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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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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重刃 第二十二章 溫蔚

第四卷 重刃

第二十二章 溫蔚

溫蔚神情恍惚,卻不理睬寧簡,只盯著葉涼,斷斷續續道:「葉兄弟,你……你記住我說的話……切不可讓陳徹與楊仞碰面……」
陳徹從旁不解,問道:「我以前也曾許多次見過楊仞,不知溫前輩何出此言?」葉涼握住溫蔚右腕,為他渡勁抑傷,亦道:「不錯,陳兄與楊兄是好朋友呀……」
寧簡一時沉吟不語,料想溫蔚多半是早已遭了高手暗算,傷勢隱而不發,直到此際才顯露出來,要麼便是故弄玄虛,自己震傷了自己;伸手搭上溫蔚脈門,神色微變,查知他經絡寸斷,臟腑損毀,已然難救,暗忖:「若是故弄玄虛,自也絕不會真將自己震死……」蹙眉道:「溫樓主,你究竟是被何人所傷?」
溫蔚道:「葉兄弟,難道你想讓他倆殺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嗎?」
溫蔚說完這番話,氣息已極微弱,又覷向葉涼,葉涼知他是要自己答應,避免讓陳徹楊仞碰面,未及說什麼,溫蔚脖頸一垂,就此死去。
寧簡輕嘆一聲,沉吟道:「溫蔚死前所言,也不知有幾分可信……」
葉涼喜道:「那自是極好。」便隨著溫蔚展開輕功,疾行良久,清晨來到一處野河邊。
葉涼與寧、陳久別重逢,便要高聲招呼,卻被溫蔚噓聲阻住,溫蔚壓低嗓音道:「葉兄弟,你耳朵靈敏,且聽聽他兩人意欲何為。」
葉涼「嗯」了一聲,道:「我瞧得出。寧姑娘的修為也增長極多。」
溫蔚嘖嘖稱奇:「瞧這些人年歲不輕,料想修為頗深,沒想到竟都死在這荒郊野外。」
兩人渡過河去,在岸邊的野草叢裡搜尋了片刻,對方卻似已早早逃遠,兩人順著地上腳印朝西疾追,陳徹道:「腳印有兩道,一深一淺,對方有兩人,他們短時能逃這麼遠,料想修為都極高,故而腳印深的那人要麼身形頗為胖重,要麼……」
翌日凌晨,葉涼繼續趕路,驚覺自己腿上的舊傷也好得多了,幾已不再瘸拐,暗忖:「原先藏於我體內的刀意竟是如此厲害,而我多年來竟都毫無覺察。」和圖書
溫蔚慢悠悠道:「辦法么,有兩個。其一便是你我聯手,出去將『無顏崖』眾女殺了,溫某對葉兄弟的劍術早有知聞,自己也還會那麼兩手,料想咱們斷無不勝之理。」
葉涼一怔,他加入乘鋒幫后,對溫蔚在過去一年裡的所作所為也頗有些聽聞,回想在滁州琅琊居初見溫蔚時,此人尚是個文士打扮、精明和氣的掌柜,風名不差,但在繼任「藏玉樓」樓主之後,卻似失了方略,行事反覆無常,甚至做下數樁惡行;暗忖:「怪不得楊兄曾說溫蔚此人氣度狹小,難當大事……」又想到那次在琅琊居,花流驪逼迫眾酒客對著金萼玉花鞠躬,溫蔚躲在後堂里不管不顧,顯是不願得罪花家,心說:「嗯,溫前輩未做藏玉樓主之前,也不是個敢言直行之人,只是我當時卻未想到這一層。」
葉涼當即搖頭:「這不行。還請溫前輩指教第二個法子。」
葉涼道:「正是如此,不知……不知溫前輩可有辦法教我?」
葉涼嚇了一跳,心說:「可是楊兄和陳兄的交情也不淺呀?」正要詢問,卻見溫蔚神情凝重道:「不成,須得想個法子,將這對主僕引去別處……是了,我便學上三聲狗叫,稍後葉兄弟務須緊跟我先往西去。」
經過一片村鎮,他買了馬匹,心知此時「乘鋒幫」與「九川十三崖」眾人定也早已啟程南下,而楊仞、方輕遊離開靈州更早,也不知是否已尋到了秋剪水;為今之計,唯有沿路趕往華山,興許能在半途追及他們。
溫蔚沉默片刻,輕笑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興許能碰見楊仞。」
……
葉涼道:「多謝溫前輩。」俯身鑽入貨擔,倏而動念:「難道是刀宗的刀意從我體內顯發之後,才使得我神思清明,更易辨別人心了?」想了一會兒,卻啞然失笑,暗嘆:「刀宗再厲害,那刀意也不會如此神奇,只是我經過的事多了,自然便長大了。」
葉涼運功催化藥力,片刻后喜道:「好了。陳兄,你的血果真能解『描紅』。」https://www.hetubook.com•com寧簡卻又多調息了半炷香,才緩緩松出一口氣。
兩人翻過一處草坡,遠遠見西邊有兩道身影停駐在荒野間,奔行中看清面目,陳徹訝聲叫道:「葉兄,怎會是你?」寧簡瞥見葉涼身旁矮身坐倒的溫蔚,心下恍然:「原來那『重物』便是溫蔚的貨擔。」
陳徹道:「我們要往南繼續追蹤岳凌歌和簡青兮的下落,倘若楊兄正與岳公子同行,說不準便會碰面。」
三人談聊一陣,便即上路,正午來到原州,在城中尋了處客棧,陳徹割破手臂,將鮮血倒了兩小杯,寧簡、葉涼各自飲下,短時卻也並無異感。
葉涼張嘴便要回答「我要去尋楊兄」,想到溫蔚死前所託,雖不甚相信,卻也隱隱有些忌憚,反問道:「陳兄,你們要去哪裡?」
葉涼搖頭道:「剛才我本想勸溫前輩停下來好好與兩位說話,哪知他忽然嘔血不止,跌坐在地,可也沒遇到什麼敵人呀……」語氣中頗為驚惑。
葉涼奇道:「這是為何?」
他在一家小客店裡換了身衣衫,短睡了一陣,從客店後門離去,卻立時隱隱聽見,附近似有無顏崖女殺手的奔走清叱之聲;只得又藏回客店,剛進客房,卻猛吃了一驚:房內已多了一個笑呵呵的中年男子,赫然卻是溫蔚。
寧簡聽見犬吠聲,快步掠到陳徹身旁,亦向河對岸張望,冷哼道:「這是在挑釁咱們么,陳徹,咱們追過去瞧瞧。」
「是么,」溫蔚將信將疑,沉吟道,「料是葉兄弟修為深湛,聽得比溫某遠……嗯,咱們先躲一躲。」環顧四周,見河對岸野草高密,便領著葉涼涉水過河,矮身藏進草叢。
寧簡介面道:「要麼便是負了重物。」
夜色靜謐,葉涼遠離了明映雪等人,踏著秋草孤行在曠野間,心頭空悵,恍惚又回到了幼年時流浪行乞的生涯。
三人正吃午飯,客棧門外腳步聲颯沓不絕,倏忽有百十人匯聚,當先踏入一人,語聲沉勁:「葉兄弟,你們在喝酒么,能否也分我一碗?」身軀和*圖*書峻拔,面露溫厚笑意,赫然卻是雷纓鋒。
葉涼道:「我認得楊兄的刀意,絕不會錯。」便在這時,倏而察知遠處異樣,道:「有兩人騎馬朝這邊來了。」
陳徹道:「他想要為溫歧做事,應是真的。是了,方才我猛然記起,六年前我學狗叫,便是因為遇到一個貨郎指點我去見呂玉寒……故而去年在青石鎮上我瞧見溫歧,才覺得有些面熟。」
葉涼訝聲道:「溫前輩,原來你暗中跟蹤我么?」
葉涼沉思一瞬,道:「我想先和你們結伴同行,不知可好?」
溫蔚皺眉道:「你怎知曉?這裏馬蹄印痕雜亂,可有不少人來過。」
溫蔚苦笑道:「我也不過是代人傳話……」說到這裏,劇烈咳嗽起來,眼神愈發晦暗。
寧簡莞爾道:「葉涼,你小小年紀,指論起別人的武功來,倒像個老前輩了。」
葉涼微怔,潛心凝神,聽了片刻,輕聲道:「陳兄也辨出了刀意,他和寧姑娘似乎打算循著蹄印追去……」
溫蔚挑起貨擔,健步如飛,出客店往南而去。等到了下一處集鎮,已是深夜,葉涼從貨擔里躍出,溫蔚問道:「葉兄弟,她們短時不會追到了,不知你打算去哪裡?」
溫蔚聽后沉默一霎,道:「不錯,我確是被他所制……但歸根結底,溫某一直都是要為我家溫歧樓主做事,只是……只是他的貨擔委實太重,我挑了一年多,已然力不從心……」
此際再度回想那一式,葉涼心裏卻又生出紛紛亂亂的新體悟來,如海面上的萬朵浪花,被月光一映,粼粼閃光,隨意摘擷一朵都是神妙無比的奇招;葉涼既感歡喜,又覺惶恐,不敢再多想,尋了隱蔽處睡覺。
兩人遙望見地上橫亂躺著不少屍體,相視驚疑,加緊奔近,卻見死者都是天音宗教徒的裝束。
陳徹恍然點頭,寧簡驚喜道:「陳徹,怪不得近來你肺經並未受損,我還道是你刀意神妙,修為精深的緣故。」
溫蔚神色頓變,道:「葉兄弟,你剛才說這些人是被楊仞殺傷,那麼他倆若追過去,豈非會見到hetubook.com.com楊仞?」葉涼道:「嗯,這確是頗有可能。」
「第二個法子簡單得很,」溫蔚拍拍地上的貨擔,道,「便委屈葉兄弟躲進我這貨擔里,我挑著葉兄弟離去,那些女殺手定猜不到。」
溫蔚打量他一眼,笑道:「只是……葉兄弟就這般信得過溫某么,嘿嘿,就不怕進了貨擔之後,被溫某挑去集市上賣了?」
「啊,」葉涼頓時拊掌道,「這確是個好法子。」
卻聽葉涼顫聲道:「寧姑娘、陳兄,你們快來瞧瞧溫前輩,他忽然便受了重傷……」
「葉兄弟,」溫蔚搖頭微笑,「溫某是受人之託,來為你排憂解難。你現下被困在客店裡,不願出去面對一群女殺手,是也不是?」
快馬行至黃昏,沒撞見熟人,卻警覺明映雪率女殺手遙遙追近,葉涼急忙催馬甩脫眾女,對於「無顏崖」的追蹤之術也不禁駭然佩服。
溫蔚瞧葉涼神情複雜,便笑吟吟道:「自來幫人沒有強幫的,葉兄弟若信不過我,我這便告辭就是。」
葉涼照實道:「我想尋到楊仞楊兄,或是蕭、徐兩位前輩。」
他被明映雪擒住的一天里,腹傷痊癒了不少,本來午後便能脫身,但他瞧出明映雪心性決絕,若自己將她打傷逃走,她眼見不敵,發起狠來,一旦動用「半日紅妝」的功法,那便活不久了;若點她穴道,又怕她修為太深,頃刻便能沖解,故而他一直冥思苦想,夜裡見到篝火后靈機乍現,才悟出一式能使其半日無法運功的招法來,制而不傷,終於安然脫困。
寧簡掠近打量,但見溫蔚胸襟已被嘴角溢血染得紅透,奇道:「什麼叫『忽然受了重傷』,是誰傷他?」
葉涼從前總也辨不懂人心,但此際既將溫蔚其人想得清楚,只覺此人雖神神秘秘,心機頗重,但也不過就是此人,沒什麼好惶懼的;拱手道:「便勞煩溫前輩用貨擔遮掩晚輩離去,晚輩日後必當報答。」頓了頓,又道,「倘若前輩真要賣我害我,恐怕也未必容易得逞。」
溫蔚道:「那決計不成,不能讓陳徹見到楊仞。」語氣頗為和圖書焦急。
「我已不停疾走了兩個多時辰,卻仍不覺疲累……如今我的修為是越來越高了,可是心事也遠多過從前做小乞兒時。我真能擔得起這份修為么?」葉涼暗嘆一聲,轉頭回顧,未見「無顏崖」眾女追來,便暫緩腳步,采了些野果充饑,又想:「看來我先前胡亂使的那一式,也不知算劍術還是刀術,總歸還有些用。」
葉涼心弦微動,仔細查探屍身傷痕,脫口道:「他們死前曾被楊兄的刀意所傷……溫前輩,咱們來遲了些,楊兄確來過此地,但已離去了。」
寧簡知他命在頃刻,快聲問道:「溫蔚,你為何發狗叫引動我們,你到底在為誰做事?是燕寄羽,天音宗,還是方天畫?」葉涼心弦微動,念及溫蔚曾自言是受人之託而來,他在途中詢問是誰,溫蔚卻避而未答,此際倏然有了個猜測,脫口道:「是我師父,是他讓你來助我……」
少頃,果然有兩人縱馬馳至,卻竟是寧簡、陳徹主僕。
溫蔚聞言愕住,久久端詳葉涼,倒如初次認識他似的。隨即揭開貨擔蓋子,道:「葉兄弟請吧,看來你確沒我想得那般容易挑動。」
陳徹打個哈欠,道:「興許是吧。」
三人相顧無言,陳徹想了想,道:「真正溫歧的貨擔,在青石鎮外已被弓魔擊毀,溫前輩,你挑的貨擔,本也不是他原本那支吧?」
陳徹問道:「葉兄,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溫蔚微怔,露出大徹大悟般的神色,輕笑道:「多謝陳兄弟點撥。」頓了頓,勉力吸一口氣,又道,「陳兄弟,數月前我迫你服食的,不只是薲草,還摻入了岳凌歌交與我的『描紅』解藥,到如今藥性早已生效,旁人只要喝上一小口你的血,便能治愈『描紅』……」
寧簡頷首答應,三人隨後埋葬了溫蔚;陳徹取出烙餅,分與葉涼,葉涼吃了幾口,心緒安穩了不少,贊道:「臨江集一別,陳兄的修為似更深了。」
寧簡道:「竟是如此。」隨即又問葉涼如何與溫蔚同行。葉涼解釋了幾句,道:「溫前輩死得如此蹊蹺,我定當設法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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