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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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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重刃 第七十七章 燕小雨

第四卷 重刃

第七十七章 燕小雨

「而這首句的意境,卻正應眼下的情景。」
方才葉涼擲的那一劍,去如驚虹,所蘊刀意卻縹緲若雲,燕寄羽聚勁于背,雖將劍刃勁勢抵受消解,刀意侵入體內,卻在此刻繚繞開來,燕寄羽斷劍脫手,向前栽倒。
燕寄羽莞爾道:「所謂『天地丹田』只是虛指,可說是天下所有武人丹田的合稱;而『意勁』從每個武人那裡抽調來的內力,也都是來於何處,便歸於何處。我若從裘掌門身上抽來一份沾染影意的內力,再歸還時,也仍是歸還到裘掌門身上,並不能侵染天下武人。」
阮青灰忽而「嘿」的一聲,道:
燕寄羽道:「那是沒用的,我已說過『心外之心』極難侵染,便是我專針對葉兄弟及這功法注入影意,也耗費了極多時日。」
壯齒不恆居,歲暮常慨慷。」
燕寄羽道:「數十年前,蕭兄弟的師門『墨鋏門』因與停雲書院爭鬥而覆滅,今日你復讎有望,當真覺得快意么?」
刷抹一新的牆面上,已題寫了一行新的字跡——
賀風馗忽道:「燕寄羽,你苦心孤詣布得此陣,既離不開葉兄弟的『心外之心』,諒你無論如何也不敢殺他。」
眾人大驚失色,加之不明內力減損的原由,不約而同撤步收勢,都望向燕、葉二人。葉涼神情震惑,卻聽燕寄羽微笑道:「看來葉兄弟果真極愛惜此劍。」
眾人相覷驚駭,倏聽陸孤月道:「燕山長,怎麼我們明光教徒的內力亦減少了?」
「那筆意會隨著你『心外之心』境界的提升而愈髮根深蒂固,與此功法相融,再難祛除;它是我專為『心外之心』而設的驚鴻影,是一絲極獨特的影意,或可稱之為,『影中之影』。」
卻聽裘駟道:「可是這份內力卻也會經過『心外之心』的中樞呀?」
燕寄羽背上衣衫開裂,反手抄住斷劍,卻似並未被劍刃刺入身軀,葉涼一驚,疾步迫近,燕寄羽不退反迎,轉身刺出斷劍,葉涼一振袖,勁風如盾,凝在身前,燕寄羽劍勢受阻,忽一踉蹌——
「此事雷姑娘亦知情,」燕寄羽神色平靜道,「想是她怕葉兄弟與我為敵時有所顧忌,卻沒說與他。」
賀風馗臉色微變,道:「幫主,你……」
「本來我另有布成大陣之法,如此便也有hetubook.com.com了個新念頭。」
「葉兄弟,在我今日第一眼瞧見你時,這大陣便布成了。」
楊仞擺擺手道:「我來瞧瞧燕鳥人的鳥毛洗乾淨沒,不然拔起來臟手。」他見葉涼被制,心下頗驚,臉上卻漫不在意。
楊仞思緒急轉,愈發憂慮:料想今日大陣布成之後,山上山下的乘鋒幫刀客與敵激斗,必也有臨時棄意變招之時,即便萬幸沒有,燕寄羽只要如指點溫蔚那般,暗中培植幾個意勁高手,潛藏起來,也不難頻向天下武人歸還沾染影毒的內力;以燕寄羽的周密心思,多半他也早已如此安排。
蕭野謠微怔,卻見燕寄羽看一眼葉涼,又道:「葉兄弟,你擲劍那一擊委實凌厲……當年我在葉家村救你時,可沒想到今日會險些死於你手。」
裘駟撓頭問道:「咳咳,燕鳥……燕鳥山長,裘某曾聽楊幫主說,你自己也有手法能將內力歸還給天地丹田,何不自己弄出一份染了影毒的內力,自行歸還到天地丹田,或者找個意勁高手幫你歸還也成啊?」
「所謂大驚鴻影之陣,與其說是布在天地間,更不如說是布在江湖武人的丹田內力中,確切說來,卻是布在葉涼的『心外之心』里。」
卻聽燕寄羽又道:「此詩共有六句,去年我題在鎮上的,卻只是念與你的那五句,餘下了首句未題,那驚鴻影的陣法,便也一直未曾布全……也可說我過去一年多來,便是為了將這首句,題在你的心中,寫入天下武人的丹田。」
季開陽正色道:「無論你與燕山長有何仇怨,他總是武林前輩,你身為年輕一代,豈能口口聲聲以『鳥人』污言稱之?」
眾人越聽越驚疑。龍鈞鳴道:「不知燕山長所說的這影意,卻和陣法有何關係,怎又牽連到咱們大伙兒的內力?」
燕寄羽從容道:「眼下諸位身上的『影意』已然發作,即便少了葉涼,也不過是發作得更緩慢些,還能再多用一些天的內力罷了。」
楊仞不再搭理季開陽,瞪向燕寄羽,大剌剌道:「說說你的鳥陣吧。嗯,你若不敢說,便放幾個屁來聽聽也成。」心中卻在想如何救回葉涼。
蕭野謠瞧見他目光,冷聲道:「燕山長失義無道,身邊人或死www.hetubook.com.com或叛,今日你們停雲書院難逃落敗。」
「這、這怎會……!」陸孤月臉頰抽動。眾人相顧震駭,只覺驚心動魄,季開陽更是瞠目結舌,盯著燕寄羽說不出話來。
楊仞早聽煩了類似言論,厭極反笑,道:「好,我便來和你說道說道,燕寄羽和燭照劍前任掌門郁剪寒同輩,是也不是?現任掌門秋姑娘是她的師妹,自也與燕寄羽同輩,對么?」他頓了頓,朗聲又道——
燕寄羽說到這裏,忽問葉涼道:「葉兄弟,你可還記得,那夜咱們將上舂山時,我念給你聽的那五句詩么?」
燕寄羽道:「故而一個意勁高手,譬如說楊幫主將要出刀時,也就是『意動』之際,便已從天下每個武人身上抽聚來了內力,而後便能將刀勁揮灑出去……」
「可是、可是燕山長,」季開陽連連搖頭,道,「你這般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燕寄羽微微一笑:「我先前便道,今日召集諸君,本就是要將陣法之事公告武林。」而後平淡敘道:
楊仞冷哼道:「那又如何?」
葉涼一凜:「你、你說什麼?」說得激動,脖頸被劍刃劃出一抹淺痕。
「燕寄羽,原來你不只想消除意勁,還要消除內力。」
燕寄羽道:「不錯,意動借勁,意止勁散,那些散去的內力,便又經過『心外之心』這一中樞,歸還給天地丹田、也即歸還到天下武人身上去了。」
楊仞聽得不耐,皺眉欲語,燕寄羽又道:「可若那時,楊幫主忽又不想出刀了呢?」
「柔條旦夕勁,綠葉日夜黃。
而後,殿中才響起劍刃破空的嘯叫。
此時陸孤月、龍鈞鳴等人已是臉色緊繃,季開陽顫聲道:「請教燕山長,那影意隨內力進到我等武人的丹田裡,又將如何?」
高志局四海,塊然守空堂。
燕寄羽腳步一頓,抬直身軀,趁著葉涼周身僵痹,奪過斷劍橫在他脖頸上,清喝道:「諸位,都且停手吧!」
葉涼驚茫搖頭,只記得自己當時確曾暈倒,醒來已在村外一處僻靜河邊;卻聽游不凈嬉笑道:「燕山長眼看今日敗局已定,便編造謊話,想騙葉涼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么?」
燕寄羽輕嘆道:「昔年先師將他手書的一封『偽信』贈與秦英,秦英卻又和*圖*書留給你的養父母,想等你長大后再讓你觀信防身;可後來天音宗追蹤此信到了岳州葉家村,逼問書信所在,殺害了你的養父母和許多村民,你受驚暈厥,那些天音宗教徒想將你也殺死,我趕到將他們擊敗,及時救下了你,而後把那封書信交與了『織星劍』的戚姑娘……」
一句話說完,不禁咳了口血,他知葉涼如今修為太高,左手封他穴道,右手劍刃始終緊貼葉涼咽喉。
楊仞心下恍悟:「我的內力是來自柳老山長,那麼當時燕鳥人將我攻過去的內勁歸還化解,卻實是歸還到了柳老頭的丹田。」
葉涼心弦微松,一手接住斷劍,一手點向燕寄羽穴道,剎那間,倏覺右手所握斷劍一顫,一抹刀勁如雲煙幽幽飄卷,從手臂蔓延覆遍全身,卻竟似是剛剛自己擲劍擊向燕寄羽的那股「天地朝夕」刀意。
楊仞微怔:「那自然是停運刀意,撤散刀勁。」
乘鋒幫諸人心念微動,不少人都記起了燕海柱的講述:「他走前沒和我說話,在我放剪子的盒裡留了一張字條,說要隨著『他師父』去見識江湖,他說他不光要做武林中人,還要……匡扶正道,拯救江湖。」
葉涼正暗暗苦思如何破陣,聞言怔了怔,想到當時燕寄羽曾言以舂雪鎮為紙,題了一首詩;一聲聲詩句不自禁從心頭流過:
斷劍飛過朝雲殿,正自追襲燕寄羽的賀風馗等人不及向左右避讓,一道白光從他們身形縫隙間閃了一閃,打中燕寄羽脊背。
季開陽眉頭微皺,心想:「當下乘鋒幫人多,但燕山長擒住葉涼,又布成了陣法,還是他這邊贏面大些。」更想讓燕寄羽幫他恢復內力,便道:「早聽說楊幫主少年英雄,但做事狂悖,不講武林規矩,今日得見,可惜果是如此。」
他說完倏一回眸,看向大殿深處遮掛了布幔的牆壁,左袖振出一道清風;那張布幔先前經殿內諸人劇斗的勁風衝撞,已被震得酥鬆,此刻又經袖風一激,上面的流雲圖樣隨布裂碎開來,宛若片片真正的雲朵,飄散在穿殿的寒風裡。
季開陽、龍鈞鳴等人亦覺出內力減損,不明究竟,總不免惴惴不安,便也從一側殿牆的破洞中鑽進殿來,眼見雙方似成僵局,季開陽從中勸解了幾句,卻也無人接話。
話音未落,https://www.hetubook.com.com忽聽一人笑道:「無妨,若葉兄不願出手,我來殺燕鳥人便是。」——赫然卻是楊仞踏進殿來。
燕寄羽吁出一口氣,這才轉頭瞧向地上庄誠的屍身,先前他未料到賀風馗竟如此謹慎善忍,致使現今停雲書院中他僅剩的臂膀心腹被殺,不由得頗覺哀憾。
「從那一夜到今日,一兩年的時間,我籌謀布置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將一絲極細微的『筆意』注入你的神思,從而慢慢侵染『心外之心』。」
「秋風何冽冽,白露為朝霜。」
披軒臨前庭,嗷嗷晨雁翔。
燕寄羽沉吟道:「要解答龍兄此問,須先說一說『意勁』。——所謂『意勁』,便是『意動天下內勁』之意,想來楊幫主等人都已從秦芸處聽說過。」
葉涼心頭一顫,又聽燕寄羽道:「去年春,你隨我登上舂山,果真聽從吳重之命,一劍刺入刀宗心口;起初我本不知吳重的真正用意,直到刀宗氣絕,你抱著他的屍身出了雲閣……」
殿中一寂,寒風呼啦啦灌進殿來。
眾人愕然相顧,楊仞與賀風馗、蕭野謠互換眼色,一時均無對策;楊仞暗罵一聲,忽聽燕寄羽悠然道:
虞夙沉聲道:「燕山長,你這分明是要毀了江湖。」
「他老人家是以朝雲比擬停雲武學的高深變化。可不久武林內功凋敝,這殿中的題詩,也該換一換了。」
燕寄羽道:「此陣法一旦運轉開來,對天下武者俱都是一視同仁。」
燕寄羽聽后,眼神似恍惚了一霎,而後輕聲答道:「為了匡扶正道,拯救江湖。」
「這些內力抽調而來時,已先經過葉涼的『心外之心』,均沾染了那『影中之影』,而後再歸還回去時,那一絲影意便也隨之侵染進了天下每個武人的丹田。」
陸孤月、岑東流見情勢穩住,都走近燕寄羽;卻聽裘駟嘿嘿笑道:「燕山長,你快放了葉兄弟,咱們能否繼續好好敘話,不再徒增殺孽?」卻是將燕寄羽先前所言複述了出來。
殿內各人心跳加劇,呼吸聲起伏交錯。群豪想到燕寄羽先由葉涼一人著手,再經諸多意勁高手,終將影意傳遍天下武人,布成覆蓋江湖的大驚鴻影之陣;既感匪夷所思,心底不自禁又已確信:燕寄羽既將此事和盤托出,必是布陣已成,再無顧忌。
「眼下諸位和-圖-書尚未覺察丹田有明顯異狀,想是才只損蝕了十之一二,丹田足能承受……但料想不出兩三日,天下現存的武人,丹田俱都損毀,再無內力,天地丹田不復存,自然也沒了意勁。」
「而我是要娶秋姑娘為妻的,那我是不是也和燕鳥人同輩?」
「這座大殿名曰朝雲殿,是因先師題得那句『我是夢中傳彩筆,欲書花葉寄朝雲』而得名,我曾問過先師,到底何為『朝雲』,他老人家答曰——」
「獨有雲氣,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是為朝雲。」
楊仞道:「哪裡可惜?」
燕寄羽道:「我自是不願殺人。」又將左手搭在葉涼後背「神道穴」,道,「可是葉兄弟……倘若讓我察覺到你忽要聚勁,內力也好,意勁也罷,我也只好痛下狠手了。」
群豪聞言暗凜,這才知道燕寄羽早有布陣于江湖的意圖,並不止於殺死刀宗。
燕寄羽搖頭道:「將武人融于百姓、將武林融于天下,才是唯一能救江湖的方法。」
明月出雲崖,皦皦流素光。
「那時我立刻試著自修『意勁』,發覺仍能修成,便知心外之心仍在。我想吳重既送你來見刀宗,此功法應是傳承在了你身上。」
季開陽一愣,道:「這、這個……」卻難以反駁。眾人聽楊仞當著武林各派表露對秋剪水的心跡,有的佩服暗贊,有的卻頗覺他肆意胡來。
燕寄羽嘆了口氣,道:「這一絲影意雖極細微,入體難辨,卻已開始緩慢地損蝕丹田,致使內力減少;隨著諸多意勁高手屢屢『撤意還勁』,影意積攢愈多,損蝕也會越來越快。」
燕寄羽適才猝被刀意襲傷,但他曾寫下「停寄箋」這一偽信,對「天地朝夕」可謂深研熟識、頗曉運轉之法,心知若徑直將刀意迫出反攻回去,怕是極難襲中葉涼,一瞬間拼著自毀一條經脈,引著刀意流注到斷劍上,詐作脫手,誘葉涼來接,終於將其擒制。
「『心外之心』太過神妙,極難侵染,要布成陣法,這實是最難的一環。直至今日,才算奏功。」
眾人心頭微凜,均隱約悟到了什麼,卻聽燕寄羽淡淡敘道:
此時殿外猶在廝殺,聽見殿內爭鬥聲止息,均吃了一驚,蕭野謠等人奔近殿中,卻迫於葉涼性命受挾,不得不聽從燕寄羽吩咐,暫令殿外群豪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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