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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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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雲旗 第一章 浮舟問劍(六)

第三卷 雲旗

第一章 浮舟問劍(六)

徐開霽微笑道:「甚好,甚好。」頓了頓,又道,「我不願殺人,便只得東躲西藏,整日里狼狽不堪,又過了幾年,武林中成立起『正氣長鋒閣』,燕山長與素微真人知曉了我的事,找我門派說和,又讓我做了『青鋒令使』,從此我才得以逍遙自在。」
「……徐前輩過獎了。」楊仞撓了撓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仞一愣,趕忙道:「別別別……徐前輩,你要說便說,可別說這話是我說的。」隨後又問道,「徐前輩既脫離了門派,不知後來又用什麼兵刃?」
楊仞一怔,道:「我也沒殺過人。」
徐開霽道:「齊桐家裡世代經商,常年賣些吃用之物到雲夢山上,不光如此,雲夢山『白鶴劍』一派修習劍氣,講究以柔克剛,以鶴羽為劍,故而山上養了不少白鶴……那些鶴也是齊桐家裡賣與雲夢山的,齊桐自幼跟著父輩做生意,為人很是精明,曾來過好幾次山上。」說話中目露追憶之色。
「那何不回去瞧瞧?」楊仞介面道,「徐前輩,不知你當年是因何脫離了門派?」
徐開霽奇道:「難道你不是覺得『正氣長鋒閣』恃強凌弱,欺壓『留影舫』,這才仗義來助么?」
徐開霽一怔,側頭端詳楊仞,忽而笑道:「有趣,有趣,楊幫主真是個有趣之人。」
楊仞笑道:「想來那些弟子劍術不及你,都被你打殺了,是么?」
徐開霽道:「後來么,那要看我能碰見什麼,雞毛鴨毛,樹枝木條我都用過,有時撿到什麼殘刀斷劍,也能湊合用用,再後來修為漸長,便不用兵刃了。直到一個多月前,我與『留影舫』立約比斗,他們嫌我空手不敬重他們,我不得不在岳州城裡搜逛了半日,撿到一根鵝毛,清洗得乾淨。」說完從袖中取出一根雪白的鵝羽,給楊仞看了看。
徐開霽搖頭道:「非也,我從不殺人。楊幫主,你張口便要打要殺,想來殺過不少人吧?」
楊仞瞧他眉心鬱結,心想當年徐開霽必是遇和圖書到了什麼傷心遺憾的慘事,當即道:「是我問得莽撞,徐前輩若不便說,只當我沒問就是。」
虞夙心想徐開霽早晨便去了洞庭湖,此刻已是午後,卻仍未歸來,也不知是否遭遇兇險,當即命那僕從先行趕去湖邊雇船,轉頭看向岳凌歌,道:「岳公子,虞某要去會一會那『留影舫』。」
徐開霽淡淡道:「若只打贏他們一兩個人,料想也難以將他們收服。好在打了一個多月,如今也只剩八九個刀客沒和我打過,勝負便在這兩日了。」隨即莞爾道:「楊幫主,怎麼你不幫『留影舫』說話,反倒替我叫屈?」
「岳公子,」溫蔚微笑道,「時候不早,你要挫虞夙的傲氣,也挫得差不多了,咱們便請他來相見吧。」
楊仞罵道:「他娘的,『刃賊』這綽號當真難聽。」隨即苦笑道,「不過近日裡聽多了,竟也有些聽得慣了。」
徐開霽瞧他神情落落大方,微微頷首,三兩口吃完了剩餘的蠶豆,起身道:「既如此,咱們便去湖上吧。」
徐開霽微笑道:「我也真沒想到,今日竟會遇見近來江湖上名頭最響亮的『刃賊』楊仞。」
隨即,便有虞夙手下的黑衣僕從來報,說已探得徐開霽的行蹤,岳凌歌笑嘻嘻道:「那好得很,我也正想打聽徐前輩的所在。」
走出一陣,徐開霽隨口道:「楊幫主,你那幾百個手下,也都到岳州了么?」
虞夙看也不看岳凌歌,只讓那僕從詳細稟告,那僕從道:「今晨約莫辰時三刻,徐開霽到了春風酒樓,而後一口氣吃了五碟蠶豆,便與一個灰衣年輕人出門去湖上了。」
楊仞哈哈一笑,拱手道:「徐前輩,我聽過一些你從前的事,對你很是敬佩,今日我便先旁觀,等你打贏了那些『留影舫』刀客,我再打贏你便是。」
岳凌歌笑道:「還是我去拜會虞前輩吧。」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徐開霽聞言不禁讚歎,「楊幫主年紀輕輕,便明白眾生平等,行事https://m.hetubook•com.com又能隨心無拘,實在令人佩服……我也是後來獨走江湖,落魄生涯,吃了不少苦頭,才懂得這些道理。」
桌上的五碟蠶豆已吃到只剩最後半碟,徐開霽緩了口氣,嘖嘖讚歎:「解饞,解饞!我可有好些天沒吃飽過了。」
徐開霽道:「這也不難猜出,更何況你若謊稱自己是別的人,那也罷了,但我本就認得齊桐,自然知道你不是他。」
徐開霽苦笑道:「船費太貴,就快雇不起啦。」轉頭看向楊仞,又笑道,「楊幫主請吧。往日我都是晌午才來,今日到得早,又多承款待,吃飽了蠶豆,正好多打幾架。」
楊仞笑道:「若要說裝腔作勢、門規迂腐,倒還有個門派在你們『白鶴劍』之上,那便是巴山『燭照劍』了,他們的門徒大白天出行也點燭台,委實荒唐古怪。」
徐開霽道:「雲夢山位於衛州,而齊桐從前亦是衛州的商人,我少年時便曾見過齊桐,那時候他也才只十幾歲。」
店夥計阿葉瞧著兩人走出酒樓,心中沒來由地一慌,追出門道:「徐道長,你、你明天還來么?」說話中忍不住瞟了那灰衣年輕人一眼,彷彿是此人要將徐道士拐賣了去似的。
楊仞奇道:「你怎會認得齊桐?」
「楊幫主,」徐開霽忽而一嘆,「方才跟你聊起齊桐,倒讓我想起許多少年學劍時的往事。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我已記不大清雲夢山的模樣了……」
「不錯。」徐開霽點了點頭。
徐開霽道:「當年我有好一陣子沒見到齊家人上山做買賣,便打聽了一番,得知齊家慘遭變故,齊桐的父母都被殺死,他自己也入了『青簫白馬盟』,跟著方天畫到靈州去了。那時『青簫白馬盟』新創未久,有人說齊家是因收留了身受重傷的秦英、方天畫而遭到這兩人仇家的毒手……嗯,據傳秦英便是在衛州齊家為救方天畫而死。」
徐開霽嘿嘿一笑,道:「我若說得早了,怕你又不肯請我吃蠶m•hetubook.com•com豆。」
「他娘的,」楊仞罵道,「這屁大的事,也值當的?」
「不是的,」陳徹臉頰微熱,低聲道,「我家主人另有喜歡的人。」
岳凌歌打量著陳徹,皺眉道:「寧姑娘肯讓你娶別的女子?」
徐開霽神情中微露好奇,道:「嗯,楊幫主覺得不值當么?」
「說得好!」徐開霽聞言又是一陣大笑,「楊幫主此言妙極,下回我遇到『燭照劍』一派的武林同道,便將這話說給他們聽聽。」
少頃,陳徹隨著岳凌歌等人來到虞夙下榻的小院,岳凌歌恍若是剛剛得知虞夙到來,並且從未給陳徹送過請帖一般,對虞夙執禮甚恭。
徐開霽聽后神情微黯,低頭不語。
兩人一邊走路一邊交談,徐開霽吃多了蠶豆,不時放屁,也不顧及楊仞。楊仞聽在耳中,見他毫不臉紅羞赧,也不禁暗想:「這位徐前輩倒真是個豪灑之人。」
岳州,碧湖軒。房間里陳徹一邊等著岳凌歌作答,一邊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口飯菜。
「我初離門派時,雖然師父寬宏,不計較我不懂事,但卻也有幾位師伯說什麼也要拿我問罪,便派出不少弟子四處搜捕我,我一邊苦修劍術,一邊與他們周旋……」
楊仞笑道:「甚好。」與徐開霽登上小舟,徐開霽目視平闊湖面,慢悠悠撐動竹蒿,忽道:「到時楊幫主若要助『留影舫』,也盡請賜教。」
虞夙對著岳凌歌的笑臉,雖心下有氣,一時倒難以發作,只淡淡道了聲「幸會」,又見溫蔚挑著貨擔,如溫歧般扮作貨郎模樣,愈覺莫名其妙,倒是陳徹吃飽了飯,精神了許多,瞧著不那麼懶洋洋地招人煩了。
不多時,兩人出了岳州城,來到洞庭湖邊的一處渡口;楊仞正自環顧靠岸停泊的大小船隻,徐開霽已摸出十余枚銅錢,雇下了其中最小的一葉小舟。
岳州,春風酒樓,晨光映得堂中桌椅微亮。
陳徹道:「為何不肯?」
楊仞恍然道:「既然徐前輩早知我不是齊桐,怎麼方才在堂中和-圖-書卻不說破?」
「這可不大公平,」楊仞聞言微愕,「要我說,只要你將他們之中武功最高的一兩個人擊敗,他們也該服氣了,又何必與他們車輪戰?這些船上的刀客倒會打算盤。」
徐開霽道:「我想通這些道理之後,也曾打算重回雲夢山看看,但在外面散漫慣了,想到回去也是生厭,還不如不回去。」說到這裏,哈哈一笑,繼續講述:
楊仞心下暗忖:「如此說來,燕寄羽倒是對他有恩。」隨口說道:「徐前輩,你這門派又迂腐又小氣,可惡得緊,你不回去是再對不過。」
虞夙神情微凜,與岳凌歌、溫蔚相顧一眼,似均未料到此事。岳凌歌訝聲道:「怎麼『青簫白馬盟』的人也到了岳州,難道秦楚竟敢背著燕山長搗鬼么?」
岳凌歌道:「我瞧她對你很是喜歡,還以為她自己要嫁給你。」
那船主笑呵呵地收下銅錢,道:「徐道長,今日又來雇船呀?」
岳凌歌目光閃爍,頷首笑道:「正好我也要帶知雨去看看湖水,咱們一道去吧。」
徐開霽道:「那也沒什麼不便,先前我說到『白鶴劍』一派以鶴羽為劍,嗯,練劍時鶴羽頗容易損壞,便須得重換一根鶴羽,而門派中弟子又多,所需鶴羽自然也多,往往等不及所養的白鶴自行脫羽,便得將鶴捉來硬拔……二十年前我喜好風雅,只覺這硬拔鶴毛之事一則煞風景,二則太過殘忍,便向師長建言,不妨改一改門規,先讓門徒用其餘物事練劍,等到劍術大成后再用鶴羽;卻不料我這番話觸怒了門派中的許多耆宿,都來尋我的麻煩,我一氣之下,便獨自離了雲夢山……」
徐開霽瞪眼道:「好小子,倒敢數落我的師門。」與楊仞對視片刻,忽而哈哈大笑:「不過你說得很對,其實我自己心裏也這般想。」
楊仞道:「原來如此,真沒想到齊堂主還有這般經歷,下次遇見他可得仔細問問。」
楊仞道:「不是,我沒那閑心。我只是自己要打『正氣長鋒閣』,想多找些人結盟m•hetubook•com•com罷了。」
楊仞搖頭笑道:「我先吃了你四顆蠶豆,再請你吃喝,咱們是兩不相欠。」轉念又問道,「那齊桐後來為何又不做商人了?」
那年輕人點頭道:「我倒還不餓。」
楊仞一時啞然,道:「……就為這事?」
岳凌歌隨口道:「是么,那我倒沒瞧出來。」說完又斟酌起來,喃喃自語:「寧姑娘此舉究竟有何深意……嗯,興許她是不想讓我和秦楚結盟,而是自己要與我結盟,又或者是……」如此思來想去,遲遲不肯答覆陳徹,一旁的嚴知雨低頭佇立,早已羞紅了臉。
先前那灰衣年輕人見徐開霽不住嘴地干吃蠶豆,便又給他叫了一壺酒,徐開霽將壺中酒倒進自己的葫蘆,咕嘟咕嘟灌了一陣,瞥一眼那年輕人,笑道:「你自己吃喝便是,咱們不用拘禮。」
楊仞道:「一來我覺得既是武林門派,便該使刀用劍,非要拿鶴毛當劍,未免太裝腔作勢,還定為門規,那就更加迂腐;二來我也不覺得硬拔鶴毛有什麼大不了,我自己燒雞燉鴨來吃,也須得先拔了雞鴨的毛,雞鴨與鶴又有什麼分別?你們『白鶴劍』一派只拔毛不吃肉,那算很對得住鶴了。」
楊仞反問道:「我為何要幫『留影舫』說話?」
楊仞道:「衛州那麼多商人,怎麼徐前輩偏生認得齊桐?」
那年輕人一怔,卻避而不答,只笑道:「徐前輩,原來你認得我。」
那僕從道:「酒樓里的店小二阿葉曾聽見那年輕人自報姓名,那店小二年紀甚小,懵懵懂懂,勉強才說得清,那年輕人卻是『青簫白馬盟』的堂主齊桐。」
……
楊仞點點頭,又問起徐開霽與「留影舫」之間的比斗,得知雙方約定,只要徐開霽能將留影舫的百余名刀客盡數擊敗,留影舫便甘願從此聽奉正氣長鋒閣的約管。
徐開霽回身笑道:「我還有八九場架要打,今日若能打完,明日就不來了。」言畢與年輕人快步西去。
「……五碟蠶豆么,」虞夙微微點頭,「徐兄也真吃得下。那年輕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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