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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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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鋒 第二章 萬仞天風(十七)

第二卷 乘鋒

第二章 萬仞天風(十七)

楊仞當即轉身奔向昏迷中的雷纓鋒;此時胡飛塵仍自繞著這片空地一圈圈地疾奔驅毒,身形忽而一頓,化為一道筆直電光朝著地上的瓷瓶掠去,相距雖遠,但他輕功遠勝楊仞,幾與楊仞同時來到雷纓鋒身前。
楊仞笑嘻嘻道:「我知道花兄功力深不可測,定然早已將毒性解得乾乾淨淨了。」說著便要出指。
花流騖緊咬牙關,便要躍步追擊,忽聽來路上響起一聲長笑,卻似是從高處傳來。一時間幾人都望過去,但見由遠及近,一線樹木輕晃不絕,有人接連踏過一處處樹梢,頃刻間已靠近了這片空地。
花流騖一凜,搖頭道:「趙前輩且聽我說,其實我……」說到這裏,忽而雙袖急振,抖出十余枚銀針,分射趙風奇胸腹間要穴。
楊仞一怔,隨即明白雷纓鋒說的「兩度」是將投刀擋針那次也算在其中,心想:「原來那時雷兄雖不能動,卻仍有知覺。」哈哈笑道:「雷兄言重了。」又想:「我若邀請雷兄入我乘鋒幫,不知他肯不肯答應……嗯,這件事倒也不急在此刻。」
胡飛塵嘆道:「趙前輩,眼下你們天風峽刀客俱都活著,還請你手下容情。」
正自轉念,雷纓鋒緩緩吐出一口氣息,已然站直了身軀。
花流騖一怔,轉瞬恍悟:「這小子料定我已支撐不久,便想待我暈倒之後再撿解藥;等到他給雷纓鋒解了毒,只怕我已活活毒死。」想到這裏,閃躲之際忽將右手中的那粒丹藥捏碎,任憑粉末飄散在林風裡,而後左手和_圖_書一緊,示意要將手中的瓷瓶也捏碎。
楊仞皺眉道:「你心腸倒好,先前他可騙你說沒解藥了。」心想自己既讓花流騖先將解藥丟到雷纓鋒身邊,那便是答應饒他一命,略一靜默,便又取出一枚丹藥丟給胡飛塵,道:「只給他解毒,不能解開他的穴道。」
楊仞笑道:「趙老兄,你先前還怕要分心救我,卻不知眼下到底是誰救了誰?」
直到這時,他心中才真正鬆了口氣,倏而發覺自己似乎不知不覺中已對眼前這個時而粗莽、時而精細的刀客頗感親近。
趙風奇隨手劈出一刀,心頭震怒之際,出手便是「天風縈迴」的絕技,刀刃上銳風旋繞,盪散銀針,踏前又是一刀,刀鋒距花流騖尚有數尺,嗤嗤連響,花流騖的衣衫上已綻開道道裂痕。
胡飛塵嘴角溢血,苦笑道:「趙前輩……」話未說完,趙風奇冷笑一聲,手腕加力,已將胡飛塵連人帶鏡遠遠震飛。
楊仞此刻再度施展「散鋒」,花流騖卻無胡飛塵那般身法,已被連連劃破皮肉;僅過片霎,楊仞手腕急抖,又是九刀斬來,花流騖中毒愈深,頭昏目眩,閃避起來愈發艱難,屢屢想抬腕服藥,均被刀光截住,心知過不了多久,自己不遭長刀斬殺也要毒發暈厥,勉力又閃過一刀,忽而急瞥了一眼倒地不醒的雷纓鋒,同時晃了晃手中的解藥。
花流騖大驚失色,急急倒掠;趙風奇追近一步,手腕揮舞,縱橫兩刀斬出,花流騖周身多處齊齊濺出血箭,整個m.hetubook.com.com人被刀風斬得騰空飛旋起來,隨即重重摔在地上。
雷纓鋒沉默片刻,道:「花流騖行事歹毒,但念他是花家長子,終究也算一派之主,我便不殺他,將他廢去武功,交與燕山長定奪。」
隨後,雷、胡、花三人各自靜坐驅毒。楊仞眼看岑東流、方輕游都在暈迷中,也不知何時能醒,又打量那九個被制的天風峽刀客,便想先給他們解開穴道,走近了卻又暗自猶豫起來:「也不知他們衣衫內是否也藏有毒針?即便沒有,又焉知他們之中沒有內奸?」
錚然一聲激響,長刀斬在銀鐲上,火星四濺。
楊仞心想雷纓鋒功力比花流騖深厚,等會兒定然也是他先祛凈毒質,只要雷纓鋒恢復過來,一切便不足慮;當即點頭道:「他娘的,那就便宜姓花的了。」
楊仞仰頭一瞧,赫然看到趙風奇衣衫飄飄地立在高處,橫刀睥睨下方,神情剽悍如狼。
胡飛塵道:「多謝齊堂主仁厚。」
趙風奇雙足落地,收刀打量花流騖的右腕,也不禁贊道:「這鐲子倒是結實。」此番兩人內勁交迸,趙風奇已探出花流騖功力深淺,心知他被自己震岔了內息,半晌動彈不得,說完便徑自轉頭看向楊仞。
趙風奇緩步走到花流騖跟前,頭也不低,手腕一捺便要扎穿他的咽喉;眼前白影一閃,刀尖扎了個空,卻是胡飛塵搶步掠近,一霎里拖著花流騖倒掠丈外。
楊仞「哦」了一聲,留意到花流騖目光中似透出一抹怨毒,便笑和*圖*書著拍了拍他的頭,道:「那你接著解吧,若是坐著不好解,還可蹲著解。」
花流騖先前抬手時便拿捏好了方位,著意讓趙風奇落在自己身前,藉著他的內勁將鐲子里延時射針的機關震活,便想猝然將其射殺,卻不料竟被楊仞搶先看破,心中惱恨已極,只是此刻體內正有「烈風刀法」的刀勁來回衝撞,卻是渾身難動,便只鐵青著臉不說話。
花流騖充耳不聞,只加緊運功驅毒。
楊仞留意到花流騖面色一瞬古怪,倏忽想起花流騖曾說過一句「世人都道『針枝鐲劍』是我花家的至寶,但這鐲子再神異,也不過只是一樣機巧的暗器罷了……」,眼看花流騖兀自抬腕僵立,頓時心弦緊繃,揮刀擋在銀鐲之前,轉瞬便聽叮噹一聲,銀鐲里射出一枚細針,打在刀面上斜斜彈飛。
花流騖一凜,堪堪閃過這一刀,緊接著第二刀、第三刀……已如驟雨般傾灑過來,一時間左支右絀,竟是無暇吞服解藥。
說完便轉回身去,又道:「雷兄,這人該如何處置?」
趙風奇臉色一變,恍然咋舌道:「嘿嘿,我竟忘了廬州花家還有『針枝鐲劍』這玩意兒。」
花流騖心中驚凜,忽道:「姓齊的,納命來!」說著虛晃一招,迫退了楊仞,卻擰身沖向那群天風峽刀客,想要用他們挾制趙風奇。
花流騖厲聲道:「花某先廢了你!」說話中猛然躍起,出掌抓向楊仞咽喉。
走到花流騖近旁,又道:「花老兄,你的毒解完沒有,我可須得封你穴道hetubook•com•com了。」
趙風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四顧,臉上漸漸顯出怒色,斜眼看向花流騖,冷冷道:「姓花的,你欺我天風峽刀客,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兩人都是極聰明之人,花流騖此舉意在答應為雷纓鋒解毒,以換取楊仞收刀,楊仞見狀立知其意,嘴角冷笑,卻攻勢更猛。
楊仞從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藥給雷纓鋒服下,雷纓鋒咳嗽一聲,微微睜眼,未及開口,便聽楊仞道:「雷兄,你先運功催化藥力。」
楊仞左手出指如風,連封花流騖多處穴道;若在平時,花流騖自有諸多法子拆解,但眼下毒性周流全身,能站住不倒已然耗盡心力,只得任憑楊仞將他制住。
趙風奇聞言一笑,想起方才花流騖稱呼楊仞為「姓齊的」,似是不知楊仞身份,便也不叫他「楊兄弟」,只道:「不錯,是你救了我,多謝你啦。」
花流騖趕忙道:「且慢,我的毒還沒解完。」
胡飛塵苦笑道:「若不解穴道,他難以運功,只怕藥力尚未化開他便要斃命。」
兩人對視一眼,楊仞不由得心下暗笑:「趙老兄果然姦猾,從樹頂上過來,既能避開埋伏,又能將林中情形盡收眼底……嗯,若無他這般厲害的輕功,卻也難以做到。」
楊仞早在提防,在花流騖身軀微動之際便已閃身倒掠丈外,仍是笑吟吟地看著花流騖。
雷纓鋒點了點頭,神色鄭重,拱手道:「 承蒙兩度相救,實在感激不盡。今後若有能幫忙之處,雷某赴湯蹈火,絕不推辭。」
楊仞聞言點頭,和-圖-書回身笑道:「花老兄,恭喜你留得性命,盼你被廢之後能多行好事。」
趙風奇道:「容你娘的腚。」身形一晃,已再度掠近花流騖,竟似不慢于「天衣雲裾」,抬腕又斬出一刀,沉悶的金鐵交擊聲回蕩在林中,卻是胡飛塵將花流騖扯到身後,以銅鏡架住了刀刃。
楊仞正自彎腰去拾瓷瓶,瞥見胡飛塵也伸臂來撿,厲喝道:「你敢!」兩人一霎對視,胡飛塵也不知是內心有愧還是被楊仞的喝聲震懾,頃刻退開一步,輕嘆道:「請先為雷兄解毒吧。」
楊仞一驚,心念電轉,終究不能讓花流騖將解藥都毀去,手上揮刀不停,嘴裏叫道:「你先丟過去!」花流騖聞言冷哼,將瓷瓶丟到了雷纓鋒身邊,隨即從容站定,刀光一閃,急停在他咽喉之前。
胡飛塵道:「多謝。」服下解藥后卻不急於調息,又道:「齊堂主,請也給花兄解毒吧。」
雷纓鋒臉色頓變,疾步攔向花流騖;與此同時,胡飛塵似也驅凈了毒性,叫道:「花兄留手!」腳下晃動,也掠了過去,卻似有意若無意地擋住了雷纓鋒的身形。
楊仞道:「嗯,你也不必客氣。」說完忍不住又微微一笑。
趙風奇衣衫獵獵一響,已疾躍而下,半空霍地劈出一刀,斬向花流騖頭顱;花流騖眼看刀光墜落,猛一咬牙,煞住步子,竟抬手去擋——
雷纓鋒微微頷首,徑自閉目調息。楊仞瞥向胡飛塵,但見他面容枯敗,口鼻中仍不住淌血,便倒出一粒解藥扔了過去。
楊仞頓時一喜,道:「雷兄,你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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