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動態］是官不是呱：你們永遠猜不到一位貧窮的單身程序員每天都在經歷著什麼。/凋謝/凋謝/凋謝
只是每次聽見霍燃很自然地提起妹妹兩個字，總讓他想起自己從小到大想要一個妹妹的心愿。
「不是，每年運動會我都拿很多個第一，籃球賽只要有我在，就沒有輸的可能。」
他走進廚房，拿起陶知越提前放在一旁的挂面和雞蛋，表情認真嚴肅。
說話聲與笑聲。
TOD項目趁著施工不便的雨季，做足了前期的準備工作，現在天氣轉晴，逐步開始動土奠基，所以霍燃的周末也快保不住了。
「是心有靈犀。」霍燃理直氣壯，「上次我們也發了一樣的表情。」
這一次霍思涵要來，陶知越心裏其實很期待，畢竟妹妹的身份不像父親那麼嚴肅，同時又是跟霍燃關係最近的親人之一，見過了她，也等於見過霍燃更私人的一面。
皺皺的沙發巾垂落到地面，他很不好意思地拾起來，匆匆塞回去，不敢直視這個互幫互助過的沙發。
在不動聲色的拉鋸戰里，霍燃漸漸被吵醒，睫毛動了動，有些茫然地看著陌生的房間。
陶知越在屋裡來來回迴轉了幾圈，正在考慮要不要稍微掩蓋一下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哐哐的敲門聲。
「沒事，我叫人去接。」霍燃有點發愁，「她性格太活潑了，出去玩了一陣，徹底玩瘋了，完全不像我這麼穩重，我怕你單獨跟她相處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
［評論］圓時文：改bug和脫髮！
「是啊。」陶知越忍笑道，「畢竟你隨口就是買了一套房。」
雖然事情敗露，陶知越仍在嘴硬。
［評論］我畫不完了：又一次被妹子拒絕！
最上面是江野發的消息。
比如小黃又買了一個手磨咖啡機，小宋今天依然沒有畫完堆積如山的稿子，財務姐姐去銀行辦事的時候遇到了很帥的櫃員，前同事王恆在他的介紹下入職了方向更合適的新公司……
「放我出來，要窒息了。」
陶知越略作思考，發
www.hetubook.com.com表了一條看起來最平和的評論。
「真的，我可以證明。」
「昨天我一共喝了多少？數不清了，但是今天居然沒有頭痛。」
海報邊上還貼著一張洗好的照片，是他在浴室里拍下的鏡子，朦朧的水霧裡有兩隻筆畫簡單的小動物。
「沒醒為什麼可以說話？」
浴室里水汽蒸騰，陶知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的時候，跟著蔓延而出的水霧立刻模糊了衛生間的鏡面。
「你不是在公司嗎？怎麼突然回來了，還不帶鑰匙——」
最後，他突發奇想，把《愛在夏日》的電影海報印了出來，貼在那裡的牆上。
「……都是酒精的錯。」霍燃試圖甩鍋，「平時我很低調的，從來不張揚。」
「……」
現在他們有了共同的好友，可以看到一樣的消息，還能在下面互動。
凌晨的時候，把頭像從粉色動漫萌妹換成了「我想要錢」的官宇冬，發了一條充滿傷感氣息的動態。
「所以我們是怎麼從沙發跑到——」
兩天的碗筷被霍燃一併洗凈放好，屋裡恢復了最開始的整潔寧靜。
［江野：雨太大，改成放一天假，明天見。@所有人］
鏡子上的小熊憨態可掬，刺蝟沒有很多刺，卻格外可愛。
忙碌的工作，閑暇的玩樂，和時不時降臨的雨天。
無所事事的下雨天，日色倦懶，時針緩慢地向前走去。
「電影院門口的玫瑰花發出贊同的聲音。」
睡意正濃，陶知越翻身，提了提輕薄的空調被，想繼續睡，卻發現拽不動被子。
「我沒醒。」
他困難地睜開眼睛，想看看被子被什麼壓住了，結果陡然清醒過來。
昏沉的陽光漫進卧室，淌過冷白的牆壁，籠上一層朦朧暗色。
關鍵詞觸發了深夜的記憶，陶知越聽不下去了，反手提起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喋喋不休的霍燃整個蒙了進去。
陽台上的洗衣機輕輕地轟鳴著，和延綿不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被隔絕在玻璃推門之外。
「我覺得催https://www.hetubook.com.com眠好像成功了，我失憶了。」
「不過你看起來沒有喝醉，應該都記得。」
路邊偶見的梔子花在綿綿雨絲中凋零，墜進褐色泥土，等待來年抽出新的花苞。
很快，溫暖的手指慢慢掰開了瑟縮的拳頭，直到十指交扣。
［評論］小黃小黃：冰淇淋吃太多所以上秤發現重了很多！
「嗯，去年也是這個時間，會持續差不多兩個月，而且會有颱風。」
光滑冰涼的廚房吧台，兩碗湯麵，兩個煎蛋，一杯牛奶。
在昨晚的聚會上，霍燃加上了在場所有同事的好友，正式走進了他的生活圈子。
七夕的時候，始終沒有克服羞恥心理的陶知越婉拒了霍燃想曬合照的提議，於是霍燃苦思冥想，總算翻出了在很特別的那一天里，拍下的這張照片。
打開冰箱門，他拿起牛奶盒晃了晃，還剩下一小半。
夢想成真，這大概是工作日里能聽到的最好消息。
他點開來，先看到了滿屏的閑聊，往上則是清一色的謝謝老闆表情包。
後背被人慢慢地戳了戳：「你明明醒了。」
兩個月下來，這間兩居室里到處都是霍燃的痕迹，衣櫃里的定製西裝，亂丟在餐桌上的手錶，洗漱架上的兩個同款刷牙杯……
霍振東倒是經常來晉北，不過陶知越覺得見家長為時過早。
陶知越跟著開玩笑：「那我要做一下心理建設。」
霍燃想了很久，應該選擇什麼紀念品，放進那座獨一無二的私人博物館。
但霍燃的交際圈大多在燕平，自從兩個人在晉北成為鄰居以來，就沒再回過燕平，所以沒有機會認識他的朋友。
刷完了消息，陶知越開始刷空間動態，自從來了新公司，加上了所有同事，他每天都能看到五花八門的內容。
「不放，等你徹底失憶再說。」
陶知越一動不動。
門裡門外的兩個人一見到對方，幾乎同時收住了聲音，面面相覷。
「真好，那我也給自己放一天假。」
陶知越打開手機，［為一棵樹激|情灌水］的wｗｗ•ｈetｕbｏoｋ.ｃoｍ•com群聊消息已經99＋。
他想等公司的遊戲做出成績，再去見以往只能在新聞和商業報道里見到的霍振東，不然總覺得沒有底氣。
等到霍思涵終於結束了畢業后的姐妹旅行，一回國，就吵著要見哥哥的男朋友。
……
「要不要我去接她？」陶知越問他，「她沒有門卡，進不來吧。」
但是兩個人在外面一起買的東西全都放在了1502室的定製展示架上，方便隨時重溫回味，哪樣東西都不捨得單獨拿出來，放進寂靜無人的博物館。
身邊的人睡得很沉，捲走了一大半他的被子，側臉被迷濛的光線籠罩，勾勒出鮮明的輪廓。
評論區充斥著驚訝和祝福的聲音，霍燃滿意地巡視一圈，挑了幾個熟人回復，比如在國外玩瘋了的妹妹。
陶知越愉快地踢了踢一旁也在看手機的霍燃：「老闆說今天放假，下午也不用去了，我可以休息一整天。」
薄薄的被子瞬間埋住了他的聲音。
看到他的目光，陶知越後知後覺道：「不用證明……」
電視機里光影閃動，陶知越抱著靠枕發獃，霍燃便坐在旁邊看著他發獃。
但顯然來不及。
片刻后，屋裡也降下了第一場雨。
「快轉過來。」
賴床賴到日上三竿，飢腸轆轆的兩個人不得不起床，猜拳決定了洗澡順序。
「跟你一起賴床。」
「霍燃你是不是老年痴獃，明明是普通門鎖，幹嘛還告訴我數字密碼，害我以為走錯了——」
「夢話。」
「前年我還在圖書館里寫論文。」
在下雨天里蓋著被子賴床玩手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昨天發生了什麼？我們不是在撈月亮吃晚飯嗎？」
［評論］是官不是呱：你們兩個罪魁禍首給我走開啊啊啊啊啊啊！！！
陶知越的大腦一片空白，睜著眼看了很久天花板，最終決定把被子搶回來，防止感冒。
霍燃捧著手機一臉意外：「原來他在說我們。」
「你那時候是不是像個書獃子？」
「馬上，五分鐘！」
「真的嗎？」
陶知越條件反射ｈｔtps://ｗｗw•hｅtｕｂoｏｋ•ｃｏm•cｏｍ地轉頭：「你怎麼學我？」
茶几上的啤酒瓶七倒八歪，沒喝完的酒液從瓶口滲出，打濕了淺咖色的格子桌布，一夜過去，留下了乾涸后略深一點的污漬。
［評論］是官不是呱回復小黃小黃：你還好意思說我，常敗將軍！昨天半夜做夢的時候你是不是又擲到了血紅色的三個一！！
陶知越找到他亂丟在床頭的手機，依言遞過去：「幹嘛？」
他的聲音隔著門，顯得很遙遠。
［評論］陶：猜不到。^-^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在鏡子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小熊腦袋，看起來笨笨的。
精確的五分鐘后，霍燃穿上了他的乾淨T恤和居家短褲，還算合身。
「這場雨下了好久，是雨季要到了嗎？」
陶知越笑了一聲，然後不輕不重地叩了叩門。
漫長的雨季走到尾聲時，夏日將盡。
某個周六下午，陶知越窩在新換的大沙發上看書，霍燃從公司抽空給他打電話。
陶知越只好撤下這塊剛鋪上幾天的桌布，和昨晚被火鍋熏過的臟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
霍燃的妹妹，四捨五入也等於是他的妹妹。
［評論］柚子蝦沙拉天下第一：你有本事秀恩愛，你有本事放合照啊！！！
「快點洗完澡出來煮麵，我要餓暈了。」
「那前年呢？」
［評論］小霍：猜不到。^-^
在他之後，霍燃走進衛生間沒多久，又打開門探出腦袋：「幫我拿一下手機。」
趁著這個時間，一身清爽的陶知越審視著略顯凌亂的客廳，思考著該從哪裡下手。
「好哦，那我過五分鐘再改。」
「可惜去年不能跟你一起看雨。」
「你不用擔心，等我晚上回來以後，再介紹你們認識。」
［動態］HR：七夕快樂，猜猜哪個是我畫的。^-^ ［圖片］
霍燃接過後，火速關上門，生怕熱氣多逃出來一點點。
雨點密密地墜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折射出外面的斑斕世界。
被子里透出來的笑聲悶悶的。
大雨落下的時候，陶知越緊緊攥著手，掌心留下深深的掐痕。
要ｗ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m是下午也不用上班就好了。
半夢半醒間，陶知越隱約聽見窗外傳來沉悶的雨聲。
在那頓內容豐富的撈月亮聚餐之後，霍燃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朋友圈子，照理來說，他也應該反過來走進霍燃的生活。
又像春天蜷縮在手心。
陶知越一邊說話，一邊旋開門把手。
［評論］HR回復柚子蝦沙拉天下第一：你有本事去旅遊，你有本事也找個男朋友。/可愛
起初覺得一個人睡有些浪費的兩米大床，這會兒一點都不顯得空曠。
在陶知越的舊住處里並肩看的第一部電影，當然很有紀念意義。
垃圾桶里丟著一摞揉成團的紙巾，抽紙盒安靜地躺在地毯上。
［評論］柚子蝦沙拉天下第一回復HR：？？？你是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不轉。」
見他負隅頑抗，霍燃的聲音里染上笑意，他想了想，開始自言自語。
「我妹剛跟我說下飛機了，她就是很喜歡搞突然襲擊。」霍燃苦惱道，「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住，我把樓上的密碼報給她了。」
陶知越劃到這條的時候，看著下面同事們的評論，笑得停不下來。
他沒有多想，走去開門。
空調出風口往外送著冷氣，糅雜了雨天的涼意，悄然滲進皮膚。
幾乎同時，另一條評論也刷新了出來。
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雨，他迷迷糊糊地想到。
陶知越一發現他醒了，立刻裹起被子側過身，表演一個當場入睡。
「——床上的。」
羞窘的心情漸漸淡去，陶知越關掉了空調，微微打開一點窗子，放外面瓢潑淋漓的雨聲進來。
他們共同度過了一個完整的夏天。
細長的麵條落進沸騰的水裡，雞蛋在煎鍋里漸漸成形。
陶知越原本淡定看書的心情消失不見，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你改口太快，完全沒有說服力。」
「你為什麼放假？」
半晌以後，身後傳來聲音微啞的問候：「早上好。」
熱意洶湧而來，像柔軟無邊的雲。
「刺蝟好難畫，我得對著參照物畫。還不能畫太多刺，畫著畫著前面的刺又不見了，難度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