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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狗臭屁。」楊仞罵道，「我且問你，這些明光教徒是何時埋伏在此的？你違背柳老山長與明光教訂下的誓約，未滿六十年便勾結明光教，讓這幫糊塗蛋提早滾回中原，可對得住當年柳老山長對中原武林的一片苦心么？」

此際楊仞、方天畫等人亦擊倒周遭敵人，追入了巷中，楊仞遙瞥見燕寄羽迫退薛夜魚，莫名心緒異樣，似乎自己剛才疏漏了什麼；他早知燕寄羽學會了柳續的「竹聲新月」，說不準亦能壓制「雲旗」，又想：「恐怕我須得閉眼出刀才行，要麼便得尋個時機偷襲，讓他猝不及防。」

吳思邪臉色頓變，他乍脫囚禁，尚未知聞此事，駭然搖了搖頭，顫聲道：「燕師弟，此事當真？還有……」頓了頓，穩住激烈心緒，才繼續質問道，「還有十多年前在雲州，五位師兄究竟是怎麼死的，是否也是遭你所害？」

燕寄羽環顧諸人，淡淡道：「諸位今日，非要逼我殺人么？」

鐵風葉頓步緩過氣息，身後的阮青灰與談寒生對視一和_圖_書眼，縱身分別貼著兩邊的巷壁躥出，便想從晏格身側掠過，晏格體內骨骼咔咔連響，猛然雙臂暴長，抓住了兩人的肩頭——

燕寄羽靜默一霎，神情悵郁，只道：「我所殺的，都是我心中極不願殺之人。」

燕寄羽也不動怒，嘆道：「恩師雖是天縱奇才，深明大義，但亦難免偶有失妥之舉，為弟子者，便該替他老人家糾矯過來，化解與明光教的多年誤會才是。」

秦楚一愣，似被問住，方天畫笑道：「庄兄，快請你殺此逆子，省了我自己動手。」

秦楚滿臉慌懼，眼珠亂轉，最終望定了方天畫，道：「義父、義父救我！」

楊仞見狀卻頗驚喜，他知盧修假作不敵，實則卻是將己方失散的三大高手引到了燕寄羽面前，今日勝局更穩；轉念中，倏聽衣衫翻飛之聲，卻又見庄誠翻越過屋脊，飄身落在燕寄羽身旁，手中擒著一人，赫然卻是秦楚。

「不錯，」庄誠微笑道，「在下正要說及，料想方兄與秦盟主父子情深，也不會ｈtｔps://m.heｔｕｂooｋ•com•cｏm不管他的死活。」

在諸掌門對陣晏格之時，薛夜魚縱身躍在屋頂，沿巷緊追燕寄羽和段峋，燕寄羽回望見晏格喪命，神情微震，流露一抹哀意，步履稍頓；薛夜魚冷笑一聲，驟從屋脊躍下，朝著燕寄羽撲落而去，半空里刺在臉頰的一尾青魚倏然消隱——

「那麼舂山之後，喝湯之前呢？」方天畫隨口道。

楊仞心下暗罵，這才明白庄誠此前為何匆促逃離；掃一眼哆嗦不止的秦楚，皺眉道：「秦盟主，你未免太也不濟……」

先前葉涼與蕭野謠、李素微、趙長希合斗秦顯，均對明光教變幻詭譎的武學頗感棘手，而秦顯幾次想要棄下四人，趕去相救燕寄羽，卻也被四人阻住。僵持中，直到巷子里傳出秦楚的嗓音，秦顯卻似焦憂起來，竟硬拼著連受李、趙的兩掌，擰身朝巷中急掠而去，嘴邊鮮血滴落，綿延灑了一地。

「果然『刺青』之術，亦屬『意勁』。」燕寄羽輕嘆道。

秦楚頓時急聲道：「義父！和圖書我自從喝了那蕭野謠的魚湯，便時時刻刻想要營救你老人家……」

晏格中了這兩記猛擊，體內骨節聲愈響，幾欲炸散開來，未及調息，阮青灰與談寒生又已飛身攻回；晏格振臂掄擋，談寒生目光冰寒，左手倏地扭住晏格的右腕，「清商」刀勁源源迸發，晏格揮拳至半，卻揮不出去，阮青灰將掌刀提聚到「心燼」之境，遽又拍在晏格腹上，卻是鐵風葉先前擊中之處。

——語音未落，忽聽幾聲痛呼驚斥，卻見盧修從巷子另一頭急奔過來，口中叫道：「燕山長！」身後卻追著田桑榆、陶玄律與游不凈。燕寄羽微驚，眼瞧盧修衣衫破損，遍體傷痕，顯是寡不敵眾，前來求援。

燕寄羽仰頭看向她，眼神中若有微芒流轉，薛夜魚氣機一滯，臉上刺青重現，雙足落地，踉蹌退出幾步，似受內傷。

嗤啦一聲，晏格腹間衣衫焦爛一片，左掌彈出，打在阮青灰肋側，阮青灰悄無聲息地倒飛丈外，剛穩住身形，劇痛伴隨著一串脆響從肋骨湧來，彷彿晏格體內的異響隨著ｈｔｔps://m.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那一掌傳遞到了他身上，身軀晃抖，禁不住吐血跌坐。

鐵風葉當先邁前，瞪視燕寄羽，喝道：「今日為我天風峽兄弟，為刀宗報仇。姓燕的，納命來吧。」

晏格左掌懸空，並不撤回，仰天一吼，談寒生一驚，只覺晏格的右腕似同時脹大了數倍，自己的手指幾擒握不住，電光石火之際，鐵風葉揚手一斬，晏格右手斷落，竟被鐵風葉的掌緣硬生生切下——

吳思邪慘然笑了笑，正待出言，卻聽燕寄羽又道：「六師兄，昔年五位師兄之死，我確知其中真相，但卻非我所害。」

「楊幫主，」庄誠滿身血痕，似比離去時受傷更多更重，語氣卻仍顯從容，「料想你既與秦盟主歃血結盟，定不會置他的性命于不顧吧？」

鐵風葉方才斬斷晏格手臂時，察知其受了幾大掌門的重擊，已是內息大損，強弩之末，不再將晏格放在眼裡，只目視逃向深巷的燕寄羽，道：「給我讓開。」

晏格嘴角鮮血汩汩湧出，耳聽身後燕寄羽尚未退遠，卻不再讓步，忽然咧嘴笑了起來，臂膀和_圖_書賁鼓，繃開衣料，霍將餘力都灌注到左手上；鐵風葉微怔，見他如此，更不容情，衣袖平掠如刀，在晏格將要吐氣的間隙切在他的頸上，血泉噴濺，晏格頭顱衝天飛起。

楊仞嗤笑道：「燕鳥人，你連自己的恩師都殺了，何必還惺惺作態？」

庄誠略一遲疑，頷首笑道：「那好，我這便——」說到這裏，巷外驟然傳來葉涼的驚叫。

晏格恍不覺痛，左手變掌為抓，扼住了鐵風葉的咽喉，發力捏去，竟不能捏碎，一瞬與鐵風葉對視，鐵風葉冷冷道：「鐵某雖被關了一年，脖頸倒還夠硬。」說著邁步踏前，晏格左手五指被他脖頸一頂，竟倒退了一步。

「好一個停雲書院，」方天畫哈哈大笑，「手段一貫的磊落。但你不妨先問問秦楚，他眼裡還有我這義父嗎？」

幾乎同時，金厭昔、孔蕪亦到了鐵風葉身畔，各出指掌，打在晏格胸腹要害；晏格厲嘯一聲，振臂將阮、談二人甩出，獨門絕技「萬重書山」催運到極致，金厭昔與孔蕪齊齊一震，只覺手上如戳金石，腕骨欲斷，不由得收勢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