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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小碗里盛滿了淺棕色清澈的汁水，倒映出明亮的燈光和晃動的人影，清香四溢。

「請你吃個蘑菇。」

「我覺得你應該也會滿意這個小區的，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再做備選方案。」

陶知越介紹完畢，放鬆地喝了一口檸檬水，看著堆滿肉的烤盤，詫異道：「肉好像冒煙了。」

以後霍燃就很難像過去那樣，光明正大不做任何偽裝地到處溜達。

陶知越在選房子的時候，考慮到了隱私性和安全性，只是沒想到中午才播完新聞，晚上這麼快就被人認出來了。

陶知越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戳著像個小碗一樣的烤蘑菇。

趁著肉還沒熟，陶知越很認真地開始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交通要方便，周圍生活配套要齊全，最好有可以鍛煉和散步的公園，房子的戶型要合理，小區環境和物業也要過關……」

「什麼脫外套？」陶知越面不改色地胡扯，「你剛從冷餐會回來，當然要吃點熱的了。」

「你是早就開始查了嗎？好詳細。」

在濃郁的燒烤香氣里，霍燃的烤肉技術逐漸精進，甚至可以提供精確的幾分熟服務了。

最後，陶知越一本正經地總結陳詞：「其實這個小區很符合我未來的購房標準，但我還在努力工作掙錢，希望這個項目可以順利上線，多發一些獎金，現在算是提前感受我理想中的居住環境，也許會讓每天的工作更有動力。」

霍燃愣了一下，正想說話，又聽見他繼續道。

霍燃很自然地走到他身邊，嚴肅道：「我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脫外套的。」

中年男人尷尬地退了回去，沒好意思再細看：「真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打擾你們了。」

霍和_圖_書燃不禁感慨：「效率好高，我還停留在到處找房的想象里，結果你已經精確定位到具體房子了。」

「那就不要吃烤肉，多吃蘑菇和蔬菜。」

提著一大串鑰匙的中介小姐姐在一旁的大樹下觀望了很久，緊張地看著兩位站姿端正的墨鏡男低聲交談，發現周圍確實沒有其他像是客戶的人，只好忐忑不安地迎上去。

「開發商的定位是花園式宜居小區，花園通過照片可以判斷，為了確認是不是宜居，我抓取了很多提到小區名字的網路評論，好評率很高，業主大多是二次購房的中間階層收入者，很多都結婚生子了。」

陶知越抓住了第二回合的嘲笑機會：「你好笨，要不我來烤。」

很有道理。

隨即他自言自語道：「回家我要優化一下程序，做一個能在手機上穩定運行的爬蟲，這樣不用每次都急著找電腦。」

然後兩個人很默契地停止聊天，轉過頭，用深邃的墨鏡望著她，整齊地點點頭。

「現在入住率很高，不用擔心裝修噪音。小區綠化很好，樓間距合理，我覺得採光會很不錯。」

中介小姐姐：「……」

「真的嗎？」霍燃給他夾肉，假模假樣地垮下臉，「我們真的沒有機會成為同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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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我怎麼不記得。」

「如果你還有什麼別的需求，隨便提，我可以繼續優化明天的看房方案。」

霍燃別過臉笑起來，跟著小聲道：「我上班時的著裝風格和表情語氣都是模仿我爸的，我覺得上身後的綜合效果應該會讓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一些，現在看來，這套上班限定皮膚很有必要。」

第一回合結束，勉強平手。

霍ｈｔtｐs://ｗｗｗ•heｔuｂｏｏｋ.cｏm.com燃思考了一下：「那你等下要看著我吃嗎？你前面才說不吃的。」

「今天失策了，光顧著換衣服，忘記再換個髮型。」霍燃檢討道，「第一次上電視，下次我一定注意。」

「還有冷麵，希望能跟公司阿姨做的一樣好吃……」

陶知越十分警覺：「這個項目結束前我不會跳槽的，就算是你挖我也不行。」

「你的語氣為什麼能那麼理直氣壯……」

「對了，關於搬家，我剛才做了一點研究。」

「啊，我又想起昨晚的烤肉了，一個月內都不想吃了，好撐。」

「對我來說，高檔小區的性價比不是很高，所以也排除了。最後我選中了一個相對條件最好的小區，是五年前交房的嘉安名苑，距離公司和新城，都是十五分鐘車程左右。」

他定睛一看，然後略顯失望地嘆了口氣：「你怎麼換衣服了？」

之前陶知越和霍燃一起出去的時候，最多是因為外形受到矚目，現在TOD項目確定后，霍燃作為長期駐紮在這裏的負責人之一，免不了經常要參加各種公開活動，公眾認知度也會越來越高。

霍燃專註地聽著：「沒有了，很全面，我聽你的。」

「……你一說要吃烤肉，我就聰明地發現了你的意圖。」

冰塊陡然落進透明的檸檬水，鮮黃色的檸檬片沉進杯底，浮起小小的氣泡。

「考慮到你平時的居住條件和實際需求，所以我排除了老小區，和來往人員比較雜亂的商住混合樓。」

「再點個蘑菇吧，烤的時候會在背面那裡結出蘑菇汁，很鮮。」

霍燃拿著夾子，往抹好食用油的燒烤紙上豪邁地鋪肉，隨著高溫炭烤，很快響起滋滋的聲和_圖_書音，五花肉往外冒著金黃的油星。

「不知道，但我感覺眼前像糊了一片蘑菇汁，好護眼。」

陶知越是行動派，一旦下定決心，就要馬上付諸行動。

「你愛吃牛肉啊！」

「請問一下，你是今天新聞上那個霍……霍燃嗎？」

片刻以後，桌上堆滿了盤子，新鮮的肉和蔬菜看得人眼花繚亂。

霍燃顯然也想起了那令人難忘的一天，他沉思片刻，有了靈感：「那就換個位置遮！」

望著小區里遍布的綠樹和花壇，陶知越點頭認可：「實物跟照片相符。」

中年男人不小心對上了他的目光，抱歉地笑笑，索性往這裏挪了挪。

「而且根據抓取的其他關鍵詞可以判斷，因為小區位置靠近地鐵口和公交站，租金比周圍的小區要貴不少，所以大部分是業主自住，沒有太多流動人口，小區管理很嚴格，出入需要刷卡。」

陶知越哭笑不得：「點那麼多肉乾嘛？」

霍燃聽得完全忘記了給肉翻面，聞言連忙拿著夾子開始扯粘在燒烤紙上的肉片。

「……我可以給你發一張周末限定體驗卡。」

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雙雙戴著的口罩，陶知越覺得好笑，又有點憂慮：「現在天氣那麼熱，戴口罩會很悶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烤熟的蘑菇拿起來，盡量不讓珍貴的蘑菇汁灑出來，然後放進霍燃的碗里。

第二天上午，按照陶知越跟中介約好的時間，兩人準時出現在嘉安名苑小區門口。

「……我突然發現檸檬水也很好喝，等我問服務員要點冰塊。」

陶知越搖搖頭：「沒有，傍晚回復你的時候才決定的，不想打擾老闆的二人世界，所以去了一趟網吧。」

在美食和新生活的雙重作用下m.hｅ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陶知越心情很好，忽然餘光瞥到隔壁桌有個中年男人，正好奇地打量著霍燃，還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屏幕，像在確認什麼。

「這是我對租房的要求，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

「我猜是因為有小孩，所以業主們的安全意識都比較強，社區氛圍良好，定期有聚會和活動，見到陌生人會很警惕，變態悄悄溜進來的概率應該很低。」

「在所有租房網站上，我發現嘉安名苑一共有十五套房子在出租，選擇空間很大，明天可以實地一間間看過去。」

此刻的霍燃和中午在電視上看到的判若兩人，換上了一身輕便的T恤長褲，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這個厚切五花肉看起來很好吃，再加上秘制梅肉，還有雪花牛肋條、澳洲牛肉粒，哦，還有牛舌……都點一遍！」

「什麼燃？」他掃了一眼中年男人的手機，「我跟這個人像嗎？」

「明天怎麼辦？房屋中介最熟悉各種跟土地有關的大事小事，今天的新聞估計看過好多遍，連夜就要用進推銷新城那些樓盤的話術里。」

晚上八點整，陶知越剛走到烤肉店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下剛剛停靠在路邊的汽車。

「沒有需求了，我覺得很好。」霍燃很認真地回答，「每個地方都考慮得很周到，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經想連夜搬家了。」

「按照這些條件，我篩選出了七個小區，都符合標準，但裏面有相對陳舊一些的老小區，也有租金特別貴的高檔小區。」

陶知越翻出存在手機相冊里的小區照片，越過爐子展示給對面的霍燃。

「你兩周前從烤肉店裡出來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霍燃一邊在紙質菜單上打鉤，一邊光速換了一httｐs://wwｗ•hetｕｂook•ｃｏm.com套說辭：「不用擔心，你馬上就有教練了，而且明天看房要走很多路吧，四捨五入等於爬山，所以今天放心吃。」

「好香，但是我想喝可樂了。吃烤肉怎麼能沒有冰可樂！」

「下次我會錄音的。」

他晃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是本地論壇上對今天這個大新聞的總結，上面有一張霍燃一臉沉穩地在論壇上發言的截圖。

「兩、兩位好，是預約了看房的陶先生嗎？」

「現在我可以想象你工作時候的樣子了，有你這樣的同事真好。」

中年男人：「……」

「我覺得門衛看起來有點緊張。」霍燃在他耳邊道，「我們像不像兩個保鏢，早知道我就穿西裝了，效果更好。」

走進煙霧繚繞的烤肉店裡坐下，服務員拿來兩份菜單，陶知越剛開始看，就聽到對面的霍燃一目十行地報起了菜名。

陶知越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正在悉心研究肉質的霍燃抬起頭，表情十分茫然。

陶知越：「……」

然後他無比錯愕道：「不是吧？我有那麼老嗎……」

「……」陶知越咳嗽一聲，試圖轉移話題，「我還沒有吃晚飯，這不算夜宵，快進去，剛好有空位。」

「不行！」霍燃堅決地捍衛掌握夾子的權力，「你在找房子上面完勝，我只剩下肉可以烤了。」

「你以後應該會經常往新城跑，所以我把公司和新城作為兩個端點，分別以半小時通勤時長為半徑，從地圖上拉取了所有在重合範圍內的小區。」

陶知越單手撐住臉，很努力地把笑憋回去，不想讓中年男人發現異樣。

於是陶知越笑起來：「有你這樣的同事也很好。」

陶知越可恥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果斷地加入了報菜名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