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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嘆了口氣，「有什麼辦法？無非是為了活命，不做這個就要被打。」說著她坐到梁贊的對面，退去鞋襪，把一雙小腳舉在梁贊的面前，只見上面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針孔，「他們不會打我身上，這樣客人看到就不喜歡了，所以用鞭子抽腳底板，還用很粗很粗的針扎呢，大爺，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別趕我走吧。」

胡桃低聲道：「求求你，留下我吧，如果賺不到錢，他們會說我服務的不好，還要打我。」

胡桃倒是聽話，以為梁贊這就算是留下她過夜了，便默默地把和服脫下，赤條條地鑽進被窩，雖然依然帶些少女應有的羞澀，不過動作還是相當熟練，整個身子蜷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明眸，看著梁贊，也不說話。

「不要，不要，我要金髮碧眼的西洋人，日本人不還是東方人的長相？」

梁贊微微一怔，「打你？誰會打你？這裏的中國人？」

「今天十七歲了。」胡桃幽幽說道，hetubook.com.com神情中多少有些落寞之色。

他正想著，忽聽房頂上有輕微的腳步聲響，心中已經瞭然：我真是糊塗，那七八個人其實是來踩點的，見我不在，便留下兩個人守在旅館附近，其他人則在另外的地方監視，從自己一進衚衕口恐怕就已經被人盯上，只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通知埋伏在旅館的那兩個人而已。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摸到這裏來。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

這時，頭頂的腳步聲又向窗口處挪了幾步，聲音雖然細微，不過梁贊的感官敏銳，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來到這裏只是為了觀察一下對面的動靜，並不是來召妓的，因此對這個未成年的日本少女也不感什麼興趣，對她揮了揮手，道：「你進被子里，沒事不要出來。」

梁贊坐在長椅上，皺了下眉頭，一拍旁邊的小几，怒道：「搞什麼鬼？不是說找個洋妞嗎？怎麼來了個日本人？」

梁贊又不是來ｈｔｔｐs://ｍ•hetubｏok•ｃｏｍ•ｃoｍ玩女人的，就故意為難他，「那就來個洋妞吧。」

這一聲大吼中氣十足，整個樓道里都聽得清清楚楚，料想房上的人也應該聽得到，如此一來他們就只會以為梁贊是來這找樂子的，所以才沒直接回住處。

梁贊雖然同情，但對此卻無能為力，畢竟這是民國時期的上海灘，很多女人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談婚論嫁，一些娼館里也不乏那些等待被有錢人開|苞的「雛」，胡桃不是個例。現在想想，還是新中國女性的地位高。

「鬼叫，鬼叫的，作死嗎？」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廝從走廊的另一邊探出頭來，「方才不要，現在又要？」

梁贊見不得女人楚楚可憐的樣子，搖了搖頭，問道：「那你做這行有多久了？」

梁贊問道：「那你在中國就一直做這種皮肉買賣？」

胡桃忽然跪在了地上，「這位大爺，東洋也是海外。你沒說清楚。」

梁贊當即沉默了，他忽www.hetubook.com.com然發現，原來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有那種狼心狗肺的畜生，這妓院的老鴇子為了賺錢，真的是什麼壞事都做，就算胡桃是一個日本人，可她來到中國時也不過才幾歲而已，她懂得什麼？十四歲就開始接客，做的不好還要被打，這些中國的敗類和喪盡天良的江戶凜又有什麼分別？

在小旅館的樓下，還有一個拉黃包車的車夫。雖然旅館處在繁華地段，不過現在已經這麼晚了，那車夫不在衚衕口守著，也不在旅店門口守著，卻偏偏把車停在僻靜處，不免惹人生疑。看來那張牛皮紙上所說的果然不差，如果不是那人提醒，自己冒然回到住處，沒準就要被這兩人暗算。皇甫齊越未免太小瞧我了，派了兩個人就想殺我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個中年婦女卻說有七八個人來了，其他的五人，現在又去了哪裡？

沒想到那小廝卻道：「洋妞可貴啊……」

「我叫胡桃，請多關照。」她ｈｅtｕbook•cｏm•cｏｍ低著頭似乎還有幾分害羞。

梁贊想：無緣無故換了一間旅店，對手肯定會有所察覺，必須叫他們以為自己疏忽大意，才能把這幾個人一網打盡。因此，梁贊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把燈打開，此時天氣炎熱，窗子也不關，脫了外套，光著上身推開房門，在走廊里大聲喊道：「喂，不是說有小妹嗎？老子等了半天，怎麼一個也不見？」

梁贊掃了她一眼，卻站起身靠到窗邊，耳聽著頭頂那人已經走到屋檐處，卻遲遲不肯下來。他用傳音入密的手段對胡桃道：「就算我什麼也不做，你也得弄出點動靜來啊。」

「我給不起錢嗎？」梁贊以為沒有，正好藉此就走了，沒想到那小廝卻道：「那你等著。」

胡桃心頭一震，「這個人嘴巴沒動，怎麼我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胡桃沉吟了一下，道：「是啊。我父親在日本欠了賭債，從小就把我賣給了人販子，漂洋過海到了上海，已經在中國生活了九年了，老鴇子給我取了個中國ｈｔtｐs://ｗｗｗ•h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oｍ名字，叫胡桃。」

胡桃想了想，「從十四歲開始，已經有三年多了。」

梁贊一愣，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小旅店裡居然還有洋妓|女。現在如果走了，那就要惹人懷疑，無奈之下，只好又重新回到房裡。不多時，敲門聲響，卻進來了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挽著高高的髮髻，面容白皙，眉清目秀，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之姿，但是卻遠勝於一般的庸脂俗粉，年紀也不過十幾歲，樣貌清純，與梁贊印象中的妓|女有著天壤之別。

梁贊皺了下眉頭，「你今年多大？」

「你少廢話！」梁贊粗著嗓子罵道：「叫你找小妹，你就給我找來！是不是不做生意？」梁贊知道上海龍蛇混雜，這些地方的小夥計無非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欺軟怕硬，因此不必跟他客氣。像這種店裡的妓|女，一般都是暗娼，有錢有勢的人是不會來的，所以那個小廝說話也不留口德，不過他一聽梁贊的語氣，似乎是個狠角色，便不敢怠慢，「有，有，有。你要個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