶，然後手指后延續，碰了碰右側的太陽穴。死亡所帶來的痛楚殘留雖然沒有意義但卻依舊如潮水一般劇烈。而當她消化掉那些痛楚之後，她也明悟了一個事實。

ｈttｐs://ｗｗw.h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艾麗斯挑了挑眉。在她的觀測中，眼前這傢伙就算是前世的全盛期估計也就是個資深超越種……甚至不到四高的水平。而若是算上轉世之後的軀殼累贅，那麼他全力以赴，也無非就是個真神位格的戰力。她甚至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準備了什麼陷阱。

出現在另一個艾麗斯思緒中的疑惑同樣存在於這裏的艾麗斯認知里。因為映入她面前的三戶之星，並未生長著一個格外繁榮昌盛的文明。他們的技術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不進行技術爆發前提下的二十四世紀。她在落到地面上時，雙腳踏上的居然還是柏油和水泥地！

艾麗斯的飛行器穿過上層和下層之間的無形障壁，她輕易地篡改了數據和訊息網路中的諸多指令讓監視者和AI都默許了她的來臨。她穿過那一重重嚴密有序的監控系統，最終選定了一座裝飾豪華的上層花園區。

然而即便如此，天地也依舊視包括聖賢在內的眾生為芻狗。

這顆星球，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座傀儡屋一般的區間。

這裡是……六國的餘地。

「在動手之前，下盤棋如何。」她的對手微笑著，向她提出邀請。

【是有些我不知道的緣由嗎？】

她聽著悠揚的音樂，輕輕地抿了一口醇厚的咖啡。任由自己的這艘臨時飛行器自在地向著前方的目標滑行。

她腳下的這顆行星，正好被命名為三戶星。

猜想，以及展望。

道蝕現象，同時出現在了所有的化身身上。

咖啡中有著影響內分泌，降低生育能力，壓制暴力基因的複合藥劑。而它們被製作成優秀的香精和調味品。

她搖了搖頭，沿著眼前這歪七歪八的街道向前行進。隨手捏了一張身份卡后她從街邊取下了一艘共享小型飛車。然後駕輕就熟地在這雜亂，但卻算不上有多密集的樓宇之間隨意地穿行。

她的化身因此死去。她死在將外神的觸鬚衍生到某位退婚流主角身上時的力量暴動。搞了這麼多的小動作，自然會受到直接而和_圖_書且強力的打擊。通過共享記憶，艾麗斯能夠清晰地看到另一個自己在『送出禮物』的瞬間血肉突然崩解，腐化，而後一個全新的異域生命體從自己的殘骸之中誕生。且這隻是一個極其短暫的過程。

而既然沒有區別，下位借用上位的力量就得付出代價。

啊，這樣看來，她和其它的凡物也還是有些區別的。

但是在那之前……

映入她視野中的，除了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以外並沒有什麼新鮮東西。六國的遺民在逃竄到這裏的時候為他們的後代準備了一片資源足夠豐厚的星域以及一顆物產足夠旺盛的的起始母星。而那隨處可及的豐厚礦產以及只剩下殘渣但卻依舊可靠的舊時科技，在這個頹落的時代卻是成為了能夠餵飽上層同時還能夠滿足下層的龐大紅利。

她已經看到『他』了。而『他』也知道了她的來臨。

畢竟，所有的自由土壤都需要暴君和愛國者的鮮血澆灌才能夠長出萌芽。可若是連被壓迫者都感覺不到壓迫。教育中也沒有相應的道德理念和理論依據，一切又該從何談起呢？

她放下揉腦門的手，從宙空之中看向地面。

這說明他們距離得出有價值成果還有漫長的距離——這水平甚至比不上幻想鄉外界的十八世紀。而當她檢視這顆星球上的軍事儲備之時，她便默默地將十八更換成了十四。

這裏仍舊是秦外之地，這裏依舊是一顆普通的星球。

「蕭宏……」她的對弈者原本打算這樣回答，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出另一個牽繫著重要情報的名字。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因為『外神』敵對所有的執棋者。而無論是承接了血紅氣運的古/鄭吒。抑或者身為神綺女兒的艾麗斯都屬於執棋者的延伸。它敵對它們所有，自然也就會想盡辦法幹掉它們所有。

是這個宇宙中，同樣發展到星際文明的六國遺民在秦佔大勢時做出的三種選擇之一。第一是血戰到底，第二是加入其中，而第三種，則是逃竄。

她看見了蕭宏律，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蕭宏律https://m.hetubook.com.com。

死亡，死亡短暫而又漫長。輕鬆而又痛苦。然而時間尺度和觸感認知對於已經成為超越種的艾麗斯而言已然毫無意義——她輕易地接受了它，承受了它，然後，容納了它。

然而她更知曉，坐在那裡的，只不過是一個用著蕭宏律外殼和聲音，並獲取，或者說同步了蕭宏律全部記憶的『人』！

「……緇衣氏。」

「你贏不了我的。」艾麗斯淡淡地說道：「只要是有著固定規則的遊戲，你便不可能勝過我。」

啊，沒錯。上層的確有著特殊的福利——他們通過改造自己，能夠聽到凡人所聽不到的聲音。感受下層所不能夠體會到的官能享受。他們的奢侈品對於下層環境而言甚至是無法理解的劇毒之物。而這幾乎能夠讓上層和下層之間產生生殖隔離。

空氣中回蕩著雜亂無章的歌謠。主要的成分是重金屬和搖滾。艾麗斯從中讀取到了些許能夠對人體神經系統造成特定誘導的頻率。而這讓這顆星球上的住民陷入頹廢的要素之一。

戰鬥和衝突都是無意義而且不必要的，當她從飛行器上落下之時。兩排十數名氣質典雅，身材火熱且衣物設計頗有可取之處的自然人女僕便在她將要踏足的地面鋪好了玫瑰色的紅地毯，並恭敬地對她說——

三戶之楚。

文明有什麼好看的呢？

「艾麗斯，艾麗斯·瑪格特羅伊德。」——她慣例性地自我介紹。而這也是情報的收集。

而這一片星區如果和漫長歲月前的六國疆域相互對應。那麼，這片地方的名字，應當是楚。

然而和鄭吒那邊不同，這一處星域並未被封鎖，也未被氣運侵蝕。這片星域里雖然也有凡人，但卻是不同於秦，也並非憑空生成的凡人——她伸出手從岩石和大地中讀取訊息。然後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這裏的歷史竟然是出乎預料地悠久。

她搖了搖頭，輕盈地降落在星球的表面。洛葉對她說的話依舊在她耳邊回蕩，讓她好好地，仔細地看一看這個宇宙中的文明。

【蕭宏律的理念居然是這樣的么？ｈｅtｕbｏoｋ.com•coｍ相同的道，不同的執，蕭宏律所期盼著的世界，居然是這種頹廢而又毫無進取能力的世界？】

慘重的代價，至少在某一層面上來說足夠慘重。

這是一處和平的星域，這裏的人們早已忘記了當年六國被秦掃滅時的仇恨。他們甚至構築成了一個鬆散的星球聯邦。而最大最強的武器只是在電離層巡遊的巨型飛行器。

但這又能夠如何呢？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罷了。上層社會對下層階級甚至沒有明顯的壓迫和統治。因為這和鈴木悟的那個異世界不一樣。那邊是因為資源短缺所以不得不止步頓足陷入頹落。而這邊則是因為搖籃實在太過美好而拒絕停止啼哭。

這裡是六國的遺留之地，六國在敗退之前也就將將能夠做到殖民河系。不算特殊的單兵戰力。當年的六國充其量也就是衰退的賽博坦加上星河戰隊中的人類聯邦。而這裏的技術，在它們脫離秦域以後一直都在倒退。

這裏的目標是……

她並沒看到什麼意外，或者能夠讓她眼前一亮的東西。

音樂中有著干擾人心，誘導大腦定向發育，讓人逐漸傾向順從，且無法長時間集中注意力的頻率。

「在我的那個時代，像我這種人，其實沒有名字。」

她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了。

——鄭吒那邊的布局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劇本抵達下一個關鍵節點之前過去做一個最後的收尾。

但是……

這是一處頹敗的星域，她走在大街上，看到街道被奇形怪狀的高樓大廈扭曲成奇怪的構型。四處充斥著霓虹燈光，電子煙氣，以及五顏六色的奇怪光影。人們穿著種種特異獨行的服裝在街上扭來扭去，而他們的身軀基本上都裝填了或多或少的構裝義肢，或者功能各異的植入體。

她心中的思緒轉動著，腳下卻並未停止。她順著紅地毯向著庭院內部前進，而那些服侍她的女僕則全數乖巧地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大門之前。

文明……

她在『他』的示意下來到大廳的面前，在一座長桌對面坐下。而長桌之上隨即有著棋牌的輪廓顯現。

——「歡和_圖_書迎您的光臨，艾麗斯女士。」

啊，很好，看來『他』的狀態比預想中的還要更好。艾麗斯稍微有些理解這個國度為什麼會變轉……或者說發展成如此模樣了。既然有一位蘇生的神聖在此落腳，那麼這片大地自然會自發地偏轉向它所喜好的方向。哪怕蕭宏律降臨的時間是六國變遷之後的遙遠未來，哪怕這個宇宙中的時間線早已被秦皇鎖定，也是一樣。

沒有，什麼都沒有。

不過……

真是可憐，可憐而又可悲。明明不是奴隸，卻在思維和物質的雙重影響下變成了比奴隸更下一級的傀儡——她的視線從女僕們，從這顆星球上的凡物，以及文明中收回，然後投在大門之後的東道主身上。

她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那是前往檢測鄭吒周邊區域，並根據情況埋設伏筆的化身。而從一直保持著同步的記憶可以得知，那個化身觀測到了執棋者原人的落子，並直接了當地把另一位執棋者外神拉過來攪局。而如此一來，化身會完蛋也就是個理所當然的發展。

秦滅了六國，但卻並未將六國趕盡殺絕。

萬事俱備。

「賽博朋克。」艾麗斯輕聲說道。她的視線透過那些音波頻率追溯到了它們的源泉，看到了那建設在各個城市中的信號塔和同步軌道上的衛星。她輕易地接管了它們，接手了它們的資源。然後在運用這些資源，檢索諸多資料庫的同時，她的注意力也分出了少許投向這顆星球的上層區。

對於她愛某人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凡物和隨處可見的螻蟻沒有區別。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就是如此。而同樣的道理也能夠化用在她和執棋者之間的關係上。對於那些真正決斷者一切命運的存在而言，超越種和這片星空中的諸多凡物也沒什麼區別。

「蕭宏律。」

……

這不是純正的賽博朋克。因為這裏的上層始終保持著對下層的福利賦予。她在飛行器中隨便點撥了兩下，身側便響起了一首古典樂風的定向音。然後她又按了兩下按鈕，迅速運作起來的微型分子印表機便將一杯新鮮合成的熱騰騰的咖啡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