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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涼心中一動，澀聲道：「方大哥，多謝你。」

秦楚見狀忍不住勸道：「葉兄，你就同意了吧，我義父最是憐香惜玉，絕不會傷害雷姑娘的。」

葉涼一愣，方要說話，卻見吳重又轉頭看向寧簡。

「丟人的東西，你慫個鳥，」方天畫皺眉道，「我只說無葯可解，但如燕寄羽、柳續這般的停雲書院高手，卻有獨門手法能解此毒。」

方天畫沉默片刻，嘆道：「這小子雖糊塗，終究是我義兄秦英的遺孤，我若任由他死於非命，如何對得住義兄在天之靈？」

方天畫卻看也不看吳重，淡然與柳續對視，忽而笑道：「吳重滿嘴放屁，且還拖累刀宗損耗修為給他療傷，我留下他有個屁用。」

秦楚怔了怔，呢喃道：「……驚鴻？」話音方落，頓覺經絡中躥起一陣銳痛，腳下虛軟，險些跪倒；呆住半晌，直直瞪著柳續，嘟囔道：「怪不得你在棺材鋪里那般若無其事地走了，原來已給我下了毒，好你個柳青眸，眼睛發綠，不是好東西……」

葉涼一愣，搖頭道：「師父，這怎麼能成，我看他們都兇橫得緊，雷姑娘重傷在身，豈能就這般交給他們？」

吳重hｔｔｐs://wｗｗ.ｈｅtuｂoｏｋ.ｃom•ｃoｍ沒好氣道：「行囊里那封書信，取出來給我。」

「唉，本想將這封信交給雲荊山的，」吳重輕嘆一聲，面露苦笑，「看來話不能說得太滿，剛才還說懶得去修『意勁』，沒想到這麼快便須借用雲荊山的刀意了……」言畢將那頁信箋撕碎，揚手拋在了夜風裡。

吳重聽他語氣堅決，不禁哼了一聲，道：「不交她難道要交你師父嗎，你看方天畫這老小子這麼瘦，定然是餓死鬼投胎，我若留下來，還不被他三口兩口就吃乾淨了？」

方天畫道：「你將雷纓絡交給我，我便告訴你原由。」

吳重笑吟吟道：「看來龍掌柜終歸久居嶺南，沒見過當年方盟主縱橫北地的時候，那真可謂是『半天風雨憑欄詠，萬里江山指掌看』，嘿嘿，憑燕寄羽的修為，我猜是敵不過方盟主的。」

少頃，吳重從陳徹手裡接過了那封書信，又對葉涼道：「你抱著雷纓絡下山去吧。」

陳徹一怔，取下葉涼背後的行囊撂在地上，隨即默默翻找；短時間內卻沒找見那封書信。

秦楚轉頭凝望方天畫，道：「這、這毒很和*圖*書厲害么，可有救么……義父救我！」

寧簡微微點頭，道：「陳徹，咱們也下山去。」

「啊，是么，竟有此事，」吳重面色一滯，乾咳道，「嗯，吳老前輩一時猜錯，也是有的。」

柳續微微頷首，道：「秦公子口念『驚鴻』二字便知。」

鐵風葉與阮青灰相識一眼，道：「老方，既是如此，你就來定個計較吧。」

葉涼正自端詳懷中暈迷不醒的雷纓絡，耳聽著眾人交談，忽覺周遭一靜，抬頭便見方天畫目光轉動，竟是朝自己看了過來，霎時間心神收緊，卻聽方天畫說道：

柳續道：「那麼諸位是不同意了？」

鐵風葉看向方天畫，道：「老方，我瞧你這兒子很不成器，又不是你親生的，有不如無。」

不少人聞言均想，這方天畫終身不娶，素來不近女色，似乎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憐香惜玉」；卻聽龍鈞樂慢聲說道：「唉，龍某是個生意人，為今之計，確是交出雷姑娘最為划算。」

此言一出，眾人均覺意外，柳續亦是神情微訝，問道：「既是如此，方盟主究竟要留下誰？」

柳續又道：「方盟主，你將燕山長的下落告知我等，我即刻就為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令郎解毒，我等就此下山離去，方盟主覺得如何？」

方天畫道：「這『心意猿』是停雲書院的獨門奇毒，平時如一團無形氣勁潛伏在經絡之中，一旦發作開來，便能讓中毒者內功盡廢，在三天內七竅流血而死……卻是無葯可解。」話到後來，粗獷豪灑的神情中卻也掠過了一抹憂愁。

阮青灰亦道：「我看也是，老方，大事為重，你可想清楚了。」

柳續一怔，良久沉吟不語。

方天畫想了想，道：「柳續，你給我兒解毒，我只留下你們之中的一人。」

鐵風葉忽而冷笑：「原來柳副山長比龍掌柜還會做生意，這倒是失敬了。」

「不急不急，」吳重笑呵呵地搓著手，轉身對眾人道，「諸位等我片刻，我找點東西，稍待，稍待。」

葉涼茫然聽到最後，不禁一愣：「……什麼？」

秦楚頓時一驚，顫聲道：「我、我中毒了？」隨即運功探察周身內息，卻似無甚異樣，不禁搖頭笑道，「義父，你莫與孩兒開這般玩笑，孩兒有時候也有些膽小……」

葉涼趕忙答應，可是正抱著雷纓絡，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吳重瞥見陳徹正在一旁打著哈欠，便道：「和-圖-書你這小子懶得很，不知道幫忙找找嗎？」

方天畫一笑，道：「燕寄羽料事如神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我殺了。」

吳重道了聲「有勞」，隨手扯開信封，取出一頁信箋低頭端詳起來。

眾人驚疑對望，均覺不解。柳續道：「敢問方盟主為何要留下雷姑娘？」

柳續輕嘆道：「看來燕山長所料不錯，即便是昔年號稱『一戈掃空半天風雨』的武林梟雄方盟主，終究卻也有軟肋。」

「好好好，如此甚好！」吳重臉色頓松，連連拍手，笑呵呵道，「葉涼，還不快將雷纓絡交與方盟主，快點快點，咱們這便下山喝酒去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秦楚眼珠轉了轉，卻似僵在了眼眶裡，一時間便要癱軟坐倒，卻被方天畫揪住了衣襟。

方天畫道：「有時候，哼，你何時膽大過？你當真中毒了，只不過還沒發作開來罷了。」言畢冷冷地盯著柳續。

吳重打量幾人，瞪眼道：「方天畫，你長得竹竿般高，剛才鑽暗道鑽得不大舒服吧，卻沒想到把你的心眼兒也鑽壞了，竟想害我嗎？」

——葉涼踩著石階下行了幾步，轉身望去，恰逢師父回顧，一瞬間只覺師父臉上的憊懶神情一和*圖*書掃而空，渾濁的目光也變得清幽深邃，渾如換了個人似的。

秦楚頓時驚慌起來，道：「鐵前輩，阮前輩，你們此言差矣。」這是他平生初次反駁武林前輩，還同時反駁了兩位，說完自己也嚇了一跳，卻實在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說。

方輕游聞言笑了笑，忽道：「葉兄弟，你若想定了不願交出雷姑娘，我來幫你便是。」

眾人相顧驚凜，龍鈞樂搖頭道：「方天畫，你真有這麼大的本事？」

「我要雷纓絡。」

鐵風葉眼看葉涼等人便即朝著山下走去，不禁冷笑著邁步上前，緩緩道：「看來吳兄當真是將我等視若無物了。」

柳續淡淡道：「這『心意猿』之毒是我代燕山長種下，若燕山長當真已死，此刻秦公子也早已毒發斃命了。」

柳續聞言未及開口，龍鈞樂已搖頭道：「那不成，我豈能讓你留下吳重，耽誤正氣長鋒閣的大事？」

葉涼與師父對視片刻，心中惶然憂急，卻仍是搖頭道：「不能交出雷姑娘。」

「謝個屁，」吳重瞪著葉涼，氣鼓鼓道，「你小子貪圖美色，就不顧你師父的死活，把信給我。」

方天畫漠然不語。

柳續淡然道：「我也不過是奉燕山長之命行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