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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不是……霍、霍總和他的男朋友？！」

她拉著佟佳寧，往人頭攢動的室內小吃街走去，抬頭張望著兩邊的招牌，默念著什麼。

「當然有。」

接下來，他露出了「好燙啊救命我該吞下去還是吐出來」的經典有聲表情。

「不是你想不開，是小宋要跟爸媽過元旦。」官宇冬有理有據道，「也不是我想不開，要不是嘉嘉沒搶到今天來晉北的車票，我也不至於跟你玩。」

「別想了，當心感冒。」陶知越推了推他，「走，去買喝的。」

靳少遠搖搖頭：「沒什麼。」

按年份來算，今天開始就是第三年了，這樣一說，聽起來就像認識了很久。

完全愣住的佟佳寧不知所措地朝身旁看去。

香濃茶底，奶油沫，堅果碎，滿足的笑臉。

「……」陶知越對他的腦迴路嘆為觀止，「不要答非所問。」

高大的年輕男人戴著帽子，帽檐壓低，被陰影擋去了大半的面孔依然帥氣英挺。

攤位上的油鍋里嗞嗞作響，新鮮出鍋的炸牛奶香氣四溢，被面前的客人伸手接過來。

盛況像是笑了：「新年快樂。」

手機里鋪天蓋地的星原廣場照片，讓江野也難得起了一點興趣。

［來兩根綠豆棒冰：我穿著黃色外套好激動好激動好激動！］

今天藏在外套裏面的不是背後有彩色大狗熊的白色襯衣，而是一粉一白的「戀愛必勝法」T恤。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向人氣最旺的奶茶店。

好像是炸牛奶。

「那就出限量版，只有兩件。」

手機里響起一聲提示音，他隨手滑開一看，鬆了口氣道：「好了，我們自由了。」

世界如夢如幻，腳下步履不停。

［是官不是呱撤回了一條消息］

陶知越在和霍燃相識第二年做的那個聖誕限定遊戲彩蛋，至今仍是許多玩家心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每逢聖誕就加倍轟炸一棵樹遊戲的官博。

他其實並沒有很想吃章魚小丸子。

霍燃點頭認可，又略顯遺憾地看了眼自己和對方的衣服：「空調還是不夠熱，我想脫外套。」

列車駛入白色羽翼般的車站頂棚之下，數條軌道并行，層層疊疊，涵蓋了高速鐵路、城際輕軌、市內地鐵……這裏就是最近無數次出現在新聞中的星原交通樞紐，是國內首個正式建成並投入使用的TOD交通樞紐綜合體。

陶知越吹了吹熱氣，小心地咬了一口炸牛奶，金黃表皮下的雪白奶糊又軟又甜，像雲與棉花糖。

被推著往前走的霍燃回頭瞄他：「你在害羞嗎？」

小黃強調道：「請注意你的措辭。」

佟佳寧好奇道：「你想吃炸牛奶了嗎？」

屋裡窗明几淨，冷色調的傢具被塗抹上橙黃陽光。

「黃程序，和-圖-書您接下來想吃點什麼？」

他想去看看。

每天都不一樣，就像他正在度過的日子一樣。

星河浩瀚，容納了每一粒細碎飛舞的塵埃。

「……不要主動提起來。」靳少遠喪氣道，「今天全晉北的人大概都跑到這裏來玩了，他倆肯定也在。」

腦門上扎著汗巾的老闆麻利地把配料滿滿的章魚小丸子遞給客人。

於是他們迎著漫過塵埃的光，一道向前去。

［新的一年我又可愛了一點：棒冰我到啦，我在二號出站口那裡等你！人群里最紅火的那個就是我，很好認的！］

而且非常眼熟。

她第一次來晉北旅遊，這裏到處都很漂亮整座城市被綠樹和花卉環繞著，不愧是近兩年最熱門的旅遊城市。

他接過這盒熱乎乎的炸牛奶，很自然地送到了身邊人手裡。

［是官不是呱：自從上次和大家分別，已經過去了一年，新年伊始，十分想念我可愛的同事們，沒有別的意思啦。］

「不過在我看來，就是讓人們有一個能停下來休息的地方。」

小黃低頭一看，頓時哽住。

畫面中央是她燦爛的笑臉，身邊的陌生女孩一臉呆萌，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著，兩個人手裡各拿著一個毛茸茸的羊毛氈玩偶，一朵橙色大麗花，和一根綠色棒冰。

「我在測試服里剛好收到異常報警了，不得不說，這個bug還蠻別緻的，啊，我研究了一晚上，居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案。」

垂葉榕安靜地搖了搖葉子，像在應聲，然後目送他離開。

霍燃興緻勃勃地向他介紹著。

「你是不是傻？」

「在看什麼？」

陶知越在家裝城逛了半個下午，又走馬觀花地逛了住宅區和生活區，一路上都在驚嘆。

身邊人的氣質完全不同，穿著白色外套，看起來溫和又寧靜。

列車的速度越來越慢，佟佳寧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拿著包提前去門口排隊，等待下車。

「我想想，就隨便吃點貴的吧。」

夜色如約而至。

「是什麼？」

「不要。」

在獵獵風聲里，沈念看著兩旁的絢麗景緻，又聽到前面傳來的熟悉聲音，只覺得心臟被難以名狀的愉悅填滿，找不到最貼切的形容詞。

佟佳寧下車之後，心情始終保持著驚奇，周圍的一切建築都充滿了設計感，潔白巨大的穹頂，裝飾玻璃與啞光金屬，明暗交錯的材質糅合了力與美，帶來空間漫遊感，令人彷彿置身於未來都市。

好朋友神秘地搖搖頭，拉著她穿過了所有被新奇感受包圍著的陌生人們，炸牛奶的甜蜜氣味漸漸靠近。

一身明艷的酒紅大衣，可可棕色的大|波浪捲髮，面孔白皙，眉眼精緻，整個人看起來漂亮hetubook.com.com又陽光。

其實不止是新年，他在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裡，度過的每一天都很快樂。

「祝棒冰新年快樂！」近在咫尺的好朋友笑著望向她，「新的一年裡，所有的願望都要實現！」

「這是現在很流行的設計理念，把純粹功能性的通道變成更有藝術價值的公共空間。」

而在新年的第一天，愜意的元旦假期，她們終於要見面了，相約在最近聲名大噪的晉北市。

也許在旁人看來，這隻是一株沒什麼變化的樹，但江野記得它每一個微小的變化，記得每一片落葉和每一捧新芽。

「前面還有其他的驚喜嗎？」

望著越來越近的小吃街，靳少遠在心中這樣說服自己。

「我到底為什麼想不開要跟你一起來逛街？」

好不容易吃下去，官宇冬望著小黃胸前衣服上沾染的油漬，回以同樣的微笑：「你是不是傻？」

「雖然還沒有做出來，先把編號寫上，第二十六套情侶裝，大粉和大白。」

靳少遠把空蕩蕩的奶茶杯丟進垃圾桶，還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人流密密麻麻的對面樓層。

他想反駁，又明白這種互相傷害是永無止境的，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在巨大的震撼里，她又一次想起了初見好友時，那種莫名的面熟。

在一千多個互相陪伴的日子里，彼此的存在漸漸成了如影隨形的氧氣，青澀的害羞慢慢褪去，偶爾才會浮現。

即使周身人潮湧動，他們依然是最引人矚目的那道風景。

「哦，不好意思。」官宇冬趁他不備，薅走一串大魷魚，友善道，「因為我們是關係良好的同事，所以一起歡度佳節。」

［陶：？］

所以他沒辦法拒絕。

「我沒有。」

陶知越凝視著他專註的神情，眸光閃動。

遙遠的雲城，一望無際的內陸湖泊，在環湖公路的這一側，能望見對岸密密的房子。

「不去。」

「……去。」

沈念認真地系好頭盔的帶子，然後謹慎地抓住他後背的衣襟。

但是，好像，有一些面熟……沒等她多想，就見到了對方臉上燦然綻放的笑容：「這裏！！棒冰！！」

［小黃小黃：？］

霍燃不僅熱衷於給陶知越起昵稱，最近這個古怪的愛好還延伸到了其他東西上，比如給一柜子情侶裝起名編號，以至於生活中偶爾會出現「今天穿狗熊吧」「白熊還是棕熊」這類令外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

學校、醫院、車站、圖書館……這座巨型廣場里囊括的建築幾乎能滿足人們的一切生活需求，像個精緻又時尚的微縮都市，現代與未來並存。

冬日暖陽下的柏油馬路，泛著淡淡的金光。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靳少遠還是會wｗｗ.heｔubook.cｏm•ｃoｍ在某個即將入睡的深夜，忽然想起滑雪場里在霍燃和陶知越面前摔跤的那一日，連帶著又想起許多自己做過的幼稚事，頓時尷尬得睡不著覺。

但他仍衷心覺得對方可愛。

手機里收到了新消息。

身邊的方斯白捧著一杯還剩七成的檸檬茶，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星原廣場的某一層中，白天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室內通道頂端，忽然亮起了如虹橋般蔓延的彩色燈光。

「好了。」

「我沒有，完整版本應該是，最喜歡正跟你一起穿著的那一套，簡化之後是最喜歡你，再簡化就是你。」

霍燃也用竹籤戳起一個送進嘴裏：「很香，好像是同一個老闆。」

窗外的城市風景如同大幅畫卷，高樓錯落有致，長街川流不息，一併向後飛掠而去。

她的腦海里迅速閃過之前在霍燃微博上看過許多次的旅遊照片。

而今天是他們倆一起度過的第四個元旦。

方斯白的記憶力很好：「是不是那兩個總會莫名其妙遇到的朋友？」

從穹頂投下的彩虹，在濃綠葉片上流動，匯成寂靜的星河。

看不見他表情的霍燃靈光一現：「你是不是躲在後面笑？」

恰好在此時身處其中的遊客們，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面露驚喜。

被這張照片的快樂氣氛感染，陶知越也笑起來：「很可愛，像情侶玩偶一樣。」

這段時間天氣晴朗，昨天做了大掃除，掃地，拖地，擦玻璃，今天醒來便能看到最明亮的太陽。

佟佳寧坐在窗口的位置，好奇地向外張望著。

「去不去吃章魚小丸子？」

好朋友聞言，似乎被提醒了，立刻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面有幾條未讀消息。

湖面波光粼粼，另一側是山川樹影，向前延展的灰青色路面，通往沒有盡頭的遠方。

然後兩個人並肩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吃。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燃是這個大型項目的投資方之一，又是她們倆相識的原因，所以約在這裏見面，更有了一番奇妙的心情。

［是官不是呱：老闆，超過兩個人屬於部門團建嗎？可以報銷嗎？@江野］

可惜迄今為止，小氣的霍總都沒有正面曬過程序員戀人的照片，是這兩年在他微博下嗑生嗑死的網友們最大的遺憾。

再加一款柑橘調香水，甜美活潑，正像即將面基的好朋友一直以來留給她的印象。

他身邊拿著一大把鐵板魷魚的小黃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銀色耳釘像墜落的星辰。

在過去的時光里，無數條分享旅行見聞的微博下，都留下了兩個人互相艾特說以後一起去的約定。

佟佳寧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移不開目光。

和終於見面的好朋友手挽手喝著奶茶，嘰嘰喳喳地www.hetubook.com.com聊著近期見聞，佟佳寧快樂得像要飛起來，半天才想起來，包里的禮物還沒送。

居然這麼好看！！！

聽起來很漫長，但回望過去的日子，彷彿只是一眨眼。

「現在帶你去看這裏最漂亮的風景。」

他簡短地同窗邊綠意盎然的小樹道別。

「……也不是不行，但小黃和呱呱肯定會買的，到時候每個季節都會撞衫。」

然後便聽見了她熱烈的聲音。

是方斯白笑得太好看了。

她親手做的羊毛氈大麗花，還有一個與之相配的羊毛氈綠豆棒冰，古怪又可愛。

陶知越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好奇道：「是那個閱讀理解很優秀的綠豆棒冰嗎？」

圓滾滾的小球上堆著蓬鬆的木魚花，又擠滿了深色的海鮮醬，令人食指大動。

聞言，陶知越望向遠處從未去過的地方，心頭泛起始終如初的好奇與期待。

他回眸看身後的人：「準備好了嗎？」

沒有等陶知越回答，他的眼眸里已笑意瀰漫。

「好，我們出去玩的時候穿。」

「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晚上回來。」

「真的不去？」

現在連一條普通的過道，都像個環境優美的公園。

［新的一年我又可愛了一點：出來就有好多好吃的～可惡我已經開始餓了！！］

官宇冬接過來，隨便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插起一顆送進了嘴裏。

在短暫的羞澀和膽怯之後，兩個人立刻變得和網路上一樣熟絡。

［來兩根綠豆棒冰：好！！我剛好要下車了！！！］

「要不我讓人聯繫一下，讓這家公司再出個衛衣和羽絨服的周邊？」

「好吃，和南山路那家的味道差不多。」

優雅的音樂聲流淌進嘈雜的空氣，人群隨之寂靜，呼吸著的鮮活綠植，覆蓋了軟墊的長椅，與斑斕聲色一起，綿延成別樣的浪漫。

盛大廣場里閃耀如明鏡的扶欄，反射著絢爛的燈光，和漸次走過的人們。

［是官不是呱：我和黃程序正在本市新開的星原廣場里友好會晤，還有其他人要來嗎？］

所以他脫口而出道：「新年快樂。」

陶知越的視線在四周流轉了一圈，最後落到身邊的霍燃身上，由衷地感嘆：「真的很好。」

他望向通道兩端銜接的不同建築：「前面很熱鬧，後面也是，但這裡是寧靜的，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挑選，只需要坐下來靜靜地聽著音樂。」

陶知越感嘆道：「我們居然有這麼多情侶裝，你最喜歡哪一套？」

興奮之餘，佟佳寧又很緊張，忍不住打開包包，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

今天是佟佳寧和她認識的第455天，兩個人在霍燃發的秀恩愛微博下結識，因為興趣相仿又很聊得來，成了越來越熟悉的好朋友ｈｔｔｐs://m.hｅｔｕboｏk•cｏｍ.cｏm。

人群之上，色彩繽紛的氣球在滿溢著快樂的空氣里飄揚。

目之所及，是一切明艷又爛漫的紅。

霍燃毫不猶豫道：「當然是你。」

畫完速寫，江野起身關好門窗，免得突然下雨，然後出門。

盛況確認他戴好了頭盔，才緊握車把，馬達聲轟然作響。

「下次什麼時候去滑雪？」

（全書完）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

望著屏幕上冒出來的一條條新消息，江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黃圖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檢查過了才下班的！！！」

「確實。」小黃看著被他迅速解決的光桿竹籤，施施然道，「你周五上傳的那個程序有bug。」

十分鐘后，一棵樹灌水群里蹦出了一張黃呱吃飯的照片，外加兩條文字消息。

列車開始減速，離前方那片綿延壯麗的建築群越來越近了。

［江野：？］

「不用怕。」

「可以。」陶知越跟著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我不能穿去公司，他們倆一聽見絕版就會開始抓狂。」

兩旁落地玻璃窗外的夜幕低垂，像最深邃的寶石，襯得室內光彩熠熠。

「對，給你看照片。」

他放下手機，重新拿起筆，補全速寫本上尚未畫完的榕樹側影。

佟佳寧瞬間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無數張角度不一、人物各異的照片組合起來，那裡彷彿真的是一個盛大的新世界。

他在這裏見到的一切，都與眼前的人有關。

車站直接連通著星原廣場，佟佳寧從二號出站口出來，果然一眼就認出了素未謀面的「大麗花」。

「那你抬頭。」

靳少遠默默看他一眼：「不去。」

「她說已經看到了。」霍燃轉述道，「正在幫原地石化的朋友做心理重建，就不過來跟我們打招呼了。」

這種驚奇在看到第一次見面的好朋友時，達到了頂峰。

……！！！

她忙不迭道：「等一下！我也準備了，讓我先送！」

官宇冬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了思想的蛻變。

方斯白挑了挑眉，顯然跟他想到了一起。

霍燃打定了主意，立刻把這件事加入備忘錄。

作為禮尚往來的回報，霍思涵還發來了一張自|拍。

氣流陡然向後飛馳，在夾雜著水汽的風裡，湖畔的風景幾乎像是流光下的幻影。

「晚上從對岸回來，夜景也不錯。」

盛況一腳踏在地面上，摩托車身傾斜，漆色炫目。

今天是個好天氣。

陶知越詫異地張望著四周：「思涵過來了嗎？」

在霍燃一本正經的話語里，陶知越敗下陣來，只好垂下頭推他：「快點往前走。」

幸虧好朋友提醒了她要卡點搶票，位於晉北新城的星原國際廣場在這個元旦正式開業，好多周邊城市的遊客聞風而來，都想來湊個熱鬧，車票很快一搶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