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塞外風霜
等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那列火車才徐徐開動,向北而來。等開出車站,梁贊才從車頂上下來。那時的火車也比不得現在的高鐵,密封沒有那麼好,梁贊見有車窗開著,車廂里的人又都已經睡熟,他便偷偷鑽了進去。
梁贊打倒了守衛,摸了一件衣服,逃出金宅,又飛奔至火車站。此時車站人山人海,被圍得水泄不通,許多老百姓徘徊在車站的外面,連進都不許進。原來此時恰逢中原大戰結束不久,北平一帶的鐵路大部分都被用在軍隊上,或者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達官貴人才能上得去車。而梁贊僅有的幾個大洋也遺落在金定宇的家中,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別說買火車票去關外了。就算有錢,鐵路被封鎖,他也無法離開北平。只是現在的他今非昔比,一身絕技現在也懶得去買什麼票,低頭鑽過人群,見四周守衛鬆懈,乾脆從柵欄一躍而過,藉著夜色,如狸貓樣縱身跳上了一截車廂,然後便趴在車頂上,神也不知鬼也不覺。
包鐵奇道:「大哥,抓這個小子幹什麼?和_圖_書」
坐了三天的火車,總算又回到了地面,梁贊按照地圖上的指引,一路向北,尋找林家堡。過了牡丹江,越走越是荒涼,地圖上所指的儘是些人煙罕至的地方,而東北氣候嚴寒,才過立冬就已經是冰雪風霜齊來,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梁贊從北平出來,衣衫單薄,儘管神功護體,此時也有些挨不住了。無可奈何,又在野外一家獵戶處偷了匹笨馬,這才又向北進發,這一去又足足有大半個月的光景。
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咦?有個要飯的倒在我家門口了。」
梁贊剛開始還咬緊牙關,說的還是之前的那些話,到後來被打得急了,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祖宗派我來的!說好了給錢的,怎麼打人?兒子打爹!遭雷劈!」
說完叫包鐵把梁贊用手銬、腳鐐捆在自家牢房的柱子上,又找了兩根柳條,一邊打一邊問:「馬福田已經死了,如何寫得了信?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梁贊聽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喃喃說道:「彤兒和*圖*書,救我……」
「說什麼呢?你怎麼叫我的名字?從哪打聽到的,不要臉!」
梁贊搖搖頭,「那傢伙戴著墨鏡,又用禮帽遮了半張臉,給了我兩個大洋就叫我來了。我也沒看清楚長什麼樣子。」
金定宇點了點頭,「也罷,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東陵的事的確和我有關,怕就怕冤家找上門來。你去召集弟兄,晚上去狗尾巴衚衕,找到姓梁的,不管老少滅他滿門!然後咱們連夜離開北平,去林家堡發他一比橫財,至於這個小兔崽子也留他不得,半路宰了他!」
金定宇只覺得大難臨頭,「咱們這就走吧!」
少年大方地答道:「我是北平的學生,叫梁贊。家住在狗尾巴衚衕。爹媽都死了,爺爺帶大的,我還有個姑姑……」
梁贊雖然修習了內功,卻不懂任何武功招數,現在只能任人宰割。
「好了,好了,」金定宇一看這個梁贊打扮得文質彬彬的,卻是個話癆,便有些不耐煩,「懶得打聽你的家裡,我只問你,叫你送信的人長得什麼模樣?」
和_圖_書
他這一上車,卻苦了車上的乘客,時不時便會丟些東西。梁贊身上沒錢,自然就得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只是他身手了得,普通人難以察覺。這樣的事梁贊之前想也未曾想過,自己居然淪落到要偷東西過日子的地步了。不過薛不凡說得明白,自己必須趕往林家堡,只有如此,才能學習散功大法,否則的話還會走火入魔。
金定宇眼珠一轉,伸手按住梁贊的肩膀,「小子,真謝謝你給我送信。」他這一按,悄悄使上了幾分力氣,拇指扣住梁贊的肩井穴。薛不凡已經囑咐過梁贊,這個金定宇武功不弱,又陰險狡詐,梁贊不敢用內力相抗,只好哎呀一聲叫道:「金大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不該給我點賞錢嗎?那人給兩個大洋,你應該也給兩個大洋,幹嘛捏得我生疼?」
金定宇掀起馬桶向房頂擲去,抬頭再看,房上空無一人。再一看牢房裡面,那手銬、腳鐐未曾有打開過的痕迹,梁贊卻好似鬼魅一樣消失不見。
梁贊這些天又凍又餓,只覺得再也難以支撐,便趴m.hetubook.com.com在馬背上昏了過去,任那笨馬自己找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子一載倒在雪地之中。
又聽那女聲忽然大聲喊道:「管家,有人昏在這啦!」
包鐵點頭答應,回頭再看梁贊已經不省人事,便獨自走了。金定宇則叫手下的小弟看著梁贊,他自己回頭養足精神,準備連夜啟程。
「以防萬一,」金定宇道:「這小子說話未必可信。不打他一頓,恐怕他還不老實。」
包鐵低聲道:「也可能那個什麼姓馬的不願意暴露身份呢?」
金定宇大吃一驚,一骨碌從炕上坐起,急匆匆來到牢房,還沒開門便嚷道:「在哪!」
金定宇把手一擺,將包鐵的話打斷了,他這麼一說,不就等於自己承認了和姓馬的有瓜葛?可是那個人應該在盜墓的時候,被斷龍閘困死在了裏面,難不成他有什麼路子又逃了出來?
「在你頭上!」忽然一股惡水從天而降淋了他滿頭滿臉,他正開口說話,有些還被灌進嘴裏,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尿桶又結結實實扣在了頭上。
金定宇點了點頭,心想:原來https://m.hetubook.com.com他不會武功。可是他還是不大放心,微微一笑道:「應該應該,錢我沒帶在身上,你跟我到家去取。」
頭頂上樑贊大笑三聲,「哈哈哈,乖兒子,打你爹,遭報應啦!」
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總覺得要出大事,迷迷糊糊思索著今後的打算,到了天剛擦黑的時候,忽聽有人大喊:「那小子跑了!」
「那……那算了。」梁贊見勢不妙便想開溜,金定宇哪裡給他機會,一手扭住他的脖子,一手按住嘴巴,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他拖回了金宅。梁贊掙扎了兩下,那手卻越攥越緊,他不由得暗忖:剛才真的好險,怎麼練武的人力氣都這麼大,自己小命恐怕不保。
金定宇氣得七竅生煙,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換了條皮鞭把梁贊打了個皮開肉綻,昏死過去。正要去取鐵鞭來,卻又被包鐵攔住,「打成這樣都沒說出別的事來,我看,這小子說的多半是真的,在自家搞出人命,終歸不妥。」
他正納悶,包鐵從外面闖了進來,「媽的,狗尾巴衚衕根本沒有姓梁的,全是警察!帶去的弟兄折了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