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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叨叨里，霍振東冷不丁道：「你最近來公司變得很用心，是為了他嗎？」

「我認為如果從這樣的願景出發，應該優先考慮這座城市是否具備可持續的旅遊吸引力，而不在於大中小型。」

他站起來準備離開，轉身之前，想了想，伸手跟霍振東握了握。

還剩他爸沒有被毒害。

但初次戀愛的霍燃每天都有滿腔的快樂想要分享，原本關係最好的發小不能說，其他交往不深的朋友說起來又沒意思，反覆受害的霍思涵已經揚言要把他拉黑。

「是認真的！跟他絕對不一樣！」霍燃搶答，「說到他……要不爸你找個機會跟靳叔叔說說？勸他不要再亂來了，那樣的日子過得多沒意思。」

意外墜落的流星拖著長尾從天際劃過，燦爛無比，路上的行人不約而同地抬頭駐足，深深地凝望著被光芒點燃的夜空。

又是在會議室里坐到屁股發麻的一天。

他的表情很認真：「TOD服務的基本對象是本市居民，但真正能讓它聲名遠播、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其實是來自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遊客。」

「時間差不多了，你想下班就快回去吧。」

結果那天突降大型流星雨，坐在前往商場的車上還忙碌地打著公務電話的霍振東，一晃眼就看到了。

今天的會議初具成效，散會後，老霍總又留下了火急火燎想下班的小霍總。

「那怪望遠鏡？」霍振東難得跟他開了個玩笑。

「所以我沒有讓你馬上接觸具體的公司事務，先從跟人打交道開始，慢慢培養興趣，省得一堆事拋過來，你ｈｅｔuｂoｏｋ.coｍ.com直接撂挑子不幹。」

霍燃偷偷地瞄了霍振東一眼，簡直心癢難耐。

因此這幾天所有人都很忙，霍振東更是天天在辦公室里待到深夜，他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霍振東談感情問題。

霍燃斂起情緒，邊回憶邊笑起來：「這件事也告訴她了，她驚訝了半天，說以為我會一直單身下去的。本來前幾天就想跟你說的，但你太忙了，沒有找到機會。」

在霍振東低聲的感慨里，霍燃覺得心好像被輕輕地撞了一下。

「當然不行。」霍燃立刻否定道，「實在不行還是怪基因突變吧。」

會議室里回蕩著專家們激烈的爭論聲，霍振東坐在主座上凝神聆聽，秘書在一旁做著速記。

霍燃不禁有點感慨：「我會變成那種特別有商業頭腦的工作狂嗎？」

霍振東坐在原地，目送他離開，微微頷首，也應聲道：「明天見。」

「除了無法被簡單復刻的當地景區，我認為最重要的兩個吸引點，就是美食和購物，其中美食的門檻更低，近幾年聲名大噪的幾座旅遊城市，基本都是以特色美食作為賣點。」

等其他人都走完了，霍振東喝了口茶，開門見山：「說吧，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從那一晚收到禮物開始，霍燃便被浪漫恢弘的星空吸引，沒事就纏著管家帶他找個好位置看星星。

到霍燃環球旅行結束回國之前，除了從小認識的朋友，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霍振東的兒子，連大學室友都以為他只是家庭條件還不錯而已。

霍燃心虛道：「哪有這www.hetubook.com.com麼誇張……而且也不能怪我，沒興趣就是沒興趣，這是天性。」

他的話音落下，會議室里寂靜了一會兒，很快沿著這個方向引發了熱烈的討論。

「你從小就對我的生意沒有興趣，大學也不願意念商科，畢業后玩了一年居然真的按時回來了，其實讓我很吃驚。」

再長大一點，他開始天天嚷著要環遊世界，對霍振東日進斗金的生意毫無興趣。

由他上次給霍振東提供的建議出發，經過反覆研討后，現在霍氏TOD項目的開發方向有了大的變動。

霍振東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這樣即來即走，短短几個小時里就可以領略他們眼中這座城市最具吸引力的風景，能將跨市跨省旅遊變成一種日常化的行為，重複到訪率會大幅提高，由此帶來的話題度和影響力是呈指數級增長的。」

「可以想象這樣一個場景，周末乃至工作日夜晚的短途出行，在地鐵站甚至到達的機場車站，直接在TOD綜合體中完成一站式的美食體驗和購物，城市的特有風格在這個微縮都市圈裡也會有所體現。」

窗外艷陽高照，中央空調里持續吹出簌簌的冷氣，仍有人拿紙巾擦著額頭的汗水。

霍振東怔了怔，直直地看著他。

霍燃的心還高高吊著，只好沒話找話：「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跟我說，不要憋著，有脾氣就發出來，我還是很堅強的，能承受得住……」

霍振東沉思了一會兒，找到一個縫隙插入話題：「現在主要是兩個思路，一路走高投入高收益的大城市，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者先拿下影響力比較小的中小型城市。現在數據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先選一條路吧。」

霍振東點點頭：「哦，知道了。」

霍振東看著他的表情，目光里漸漸透出無限的懷念。

霍燃卸下標準總裁表情，鬆了松領帶，詫異道：「有這麼明顯嗎？」

他清清嗓子，鄭重道：「爸，其實我最近的確走上了一條在外人眼裡會顯得有些特別的路……」

霍振東語氣很平靜：「我本來以為你準備到處流浪幾年，在我的壓迫下沒辦法了，才不得不回來。」

他和霍振東一樣穿著高級定製西裝，表情很冷峻，看起來彷彿在思考幾個億的大問題。

於是霍燃也悄悄湊過去一點，正色道：「我覺得說著說著又開始跑偏了，還是先確定第一批要落地的城市，再討論細節。」

霍燃等著他繼續往下說，結果霍振東就這麼停住了，低頭盯著杯子里隨澄澈茶水浮動的葉片，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後他在商場圖書櫃檯前猶豫了一會兒，又默默走開，給霍燃買了一個精度很高的天文望遠鏡。

霍燃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是霍振東對陳舊往事表達的歉意。

而在深咖色厚重的桌板下，他先不動聲色地翹起了二郎腿，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陶知越隨手轉發給他的文章《注意，這種坐姿要不得！》，只好自覺地放下腿。

霍振東頓時有些緊張起來，背都挺直了：「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霍振東也露出一點微笑，牽起了眼角的皺紋。

總結髮言之餘，霍燃還不忘給對象貼個金。

霍燃坐在他身hetubook.com.com邊另一側，時不時低頭在筆記本上寫點什麼。

霍燃五歲生日的時候，當時事業已經初具規模的霍振東，本來打算給他買一套講理財的啟蒙童書作為生日禮物，從小培養財商。

「不過我還挺好奇的，如果那天你按照原計劃給我買了書，現在我會是什麼樣的？」

「沒有如果。」霍振東搖搖頭，「每一條路上都有無數的分岔小徑，走向哪裡既是命運，也是偶然。」

正在觀察眾人表情的霍振東接收到了他的視線，微微側身過來，低聲道：「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爸，你是不是太震驚了，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覺有了動力。不過他工作真的很努力，我肯定被感染到了，所以你說得對，是為了他。」

他最後說道：「我應該更早相信這一點的。」

「你很像二十多年前的我，但比我幸運。那時候日子過得太苦，連幫我補件衣服，你媽都得時刻盯著線團還剩下多少，更不敢生孩子，怕害了你們。」

霍振東搖下車窗，一時間連話都忘了說，任由電話那端傳來喂喂喂的聲音。

談到這裏，霍燃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各位，鑒於我們在商業目的上主要考量的是打造品牌和影響力，那麼我想從年輕人的角度提供一個思路。」

「爸，謝謝你。」他的聲音很誠懇，「明天見。」

「那就好。」

「你的私事我不干涉，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說著，他自顧自地分析起來：「其實也不能說我對你的生意完全沒有興趣，也許是之前一直覺得，你已和*圖*書經在這上面做得很好，我大概沒法超越你，所以下意識覺得與我無關。」

「……先不用露出那種隨時準備大義滅親的表情。」霍燃忐忑道，「我就是交了個男朋友而已，沒有那麼嚴重。」

「前天晚上去了，她又胖了一點，看起來很健康，居然還反過來說我胖了。」

霍燃揣摩著他的神情，忍不住又端起杯子喝水，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有他這個在富二代之路上完全跑偏的哥哥，妹妹霍思涵更是有樣學樣，看不出半點大小姐的樣子。

「啊？應該吧。」霍燃撓撓頭，「我沒這麼想過，但你這麼說，好像是有這個原因……」

沉默片刻后，霍振東開口道：「是認真的談對象嗎？還是像小靳那樣的？」

「而現在遊客群體的主力軍，同時也是掌握了網路話語權的那一批遊客，是年輕人。我覺得應該從他們最有共性的興趣點出發。」

在很多人同時討論一件事的時候，很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專業背景各異的人們會揪著一個還沒確定的東西，不停討論可能出現的利與弊，由此不斷延展，最後發現半天下來聊了個寂寞，這個東西可能根本不會出現在方案里。

「最近去看過你媽嗎？」霍振東問道。

「後來我辭了工廠的活，去做生意，從擺地攤開始，每天收工數錢的時候，也跟現在的你一樣，興奮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可惜後來我走對了一條被人說成是奇迹的路，也走錯了另一條更重要的路，你要以我為鑒。」

眼見兩派人又要開始漫長的各執己見，霍燃很快地翻閱了一下這幾天寫下的東西，搶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