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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然左手持杖，右手持劍向右首那人點去，三點寒光直奔胸口，那人吃了一驚，正要退開，胸口已噴出三股血泉，餘下三人這才驚覺諸葛然暴起發難。

……

鄭掌柜恭敬道：「還差三百文。」

「我值多少錢？」諸葛然問，「你們要多少才肯放我走？」

「我走渡縣，經灌縣到三龍關。」諸葛然起身道，「走得很快，記得跟上！」

唐絕艷斂衽行禮：「絕艷受教了。」又問，「我看諸葛然急於奔逃，極可能進了唐門境內，太婆……」

冷麵夫人望著桌上的通緝文書，冷峻的臉上竟也嘴角微揚，唐絕艷吃了一驚。太婆會笑定不是因為自己這笑話，最大的笑話是點蒼，九大家裡估計起碼有七家掌門會在看著這消息后大笑出聲。

鄭掌柜道：「二手鞋子不收。」

諸葛然疑道：「你想說什麼？」

話音方落，那人手中長鉤猛然晃動，這一下快絕狠絕，諸葛然猝不及防，左腿劇痛，慘叫一聲摔下馬來，跌了個顏面朝地。

「我們正在找尋仇家，閣下看著有些面熟。」為首的人道，「還請閣下下馬讓我們看看。」

他又取下頭冠，上頭鑲了顆拇指大的寶石，還有金飾：「這頭冠也值五百兩。」

苗刀漢子又看一眼諸葛然，不急不徐取出手帕將苗刀上血跡擦拭乾凈。諸葛然驚疑不定，問道：「你是什麼人？」

只見這人年約四十上下，腰懸苗刀，藍衫黑褲，抹額左邊插著支孔雀翎，臉上傷疤不少，尤其左邊臉頰有三道傷疤，長約兩寸，間隔整齊，像是被人用鐵爪一類的兵器划傷過。

岳山奇笑道：「這倒不會。太夫人有令，殺了副掌也是一千兩，還拔擢呢。」

鄭掌柜三字一出，廊道上那幾人連著開門跟攔阻他的兩名護院眼神瞬變，兩名護院繞至諸葛然身後堵住退路，開門的小伙忙將大門掩上。

諸葛然又脫下靴子，靴面沾滿泥土，他拍了拍，露出裡頭的金線：「這值幾兩？」

「你攔了涼山派的功勞，再去領賞，消息傳出，涼山派定不饒你！」

別說一千兩，諸葛然身上連三兩銀子都沒有，但他仍然微笑：「小事一樁。」

那人鐵鉤勒住岳山奇脖子，鉤尖嵌入肉里，高聲喝道：「留下一匹馬，把剩下的都殺了！」岳山奇命懸人手，忙喝令手下殺光馬匹。

鐵鉤漢子搖頭：「這不是私放逃犯？還同流合污。這一路得遇著多少同行，多少門派？不划算。」

如果可以，諸葛然不想到人多的地方，但他已經沒有食物。接下來的路還很長，他揣著僅剩的二兩碎銀，真沒想到自己也有節衣縮食的一天。幸好西昌沒有城池，他買了乾糧，把水打滿，儘速離開，沒多作耽擱。

「你們找的人是我？」諸葛然問。

很趕，諸葛長瞻會幫自己拖延嗎？

再就是……他不想讓楚靜曇看見自己落魄的模樣。現在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沒身份，沒權位，連錢都被夜榜給剝光了。

諸葛然一咬牙，將身上細碎首飾全都取下，只留下副掌門令牌，算上之前的四百二十兩，拼拼湊湊也只湊出個五百兩。

岳山奇心膽俱裂，哀求道：「大爺，別殺我！饒命啊！」

「保護點蒼的長城倒了，咱們不能等他們建起新的城牆。」冷麵夫人斂起笑容，恢復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貫的冷峻，「絕艷，你要記得這個教訓，聰明人也會栽在蠢人手上，尤其是自己身邊的蠢人。」

鄭掌柜道：「夜榜收多少得看貨辣不辣，接的人喜不喜歡，願不願意，有沒有膽量。您出五兩銀買三爺人頭，您儘管出，夜榜也不攔著您，可誰接這活？副掌，您這要求沒頭沒尾，只說要周全您去隴地，去春花樓找個姑娘陪您睡到崆峒也是保護。」

馬匹踏上崎嶇山路，諸葛然抬頭望去，雲深不知處。

諸葛然心知是夜榜派來的高手相救，當真喜從天降，鬆了口氣，說道：「叫他們讓匹馬出來，把剩下的馬都殺了！」

三天後，唐門川南總督唐敬秋聚集兵馬，整軍待發。

「我叫苗鐵腸。」苗刀漢子牽了馬給諸葛然，「入隴地先給五百兩，到三龍關再給五百兩，拿不到錢，殺你。」

他不再耽擱，離開富民鎮便往北疾奔，趁消息還未傳開，用副掌門令牌每二十里一換馬，直奔至入夜。此時邊界已閉，諸葛然用令牌叫開關卡，換了新馬直奔灌縣。

此地不能久留，他正準備上馬，忽聽馬蹄聲響，轉頭去看，西昌縣方向竟奔來二十余騎。諸葛然吃了一驚，忙翻身上馬急逃，才奔出數十丈，後面風聲作響，幾枚利箭從耳邊掠過。

「大不了一輩子不進川地，他還能追我到天涯海角？」

諸葛然急道：「先讓我起來！」

「副掌這話說的，忒謙虛了。」鄭掌柜笑臉迎人，「能讓副掌走進這門，能有什麼容易的勾當？您要我刺殺齊天門掌門都算容易了。」

「夜榜，來保護你的。送你到三龍關真有一千兩可拿？」苗刀漢子收刀，雙眼盯著諸葛然，諸葛然點頭。

冷麵夫人望著唐絕艷，似在詢問她的想法。

諸葛然猛地收劍，接著幹了件過往絕不會幹的事——他在這群人身上搜錢。五具屍體只摸著一兩幾錢銀子，聊勝於無。

連掌門都來了……諸葛然將手杖在地上輕輕敲了兩下：「想見我一面，犯不著用箭射我吧？」

諸葛然吃了一驚。

鐵鉤漢子道：「你先說，我聽著合用再放你起來。」

「這算不上秘密。」鄭掌柜笑道，「唉，忘記奉茶了。來人，沏茶招待貴客！」

只聽後面人高聲喊道：「站住！再逃就放箭了！」諸葛然哪裡理他，自顧自策馬急奔，就算把馬累死走去三龍關都好過被押送回昆明。

又一人策馬上前，高聲道：「在下涼山派掌門岳山奇，見過諸葛副掌！」

卻沒想到是在這局面下用上。

「要放人嗎？」諸葛然問那使鐵鉤的漢子。

他仍不放棄，喊道：「別動手，有話慢慢說，我能讓你賺不只一千兩！」

諸葛然道：「一千兩而已。放我走，我隨便都能掏出一千兩，你們收錢放人，不是挺好？」

剎時間，小院里殺機四伏。

諸葛然語帶譏嘲：「怎地不裝了？」說罷一瘸一拐往大廳走去。廊道上的人或翻過欄杆，或守在大廳前，紛紛逼近，諸葛然正眼也不瞅他們，自顧自走著。

「我這又不是搶來的！」諸葛然敲著拐杖道，「難不成還是偷家裡的？」

「鄭掌柜挺能猜的。」諸葛然冷笑，「連我跟嫂子不合都知道。」

諸葛然想了想，道：和_圖_書「買賣有買賣的規矩，這五百兩給了你，就剛才說的，看接的人信不信，樂不樂意。這定金不是一半，是三成，到了三龍關再加奉一千兩，送到就給。」

「這是我在石場特意留下的，最少值三百兩。」諸葛然說著又取下玉腰帶與衣服上的玉佩放在桌上，「腰帶值兩百，玉佩也值兩百，還有這皮裘，黑狐皮，得值一百。」

「太婆有這麼高興嗎？」唐絕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太婆笑呢。」

那人瞄了眼諸葛然，翻身下馬，抽出腰間苗刀走向鐵鉤漢子。鐵鉤漢子吸口氣，上前迎敵。兩人離得近了，同時一動，但見銀光燦爛，兵器交接聲綿密不絕，諸葛然也不知這苗刀漢子是何來歷，趁這空檔撕下褲管包紮大腿傷口，持著手杖站起身來，看兩人相鬥。

諸葛然見對方不能再追，騎上僅存的一匹馬，喊道：「押著人走！」又對涼山派弟子道，「若追來，殺了你們掌門！」

「諸葛副掌。」為首那人恭敬道，「跟咱們走，免受皮肉之苦。」

「掙錢總干吧？」諸葛然道，「有錢什麼都好說。陪我去一趟隴地，不難。」

「找你！」諸葛然用力敲了下門框，把大廳木門敲崩一塊，「我要買貨！」

鄭掌柜遙指被諸葛然敲壞的大門：「副掌剛才敲壞門，得花三百文修。」

諸葛然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都是五兩十兩面額，交給鄭掌柜：「點點。」鄭掌柜接過銀票，他又從手上取下個通體晶瑩的翡翠玉扳指放在桌上：「這值多少？」

進了唐門，副掌門令牌就沒用了，沒驛站換馬，真正艱難的旅程會是從蜀地往崆峒這段。川地多山，地形險峻，大幅拖慢腳程。其實去隴地，走烏蒙經黔地抵達青城境內再轉往隴地更快，到了青城靜姐也會幫他，但這條路離邊界太遠，極可能未至黔地就被攔截，再說點蒼正與青城交戰，到時候沒到巴縣，先被人拿了人頭去邀功。

諸葛長瞻沒料錯，諸葛然果然沒往西走，也沒向東走，他出了西門便轉向北。聽冠那蠢貨一定會阻斷東西兩條通路，免得他去前線或投奔莽象王。昆明離冷水灘三千里，離宏國邊界也有兩千里之遙，這兩個地方都太遠，而往北離唐門不過八百里，驛站快馬可以一天之內穿過邊界。

九大家深恨夜榜，但九大家同樣需要夜榜，不少高層都知道如何聯繫夜榜，包括諸葛然。這個夜榜據點許久前便被諸葛然掌握，且還是個掌柜，當時他並未將其剷除，想著留下以後或許有用得著的時候。

諸葛然轉身攻向第三人，那人揮刀格擋，細劍掠過刀子，在那人胸口劃出一道弧光，頓時鮮血噴涌。這人倒下時，第一個人的頭顱才斜斜滑落，一道血泉從頸口噴起。

他說著徑自走向大廳當中的座位，道：「鄭掌柜，坐，談生意！」

冷麵夫人點點頭，有嘉許之意：「這段日子兵堂有的忙了，你且去吧。」

中年男子一團和氣：「您開什麼玩笑，這兒是民家，不作生意。」

為首那人道：「死的三百，活的一千。」

唐絕艷行禮告退。

「這些合計算副掌一千兩，摺合三百兩，連著銀票還差五百八十兩。」

那鄭掌柜猶豫半晌，打發了門外的幾名壯漢，這才坐到座位上，臉上堆笑ｗｗw.hetｕｂｏｏk•coｍ•com：「敢問貴客可是姓諸葛？」

「春花樓的姑娘要是有夜榜的人，你儘管派。」諸葛然不耐道，「夜榜是真養生，命得夠長才這麼能說閑話。」

「你送我到隴地，跟三爺要贖金，他是我好友，換個一千五百兩不是問題！」

涼山弟子不敢妄動，諸葛然與來救那人駕馬奔出十裡外才停下歇息。

「先付定金。」諸葛然道：「任務完成再付剩下一半。要不你收了錢，我死在半道上，找誰喊冤去？」

諸葛然已記不清爬過幾座山了。入川的道路真他娘的艱難，他疲累不堪，好不容易抵達西昌縣，這段路怕不走了有十天。

通緝令應該早傳到唐門了，這條路雖難，好處是往來行人不多，但抵達西昌之後有一片平坦地帶。他早換掉了那身華服，弄了件江湖人的勁裝，就是袖袍寬大了些——畢竟不是定製，哪有那麼合身——還買了把柳葉刀掛在馬旁，將拐杖背在皮裘里藏著。他幾乎不下馬，瘸子雖然不少，矮子如他可能也不少，但又矮又瘸的誰見了不懷疑？

「大姐的好夫婿正被通緝呢。」冷麵夫人書房裡，唐絕艷掩著嘴不住笑。唐驚才曾言自己期望的丈夫若不是齊子概那般英武偉岸的豪傑，便是諸葛然這種才智過人的人傑，至於英俊瀟洒的男子，不過玩物罷了。

諸葛然揮手：「我要趕路，不喝這茶。」又道，「直說了吧，多少銀兩才夠？」

「我找你爹！」諸葛然一把將門推開，繞過照壁直進小院，頓時引來兩名護院注意，上前喝叱：「哪來的潑皮猴子！」諸葛然舉拐杖就打，兩人見他拐杖舞得虎虎生風，也不知是哪來的無賴，不敢上前。

「夜榜不幹保鏢行當。」鄭掌柜恭敬拒絕。

鄭掌柜不慌不亂，恭敬道：「副掌權勢熏天，副掌殺不了的人，我這小本買賣恐怕吃不下。說明白些，接生意是跑堂跟針的活，我是小掌柜，不幹這事。」

他突施偷襲，仗著兵器鋒利轉眼連殺三人，剩下的人膽顫心驚，不敢應敵，轉身就逃。諸葛然雖然瘸了一條腿，輕功不行，但追這兩人綽綽有餘，只是兩人分走不同方向，他追上其中一人，從后一劍貫穿胸口，回身去追另一人，那人眼看逃不掉，揮著短棍應戰，諸葛然隨手使招點蒼劍法「分雲撥日」便刺中那人胸口，隨即劃破他咽喉。

鐵鉤漢子「咦」了一聲，問道：「怎麼賺？」

「我不是要你殺人，是要你找人保護我，我要去隴地。」諸葛然道，「人不用多，但得是高手，路上會有些麻煩。」

諸葛然舉起手杖道：「先把箭放下，不然一個閃失，把我穿個窟窿，白瞎了七百兩。」

「不，我姓豬，我他娘的就是一頭豬！」諸葛然把拐杖在地上一頓，「開門見山，我要人！」

他邊說邊向前走著，那幾人聽他說身上有錢，俱皆心動。一人道：「抓了他，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再去領賞！」

鄭掌柜點算銀票，皺眉道：「這才一百二十兩。副掌，你就帶這麼點銀兩出來作買賣？」接著看那玉扳指，搖頭，「我不是行家，分辨不出價值。」

但他還是被盯上了，剛離開西昌縣就被人攔下。一共五個人，都沒騎馬，諸葛然可以縱馬離開，但他不想。他沒有買馬的錢，要是傷著hｔtps://www•heｔubｏok.ｃｏｍ•cｏm馬匹，從這兒走到三龍關得把他另一條腿給走瘸。

畢竟是夜榜的掌柜，見他形貌還有這說話口氣，一下子便猜出他身份。

「怎麼還差三百文？」諸葛然皺起眉頭，「鄭掌柜怕不是故意刁難？」

諸葛然乖乖下馬，瘸著腿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幾人見他未拿兵器，行動不便，稍稍放下戒心。

「我也不小覷副掌，這麼著——」鄭掌柜豎起一根指頭，「一千兩，肯定會有人願意保副掌平安。」

「副掌，得罪了！」鐵鉤漢子一腳踩在諸葛然腰上，另一腳踢去他手中拐杖，高舉長鉤，「昆明路遠，搶瓜的人多，一千兩倒不如三百兩方便。」

「副掌莫誆我。」鄭掌柜道，「我瞧最多值兩百。」

想到這侄兒，諸葛然又痛又怒。為了一個女人，還是自己哥哥的女人，值得嗎？比毓娘更美貌的女人，當上掌門后還怕沒有嗎？

諸葛然忽地眼珠轉動，像是在朝鐵鉤漢子身後打眼色，鐵鉤漢子起疑，回過身去，諸葛然抓準時機猛一拱背，掙脫踩在腰上的大腳，沿地翻身，拾起手杖，還來不及拔劍，鐵鉤漢子一鉤掃來，諸葛然只得抵擋。

鐵鉤漢子一記手刀將岳山奇敲暈，岳山奇從馬上摔下，那人跟著下馬，走到諸葛然馬側。

……

他應該趕路，但他卻停在昆明北邊五十里處的富民鎮。他來到一處小莊園前，翻身下馬，抬起門環用力敲打。來開門的是個二十齣頭的小伙，見著諸葛然一愣，問道：「您找誰？」

諸葛然心裏有氣，誰帶著五百兩銀票出門？大額銀票只有商用，平日里開銷哪處找得開？隨身帶一百多兩已是極多。

諸葛然當然會武功，而且不差，但真正厲害的是他藏於拐杖中的細劍「不屈」。不屈是用烏金玄鐵所造，鋒銳異常，唯一缺點是太細，這也是為了便於藏在手杖中而不得不為的妥協。

兩人都是高手，約莫二十招過後，忽地一聲慘叫，鐵鉤漢子右手被齊腕斬斷，苗刀漢子橫刀插入對手心窩，鐵鉤漢子登時斷氣。

那人落在他身後，一柄鐵鉤架在他脖子上，喝道：「讓你的手下退開！」

那二十余騎早追了上來，見他殺了五人，知道他武功好，不敢靠近，離著十余丈捻弓搭箭對著他。當中一人眼眶含淚，策馬上前，指著諸葛然怒道：「你殺了我弟兄！」

這可能是冷麵夫人最近三十年來聽到最好的消息，聰明一世的諸葛然被平庸無能的侄子坑害，這麼難以置信的事居然會發生，而且發生在戰勢膠著的當口。唐門一直不介入戰事便是因為局勢混沌未明，青城少林與衡山聯軍不知能否擊退丐幫與點蒼聯軍。現在局勢已經明朗，唐門的介入也不會只是錦上添花，而是關鍵一擊。

可惜事與願違，只聽後方風聲勁急，諸葛然左手駕馬，回身揮劍砍劈箭矢。他身矮臂短劍又不長，能遮護自身卻護不住馬，一支利箭斜斜落下，貫穿馬腿，馬匹哀鳴一聲摔倒在地，諸葛然忙一躍而下。

鐵鉤漢子瞧這人形貌便知是個打過硬仗的高手，暗自調勻呼吸，問道：「兄弟哪處仙鄉，哪處洞府，是想上桌分菜還是吃獨食？」

「一把碎銀子，三斤血饅頭！」諸葛然道，「我趕時間，別拖拖拉拉！」

包摘瓜干到去通知門派，也太講究，諸葛然心想https://ｗww.hｅtｕｂooｋ•ｃoｍ.cｏｍ。場面兇險，二十幾名弟子，還不知有沒有厲害的人在裡頭。

要是可以，他想找個地方大醉一場，喝到天亮，把腦袋放空，長長睡上一覺，醒來后再來打算該怎麼辦。但現在只能逃，要逃得比通緝更快。驛站二十里一站，不用三天整個點蒼都會有他的通緝令，不出七天通緝令就會傳到唐門，他要比傳遞消息的驛站快馬更快抵達邊界，趕在邊界封閉前逃出。他估計抵達邊界時已經入夜，而傳令通緝的驛馬可能已在路上。

忽地，又有馬蹄聲響，鐵鉤漢子回頭望去，一騎飛奔而來，停在兩人身旁約五丈處看兩人相鬥。鐵鉤漢子皺起眉頭，怕漁翁得利，使個虛招退開來，望著新來這人。

一名中年男子從大廳走出，見著諸葛然吃了一驚，恭敬問道：「您是哪位？來此找誰？」

兩側廊道上冒出四五個青壯年，伸著脖子看戲，有人喝道：「再胡鬧，抓了你去門派！」諸葛然環顧四周，見已站著六七人，冷笑道：「反穿皮襖咩咩叫，裝佯呢！叫你們鄭掌柜出來見我！」

諸葛然冷笑：「掌柜的還自謙不是行家？上頭鑲金片，金子總不是紅貨了吧？」

岳山奇笑道：「不用箭，怕副掌不肯留下。」

鄭掌柜道：「夜榜不怕人賴帳，副掌可不同，副掌賴帳，咱們找誰收帳去？」

諸葛然走到那五人跟前約一丈處，「嘿」了一聲，右手向後一抽，拐杖便擎在手中。一柄明亮細劍從拐杖中抽出，右腳前蹬，持劍掃出，一道明光從為首那人頸間劃過，那人瞪大眼睛，兀自不知發生了什麼。

岳山奇回頭望去，那馬全力賓士，還未看清是誰，馬上一條身影飛身而起。岳山奇正自訝異，那人拿著不知什麼東西劈下，岳山奇舉刀格擋，「哐」的一聲巨響，他吃力不住，刀背反砸額頭，直把他敲得頭暈腦漲鮮血直流。

鐵鉤漢子知道上當，大怒之下鐵鉤連揮。海捕衙門裡但凡敢孤身抓逃犯的，必然武功高強，諸葛然少與人動手，且大腿受傷，行動不便，支持了十余招，始終抽不出空來拔劍，心知再過十余招仍是要敗，苦思如何脫身。

「你是摘瓜的？」諸葛然這才驚覺這人根本不是夜榜援兵，而是來搶瓜的海捕衙門，只怪自己一時大意，樂極生悲。

空口白話，無本買賣，只消到了三龍關，見著大猩猩，這一千兩臭猩猩湊不出來也能揍出來。

諸葛然嘴角抽搐，摸出一小塊碎銀扔在桌上，鄭掌柜笑著收入袖中：「還要張羅人手，副掌要在這等消息還是先走一步？」

「我這也不興收紅貨啊，要不副掌帶夠了錢再來？」鄭掌柜仍是一臉陪笑，「您的話我信得過，但夜榜關起門作生意，總不好什麼都收吧？」

「即便收留諸葛然為己用，若點蒼勢弱，將他迎回，仍是唐門的威脅。」唐絕艷道，「絕艷以為，也不用送回點蒼，全力搜捕，殺了吧。」

岳山奇猛地揮手，數箭齊發，諸葛然忙著地滾開，揮劍抵擋箭雨。那群人又搭箭瞄準，第二波箭雨來襲，諸葛然明白抵擋終究不能久持，正自叫苦，忽又有馬蹄聲自遠而近，一騎飛奔而來。

除了徐放歌，他可能笑不出來。

應該是包摘瓜的，諸葛然心想，而且不是混得好的那種，連馬都買不起，武功應該不高。

「副掌，紅貨只值三成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