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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箭紛飛，刀劈槍刺，逃竄的潰軍哀嚎著倒下一片。

「咯咯」作響，三門短膛炮的炮手很快校準和方位。剛才的一番戰鬥，火炮角度和方位，幾乎不需要做大的調整。

清軍死戰不退，猶自苦撐。南陽衛火器齊鳴，將士不懼傷亡，雙方惡戰連連，戰壕前的屍體越積越多，已達五六尺之高。

眼看著亡命而上的清軍一片片衝上，一片片倒下，從山腳到山腰，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都是屍體和傷者。傷者在血泊之中呻|吟哀嚎，有人滿身血洞，有人肚腸直流，晃晃悠悠走動，形同鬼魅。

徐未朝看也不看戰果，又點燃了另外一顆震天雷，扔了出去。

「射擊！」

「少將軍！小心！」

「將軍放心，保證不讓將軍失望！」

再加上蒙古藩兵的上千弓箭手，每一次都是萬矢(彈)齊發，來勢兇猛。

耿繼茂不由得一愣，抬起頭來，向著響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扔！」

煙塵滾滾，慘叫聲不斷，漢軍旗大陣中的孔有德面無人色，盯著不遠處的慘烈場景發獃。

損失了好幾百戰兵，楊當國的心裏窩火至極。

孔有德面色凝重，向一眾面色難看的將領們推心置腹。將領們抱拳領命，紛紛低頭領命而去。

一百多步，火炮齊射，儘管清軍拉開距離，但一顆顆鐵球勢大力沉，橫衝直撞，在清軍陣中砸出一條條血肉衚衕，炮車、盾車被紛紛砸翻，重甲兵、輕甲兵，弓箭手，火銃手，炮手，碰者血肉模糊，筋斷骨折，慘狀各異。

李信冷冷一句，看來對滿洲各旗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

「將軍，要不要兄弟們下山，排銃ｗww.h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徐進，這些韃子，肯定會被擊潰！」

「兄弟們，準備！」

清軍軍法苛嚴，沒有鳴金收兵就臨陣脫逃，後果極其殘酷。

家丁們上前，手忙腳亂，趕緊把耿繼茂的腿勒緊，這才發現，耿繼茂的右掌手指，也斷了三根。

「將軍，不能逃啊！」

劉朝暉搖了搖頭，否決了楊當國的建議。

炮彈落地，碎片鐵丸激射，清軍的炮手們被射翻一片，幾輛盾車被掀翻，火炮騰空落下，砸死砸傷了好幾名清軍。

韃子的火銃戰術，包括三段射擊，全都是自己教的。還有那些炮手的操作規程，如此熟悉，全是拜他們這些葡萄牙軍官所賜。

劉朝暉的話語裏面，有著不可名狀的陰冷。

眼看著清軍到了山腳下，向山上推進，各個戰壕里的南陽衛軍站好戰鬥位置，上千桿火銃搭在土袋之上，黑壓壓的銃口，對準了前方的清軍。

這邊戰鬥已經打響，狼煙點起，李定國和董士元肯定已經知道了這邊的軍情。現在就等著杏山和松山的援軍合圍，一舉擊破清軍。

耿仲明的長子耿繼茂騎在馬上，大聲呵斥，想讓爬在地上的清軍們站起來，繼續向前進攻。

家丁們趕到了跟前，看到血泊里的耿繼茂，個個都是心寒。

一旦進入戰爭的氛圍和狀態，人本身的恐懼消失殆盡，腦子裡剩下的只是服從軍令，肆意廝殺。

「這些不要臉的奴才，吃藥了嗎？真不怕死？」

「孔有德、耿仲明，這兩個狗東西，我們教他的，他全教給黃太吉的手下了！」

逃軍成百上千，一時之間，孔有德又怎麼能阻擋得m.hetubook.com.com了。有些逃軍逃到了督軍陣前，這才醒悟過來。

督戰的鑲紅旗清軍大聲吶喊，逃軍們心驚肉跳，趕緊停下，在漢軍旗蒙古將領們的怒喝下，退了回來。

剛才的這一場戰鬥，清軍最起碼死傷上千，明明潰退了，又重新沖不上來。這些傢伙，竟然還有些血性。

剛才的那一場戰鬥，南陽衛火炮只是牛刀小試，並沒有大規模使用。畢竟，他們要對付的是滿洲各旗，賞錢更高，也更能激發他們的戰鬥慾望。

目睹慘狀的清軍都是面無人色，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長嶺山上煙霧繚繞，火炮聲驚天動地，無數炮彈凌空飛舞，直奔清軍人群。

「狗雜種！無父無母的東西！」

「既然想當英雄，那就看他們的血夠不夠多了！」

清軍火繩槍雖然發射慢，但人數眾多，排銃威力極大。不過南陽衛軍也打聰明，他們藉著土袋掩護，頭盔精良，不斷向下發射，每一輪排銃造成的殺傷，遠遠大於清軍。

徐未朝大聲吶喊，把手中的震天雷扔了出去。

漢軍旗這些飛鷹走狗，上萬大軍，七八千火銃兵，速度雖然慢，但排銃三連擊，殺傷力巨大。南陽衛要不是有戰壕遮護，傷亡會更大。

「想給滿族人當奴才，他們還沒那個資格！」

徐未朝站起身來，從土袋間的垛口仔細觀察，看到滾滾而來的清軍越來越近，只有二十來步，他心急之下，大聲喊了起來。

「回去，快回去！」

劉朝暉搖搖頭，有些難以置信。

西蒙站直了身子，接受了劉朝輝的軍令。

兩輪約 400顆冒煙的震天雷在空中飛舞，m.hetubook.com.com紛紛落入清軍人群之中，或在空中爆炸，或落入人群爆炸，爆炸聲此起彼伏，彈片飛舞，肆意殺戮，到處都是腥風血雨。

眼看著兩軍交戰，形成膠著，誰知道瞬間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軍官們的怒喝聲響起，火銃齊發，響聲不絕，煙霧瀰漫，漢軍旗的火銃手，以及蒙古藩兵的弓箭手，他們身上血霧連連，被打的東倒西歪，一排排栽倒。

「二十步，三十步，準備投彈！」

「再扔一輪！」

明軍的火器，怎麼會這麼兇猛？

西蒙傳下命令，炮手們手忙腳亂，開始忙了起來。

儘管不斷有軍士中彈倒下，但南陽衛的排銃打擊始終沒有停歇，連綿不斷，而且越打越熟練，越打越快。

「射擊！」

人都不願意當，還想拿同族的血，染紅自己的官帽，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西蒙舉著千里鏡，看到清軍大陣中的孔有德和耿仲明，不由得怒氣沖沖。

耿繼茂很快就昏死了過去，家丁們膽戰心驚，把他抬了下去。

「我的腿！」

明軍的炮聲、火銃聲又跟著響起，不時夾雜著震天雷的狂轟濫炸，孔有德清楚地看到，蒙漢清軍猶如泛濫的洪水一般，鬼哭狼嚎，連滾帶爬，向下逃來。

「長點眼睛，推盾車，火炮掩護。明軍的震天雷過來，全部趴下，跟明軍對射，不要傻沖！」

家丁的呼喊，讓耿繼茂下意識心裏一驚，他剛要趴下身子，卻只見幾枚鐵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呼嘯而至。

這樣趴在地上，躲著不動，任憑對方火炮肆意轟炸，這不是被對方當活靶子嗎？

清軍陣中，一片巨大的騷動，清軍看著呼嘯而來的炮htｔps://ｍ.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ｏm彈，下意識蹲下趴下一片。

「都回去！臨陣脫逃，殺無赦！」

令旗不斷揮舞，鳴金聲連綿不斷，死傷累累之下，清軍終於下了收兵的軍令。

「快，把少將軍的腿綁起來！要是血流干，人就沒得救了！」

三聲巨響，三顆巨大的炮彈騰空，做著拋物線運動，向著蜂擁而來的清軍陣中飛去。

耿繼茂趕緊俯身，幾顆鐵球狠狠砸來，戰馬悲鳴倒地，耿繼茂只感到一陣劇痛，跟著摔倒在了地上。

長嶺山上，看著密密麻麻的清軍重新集結，又開始向前衝來，嗷嗷直叫，劉朝暉等人都是睜大了眼睛。

「咱們要守住長嶺山，下去和韃子決戰，對方上萬火銃手，一次齊發，就得躺下四五百人。即便咱們把漢軍旗打殘了，咱們也是死傷無數，到時候怎麼守山？」

一旁的家丁孔二，在孔有德身旁焦急地喊了起來。

孔有德一驚，往後看去，只見鑲紅旗的監軍將士人人執刀持弓，坐在馬上虎視眈眈。孔有德心驚之餘，打馬向前，大聲吶喊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雙方一起開火，爆豆般的響聲連綿不絕，山上山下，硝煙瀰漫，模糊不清，猶如迷霧。

耿繼茂想翻身起來，腿上的劇痛傳來，他定睛瞧去，不由得放聲嚎叫了起來。

「看到了嗎，這就是逃陣的下場！」

徐未朝放下火銃，和戰壕里的丁營甲哨的將士們一樣，從背包里摸出震天雷，紛紛點燃。

所有的清軍脫離了戰場，瘋狂向後退去。南陽衛火炮齊鳴，清軍退兵途中，又留下一路的屍體和鮮血。

「算了吧！」

作為大清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耿繼茂弓馬嫻熟，對建功立業，自m•ｈe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然也是雄心勃勃，野心滿滿。

「抖起來，不要停，趕緊向前！」

他們的震天雷也不再亂扔，而是瞄準了盾車和射擊死角，那些負隅頑抗的清軍死傷無數，架上來的小炮也被南陽衛軍一門門摧毀。

劉朝暉站在戰壕里，仔細觀看，臉色難看。

「西蒙，我要你打掉他們的火炮，不想看到他們作惡！」

「裝填彈藥！」

耿仲明訓斥著自己的部下，他的長子耿繼茂年輕氣盛，也是大聲呵斥，氣勢洶洶。

「蓬！蓬！」

「開花彈，開炮！」

火炮肆虐，火銃聲對射中，雙方將士紛紛倒下，南陽衛損失了五六百人，而攻山的漢軍旗、蒙古藩兵，死傷了足有四五千人。

「準備！」

耿繼茂的右腿血肉模糊，膝蓋以上的部分白骨森森，鮮血淋漓，僅靠一塊皮肉相連。

徐未朝暗暗心驚。他指揮著周圍的軍士，不斷射擊，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一個老兵。

「蓬蓬」的爆炸聲由遠而近，似乎就在跟前。

一個弓箭手被鐵丸射中面部，慘叫一聲，向後重重摔倒。鐵皮鐵丸四散飈射，瘮人的噼啪聲響起，被射中的清軍渾身血窟窿，慘叫聲撕心裂肺，地上到處都是翻滾嚎叫的傷者。

「射擊！」

西蒙大聲吶喊，旗官中的令旗重重揮下，炮手立刻點燃了引葯。

懷順王耿仲明怒氣沖沖，大聲呵斥著自己的部下，眼光不時瞄向遠處的清軍大陣。

「兄弟們，沒有退路，退回來就是死！要想有銀子，要想被抬旗，要想妻兒老小過上好日子，就得玩命，就得攻下眼前的長嶺山！」

一旁的家丁膽戰心驚，打馬向前，直奔自己的主人。

劉朝暉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