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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仞道：「如今我乘鋒幫已決意要與正氣長鋒閣為敵，蕭兄，便請你趕在華山武林大會之前，將此事在江湖上傳揚開來。」想了想，又道，「你不妨去聯絡『木余刀』、『彈霜亭』等刀派，還有『山中刺』和方白老兄的『衡山劍派』，且看他們是否願與咱們乘鋒幫結盟。」

蕭野謠沉默片刻，道：「楊幫主，你無需我來畫你。」

賀風馗道：「賀某遵照幫主吩咐，讓他們分別從夏州、朔州、代州取道，趕來雲州彙集，現今六百三十一名刀客盡數已至青鹿崖左近。」

楊仞頷首道：「甚好。」隨即從衣襟里取出那兩封刀宗的書信，又道，「往後幾日，便讓眾刀客仔細傳看書信。嗯，不妨便由賀前輩先看。」

蕭野謠點頭答應，道：「料想葉涼已代楊幫主將話傳出，我ｍ.hｅtuboｏｋ.ｃoｍ.ｃom再去一趟華山，設法與葉兄弟相見，聽聽方天畫等人的回話。」

楊仞道：「便是要讓他們想不到。」

他凝視賀風馗，又道：「方白曾說，只要看過刀宗的書信，便能領會『意勁』，而『天風縈迴』也屬『意勁』——賀前輩，這『意勁』雖有諸多形式，但你們天風峽刀客對本門刀意自然最是熟悉，依我推想，你們看信后所領悟到的『意勁』，多半便是『天風縈迴』。」

蕭野謠聞言莞爾，片刻后又聽楊仞冷笑道：「呵呵，正氣長鋒么，老子的乘鋒幫，正是要乘著這長鋒而上，將燕、李等人都踩在腳下。」

楊仞走近幾步，笑問道：「賀前輩，眾刀客都安置好了么？」

他回望河水源處，卻望不到盡頭，轉念又想：「若真是如此m.hetubook.com.com，這天地間的一筆可著實極長了，我順著天公畫下的這一筆清河，從舂山行到青鹿崖，這一路卻也似長長的一筆……嗯，我這一筆，不出百年便再無痕迹，但這條河萬千年後多半仍在，他娘的，老子還是不及天公厲害。」

崖頂上寒風凜冽，荒草覆滿積雪，賀風馗已等候多時。

說到這裏，楊仞倏忽想起自己離開舂雪鎮前夕與許念說過的話，他取出那支「刀旗」，立在了青鹿崖上，轉頭西望，輕聲道：

賀風馗神情微微激動，躬身施禮道：「多謝幫主賜信。」

蕭野謠點頭微笑道：「楊幫主肯將幼年經歷說與我知，足見對我的信任。」

楊仞哈哈一笑，也不追問，徑自快步前行，聽著湍急的流水聲，忽而心中微動：「這條河與數月前我悟到刀和_圖_書意時所見的那條河，會不會是同一條河？」

楊仞笑道：「我便不想與他們爭鬥，他們不也照樣追殺我么？更何況柳空圖、方輕游都是我的幫眾，他們受到正氣長鋒閣的欺壓，我身為幫主，又豈能坐視不理？」

蕭野謠恍然道：「原來如此。」

賀風馗接過書信，道：「謹遵幫主之命。」

蕭野謠笑道：「能在短時里造就出六百名『意勁』高手，那便足可與任何武林門派抗衡了。」

過得兩個時辰，來到山崖下，卻聽蕭野謠笑道：「楊幫主，如今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正到處搜尋你的下落，但他們都絕想不到，你竟會到青鹿崖來。」

蕭野謠淡然道：「我當然也有所求之事，楊幫主以後便知。」

楊仞嘆道：「當日趙老兄將『天風縈迴』的刀譜託付給我，卻讓燕寄羽毀去，我和_圖_書愧對趙老兄，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天風縈迴』失傳。」

漸近崖頂，兩人不斷瞥見周遭微微泛光，卻是一些殘刀斷劍從雪地上刺出頭來，蕭野謠嘆道：「十四年前，中原武林便是在這裏擊潰了北荒『摩雲教』，恍惚只在昨日。」

楊仞搖頭笑道：「少說還得兩三個時辰。蕭兄，我是雲州人，幼年時便去過青鹿崖的。」

楊仞道：「嗯，聽說蕭兄喜歡給人畫骨相，有的是人骨，有的是龍骨，蕭兄，你不妨也畫畫我。」

楊仞頷首道：「如此甚好，蕭兄若有機會，也請替我看望柳老前輩。等到春至雪融之時……」

楊仞停步環顧，一時間心悵魂動，耳邊隱隱似有刀劍交擊聲縈繞，不自禁握緊了腰畔的刀柄，回想初握雪刃時所感到的涼意，恰似這青鹿崖上的雪氣。

楊仞凝望著不遠處清澈m.hetｕｂooｋ.com•ｃom奔流的河水，又道：「我初次遇見師父，便是在這條河邊。後來我被師父收養，得傳了他的寶刀，我便給那把刀取名為『清河刀』。」語聲一低，又道，「我師父本事不高，名聲也不好，但至少他給了我一把刀，和一條路。」

「我要讓『乘鋒』二字，傳遍江湖。」

兩人說話中快步登崖，蕭野謠又道：「楊幫主，你當真打算從此與燕寄羽、與『正氣長鋒閣』爭鬥么？」

楊仞亦笑道：「那倒也未必，我肯說與你，是因我知道你聽去也不會在意……蕭兄，我實在不知你究竟在意什麼、想做什麼，總覺得你像個遊魂似的，本事極高，卻又漫無所求。」

晨光微薄，楊仞與蕭野謠沿河而行，前方的高峻山崖在雲霧中隱約可見。蕭野謠道：「料想再走一個時辰，便至『青鹿崖』了。」

雲州，冬雪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