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霍思涵用小紙傘戳著無辜的椰子肉，強行找話題：「啊，對了，好像一直沒問，知知哥哥是學什麼的呀？我是學服裝設計的，今年剛畢業！」
「好像有點眼熟，這不是之前有個奢侈品牌發布的夏季限定情侶款嗎？」
無數種絢爛的色彩在視線盡處匯聚，天邊流光溢彩，在轟然的綻放聲里，一切變得寂靜下來。
他的臉龐被煙花照亮，眼眸里映出整個世界的倒影。
接下來輪到造浪池，他們足足在裏面泡了大半個下午。
「我聞到椰子水的味道了，我要喝椰子！」
「不是，寸頭那個，啊我看到紅色泳帽了，他這是什麼姿勢啊笑死我了……」
正在遊玩的遊客們紛紛停下動作，抬頭凝望。
他開始默默地期待起來。
「生日快樂。」
在瘋狂大漩渦上尖叫著轉了一圈，又在充滿童話氣息的樂園餐廳里吃了午飯。
「每天在外面到處跑，霍燃不是也黑了嗎？」靳少遠試圖辯解，又覺得很難贏過這兩兄妹，索性準備走人，「算了，當我沒出現過。」
在霍燃猶如下一秒就要把他推進泳池的目光里，靳少遠斟酌了一下，及時拐了個彎：「熱……氣球？」
霍燃站在蛋糕車前，低頭點亮蠟燭。
靳少遠一身休閑裝，抱著椰子四處張望，視線對上時，他對於這次偶遇好像並不感到意外，還揚了揚下巴朝他們示意。
在陶知越審視的目光里，兩兄妹整齊劃一地搖搖頭：「沒有。」
「不是，遊戲還沒上線。」陶知越解釋道，「是戀愛向的AVG手游，就是現在很流行的攻略紙片人，然後談戀愛，但在玩法上稍微有一點創新。」
霍思涵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很快又收斂表情：「有道理，那我再選個別的。知知哥哥有想玩的嗎？」
「你們倆是有什麼陰謀嗎？」
霍思涵雀躍地回頭：「怎麼會是我！知知哥哥你好笨。」
「之前買票的時候，我不小心記住了你身份證上的生日。」
「這麼久！那我不是要整整期待一年，說起來，你們遊戲需要托嗎？看看我，我報https://m.he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名！給我個機會，我好想不花錢氪個爽啊……」
耳朵一半浸在池水裡，外界傳來的聲音便模模糊糊的，像是遙遠地閃著光。
「試著伸手划水，抬頭換氣，對，慢慢找節奏，可以試一試憋氣。」
像一個靜謐的夢。
「我在下面托著你，放心。」
「你現在看起來好像正常了很多哦。」霍思涵感嘆道，「不容易啊，中二期終於過了。」
「等入夜了再去漂流河吧，晚上的燈光比較好看。」
橡皮艇靠岸，陶知越很恍惚地上岸，覺得自己發現了驚喜的真相。
「吸氣，放鬆，雙手抱住膝蓋，盡量貼近胸口，不要緊張，身體會自然浮起來的。」
靳少遠的表情抽了抽：「我只是投了點錢，不管這些。」
「做夢，沒讓你吐出來就不錯了。」
吐槽歸吐槽，霍燃還是很自覺地行使著提款機的職責：「我去買，但是三個拿不下，過來跟我一起拿。」
陶知越仰頭望著漫天的煙花，還沒有回過神。
「竟然是程序員，我覺得會編程的人都是大神！」霍思涵瞬間興奮，「是哪種遊戲？動物島那種嗎？我要玩！」
霍燃忍不住道：「是我發給你的紅包不夠用嗎？」
居然是靳少·遠。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過生日，所以沒有準備很多，只是一個蛋糕和一場煙花。」
「真的嗎？那我就期待晚上的表演了。」
整個人可以悠閑地躺在寬大的橡皮艇上，手邊放著一個大椰子，打開的椰蓋里插著一根吸管和一把小紙傘，很有熱帶風情。
「等一下，你的本體怎麼不見了？」霍思涵叫住他。
「我想玩知知哥哥的公司做的！一定很好玩！」霍思涵重新振作，「什麼時候會內測呀？我是不是可以搶先預定一個內測碼！」
「我要玩大滑梯，造浪池，等進了泳池看我們誰笑到最後……對，還有漂流河！這樣下午應該就差不多結束了，白天好漫長啊我想快進到晚上……」
「！我喜歡玩這種！！」霍思涵激動起www.hetubook.com.com來，「不過現在好多都是瘋狂騙氪的，有些真的做得好不走心，我前幾天才玩過一個新出的，氣死我了。」
陶知越笑了笑：「我現在在遊戲公司做程序員。」
聞言，靳少遠的表情可疑地僵硬了一下，當即掉頭就走。
不對勁。
在園區里兜兜轉轉地繞了一大圈，橡皮艇即將到達終點，漂流河的盡頭。
「你是狗鼻子嗎？這都能聞得到。」
……
浪花消弭，池水漸漸恢復平靜。
看著他抱著椰子大步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三個人紛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霍思涵眼尖地看到岸邊有人抱著一個碩大的椰子，正在用吸管喝原汁原味的椰子水。
然後不出意料地，被霍燃以潑水的方式粗暴趕走。
霍燃鬆了口氣，露出公事公辦的笑容：「希望貴樂園能早日開發出深受遊客喜愛的水上熱氣球項目。」
「大概還要一年吧。」陶知越算了算，「我覺得應該會是一款很好玩的遊戲，畫風也非常好看。」
霍思涵為自己的敏銳眼光沾沾自喜：「我真聰明，又被我抓住一個偷偷談戀愛的。」
柔軟的髮絲在水流里輕盈地飄散開。
陶知越看她氣得手舞足蹈的樣子，笑道：「現在這個類型是風口，很多換皮的流水線產品，大多是為了來撈一波錢。」
「浪來啦！！！」
霍思涵豎起耳朵八卦：「我聽見了什麼？你們之前是什麼關係？！」
一臉興奮的霍思涵在旁邊游來游去，時不時看著兩人發出哇的聲音。
璀璨斑斕的焰火一朵又一朵地炸開，像一場盛大的幻境。
陶知越很久以前學過游泳，後來長期不碰水，完全忘了怎麼游，毫無身體記憶，是一進水裡就開始緊張地往下沉的程度。
霍燃見勢不對，富含深意地瞪了妹妹一眼，補救道：「這裏晚上會有歌舞表演和燈光秀，很熱鬧，今天好像就有，本來想給你個小驚喜的。」
下一刻，在一道道急促上升的聲響里，頭頂的夜空里忽然開滿了絢爛的煙花。
「沒什麼，小孩子別湊熱鬧。」
和*圖*書在漂流河的出發點，陶知越一行三人，每人選了一個橡皮艇，上去坐好。
作為帥哥美女愛好者，霍思涵當然也見過靳少遠，不過跟他說過話之後，從此她愛看的那些狗血豪門恩怨電視劇里的霸道總裁都有了更貼切的臉。
聽起來很合理，但陶知越並不相信。
耳旁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眼前是流淌的河岸，橡皮艇飄過岸邊的樹叢和行人，有一臉驚奇的小朋友朝著河裡的他們揮手打招呼。
在哥哥十分深邃的眼神里，霍思涵抖了抖，嘗試將功補過。
「立繪畫風超級驚艷好看！我看到姐妹發在群里的截圖，頂著國外漫遊的流量都下載了，結果，居然除了畫風什麼也沒有，劇情亂七八糟的，界面上全是商城和禮包的按鈕，看得人火大，請了那麼好的畫師，就不能好好珍惜嗎！」
夜晚的造浪池是最熱鬧的，中央的舞台上有歌舞表演，伴著泳池裡遊客的呼喊聲和忽然而至的浪花，氣氛被推到了頂點。
二號橡皮艇里，霍燃面不改色地重複：「到漂流河了。」
在一路的眼花繚亂里，大家漸漸都不再說話，霍思涵換了個姿勢，趴在橡皮艇上，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岸邊。
幸好霍燃及時地拉住了他。
三號橡皮艇里，霍思涵小心翼翼地掃了兩人一眼，跟著復讀：「到漂流河了。」
小車上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裏面是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
「真的真的。」霍思涵先表演了一個小雞啄米式點頭，「我作證。」
瘋狂大漩渦里霓虹閃爍，裏面依然傳來一陣陣尖叫聲，大滑梯燈光明亮，遊客從最上面出發，大叫著一滑到底，旋轉海馬的頭頂亮著彩燈，在輕快的音樂聲里起起伏伏。
「不會往下沉的，不要害怕。」
有力的手臂扶在腰腹之間，陶知越在入水的瞬間睜開眼睛，透過被水汽模糊的泳鏡，看見身邊人很認真的表情。
他似乎又學會了游泳，往後一蹬，很順暢地浮出水面換氣。
陶知越依言照做，雙腳離地抱成一團，整個人果然很神奇地開始往上浮。
暮色降臨，水上樂
https://m.hetubook.com.com園裡漸漸亮起了炫彩的燈光。靳少遠：「……」
「哈哈哈哈那個人被拍下去了！」霍思涵看得津津有味，「好！又迅速冒出來了，動作靈敏，滿分！」
但是天氣熱的時候玩水真的很爽。
「靳少遠給他送過玫瑰花。」
「！！！！天啊這是什麼奇怪的展開！哈哈哈哈哈霍燃你完了！全新的把柄！」
夜色瀰漫，橡皮艇像一朵漂浮的雲，游過沿岸形形色|色的風景。
造浪機推出了一波大浪，在遊客們的驚呼里，層層疊疊的雪白浪花翻湧而來。
「別——」
「嗯？」霍燃後知後覺地看過去，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浮起來了！」水性很好的霍思涵從水裡冒頭起鬨，「哦哦哦腰！好腰！！」
霍思涵指了指他的耳朵：「你的黑色耳釘啊，中二霸總必備……咦，現在變成銀色的了。」
邊聽邊笑的霍燃隔著防水袋摁了摁手機，看了眼時間。
陶知越想了想，決定配合他們，裝作視而不見。
在河流與陸地交匯之處，在從樹蔭間散落的燈光里，他看見身旁的人都在笑。
陶知越多看了幾眼：「我怎麼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陶知越略感意外：「以後是不是不應該叫他靳少了？」
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那個靳少……」
他待在淺水區，在能站著踩到底的位置負隅頑抗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旁邊人如魚般暢泳的誘惑，被霍燃拖下了水，手把手地教他游泳。
發現自己不會下沉之後，對水的陌生和恐懼感霎時減少了很多，陶知越戴上了泳鏡，開始照著霍燃耐心的指導，慢慢找回對游泳的記憶。
「玩了一天了，好累哦，現在剛好可以癱著聊天！」
「不夠！建議你再發一點。」
波浪漫過身體的時候，彷彿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推向不可知的遠方。
水下的世界陡然安靜，一切都是清澈的蔚藍，陽光照得水面近乎透明。
一號橡皮艇里，陶知越喝著椰子汁，意有所指道：「到漂流河了。」
「……就是熱氣球！」霍燃面不改色。
周圍好像沒有其他遊客，陶知越望著燈和_圖_書火通明的碼頭，看見了有個穿著制服的人守著一輛小車。
霍思涵正對著攻略碎碎念，忽然聽到霍燃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眼見妹妹又開始幫倒忙，霍燃當機立斷地起身：「走，大滑梯，再晚一點人又多了。」
「走了，再見。」
「告訴我告訴我，知知哥哥告訴我！」
吃飽喝足的三個人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攻略，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下午的安排。
據說這是全國的水上樂園中里程最長的漂流河，有1.5公里，沿著彎彎曲曲的河道，可以把整個樂園都逛一遍。
一旁的霍思涵圍觀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原來是你啊，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麼黑了這麼多？」
舒展的後背與水面平行，微風吹過，在皮膚上留下陣陣涼意。
霍燃迅速走了過去：「你來幹嘛？」
兩天下來，陶知越已經習慣了兩個人隨時隨地的互相攻擊，突然一下這麼和諧友愛，搞得他很不適應。
在造浪池裡玩到了快傍晚，終於玩累了的三個人坐在靠岸的地方，踩著水，看其他人被海浪拍來拍去。
他好奇道：「是思涵的生日嗎？」
同樣是招牌項目之一的大滑梯驚險刺|激，一行人連著玩了兩次，還把附近一些形形色|色的滑梯都玩了一遍。
明白了，那就是有。
反正根據前面的對話可以判斷，驚喜肯定在漂流河上。
「什麼本體？」
像是生日蛋糕。
陶知越欣賞著實時解說：「哪個？紅色泳帽的嗎？」
想到這裏，他立刻跟陶知越補充道：「他有對象了，我們倆現在是非常普通的合作夥伴關係。」
滿池子都是笑聲和叫聲。
「你這麼突然地托我辦事，我還不能來看熱……」
霍燃充滿感慨：「原來他爸的鐵拳這麼有用，早知道我就早點打小報告了。」
「老實交代。」
手邊的新鮮椰子被喝得見了底，清爽的甜味和倦懶的夜晚交織，陶知越差點都困了。
陶知越笑著點點頭：「所以他到底是來看熱什麼的？」
霍燃也屏住呼吸探進了水裡，專註地看著他，臉上流露出微微笑意。
「我扔了，那束花我全扔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