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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下去，眾軍加快腳步，連夜行軍，天亮時，一定要趕到濟南城!」

王泰精神一振。從潼關到濟南城，一千多里，千辛萬苦，終於到了。

戰場之上，生死存亡，只在一瞬之間。他們卻沒有時間去悲傷，就要投入下一場或許更殘酷的惡戰。

大哥哈哈大笑，一眾土匪也是興高采烈，狂呼亂叫起來。

「聽著聲音，好像是縣衙方向。」

火銃兵后陣，眼見前陣火銃兵陷入苦戰，從後院兩側奔出的清軍騎士源源不斷，朱應旺按捺住自己心頭的顫動，大聲吶喊了起來。

土匪們發出一陣鬨笑，有人大聲道: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厲聲呵道:

「 聽說江南都是美女，什麼秦淮八艷，遍地都是金銀。山東流民多的是，咱們兄弟招兵買馬，殺到江南去，過幾天舒坦日子，豈不更好？」

大哥點了點頭，大聲道:「聽那個清軍的頭目珠瑪喇說，清軍已經有三萬大軍去了濟南城，領頭的叫什麼岳托，好像是清軍皇帝的什麼親戚。現在整個濟南府，已經有五萬清軍了!」

夜色中，長清縣火光衝天，大街小巷，槍炮並舉，到處都是喊殺聲，從城裡移到了城外。城內城外圍追堵截，一番並不激烈的戰鬥很快完畢，從頭到尾，連一個時辰都沒有。

「不是要去攻打濟南城，是已經去了!」

「舉槍!」

董士元點了點頭，拍了拍朱應旺的肩膀。

「幹了!」

「知道了，大哥!」

大哥下意識感到不妙，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

「二弟，說的好!」

「集結成陣!」

「不好!」

有土匪大聲問道，大堂上一下子安和圖書靜了下來。

「二弟，注意些，叫清軍，不叫韃子。」

王泰不敢停留，他讓百姓趕緊南逃，不要做了清軍的刀底遊魂。

別的不說，光是魯王朱由樞一門，至少都是幾百萬兩銀子的身家。

「大哥，咱們現在跟著韃……清軍，他們搶完了東西，總要回關外。到時候咱們兄弟何去何從？」

火銃聲不斷，清軍騎士紛紛被打下馬來，院中的清軍已經所剩無幾。火銃兵集結成陣，快速向後院而去。

「瞄準」

震天雷的爆炸聲不斷，後院僅存的清軍死傷無數，他們倉皇作戰，有的只是射出了一支羽箭，還沒來得及衝殺，便已經和衝上來的鄉兵們短兵相接。

「配合丙營，清理殘餘的土匪!」

「擲彈兵，每個房間都扔兩顆!」

二哥帶了幾個土匪，剛沒有走幾步，十幾個圓滾滾的鐵疙瘩划著弧線被扔了進來，震天雷在地上「呲呲」冒著白煙，讓大堂里的土匪們都是一愣。

「通!通!」

匪首左下方首座的矮壯土匪滿臉橫肉，他放下酒碗，用短刀切下一塊熟牛肉放入嘴裏，一邊咀嚼一邊開了口。

董士元看了看天色，暗暗著急。滅了城中的清軍，還要前去濟南府，一定要趁東虜大軍到達之前進城，否則麻煩就大了。

四弟笑呵呵出了祠堂，還沒適應外面的黑暗，胸口便被扎了幾刀，一聲都沒吭，便被托著放到了一邊。

「大哥，聽說韃子要去攻打濟南城，是不是真有這事？」

「裝填彈藥!」

火銃兵們向前而進，拚命射擊，黑暗中竄出一名清軍，惡狠狠一刀，砍中外圍一名火銃兵的肩膀，火銃兵和圖書一聲慘叫，「噗通」倒地，手中的火銃立刻掉在了地上，他手捂著自己的傷臂臂，大聲慘叫起來。

「這就降了!」

「射擊!」

大哥放下了酒碗，微微皺了皺眉頭。

眾土匪都是大聲答應。一旦惹惱了清軍，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眼光掃向院中那些戰死、受傷的鄉兵，董士元心情壓抑。

大哥顧盼自雄，他重重放下手上的酒碗，冷笑了一聲。

一個土匪大聲說道，引起其他土匪的垂涎和起鬨，許多人眼睛都是亮了起來。

清軍搶完了，總要回去，難道大家要跟著清軍一起，去那關外那不毛之地？

火銃聲不斷，爆炸聲此起彼伏，很快爆炸聲停止，火銃聲也變得零星，最終，一切歸於平靜。

二哥趕緊道:「大哥，就憑咱們兄弟，還怕搶不到女人和銀子! 韃子聰明，咱們也不是傻子!」

「大人，保重啊！」

「通!通!」

「把總，這些個韃子的腦袋，可是奇貨可居。」

「大哥說的對!」

董士元吩咐完，剛要離開，朱應旺拉住了他。

「兄弟們，幹了!」

「二哥，我這就去!」

一群土匪從後院撲了出來，一隊火銃兵上前，一陣排銃，土匪們紛紛被打翻在地，剩下的土匪見狀，紛紛放棄了抵抗，他們跪在地上，手裡的刀槍扔了一地。

董士元奮力把面前的一名清軍從馬上刺了下來，大聲嘶吼了起來。

旁邊的兩名火銃手大驚，立即轉過頭來，刺刀一左一右，直接把清軍刺翻在地。

等待他和部下兄弟的，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番命運？

匪首看著眾土匪，鄭重說道，煞有其事。

四弟和_圖_書滿臉笑容，站起身來，向祠堂外走去。

劉朝暉目瞪口呆，這所謂的山東響馬，怎麼會是這個德性，簡直是節操碎了一地。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

「火銃兵向前，不留活口!」

「王公子，這是歷山，山下不到五里，就是濟南城了。」

眾土匪都是心驚。清軍在濟南府四處劫掠，想不到已經有了五萬之眾。

「二弟，你帶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朱應旺和身旁的火銃兵一起舉槍，對準從大堂兩側奔出的清軍騎兵，一起扣動扳機。

一名清軍藏在黑暗中，射翻了一名火銃兵，還沒來得及發第二箭，便被對方扔出的一顆震天雷炸翻。

「鄉親們，我們還要去救濟南城，你們抓緊時間，趕緊難逃吧！」

「打掃戰場，處理傷員。馬上前去查看，丙營和戊營的戰況如何!」

粗粗看去，火銃兵也損失了三四十人，一場小小的偷襲戰，竟然損失了這麼多兄弟，讓他怎麼向王泰交代。

一眾土匪頭目紛紛舉起酒碗，各自一飲而盡。

和長清縣衙一樣，長清縣東街的一家祠堂里，此刻也是燈火通明，土匪頭目滿滿一堂，高聲笑語，熱鬧異常。

「兄弟們，這幾日真是盡興的很啊! 有酒、有肉、有銀子，還有女人，實在是爽快的很啊!」

百姓們跪了一地，他們磕完頭，趁著夜色，各自逃去。

大哥臉色一沉，眾土匪的鬨笑聲，一下子弱了下來。

「怕就怕，到時候韃子搶了大頭，給咱們只剩下些殘羹冷炙，那就慘了!」

「一個不留!」

鄉兵們刀槍並舉，院中跪著的數十土匪，紛紛成了血和*圖*書肉模糊的死屍。

「射擊!」

幾十個被解救的女子出來，人人失聲痛哭，劉朝暉看著院中跪了一地的土匪，眼珠一轉。

「還是跟在韃子後面好! 有吃有喝，還有女人，真是痛快!」

「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

「大哥，以前被官軍攆的像狗一樣，東躲西藏，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現在可不一樣，咱們攆的官軍跑，真是他尼昂的過癮!」

「兄弟們，喝酒!」

朱應旺大聲吶喊，自己裝填彈藥，舉槍射擊。其實不用他吶喊，火銃兵們習慣性地如往日訓練一般，裝彈射擊。

王泰面色凝重。清軍也許已經圍城，弄不好就是全軍覆沒，他率領眾軍一夜急行軍，天快亮時，前方一座低矮的山丘橫在了面前。

「天下大亂，山東成了這個樣子，朝廷的官軍爛泥一堆，憑咱們這700兄弟，哪裡去不得？」

他舉起了酒碗:「兄弟們，咱們敬大哥一杯!」

「數典忘祖，無父無母，淫辱婦女，天理不容!」

「朱哨官，這事就交給你了。」

矮壯土匪猛拍了一下桌子，酒意上涌，臉色通紅。

只是不知道，丙營和戊子營那邊進攻山東響馬的情況如何。

大哥大聲吶喊，眾匪首又開始觥籌交錯起來。

土匪們紛紛點頭，左首的矮壯土匪又是大聲喊了起來。

火銃兵們從掛在腰間的皮袋中取出紙包彈藥，用牙齒輕輕咬破，一部分倒入火藥池，剩餘部分彈藥一起於槍口裝進銃管，用通條壓實，開始射擊。

「先投彈，再突入後院!」

「大哥，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濟南城？那裡面可是美女無數! 還有那銀子，恐怕有幾百萬兩!」和圖書

火銃兵完成整個射擊過程，只需要十秒鐘左右，他們三排站列，持續射擊，從後院奔出的清軍騎士人仰馬翻，不斷栽倒，更有擲彈兵，不斷向清軍扔出震天雷。那些個火銃兵，一邊射擊，一邊徐徐而進，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體，到處都是傷者和屍體。

黑夜中，震天雷的爆炸聲傳來，連綿不絕，讓祠堂里的土匪都是一愣。

一顆顆震天雷在祠堂中炸響，大堂里硝煙瀰漫，鐵片肆意飛舞，土匪們倒下一片，傷者更是在血魄中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

他對著一旁的另外一個土匪大聲道:「四弟，快點把抓到的那幾個女子帶上來，給大哥助助興，也讓兄弟們樂呵樂呵!」

劉朝暉大聲吶喊，指揮著鄉兵們佔領各個房間。

「你們都聽好了，咱們兄弟說說無所謂，在清軍面前，千萬不要提什麼韃子。一旦和清軍衝突，可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瘦高的土匪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大哥說的是。跟在韃子後面，有酒有肉有女人，這就夠了!」

土匪們吵吵嚷嚷，又是喝了一輪。

「檢查傷亡，控制整個大院!」

正座之上，匪首猙獰的臉上志得意滿，他舉起酒碗，大聲喊了起來。

張虎上來稟報，面色中說不出的如釋重負。

土匪頭目們又是一陣鬨笑，匪首也是莞爾，擺擺手道:「盧閻王死的還像條漢子，人都死了，就不要埋汰別人了! 亂世之中，活著都不容易。」

「不能叫韃子，要叫大清官軍。要說這些清軍可是厲害，那個盧象升盧閻王多厲害，兄弟們吃了他多少苦，想不到卻被清軍給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