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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冰道：「本來是不需要找她的，因為山本弘毅練過《陰陽萬法決》，內力深不可測。林彤兒受傷頗重，傳說程如是有一棵萬年靈芝，或許可以救她一命。程如是不是金刀會的人，但她是青四子的表妹，也是飛雲點穴手的第三代傳人，只是她性情古怪，是否幫忙，還要看你們的運氣。」

說到這裏，歐陽冰垂下頭去，嘆了口氣，「你又不能留在上海，也不會和我在一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陽冰才啜泣著說道：「我已經計劃好了，你的內力最高，只有你用陰陽萬法決的內力雙修，才能沖開她的穴道。只是時間可能要久一些，你和她今晚就得從陸路離開，離開是非之地以後，再想辦法。你先回我姐姐在國泰公寓的樓下，我已經打發了你從前的幾個保鏢范江、趙雷他們，幫你準備了一輛洋人的馬車，你和林彤兒坐那輛馬車，穿過法租界，連夜去牛頭山，找一個叫程如是的道姑。」

歐www.hetubook.com.com陽冰雖然喜歡獨處，但是生性頑皮，屬於那種悶騷類型，一邊畫著，一邊又忍不住偷偷地笑。

與梁贊的感情對她來說是那麼沉重，卻忍不住一次次地去沉入愛河。

歐陽冰沉默了半晌，柔聲道：「我的心，會跟著你到天涯海角……」

梁贊實在覺得好笑，便調侃道：「古有岳母刺字，精忠報國；今有妹子塗鴉：好漢饒命。」

梁贊自從送走了歐陽雪和黎蒼天，一直也沒有回華懋飯店去，因此這幅畫軸便留在了那裡。歐陽冰為了避免他奔波勞碌，再泄漏了行藏，特地為了他，去把畫軸從華懋飯店的保管處索回。她連這麼細緻入微的事情，都考慮的面面俱到，心思之細膩，不是男子可以相比。就算是女子，若不是為了自己深愛之人，也很少有人像她這般用心良苦。

梁贊感覺得到，歐陽冰的肩頭微微抖動。原來她是一個那麼容易開心的女孩，和*圖*書以至於畫一個小小的「哭臉」都會叫她高興好久，但是只要她想到梁贊，就會碰觸到心底最柔軟的所在，馬上就會泣不成聲。

梁贊眼圈泛紅，「你又為我安排好一切了……」

歐陽冰的心頭一凜，臉上的笑容立即僵住，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回過頭來，對梁贊點了點頭，「金刀會總舵受挫，固然可惜，不過我們的分舵遍布全國各地，一朝一夕是滅不了的。而且這一次，是我重整金刀會的大好時機，我不能錯過的。青四子說的對，暗夜羅剎不能留。正好趁此機會，清理門戶。」

梁贊緊緊抱著她，就這樣一直抱著，為她吻去臉上的淚痕，可是那淚痕卻似怎麼也吻不幹凈。

明月高懸，給空曠的街道鍍上了一層銀色，七月的上海依舊悶熱，一陣夜風襲來，捲起地上的破舊的新聞紙，從街道的這頭，一直飄到了那頭，梁贊的心裏覺得格外凄冷。

「我也一樣……」歐陽冰一頭撲進梁贊的懷裡hetubook.com.com，任由淚水沾濕他的前襟。

「我真的不知道該叫你阿十，還是冰兒。」梁贊捧起歐陽冰滿是淚痕的臉，「我又怎麼忍心留下你獨自去面對這一切？」

歐陽冰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手腕一顫，最後的一點，用力稍大，鄭陲安「哎呦」一聲，向前躥了一步。「寫的什麼啊？」他扭頭向背後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

「在海島時，你離開我，也是這樣的……」梁贊知道歐陽冰交給他的畫軸，是林彤兒母親的遺像，對梁贊來說，這幅畫軸和芊芊玉簫一樣，都是最可寶貴的東西。

「找一個道姑？」

對比之下，林彤兒年紀尚小，單純如水，則需要梁贊百般呵護。梁贊的心在兩女之間搖擺不定，亦苦亦甜，筆墨實在難以盡述，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夠深切體會。

梁贊無言以對，歐陽冰踮起腳尖，在梁贊的唇上，輕輕一吻，本來她不想再這樣，可心中的愛意，卻使她情不自禁。她柔軟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唇上有眼淚的味道，鹹鹹的，略帶苦澀，「你忘了我吧。就當是一場夢。」

歐陽冰不忍去看梁贊快要落淚的眼睛，她怕再多望一眼，就更加難以割捨，低著頭一語不發進了杜公館。卻聽歐陽冰似乎若無其事一樣地說道：「十八猛、徐叔叔，我們該走了。」

不管寫的是什麼，鄭陲安也要賭一賭，對梁贊和歐陽冰千恩萬謝，提著他的皮箱，便走了。

梁贊攬過歐陽冰，讓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這一次，歐陽冰沒再拒絕，她想多享受一下和梁贊在月下短暫的溫存。只聽梁贊說道：「如果沒有金刀會，你會不會和我走？」

等鄭陲安走遠，歐陽冰一想到蘇小坡見了鄭陲安後背上的字，肯定要笑話自己胡鬧，不禁笑得花枝亂顫。她明眸皓齒，笑起來也格外動人，梁贊的神色卻有些黯然，「你真的要留在上海，重整金刀會嗎？」

梁贊站在門口，心裏翻江倒海一般，他知道一切都無法挽留，也不能https://m.hetubook.com.com挽留。他必須要帶林彤兒去牛頭山，而歐陽冰則必須留在上海重整金刀會，即便是塵世間所有的紛紛擾擾都可以拋在腦後，二人之間卻還有一個林彤兒。

歐陽冰搖著頭說道：「難道你捨得下林彤兒嗎？現在有危險的是她，不是我。你要保護的人也是她，不是我。」

歐陽冰點了點頭，「有這方面原因。哎，」歐陽冰輕嘆一聲，淚水再次流出，「分別真的不適合我，每一次都要哭得稀里嘩啦。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免得再難過一次。」說著又從懷裡取出一個畫軸遞給梁贊，「這個東西，對你和她也都是很重要的吧。」

梁贊抬起頭，看著歐陽冰的眼睛，問道：「原來你叫鄭陲安走水路，其實是為了分散虹口道場的注意？」

梁贊只覺得心如刀絞，此時此地，他一刻也不想與歐陽冰分離，「如果是夢也好，可是我又怎麼忘得了你？這輩子也都會牽挂你，想著你。」

歐陽冰掩著口，笑道：「總之蘇長老見到這個一定會救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