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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昂道：「那你主人教過你武功么？」陳徹默然良久，道：「教過兩套拳腳，不過我也沒怎麼練。」韓昂極愛習武，只覺頗為不解：「你為何不練？」

韓昂嗯了一聲，站直了身軀。陳徹道：「你打不過的。」韓昂道：「是啊，打不過的。」

那貨郎道：「決計不假。要知鄙人的生意有些與眾不同，不光賣雜貨，還賣消息。」

那貨郎道：「只有薲草做的餅子。」韓昂道：「貧草，是窮人吃的草嗎？」

「在下韓昂，是個刀客！」

陳徹道：「那他們多半是要去崑崙吧？」

韓昂對武林中的正教大派頗不以為然，略略講了幾句，便敘說起刀宗十三年前名震江湖的往事。陳徹正聽得投入，忽然間「啊」了一聲，望見長街上遠遠走來三人，腰佩無鞘長劍，步履悠緩從容。

「那人的綽號沒你的威風，」陳徹回想片刻，說道，「是叫『弓魔』江海余。」

那貨郎也不爭辯，亦笑道：「兩位氣度不凡，敢問怎麼稱呼？」

陳徹照實答道：「我沒拜過師，而且我幼時丹田損毀，學不了內功的。」

韓昂道：「什麼意思？」

韓昂道：「當年若無刀宗，恐怕htｔps://ｍ•ｈｅtuｂoｏk•com•ｃoｍ武林難逃浩劫，如今正氣長鋒閣此舉，便是不對。我便是不服。」

他想了想，將行囊放在地上，又道：「裏面還有兩張烙餅，都給你吃吧。」說完拍了拍陳徹肩膀，朝著玄真教三人行來的方向走去，頭顱揚起，如他的名字那般。

陳徹道：「我也不大懂，算是很高吧，她不怎麼打架，倒也沒打輸過。」

陳徹道：「我幼年時中過毒，損傷了丹田，學不了內功，即便練些拳腳，也成不了高手，倒不如省些力氣。」

陳徹等了片刻，韓昂一個人走了回來，額角流血，鼻青臉腫，頗受了些傷。

陳徹心頭一震，與那貨郎對視，但見他身形矮小，麵皮黝黑，沒什麼不尋常之處，只是眼神異樣，似乎頗蘊深意；打量了一陣，卻又覺得這貨郎似有些面熟。

陳徹道：「你方才不是說二十兩金葉子多得很嗎？」

貨郎一怔，隨即微笑道：「學不了內功，那也沒什麼，雲荊山號稱『天下刀宗』，可算是武林第一高手，但他也不會內功。」

那人嗤笑道：「你姓甚名誰，與我何干？」又瞥了一眼韓昂手裡，「你拿著和*圖*書那破鐵片，是作拐棍么？」

韓昂道：「什麼消息？」那貨郎道：「武林掌故，江湖傳聞，應有盡有。」

韓昂道：「這是我的刀。」

陳徹點了點頭，無言以對。兩人靜靜坐在石街上，不多時有幾個客商經過，韓昂見他們沒帶兵器，便也沒上前攔阻。

兩人閑談了幾句，有個挑擔的貨郎走到兩人跟前，道：「兩位可要買些什麼？」陳徹道：「可有金瘡葯么？」韓昂一愣，隨即道：「都是輕傷，用不著。你賣的可有吃食？」

陳徹忽道：「正氣長鋒閣為何要殺刀宗？」

韓昂狐疑地看著貨郎，道：「不知是怎生賣法？」貨郎笑道：「那要看客人想問什麼。」

韓昂啞口無言，想了想又道：「你家主人多大年紀？」陳徹道：「我沒問過，大約二十二三歲吧。」

那匹馬受驚之下，撒蹄狂奔起來，不一會兒便奔過了街角，那人一邊格擋閃躲，一邊尖叫道：「我乃青簫白馬盟盟主的義子秦楚，你膽敢——」聲音漸遠漸低。

「你家主人要抓弓魔？」韓昂瞪著陳徹，見他神情不似說笑，不禁愕然，「就為了二十兩金葉子？」

韓昂搖頭笑道：「和圖書我可不信。」

韓昂訝然道：「刀宗不會內功么，這我倒是從未聽說，你這話可是當真？」

陳徹道：「打贏了么？」韓昂脖頸一梗，道：「自然打贏了，不過那人說並非是去崑崙，我便放他走了。」頓了頓又道：「那人如此膿包，還自稱是白馬盟少主，嘿嘿，我看多半是吹噓。」

韓昂停住了話頭，也望向那三人，神色漸肅。陳徹道：「那三人都穿灰藍道袍，倒像是你方才講過的玄真教弟子。」

那貨郎道：「閣下此言也不無道理。這一問我答不了，若兩位還想買別的消息，可到這鎮上的客棧里找我。」說罷挑著貨擔前行而去。

韓昂冷笑道：「騙孩童的鬼話。」那貨郎道：「也有人說刀宗已不是當年的刀宗，近年來已做下不少虧心事，正氣長鋒閣不得已而殺之；還有人說，是刀宗不滿正氣長鋒閣掌控武林，想要重出江湖。」

那人冷哼一聲，道：「那也不必了。」說話中見韓昂走到了馬前，不由得策馬欲行，韓昂忽然躍起，跳上了馬背，那人大驚，與韓昂在馬上撕打起來。

貨郎默然片刻，笑道：「這倒是問住我了，此事江湖上眾說紛紜，究竟為何，ｈeｔuｂooｋ.cｏm.cｏm恐怕天底下只有停雲書院山長燕寄羽，和玄真教掌教李素微知道。有人猜測說，十三年前刀宗成名，那是應劫而生，如今武林又將動亂，刀宗便也須應劫而死。」

又過片刻，有個身著短裘、腰佩雙刀的年輕人打馬而來，韓昂一躍而起，擋在馬前，報了姓名。

韓昂張望貨郎背影，尋思一陣，道：「這貨郎倒也是個奇人。」

貨郎道：「此薲草非彼貧草，古書有雲，『崑崙之丘有草焉，名曰薲草，其狀如葵，其味如蔥，食之已勞』。」

韓昂道：「不錯，他們的劍末端很是方正，道劍無鋒，正是玄真教的獨門兵刃。」

陳徹問起正氣長鋒閣，韓昂道：「十三年前擊潰摩雲教后，刀宗退隱，中原武林成立正氣長鋒閣，各派共同推舉出燕寄羽、李素微等七名閣主，議決江湖大事。」

那人見他說得認真，頓時哈哈大笑，拔出腰間雙刀，交擊兩下，刀鳴清透，遠遠傳了出去，那人道：「瞧清楚了，這才叫刀。」

韓昂道：「在下韓昂，是個刀客。這位陳徹陳兄弟是……」他想說「是別人的僕從」，但又覺得不大妥當，一時說不下去。那貨郎打量陳徹片刻，介面道：「m.hetubook.com.com這位小哥兒面相清奇，目中神光充盈，必是一位了不起的少年俊傑。」

韓昂聞言望向陳徹，但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哪裡談得上「神光充盈」四字，但這貨郎卻不似說笑，又仔細端詳了陳徹許久，問道：「小哥兒學過武功嗎，可有師門?」

韓昂恍若未聞，道：「閣下可是要去崑崙？」那人道：「與你何干？」韓昂道：「若是，便請下馬說話。」

低頭看著手中的刀，良久又道：「我師從冀州刀客梁炯，我師父刀術不低，但時運不濟，沒能在武林中闖出名頭，三年前鬱鬱而終，留下一本刀譜，我至今也未參詳明白。」

韓昂聞言輕嘆：「那比我還小著一兩歲。想來你家主人武功很高吧。」

貨郎道：「吃下薲草，便能遠離一切煩憂。」

斜陽照在韓昂身上，也染黃了石縫中的野草，晚風掃過長街，草葉搖曳不定，宛如一簇簇微小的火苗。

韓昂一驚，道：「原來如此。」

陳徹道：「原來如此。」隨後又問了些其他門派的事。先前他追隨主人行走各地，但整日懶散，對諸多武林門派雖然都有耳聞，心裏也並不怎麼在意。可不知為何，在遇到韓昂后，對江湖事卻似多出了不少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