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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野，一片昏暗。

她的聲音婉轉而又動聽。十分激發旁人的保護欲。

「去喊一下你妹妹吧。」父親的聲音有著舊式家長特有的威嚴。「她每天都睡過頭，你這當姐姐的也該教育一下她。」

「還記得我？」少女稍稍有些驚訝地瞟了她一眼。而後失笑，伸出手點向她的眉心。「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以後有得是機會敘舊。而在那之前——」

朱雯的瞳仁，微微一縮。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手中正捧著一本厚書。而緊隨其後，從門外傳來母親的呼喊。

——她有一個妹妹。

——平平無奇的超能力女高中生。

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動憚不得。而在她那驚慌的視野中，她看到那顫抖的神像紛紛朝她伸出手，被雕刻出來的嘴部大張著，像是一個個如同深淵一般的空洞！

「這孩子，冒冒失失的。」溫婉的母親輕嗔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當初就應該給你添一個弟弟妹妹。也好讓你學會什麼叫做表率。」

「早哇，爸爸，媽媽。」她朝自己這一世的父母熱切地打著招呼，然後便獲得了同樣熱切的響應——超人女高中生可不能夠有不和諧的家庭，這是從她很轉生之前便決定好了的設定。

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因為這條規矩對她來說是有益的。

嗯，沒錯，就是這樣。

星星在下雨？

「那好像是一條很大，很大，而且很漂亮的蛇。而那條蛇……」

她在妹妹的催促中起身，洗漱，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她搖了搖頭。

而這異樣在她走到學校邊上，看到學校旁邊聳立著一座希臘式神殿的時候這份異樣感便抵達了頂峰。

一排神像安靜地放置在神殿的供壇之後——

而那最為粗壯的手已然抓住了她的領口——

「雯雯！吃早餐啦！」

而在活了很久的同時，她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能力者。

「嗯。」少女乖巧地點頭，起身，一邊穿衣，一邊用那細嫩的聲音小聲講述——

而環抱著這簡單而又樸素的少女和*圖*書幻想，朱雯小姐如同過往的數千天一般，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之時。睜開了自己那雙明媚而水潤的雙眼。

東方的土地上怎麼到處都是希臘神殿，而且還在學校邊——這不是很正常的么？

她認識那些神。是個人都認識——在中間的是司掌雷電的宙斯，旁邊的是司掌婚姻家庭的赫拉，再旁邊的則是阿波羅，阿芙洛狄忒，阿爾忒……

今天早上似乎比平常都要安靜許多。人很少，也沒有幾輛車。偶爾看到幾個晨練的老大爺在馬路邊的草坪上慢騰騰地打太極拳。但又——

「靈兒做了噩夢啦……」瘦弱的女孩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的親姐。

她的記憶是連續的——在她的腦海中，自己出門，看到跳廣場舞的老大爺，新潮的老奶奶這三件事相互串聯，且中間沒有插入任何多餘的結構——她反覆，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檢查自己的記憶。但她就是感覺到一陣異樣。

她繼續向前，迎面走來幾個老太太手裡捧著佛珠——她的眼前一花，佛珠便變成了聖象和十字架。而那幾位老太太在看到她時便露出溫煦的傳教式笑容，連忙走到她面前對她說——

「嗯。」朱雯輕快地點了點頭，轉身，並朝著自己房間的隔壁走去。

「別怕，姐姐在這裏喔。」朱雯的嘴角微微翹起，隨即抱住這個可憐的小傢伙並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撫，一邊小聲詢問。「姐姐會保護靈兒的，所以無論是什麼妖魔鬼怪都不用怕喔。」

「小雯，早。」溫婉賢淑的母親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往餐桌上的四個碟子里依次放上雞蛋和香腸以及其它精緻面點拼成的早餐。而高大穩重的父親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朝她頷首示意。

——她的妹妹很可愛。

「那條蛇上，長著和靈兒一模一樣的臉！」

——一切都停了下來。

「弟弟妹妹……妹妹。」她輕聲咀嚼著這兩個詞，搖了搖頭。

「姐姐！起床啦！太陽都曬屁股和*圖*書啦！」

「嗯……」懷中的少女一聲嚶嚀，小腦袋在朱雯的胸口蹭了蹭。「靈兒相信姐姐……」

在大約兩千年前，她就給自己訂下了一條規矩。那便是轉生成什麼身份，就去做什麼身份的事情——轉生成皇帝就去做一個正經的皇帝，轉生成海盜就去大海上肆意縱橫，轉生成奴隸……好吧，在新奇感消褪之前，有些特殊別緻的體驗也算不上什麼壞事。

——妹妹的名字叫靈兒，是一個纖細內向，而且害羞的小小姐。據說父母在生下她的時候有一個叫做仙劍奇俠傳的遊戲正在熱賣。而當時的母親腦袋一熱，就給自己的女兒起了一個和遊戲中女主角，女媧後人趙靈兒相同的名。

而下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在眼前都突兀地斷了一下片！

嗯，不是壞事。

她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今天嘆了好多次氣。而後，她越過早上過來祈禱的其它同學們。走入神殿正中，而後下意識地便巡視四方。

等等，什麼是太極？

朱雯有一個秘密。

「嗯。」她點了點頭，一邊整理著妹妹的被子一邊問道。「然後呢？那個掉下來的東西嚇到你了嗎？」

她在剛剛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這怪怪的感覺卻在她走出大門的時候驟然消泯，或許那只是空氣不暢所引發的感知錯覺。或許只是她在剛剛單純地多想了一些沒必要的亂七八糟。

「是一個很奇怪，但也很可怕的夢。靈兒夢見了天上的星星在下雨，然後在雨中，有著一個很溫暖，但也很龐大的東西掉下來了。」

它們看到了她。它們注視著她。它們需要著她。

「喔！」朱雯應了一聲，連忙把手中的書放下。她在放下書的同時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放下的是被子，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將這點異樣拋在腦後。

她隨便地糊弄了一下，很快便幹掉了盤中的餐點。而後在母親『不夠淑女』的輕喊聲中拿起了自己的小書包，離開了家門。

她其實是一位活了很多世的轉和圖書生者。

很好，沒有煩人的廣場舞了。

——「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記住我——」

不，沒有發生什麼。

「嘿嘿。」朱雯傻乎乎地笑了笑——弟弟妹妹？她當初可沒給自己設定什麼弟弟妹妹，母親想要的這種展開，也就好在夢裡說。

「——你還是封存這段記憶，在作為中洲隊成員的福利中多待一會吧。」

她向前走。

伴隨著一個聲音，一陣無聲的哀嚎，那活化的石像宛若塵土一般盡數消散。而緊隨其後，出現的是一位金髮少女的優雅構造。

「乖，靈兒，該起床啦。」她稍稍失笑，伸出手，在自己小妹那露在被子外的耳尖上捏了捏。「大家都在等你，而且太陽都要曬屁股啦。」

奇怪的異樣。

……

——「記住我！」

世界再度一斷，而下一刻那幾位老太太手中的十字架和聖象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新潮的墨鏡和耳機，這幾位突然轉變畫風化作流行款的老太太就這麼無視了上學中的朱雯，越過了她走向後方。

——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的心中突然浮現出困惑，但這困惑在她轉過頭第二次看向草坪時卻又一掃而空。草坪上的老大爺依舊是那副老當益壯的模樣，而這老當益壯的老大爺在這大清早地便在街心公園裡開著音響，跳著廣場舞。

伴隨著少女的嬌呼，朱雯緩緩地睜開眼睛。自己那名為婉兒的妹妹正一臉薄嗔地看著她，就像是許多妹妹看待姐姐那樣。

「死掉的東西就不要干涉活著的世界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就不能夠體面點嗎？」

「大早上的，跳什麼廣場舞。」她忍不住咕噥了一聲，某種莫名的煩躁讓她動用了自身的超能力量。而伴隨著一陣驟然展開的無形靜電，那無辜的影響突然『嘎達』一下，停止運作並且冒起了煙。

朱雯有一個秘密。

清晨，出爐六千天的青春美少女朱雯小姐伸了個懶腰，和*圖*書呼吸著窗外湧入的新鮮空氣從床上跳下。作為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朱雯小姐從不賴床，從不遲到。她伸出自己纖細的手，優雅而流暢地給自己換上了一身新裝，而在精細而全面的洗漱之後，她將自己打理得煥然一新，然後離開了自己的閨房。

好吧，這設定很扯。在這超自然力不顯的普通世界中，一個有超能力的女高中生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夠平平無奇的樣子——但那又如何呢？左右不過是在遊戲人生，只要自己足夠快樂，不就沒問題了嗎。

「沒……那個東西，給靈兒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妹妹的聲音，有些猶疑地從她的背後響起，間或伴隨著毛巾洗滌的聲音。然後——

「再可怕的夢，醒了都不存在啦。」朱雯感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萌屬性衝擊，愉快的思緒在她腦海中高漲。「好啦，起床啦，如果還覺得可怕的話，就把噩夢告訴姐姐，無論有什麼怪物，姐姐都會幫你打敗它！」

她抬起頭，可憐兮兮地仰望著朱雯。「可那個夢真的很可怕……」

「孩子，哈雷路——」

超能力女高中生有一個需要照顧的乖巧妹妹，這種事雖然不是她特意設計的，但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一陣像是小動物一般的輕鳴從被子底下響起。

……

朱雯挺喜歡這個小妹妹的。

「艾麗斯……」朱雯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個名字。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她。

她活了很久。

——雖然沒有哪部書講過，所謂虛空中的邪惡到底是啥就是了。

發生了什麼？

而這一世，她想要——

她輕輕在門口敲了敲，在沒有獲得回應之後便推開了眼前的卧室門——她看到自己那可愛乖巧的妹妹正捂著被子躺在床上，一副不想起身的樣子。

「嗚……」被子掀開，穿著睡衣的瘦弱少女可憐兮兮的捂著腦袋。「雯姐姐……」

「我是沒睡醒嗎？大早上的，跑到書房裡來看什麼書？」她搖了搖頭。從眼前的書房中離開。回到客廳時，看到母親已經給hetubook.com.com三個盤子里都放好了豐盛的早點。

它們向她撲來，並從那空洞中朝她低吼——

——窗外，風平浪靜，陽光明媚。

太極拳是什麼？

點石成金，飛天遁地。古代的傳說中有很多是以她的事迹為藍本。而她也的確作為君主統治過大地。

朱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阿爾忒什麼？

朱雯歪過腦袋，想了想——好吧，那應該是流星雨？亦或是宇宙視角的銀河？小女孩的心思總是充滿奇妙，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展開也不足為怪。

「今天，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呢。」

她其實是一位有著無限壽命的轉生者。

她連忙去洗了手，跑過去坐下——在坐下的時候身子卻不自然地歪了歪，彷佛自己的作為應該靠著側面一些。

心中，浮現出疑惑。而下一刻，她眼前那高大，巍峨，莊嚴的神像便都如同活物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

搞什麼鬼！

「那條蛇？」朱雯微微歪過頭。看到自己的妹妹捂著胸口。

唔，作為普通的女高中生，去學校之前，不好好祈禱可不行。這可是這個時代的每一個孩子都應該盡的責任，據說這樣的祈禱能夠傳達到諸神的國度之中，為祂們提供向著虛空中的邪惡征戰的力量呢。

朱雯撓了撓頭。她突然想起希臘是世界的神話之源，全地球除卻某些未開化部族以外基本所有的文明都是受希臘風俗熏陶而成。而將神殿建立在學校邊上，供每一個上學的孩童去祈禱本就是數千年前就訂下，而且從未更改過的國策。

——這其中甚至還有六十多世之前的她出過的一份力呢。

「今天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呢。」

她活了這麼久還能夠保持一個健康向上的心態完全是因為這條規矩為她帶來了足夠的儀式感和獵奇感。而這一世，她的身份是——

異樣。

從古代到近代，從近代到現代。她大概活了有三千多年。每當她覺得厭煩，或者她看中了一具中意的軀體時，她就會選擇自殺，或者被自殺。然後她的靈魂就會轉移，從而讓她活出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