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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清縣縣衙，衙門大堂中光亮無比，炭火熊熊，裏面肆意的獰笑聲和女子的哭喊聲不斷，在黑夜中聽起來，是如此的刺耳。

「殺虜!」

院中的清軍被驚到，瞬間各自站了起來，人人手持利刃，一些人已經抓起了角弓，手忙腳亂，開始抽取起羽箭來。

「公子，我甲子營為各營翹楚，難道要我甲子營駐守城外，淪為看客嗎？」

董士元抽出長槍，女子痛苦的眼神終於放鬆了下來，露出一絲欣慰，終於獃滯不動。

王泰面色凝重，立即下了軍令。

董士元吩咐完畢，還沒有邁出幾步，忽然外面馬嘶人叫，慘叫聲不絕。

百姓們跪了一地，王泰看著形如乞丐的眾人，心情沉重。

董士元大聲怒喝，火銃兵徐徐上前，手裡的火銃不時打響。

王國平剛才的愁眉苦臉，立刻笑的像午後綻放的菊花，喜滋滋領兵離開。

這……也太簡單了些!

「將軍，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300個韃子，全都住在這裏，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無數的火銃兵湧進了院中，火光照耀下，他們一邊射擊，一邊向前，不做停留。

「說實話，韃子都在這裏了？」

「大人，讓我們戊子營上吧，城門交給其他幾營!」

縣衙大堂內，瓦爾喀珠瑪喇，這位滿洲巴圖魯，牛錄章京，光著一條左膀，正在讓部下給其傷臂換藥。

震天雷在院中此起彼伏爆炸，院中一時硝煙瀰漫，火星四濺，清軍很快就栽倒了一片，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院和-圖-書中立時亂成一團。

董士元點點頭，擺擺手，鄉兵輕輕爬上牆頭，又觀察片刻，又從牆頭輕輕退了回來，上前低聲稟報。

「通!通!」

「鄉親們，都起來吧。」

自九月入秋以來，這位滿洲新貴，從貝勒岳托入塞，身先士卒，攻陷故城，殺明知縣王九鼎。明總兵侯世祿師趕來增援，珠瑪喇率牛錄巴牙喇徒步突人明軍大陣，一番血戰，侯世祿敗去；珠瑪喇也受傷不輕。

王國平正要離去，王泰卻叫住了他。

一眾百姓都是跪下，隨即被周圍的王國平等人扶了起來。

緊接著，又有十幾支羽箭從衙門大堂射出，又有五六個火銃兵被射翻。

不用問，這裏已經經歷過一場殺戮了。

本就是牆頭草，毫無道義，刀又架在脖子上，寒氣森森，哪裡不敢說實話。

董士元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不到這清軍軍官，倒是挺頑強的。

王泰沉聲道:「我秦兵到此，秋毫無犯，是為了解救父老鄉親，不是禍害百姓。鄉親們放心，我秦兵，一定會殺盡城中豺狼，為鄉親們報仇雪恨!」

巨鹿賈庄之戰，珠瑪喇帶傷作戰，擊潰明督師盧象升部，后又擊潰明太監高起潛關寧軍部，身上大小數十道傷口，可謂是勞苦功高，勇冠三軍。

他心頭大驚，幾步奔到大堂門口，只見數十匹戰馬從後院奔出，馬上的清軍騎士人人手持刀槍，直接撞入了大院里的火銃兵人群，瞬間已經有數人被撞翻、砍翻在地。

清軍們還和*圖*書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打的紛紛栽翻在地，有些被打的渾身血窟窿，身子左右搖擺，完全沒有了人形。

「游騎向外偵查，各營依計行事!」

「妹子，對不住了!」

「嗖!」

王泰吩咐下去，各營立刻動了起來。

更不用說，令行禁止，軍紀森嚴，無論任何人，在紀律面前，絕無僭越之舉。

「動手!」

董士元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槍，狠狠捅進了瓦爾喀珠瑪喇的前胸。

那些鄉兵如此尚戰，他手下的秦軍，又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董士元抽出槍來，看了看旁邊重傷中抽搐的女子，上前一槍，結束了她的痛苦。

這些人除非隨軍同行，否則，迎接他們的，不知是怎樣的命運？

一支羽箭由衙門大堂破空而出，前排的一名火銃兵被射中額頭，他慘叫一聲，向後栽倒。

審問完抓的響馬俘虜，朱應旺上來，輕輕在董士元耳邊說道。

「王把總，你站住。」

「噼啪」聲不絕，院中硝煙瀰漫，大堂中的清軍被打的血霧狂飆，東倒西歪，跟著，十幾顆震天雷扔了進去，大堂中煙塵滾滾，慘叫聲接二連三。

陝西民風彪悍，清軍騎士雖然撞入火銃兵人群，拚命砍殺，但院中面積本就不大，戰馬加不起速，火銃兵也奮起抵抗，刺刀連連刺出，雙方人仰馬翻，鮮血飛濺，陷入一片混戰。

大院一角落，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靠著牆，屍體層層疊疊，堆起一人多高。

「不是你們戊子營，難道是我ｈtｔｐs://wｗｗ•hｅtｕｂook.ｃｏm•coｍ們丙營？」

不知不覺，縣衙周圍多了許多黑影，他們躡手躡腳，把縣衙團團圍了起來。

「把總，院中都是韃子，大概200人左右，大堂上亮著燈，應該也有不少!」

鐵槍急如閃電，穿透了清軍的咽喉，董士元抽出長槍，踢翻了清軍屍體，大喊了一聲。

猛然看到大門外一排排的人影，清軍愣了一下，剛要吶喊，黑暗中風聲響起，董士元手中的長槍已經刺出。

「把總，看來，韃子全都在這了。」

董士元捂著口鼻進了大堂，堂中鮮血遍地，斷胳膊斷腿，支離破碎的桌椅杯盞，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聲，堂中無論男女，所有人等，無一倖存。

此時的珠瑪喇，志得意滿，顧盼自雄，飲著杯中美酒，吃著香嫩的羊肉，時刻還有羊羔似的漢人女子侍奉，人生，可不就是如此愜意嗎？

董士元吩咐了下去，乙營全部動了起來。

董士元看了看王泰，低聲道:「大人，到了城中，近身戰，那可是擲彈兵和火銃兵的用處，非我乙營莫屬!」

「窮兇惡極，死性不改!」

一聽說自己的營只是蹲守南門，劉朝暉立即急了起來。

和董士元一起出來的鄉兵們，也都是眼睛血紅，一個個挺著刺刀，嗷嗷叫著，直撲後院里奔騰而出的清軍騎兵。

王泰叮囑完，擺了擺手，幾個鄉兵趕緊把哭哭啼啼的女子扶了下去。

300清軍，700山東響馬，這就算是惡戰前，一場小小的開胃菜，也給鄉兵們一個實戰的機和-圖-書會。

衙門大堂熱火朝天，大院之中同樣是火堆熊熊，清軍騎士圍著一個個火堆而坐，每十幾個人聚成一團，歡聲笑語，喝酒吃肉，卻是適可而止。

「我瓦爾喀……珠瑪喇，滿洲的巴……圖魯，我要殺……盡你們這些明……狗，睡遍你……們的女人，搶完……」

王泰看了看躍躍欲試的幾個將領，輕輕點了點頭。

「乙營、丙營和戊營進城，甲營和丁營分別駐守東、南兩座城門，秦軍駐守北門。天色不早，各營速速準備!」

董士元眼珠血紅，怒氣勃發，他躍起身來，一槍刺入一名清軍騎士的肋部，把那人推下馬去。

「開火!」

王泰哈哈笑了起來，就連王國平這從來不會違背他意思的甲子營主將，也是求戰心切，可見軍心確實可用。

董士元暗叫僥倖。各營從城隍廟尚未修葺的城牆進入，抓了兩個俘虜，一路潛行，果然在縣衙發現了這些清軍。

「叫兄弟們準備!」

而他的右手，則是用刀挑著一塊養肉，一邊慢慢嚼著，一邊享受著身旁擄掠來的漢家女子的服侍。

董士元走到大堂的盡頭，一個鮮血染紅了全身的清軍將領靠著牆，正在痛苦呻|吟，他的胸口血肉模糊，連一截腸子都流了出來。

王國平趕緊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突然，縣衙大門被拉開，一個清軍邁步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解著褲子，看樣子是要在縣衙大門外放水。

下面飲酒調笑的清軍將領，一個個喝的臉紅脖子粗，酒足飯飽，他們開始露出固有的本色m•ｈeｔuｂook.cｏｍ.com。

幾十個冒煙的鐵疙瘩從院外的三個方向紛紛扔入了院中，落在了準備迎戰的清軍人群中間。

清軍的羽箭勢大力沉，形狀如鑿，一旦被射中，創傷面極大，深可及骨，中者非死即傷。被射翻的火銃兵有人被射傷不起，有人已經咽氣。

「城中只有300韃子，還是偷襲戰。濟南城外，韃子或許數萬，到時兩軍野戰，萬夫之中竟雄，有你甲子營露臉的機會。」

趙應貴也是面色一紅，寸步不讓。

「鄉親們，韃子人多勢眾，我秦兵只有八千人，敵眾我寡，我軍不是韃子的對手。鄉親們趕緊一路南去，順路告訴沿途的百姓，趕緊南去，不要停留!」

圍坐的清軍騎士，大多數頂盔披甲，許多耳帶金環，凶神惡煞，一些清軍頭上未戴頭盔，露出腦後的金錢鼠尾辮。清軍個個身強體壯，身上戾氣騰騰，眼中凶光畢露，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他又不能帶上這些百姓，畢竟，根據得到的情報，清軍很有可能已經到了濟南城下，他是前去作戰，不是單單進城。

董士元矮下身子，輕輕合上了女子的眼睛。

只要將士們有這份戰意，軍心可用，便是可堪一戰了。

孫枝秀見鄉兵們幾千人分散，竟然寂靜無聲，不由得暗暗吃驚。這份訓練有素，他手下的秦軍便遠遠不及。

湧進院子的鄉兵不過一百二三十人，他們只是射擊了三輪，院子裏面，滿地都是屍體和傷者，已經沒有站立的清軍。

「一人補上一槍，不留一個活口!」

王國平上前，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