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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事們一一道別，陶知越獨自走在前往公交車站的路上，聽著自己輕緩的腳步聲。

上次霍燃說以後要早起，結果這一周多里真的都堅持做到了，比他醒得還早。

被鬧鐘叫醒的陶知越本來還有點迷糊，看到霍燃字裡行間洋溢著活力的消息，很快就清醒了。

心情低落的陶知越沒有繃住，還是被他逗笑了。

「冷靜一點，這樣聽起來很嚇人。」方時武問他，「伊蒂絲的手辦終於重製了？」

［陶：這樣你也可以很驚喜～］

在令人心情愉悅的幼稚對話里，陶知越吃完早餐出門，坐上公交前往公司，精神抖擻地度過本周最後一個工作日。

［陶：燈燈燈燈噔燈噔燈！］

於是陶知越每天清晨一睜眼，就能看到他朝氣蓬勃的早上好。

官宇冬鬆了口氣，撕拉扯開了包裝袋，放心地吃起了糖：「哼，誰還沒有紙片人老婆！」

因為兩個世界的形態高度相似，甚至絕大多數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產品和軟體只是換了個名字，功能大同小異，所以陶知越從未覺得陌生和格格不入。

今天程序小黃一來就很興奮，甚至給每個同事都發了一包糖。

「但是！這個遊戲真的好好玩，腦洞超級大，畫風很誇張很搞笑，一個小時不到就可以通關，結局至少有十種，我還沒全部試完，這周末繼續。」

［小霍：今天晚上要看恐怖片嗎？］

［小霍：周末到了，是時候一起毀滅世界了！］

他打開演示文稿，投影屏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極具體驗感的標題。

有很多充滿才氣的遊戲人，會抓住生活里靈光一現的感受，做出這樣十分特別的小遊戲。

［陶：那樣的話，數據量就太大了，不好預測。］

他過了一年多封閉又安靜的生活，不與人交心，不做多餘的交際，也就沒有機會發現那些隱藏在細節中的微小差異。

為了不被發現異樣，他需要仔細地判斷別人究竟在描述什麼，然後儘力朝他們靠攏，假裝自己和大家掌握了同樣的信息，在談論相同的事物。

hetubook.com.com——《如何杜絕被吸血：蚊子傳奇》。

一旁的陶知越聽他們聊天，輕輕地捏了捏手中裝滿軟糖的包裝袋。

霍燃立刻回復了。

［小霍：早上好！］

［小霍：又！到！周！五！了！］

［小霍：所以你有沒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而且，被變異后的蚊子吸了血的生物，也有概率發生變異，有時候場面就會發展成變異生物大亂斗，附帶各種鬼畜的特效。」

理智先於情感，阻止了每一句他快要脫口而出的話。

陶知越咬著荷包蛋笑了出來。

［小霍：我再換一個方式！！］

［小霍：明天我就換一個你猜不到的命名方式！！］

而且，每天會有一個小小的驚喜：今天霍燃會叫他什麼。

［小霍：好！］

［小霍：明天你一定猜不到！］

［小霍：貓貓傻笑.jpg］

但是不可以。

「等一下！先別放，讓我們來押一下這周呱呱要分享的是獵奇遊戲，還是悲傷的感情經歷，二選一，反正沒有別的可能了哈哈哈哈。」

憑藉著身體本能生活時，只牽涉到物品最基本的功能，可以吃，可以用，可以看，就能夠活下去。

為了有充足的帶薪閑話時間，在由主策劃、主美術和主程序分模塊總結了本周項目進度，並由主策劃兼製作人方時武展望了下周目標之後，還會讓一位同事輪流來做個人分享。

［陶：不是，是玩家操縱蚊子，反過來消滅人類，甚至會毀滅世界。］

「我好奇玩了玩，結果玩得人都傻了，最後還真的是杜絕被吸血了，操，人類都滅絕了，還吸什麼，不愧是蚊子傳奇。」

［小霍：我掐指一算，會在你吃完早餐以後隨機生成！］

［小霍：！！！］

在沒有軟糖的另一個口袋裡，手機傳來叮叮咚咚的提示音。

官宇冬白了這群幸災樂禍的人一眼，憤而道：「我保證今天分享的遊戲不獵奇，非常有現實意義！」

［陶：上午要專心工作，午餐太晚了，用不上，根據你基ｈttps://wｗw.hetｕbooｋ•ｃｏｍ•ｃoｍ本固定的行動路徑判斷，就只能是上班路上看到的東西了。］

「我賭五毛錢是求助被妹子拒絕了該怎麼辦，我有證據！我看見小官昨天下班的時候偷偷去衛生間照鏡子了！」

它像一堵牆，最簡單也最堅硬，輕而易舉地擋住了貿然闖入的外來者。

［小霍：還有這樣的遊戲！是指導怎麼防蚊嗎？］

［小霍：那晚上就玩這個遊戲吧。^-^］

在這個大家普遍歸心似箭不想工作的下午，用來開這樣不太費腦的小會，再合適不過。

［陶：我已經發現規律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沒有找到那個遊戲，但我發現了這個神奇的網頁小遊戲！年代很早了，製作者留的個人域名都過期刪除了。」

他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跟朋友無聊打發時間的時候，玩過一個簡單又上癮的多人小遊戲，叫做誰是卧底。

陶知越聽著，也不自覺笑起來。

「沒有玩過，也許在微博上見過吧。」陶知越鎮定道，「我回去玩一玩。」

別墅的空間很集中，在工作之餘，這裏又有很濃郁的生活氛圍，每天中午阿姨做的飯，更讓人有種回家的感覺。

「我對陶陶上次說的那個吸血鬼遊戲特別感興趣，搜了一圈沒找到，陶陶也說玩不到了，但我每天沒事的時候還會用關鍵詞搜一搜，萬一出現了奇迹呢！」

［小霍：說起來，可能因為我體溫高，只要我沒提前做好防蚊措施，蚊子一定會咬我，看都不看別人一眼。］

［陶：我應該假裝看不出來，這是把荷包蛋倒過來叫嗎？］

［陶：你玩過一個叫《如何杜絕被吸血：蚊子傳奇》的遊戲嗎？］

［小霍：我下班了，荷蛋包同學！］

在這樣毫無距離感的友好環境里，陶知越和項目組的同事們很快熟絡了起來，時不時聊些生活瑣事。

但似乎存在一個小小的問題。

這是獨屬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人們的記憶。

［小霍：貓貓搖頭.gif］

周五下午是一棵樹遊戲公司固定的周例會和_圖_書時間。

他想回答幸福，又看見他發來了新的消息。

一眨眼，他已經在一棵樹遊戲上了兩周的班。

他怔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起來，默默地放進了口袋。

［小霍：快起床洗臉刷牙！］

現在，陶知越就是那個正努力隱藏著手中卡片內容的異類。

［小霍：這是什麼東西？］

陶知越猝不及防被點名，從遊離的思緒中回神，倉促地擺出微笑。

［陶：萌混過關.jpg］

大家聊得熱火朝天，時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

他例行拍下照片，給霍燃發去。

當即有人吐槽：「這是遊戲？這明明是人間紀實。」

［陶：今天會叫我什麼？］

在嘈雜的聊天聲中，官宇冬特意問他：「陶陶你玩過這個嗎？我覺得你會喜歡的，真的好有趣！」

慢慢地，那個抽到唯一不同卡片的人，會發現原來別人描述的東西似乎並不是牛奶。

「附議！」

「然後蚊子形態、吸血量都會成長，還可以不斷進行繁衍，然後操縱密密麻麻的蚊子群攻擊人類和其他生物，啊，繁衍之後真是滿屏的嗡嗡嗡，太有真實感了，全身癢了起來。」

「對，我記得裏面有張遊戲截圖，通關以後會看到製作者寫的一句髒話，大意是他放棄跟蚊子搏鬥了，打不過就加入，看誰玩得更大。當時樂死我了。」

「卧槽，真的嗎？光輝學園？！那我的青春也回來了！」

［小霍：我小時候一度懷疑，有些同學一到夏天就喜歡跟我玩，就是為了防止被咬。］

現在陶知越到公司之後，都會先和同事們隨意聊幾句天，九點再正式開始工作。

［陶：你應該不會叫我紅綠燈吧？］

小黃就差手舞足蹈了：「我老婆出重製版了！八年了，終於重製了！！」

「最近公司里充滿了粉紅色的氣氛，所以呱呱你會帶來一個出乎我們意料的好消息嗎？雖然我覺得可能性很低。」

大家會自然而然就著這個話題，開始氣氛輕鬆融洽的討論，然後愉快地結束這一周的工作，回家歡度周末。

「目前我打出的最滿意的結m.hetubook.com.com局，是我的蚊子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消滅了變異人類以後，第六次物種大滅絕降臨，什麼都沒了，一切從孢子開始進化，直到重新出現恐龍！不得不說，恐龍的畫風比丑蚊子精緻好多，好帥啊！」

「對對對，再也不用供著翻車版了。」小黃瘋狂點頭，「新版本細節做得真好，上色也好看，昨天有大佬說實物更穩，我的青春回來了！！」

［小霍：應該！］

［陶：早上好！］

程序小黃條理清晰：「我覺得可以跟挖穿地心並列第一，當然，最獵奇的是呱呱本人。」

［小霍：好神奇，我又學到了新的遊戲知識。］

霍燃想了很久，都不滿意自己給他想出來的稱呼，最終決定把一切交給天意，每天想到什麼，就叫什麼。

每周例會結束了，大家鬧哄哄地回到工位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他起床，換好衣服，快步走向衛生間。

透明的塑料袋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頓了頓，安靜地轉頭打開電腦。

然後所有人輪流描述自己抽到的卡片，每個人都會說得很謹慎，直到確認自己屬於多數派，才安心下來，致力於揪出那個混跡其中的「異類」。

陶知越思考著這個問題，洗漱完畢，走到廚房煎了一個荷包蛋，順便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吐司，再倒一杯牛奶，就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內容可以是向大家介紹一款自己最近玩過的遊戲，也可以隨便說些什麼，比如安利自己的小眾愛好，甚至是說一說出去旅行的經歷。

每人抽一張詞語卡片，比如五個人中，會有四個人抽到「豆漿」，還有一個人抽到「牛奶」。

「不光是一大批手辦要重製，還有人放消息說跳票了這麼多年的動畫第二部，也要出了！」

這一周輪到官宇冬做分享。

［小霍：蛋包荷！］

他剛說完，全程目瞪口呆的美術妹子立刻發表抗議：「你還說不獵奇！這明明比上次那個從下水道開始挖穿地心的遊戲更離譜！」

周一是中規中矩的知越，周二開始劍走偏鋒，他突然轉變物種成了麻團，周www.hetubook.com.com三又被叫了一天靚仔，周四是意味不明的吱吱，搞得陶知越一聽見窗外的蟬鳴，就有種被點名的錯覺。

今天會是什麼呢？

在場年齡最大的方時武唏噓道：「我記得那時候宿舍里不讓掛蚊帳，時間一長花露水也沒用了，天天被咬得滿身包，我上網搜還有什麼解決辦法，看到這個，興奮地點進去，一看居然是個遊戲。」

［小霍：( 『-』 )ノ)`-』 )］

胸有成竹的官宇冬喝了口水，自信地開始今天的分享，他先看了坐在一旁的陶知越一眼，大聲道：「首先我要感謝陶陶！」

陶知越關掉電腦，正要離開，又看見那包原封不動的粉紅軟糖。

［陶：要不我給你寫個隨機生成器？］

陶知越停下腳步，想了很久，才發出一條消息。

在周圍人熱烈討論的時候，他曾有無數次想加入其中，分享那些記憶里令他難忘的故事。

「我好像也有印象，前幾年是不是在微博上被人翻出來火過一陣？」

「不行，一聽到蚊子這兩個字，我的手臂就開始癢了……太可怕了，這種生物已經學會意念攻擊了嗎？」

［陶：這周生成稱呼的主要數據來源有我的名字、我的早餐、你的早餐，還有你早上看手機時接收到的部分隨機信息，以搞笑段子為主。］

一切都很好。

而當他試著用心與人交往，試著和別人交換生命中值得一提的故事，就會無可避免地觸碰到記憶。

「這個遊戲我記得，年輕的時候玩過。」

官宇冬盯著手裡包裝粉|嫩的軟糖，震驚道：「這必不可能是喜糖。」

［小霍：狗狗打滾.gif］

［陶：是嗎？］

那是附著在所有物體之上，無形的、卻充滿了情緒和感受的記憶。

「開局你是一隻不停嗡嗡嗡的大蚊子，可以通過吸不同生物的血發生變異，不同的血液、不同的吸血順序，都會導致變異方向發生不同。」

會議室里，等方時武推著眼鏡總結好下周的目標任務，大家鼓完掌，氛圍就徹底鬆弛了起來，嘻嘻哈哈地調侃著正要打開QQT的官宇冬。

［小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