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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愛麗絲加入狩獵

作者: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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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站 前世遺產 第四十四節 二度聯結

第十四站 前世遺產

第四十四節 二度聯結

對錯應該依託什麼來建立?
——他們怎麼能夠那樣做?
而當知性回歸的剎那,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艾麗斯所在別院的門口上。
離開之時艾麗斯的問詢在她耳邊迴響。在她抵達這裏之前,她感覺自己就算不能夠輕易得出答案,最終的結論也應當偏向于正面一方。然而現在,她覺得自己一時半會間居然無法輕易評判先前的事像。
【是道德嗎?是法律嗎?那麼……我會在什麼情況下推翻自身的判斷?】
「你還沒有回答問題呢。」艾麗斯微笑著看著她,伸出手,給她倒了一杯清茶。
『叮咚——叮咚——』
「好久不見。██」她看到艾麗斯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真切笑容,自薄薄的雙唇間,吐露出了一個她聽不清具體音節的名字。「我原本以為要在這裏等你很久,卻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快就達成了目標。只差臨門一腳了嗎?」
——【似乎還是錯誤的。】
她感覺有陽光灑落在她身上,但這陽光卻無法給她帶來溫暖。
【是我高估了善良,還是低估了邪惡?】
他們很早就知道了這裏所埋藏著的黑暗,而他們選擇視而不見。而他們之所以會如此作為,一部分的緣由是他們恐懼日後的報復。而另一部分的緣由,則是因為他們同樣渴望著超自然的力量。
那麼……族群所奉行的道德律法,是否便要凌駕于族群本身的存續之上?
簡單來說,就是邪惡的教團——以污穢和活祭來取悅不知名的空構惡魔。從而祈求獲取超乎自然的力量。
因為不知道,所以就問。
然後,她便『呯』地一聲栽倒在地上,已然是步入了悠久的夢鄉。
「我想知道,對我來說,什麼最為重要。」——然後,她聽見自己說出了下半句話、
【不是,我之所以會去那裡,是因為我想要尋求答案。我之所以要擊倒那些邪惡教團的成員。是因為我這身份有著處理和超自然現象相關事件的職責。】
——【嘖,拯救世界的英雄在事後被剝奪英雄的身份並被追責斬殺么?還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無法被稱作英雄,他們從一開始就註定應該領受死亡?】
行為沒有變,立場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變,目的沒有變,只有環境產生了變轉。
她看到艾麗斯將一杯紅茶倒進了垃圾桶,然後將垃圾桶扔進太陽——這超乎尋常,絕對不屬於凡人能夠達成的範疇在她眼中卻似乎並沒有什麼違和異常。而她隨即再向前一步,整個人便斜斜地軟靠在艾麗斯對面的沙發上。
真是有趣。
——藏污納垢之所,蟲蛇彙集之地。那些一心渴望著觸碰超自然力的野心家將老巢安置在世界政府所窺探不到的地方。然後通過從『特殊人員』無意中泄露出的只言片語拼湊出儀式,企圖以鮮血和傷痛接觸天上。
很好,那麼,將假設再度后延——倘若整個人類文明都在異界侵蝕的災難中毀滅殆盡。只剩下這個教團的人在瀕臨毀滅的廢墟中以同類的血肉和痛楚獲得了能夠讓人類文明得以延續的超自然力——那麼,他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嗎?
她看見艾麗斯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有很多人在注視著她。
——【即便如此,他們也該付出代價。】
他們會出現,是因為超自然力量的現世和異界的重迭。他們因此恐懼不安,因此鋌而走險。
「你還沒睡醒嗎?」她看到艾麗斯伸出手,憑空捏出一副茶具並倒下了另一杯紅茶。「還是被芬里爾殺死的後遺症依舊造成了影響?」
他們是旁觀者,他們是放任者,他們是推波助瀾者。
【我為什麼要去對付那些教團成員呢?是為了正義嗎?是為了良知嗎?】
她又回想起了那個邪惡教團,然後她再度預想了一些新的場景。
於是,林夕舉杯,一口喝完了所有的茶。
林夕放翻了那裡所有的人。情緒感知的能力足以讓她窺破一切埋伏和陷阱。而特殊人員助理的身份讓她可以在事發之前便呼叫有關人員前來善後——她最終成功地拔除了這一座黑暗彙集之處。然而從一些通訊工具和數據文文件中她卻知道這樣的地方其實還有更多。
「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你。」艾麗斯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奇怪的笑。「凡人若是回答,他會在頃www.hetubook.com.com刻間被你道蝕同化。超凡若是回答,它會被你連一個原子都不留下的徹底抹殺。而我若是回答,你我之間的交戰會將這宙之迷夢化作混沌的沸湯。」
【那麼,道德和法律就是絕對正確的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道德總會變動?國度的每年也總要修法?】
林夕覺得自己應該興奮,應該尖叫,應該驚嘆這突入起來的絕景幻象。
相互聯結……
很顯然,世界上並沒有那種虛構的惡魔。他們隨便弄出來的儀式也不可能將這樣的幻想種憑空生造而出。於是他們變本加厲,沉醉於鮮血和哀號之下——當林夕走進那隱秘的囚籠之時她甚至分辨不出那些血肉模糊的東西曾經擁有過的人的模樣。而更多的受害者則化作重重骸骨,長眠地下。
一步踏出。
隱約之間,她看到了那片代表著她思維的浩瀚海洋,看到了那潛藏在思維海洋之下的宏偉形象。
那麼進一步假設——倘若邪教徒們真的獲得了一些成果,真的靠這個儀式掌握了超越凡塵之力。那麼,他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嗎?
這是很沒禮貌的鹹魚坐姿,若是過去,她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當她穿過小巷,憑藉惡意的感知擊倒放哨的守衛和隱匿的槍手之後,她便看到了她所注視黑暗的具現——
「安眠藥,對現在的你而言絕對足夠的劑量。」她聽到了艾麗斯的解釋。
她的手指觸碰到了泡沫上,但泡沫卻拒絕了她。
人怎麼能夠墮落到那種程度?
「如果你實在回答不出,那麼這個或許能夠讓你能夠獲得一些其它的幫助。它會讓你臨時變回原來的模樣,然後你或許便可從另一個視角獲得完整的解答。」
於是,幽暗的宙空被無盡的輝光染成純白的模樣。那究竟是多少次超新星爆發,多少場伽馬射線爆的蔓延已經沒有計較的必要。因為當純白的輝光充斥萬象之後,自輝光中又生長出無窮盡的七色小花。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漲得厲害,那沉眠於思維深處的龐然大物宛若深海巨鯨一般在思維的表側顯露出只麟片爪。
真奇怪,明明才獲得新的力量,她卻和*圖*書並不為此感到絲毫詫異。就好像那是她的手腳,她的發梢,她理所應當持有的一個微小內容。而她再向前踏出一步,便從樓下走到了樓上。
而林夕張了張口,那個明明感覺隨便就可說出來的解答卻始終無法構築成話。她偏過視線,拿起眼前的茶。她感覺自己和這杯茶產生了某種意義上的聯結。而這能夠讓她在剎那間明悟茶液中的構造。
門鈴響起,門扉開啟。
而自那運作著的力量之渦中,有低語在她的耳側迴響。
身前,人潮湧動——她看著它們像是一群攢動的螻蟻。
「我回答不了你,也不能回答。」她看見艾麗斯放下咖啡杯,雙手像是塔一樣輕輕地相互累搭。
聯結……
所以,林夕在善後的人員抵達這裏之前便獨自離開了這條隱秘的暗街。而當她離開之時,她的情緒視野讓她清晰地感知到了在街邊兩側那一扇扇封閉的門窗之後都隱藏著注視和窺探。
【因為違背了道德?違背了法律?】
【我所保護著的,就是這種東西嗎?】
海洋剎那崩塌,沉眠的少女化作無量的泡沫投向四面八方。視野在頃刻間被黑暗填充,然後又立刻轉為明亮。
自己問出這兩個問題,完完全全只是因為單純的好奇。
一支最大的花|蕾在兩人的腳下綻放,沒有花蕊,七色的花瓣成為了落腳的地方。那張普通尋常的會客桌依舊橫在兩人中央。而盛開的七色花繼續向上生長,直到抵達了一處由泡沫組成的海洋之上。
他們怎麼能夠那樣做?
假設——光球並未出現,超自然力並未降臨。但是異界依舊重迭,並帶來了巨大而且可怖的災禍但卻終究在被付出巨大代價后得以鎮壓。那麼,這群邪教徒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嗎?
何為對?何為錯?
遠處,喧鬧轟鳴——她聽見了卻感覺那些只是無謂的嘈雜。
而他們如此狂熱而執著,則是因為異界數次重迭所帶來的傷痛讓他們心生恐懼。以及政府當局對超自然力量的嚴密把控,讓他們滿懷不滿怨憤。
有很多人在憎恨著她。
——【或許還有一些問題。】
有什麼沉睡著的古老事物朝思維表側投來惺忪眸光。
【我……到底www.hetubook.com.com是以什麼標準來評價好壞對錯的?】
「所以,我只能夠向你反問——」她的身體微微前傾。「對你來說,什麼最為重要?」
於是,周遭的一切光景盡數黯淡,她又一次回到了那尋常普通的會客廳堂之上。
越過層層屍骸,壞死的血液在靴底凝固。
「我有一個疑惑。」林夕聽到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並且『毫不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這身體不受掌控的狀態沒有絲毫恐慌。
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視線稍稍搖晃,矜持地稍稍頷首。
若那些教團成員是這超自然時代的更迭所滋生的黑暗。那麼這些冷眼旁觀者便是黑暗滋生而出的陰影。
——【既然如此,那麼……什麼才能夠被稱作是英雄呢?】
直到離開那在她眼中黑暗彙集的街道,重新地回到文明世界的中央廣場上,林夕也依舊在心中感到莫名的異樣。
【那些人是錯的,那些人做了錯誤的事。可是……他們為什麼錯誤呢?】
他們存續至今,是因為世界政府的籌辦正處於關鍵的談判期,且絕大多數的警備力量都已經被調動到了和超自然領域相關的區域。所以他們處於死角,他們短暫苟且。
林夕垂下眼帘,腦海中的思緒急劇地運作著。
而從這好奇之中,她終於引發出了一個嶄新的,但卻更加深層次的疑慮。
——人怎麼能夠墮落到那種程度?
她感覺有微風拂過她的指尖,但這微風卻並未帶來一絲清涼。
她的內心毫無波動,且她感覺這七色的花海就是艾麗斯的本體顯化。
她踏入其中,將身後的喧囂和凡塵盡數拋諸腦後。
不久前同樣的疑問同樣在腦海中浮現,然而這一次,她發現從自己內心中涌動的卻並非激動和憤怒的情緒。自己也並未以反問的語氣質問自己或是這個天地。而自己在此時真正的所思所想,只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問詢。
她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一種自己可以和世間萬物建立聯結,臨時將對方視作自身的一部分從而變轉空間坐標的感覺。而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它便宛若幻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自己的手已經按在了宅院的門鈴上。
有很多人在觀看著她。
【……聯結www.hetubook.com.com。】
眼前的精緻客廳在一瞬間褪去,就像是計算機刷新了圖形,就像是物質坍塌成了能量。當艾麗斯問出這一句話的剎那,兩人所置身的地方已然切換為無窮的黑暗宙空之上,她看到漫天繁星點綴腳下虛空,然後這些紛亂的星辰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變亮。
她穿過廣場,手腕上的終端不住鳴響。那些負責善後的人員已經抵達現場並且朝她發來通訊要求——她充耳不聞。
於是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花瓣頂端的泡沫海洋。她隱約看見每一個泡沫中都寄存著不同類別規格的事像。有些是普通的器具,有些是文明的國度,有些是知識的彙集,有些是能量的海洋。而某種無形的介質包裹著它們,讓它們聯結成為一個集群的模樣。
那麼再進一步假設——倘若凡人們的武力根本打不過重迭的異界。世界……人類社會的命運危在旦夕。而在這時,這群邪教徒通過這種方式掌握了強大的力量,甚至成為了抵禦異界入侵的唯一倚仗。那麼,他們的所作所為,仍舊是錯誤的嗎?
有什麼東西要醒過來了。
她的話有些難以理解,林夕感覺有些困惑。然而,在詢問的意志化作切實的聲音之前,自己的聲帶卻給出了一個截然不同,且根本問不對題的解答。
林夕感到一陣迷茫,而她之所以迷茫,卻不是因為她因黑暗而憤怒。更不是因為陰影而動搖——她會迷茫,正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對此毫無憤怒,也毫無動搖。
那是一位少女,紫發,金眸,還未匯聚神光的雙眸中有著傾斜十字的圖樣。有一身她很難形容出具體樣式,但在看見的剎那腦海中便充斥著『典雅』、『高貴』概念的金白色衣裝包裹著她。而在她身後,懸浮著六種不住流轉著的,截然不同的力量。
而那些觀看著她,注視著她,憎恨著她的人,並不屬於那座隱秘的邪惡教派。他們的身上,並未沾染新鮮的血。
腐敗,腐臭,腐朽。
而這一次,林夕的心中沒有確切的回答。
牆壁上不知何時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時鐘,而所有的時鐘都指向了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並停滯不動。
對錯應該如何評判?
但是現在——
——但是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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