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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寨已經沒有了。」黎蒼天苦笑道。

黎蒼天微微一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不明白，蘇長老為什麼要幫我？」

此時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撒在水中，將黃浦江映照得血紅一片，黎蒼天坐在船頭，只覺得心中感慨萬千：一切的仇恨似乎都化作了黃浦江的水，滾滾東流而去。雖然得了一條殘命，但將來去向何方，只覺得一片茫然。

黎蒼天搖了搖頭，「你說的沒錯，我做人很失敗，我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敗類，連累了無數關心我的人，也殺了數不清的故人。不過我在潮頭幫和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發自肺腑，沒有半句虛言，你明不明白？」

皇甫齊越說完，便帶著一眾弟子揚長而去。尚雲傑等人紛紛奔上碼頭，跪倒一片，「掌門，你真的要離開嗎？」

蘇小坡微微一笑，「等你習慣了，就苦盡甘來了。」

說完他和歐陽雪架起黎蒼天一起上了貨船，跟船員打了個招呼，小貨船便徐徐駛離了十六鋪碼頭。

歐陽雪坐到hetubｏｏｋ•cｏm.coｍ他的身邊，喃喃地說道：「大哥，我們終於在一起了，再也不會分開。」說著輕輕挽住黎蒼天的胳膊，怯生生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真的怕黎蒼天會再次拒絕，可是這一次，黎蒼天什麼也沒有做。

蘇小坡聞聽大吃一驚，「怎麼會如此？是誰要害你？」

歐陽雪柔聲說道：「大哥，我想再看看你的樣子，可以嗎？」一邊說著，一邊將黎蒼天的偽裝卸下，殘陽如血，灑在黎蒼天滄桑的臉上，顯得無比堅毅，歐陽雪看著那熟悉，又已經陌生的臉龐低低地啜泣道：「是不是只有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才會卸下你偽君子的面具？才肯對我這樣好。」

蘇小坡搖了搖頭，知趣地轉身回了船艙，把這美好的瞬間留給了兩位「仇人」。

「沒有，我是胡說的……」

歐陽雪的心頭不由得向下一沉，看了看黎蒼天已經剃光的頭，忍著眼淚說道：「就算一輩子不能成就夫妻，只要和你在和圖書一起，也勝過每日相思之苦。」

蘇小坡連忙問道：「阿雪，你真的不要緊嗎？」

歐陽雪苦笑了一下，「蘇長老，叫他們都走吧，我要上船了。」

歐陽雪默默地搖搖頭，幽幽說道：「沒有性命之憂，我之前就已經走火入魔，如今……可能是中了百蝮化功散的毒！」

她雖然沒有說明是誰下毒，但是黎蒼天卻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下毒之人，定然是楊德無疑。百蝮化功散就在那寫著「快走！」兩個字的信上。歐陽雪一心只是記掛著我黎蒼天的生死，自己卻沒有防備，現在功力正在開始衰退，如果途中遇到什麼意外，恐怕凶多吉少了。

黎蒼天搖頭道：「以後再也不要提及此事，兄妹就是兄妹。手足之情，難道還比不得露水夫妻嗎？」

歐陽雪神色凝重，對蘇小坡的話不予回答，過了許久喘勻了氣，又對皇甫齊越說道：「從此我遠走天涯，再也不會回金刀會了，皇甫長老，你也不需送我，我不想看到金刀會的和*圖*書人，徒惹傷悲……你就叫我安靜地走吧。」

歐陽雪沉吟半晌，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對你來說酒是好東西，可我卻總覺得它是這麼苦澀。」

黎蒼天其實什麼也沒做，只是任由歐陽雪挽著胳膊，摘下面具而已，但是在歐陽雪看來，已經比之前好了千百倍了。

蘇小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叫尚雲傑等人先回去，囑咐道：「今天的事就告一段落，從此以後低調做人，千萬不要給皇甫長老抓到什麼把柄。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金刀會的人，還是應該團結一心，輔佐新任掌門。」

「阿雪，」黎蒼天輕聲呼喚著歐陽雪的乳名，看著遠處的夕陽，柔聲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心緒一亂，便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歐陽雪低頭不語，抓著黎蒼天的胳膊，卻捨不得放手，反而越握越緊。

黎蒼天輕嘆了一聲，「也許在你看來，我是一個偽君子，算不得什麼英雄好漢，」

貨倉的門打開，蘇小坡拿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托盤裡https://m.hetubook.com.com放著一個酒瓶子，三個酒杯，他嘆了口氣，說道：「哎，大功告成了！應該高高興興地才對嘛。阿雪……來，陪老叫花子喝一杯。」說完遞過一個酒杯，歐陽雪卻不伸手去接。

黎蒼天也不拒絕，任由她的指甲都嵌入了肌膚，摳出了血痕，也只是默默承受。

蘇小坡道：「事在人為！只有回天青寨，金刀會的人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歐陽雪嘆了口氣，「無所謂了，我不想去追究了。」

蘇小坡點了點頭，「你不殺我，我已經感恩戴德，哪敢要你回報？這裏也不似乎談話之所，我們走吧，老叫花子親自送你出海，等你到了天青寨以後，可就真的不要再出來了。」

眾人一一應承下來，便各自散去。

「是不是鄭陲安那個混蛋？」蘇小坡怒道。

蘇小坡笑道：「人活一輩子要懂得捨得，有舍才有得，舍不下手裡握著的，也得不到這杯好酒啊。我為了救這個混蛋，連仇恨都可以放棄，你又何必執著于得到呢？」

歐陽雪似乎hetubook.com.com覺得一切已經苦盡甘來，有黎蒼天這樣溫柔的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說這些做什麼？」

歐陽雪點了點頭，「但願如此！」說完抓過酒瓶子來，仰頭連喝了幾大口，嗆得眼淚直流。黎蒼天卻把她的手抓住，奪過了酒瓶，道：「我和你同甘共苦！」說完一口氣把那瓶酒喝了個底朝天。

既然歐陽雪不想追究，黎蒼天就更不想去追究，楊德做的是對是錯，有什麼關係？他或許也是逼不得已。

等大家都走了，蘇小坡這才打開車門，對黎蒼天笑了笑，「丁幫主，算你命大！」

皇甫齊越見歐陽雪吐血，便道：「陰陽萬法決太過霸道，強行修鍊容易走火入魔，阿雪，你好自為之！」說完把手一揮，「暗夜羅剎部的弟子，我們回去吧！蘇小坡，你也叫你的人散了吧，現在金刀會是多事之秋，不要添亂的好！」

歐陽雪眼中泛著淚花，看著一幫曾經的手下，再抬頭看看自己苦心經營十年的大上海，現在終於要和它說聲「永別了！」，她的心中有萬般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