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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探的猶豫讓眾人一驚，就連耿仲明也是抬起頭來，淚眼婆娑。

多爾袞滿意地點了點頭。科爾沁部落地域廣闊，人丁興旺，比土默特來的藩兵也多，明天也該讓他們出出力了。

孔有德則是暗暗心驚。圍住長嶺山，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兵馬？他部下的漢軍旗，豈不是要拼光？

「恭順王、善巴，打了一天，將士們英勇奮戰，辛苦了。」

圖爾格的軍情傳到黃太吉耳中，黃太吉也是大為震驚。一戰而折損一位郡王，一位貝子，這在大清和明朝的交戰生涯，絕無僅有。

壕溝之後，清軍嚴陣以待，大陣之中無數小陣，無邊無際，連綿數里。

孔有德的分析，讓眾人都是連連點頭。

多爾袞大吃一驚，立刻反應了過來。

阿巴泰坐直了身子，眼睛裏面，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焰。

「你們看清楚了，筆架山守衛的是寧遠衛？」

「尼堪，松山那邊的戰事怎麼樣？」

「準備迎戰！」

傳令兵在大陣中縱馬奔騰，大聲吶喊，整個清軍大陣都動了起來。

王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清軍大陣，冷冷哼了一句。

又有軍士大踏步進來，單膝跪下稟報，讓多爾袞等人心裏一驚。

而在長嶺山前，清軍屍體層層疊疊，看樣子，這裏經歷過一場惡戰。

不用問，阿濟格和博洛，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阿巴泰也是老淚縱橫。此人雖然暴虐嗜殺，但極其寵愛子女，更是個「妻管嚴」，為了子女屢屢觸犯律法，得罪黃太吉，也是滿清一大佳話。

多爾袞抬起頭來，看了看耿仲明，又看了看眾人，皺了皺眉頭。

「筆架山的是寧遠衛，長嶺山的也是寧遠m.heｔｕbｏoｋ•coｍ•cｏm衛，吳三桂的部下，竟然這麼難纏！我倒是小看了他！」

阿巴泰和多爾袞，幾乎異口同聲問了出來來。

一眾滿蒙漢王公大臣、將領都是面沉似水，許多人更是臉色難看。

「饒余貝勒，剛剛傳來的軍情，洪承疇大軍攻打了一天，東西石門、乳.峰山告急，不過明軍始終沒有突破我軍防線！」

長嶺山前，清軍大帳之中，睿郡王多爾袞居主位，正藍旗饒余貝勒阿巴泰、鑲紅旗固山貝子尼堪、鑲藍旗鎮國將軍羅托、鎮國公屯齊，科爾沁土謝圖親王巴達禮，土默特旗主善巴，漢軍旗孔有德、耿仲明等將領分列下首而坐。

「武英郡王驍勇善戰，想不到卻折在了寧遠衛手裡。」

軍士匆匆忙忙進來，呈上文書，多爾袞打開，不由得一驚。

秦軍訓練有素，火器犀利，士卒不畏身死，軍紀森嚴。眼前的河南衛軍也是如此。今日一戰，若不能大破河南衛軍，早晚都是大清的心腹之患。

多爾袞溫聲寬慰著臉色難看的孔有德和善巴。今天一戰，漢軍旗表現尤其出色。相同情形，即便是滿洲各旗，恐怕也已經潰散了。

畢竟是一母同胞，又是兩白旗的人，多爾袞的心痛，貨真價實。儘管知道阿濟格凶多吉少，多爾袞仍然抱著一絲希望。

長嶺山上歡騰一片，劉朝暉、李信等人也是喜笑顏開，長出了一口氣。

從哨探驚恐的表情中，他二人也覺得大事不妙。

一座小小的長嶺山，死傷了四五千人，更有懷順王耿仲明長子耿繼茂陣亡，一天時間，竟然勞師無功。

阿巴泰眼中含淚，面容憔悴，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和_圖_書睿郡王，你可一定要為小兒報仇啊！」

這傢伙死了兒子，哭哭啼啼，這些重大軍事，又怎麼談下去。

哨探哆哆嗦嗦，帳中眾人都是心驚。

「馬上準備攻打長嶺山的器械，把長嶺山圍實了。伺機伏擊松山潰散的明軍，不能讓他們輕易通過！」

今天一戰，死傷近千人，現在援軍到達，王泰親自挂帥，讓所有河南軍將士士氣大振。

「回睿郡王，接到圖爾格的稟報，皇上立刻下令貝勒杜度率達齊堪，幸達里，納林，帶領槍炮手前往筆架山，想要擊潰明軍，搶回武英郡王和博洛貝子。誰知道……」

博洛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子嗣中，最有前途的一位，想不到就這樣，喪命在了一座小小的筆架山。

要是不能將王泰軍擊潰，不但隔絕松山、切斷糧道無從談起，明軍很有可能反攻，解了錦州之困。

多爾袞和阿巴泰對望了一眼，馬上振奮了起來。

五萬大軍，圍點打援，據險而擊，終於可以痛快淋漓廝殺一場了。

看到王泰並沒有下令攻打，一行清軍將領的心裏，都是微微一安。

「懷順王，你不要悲傷過度，還是先回去休養，明日另有大戰。」

「安營紮寨，向洪督稟報長嶺山的軍情。」

「就是什麼？」

「傳令下去，準備迎戰！」

尼堪低聲回道，臉色難看。今天的血戰，明軍悍不畏死，槍炮犀利，讓他至今心有餘悸。

夜色黃昏，萬軍從中，「王」字大旗飛舞之下，一匹青黑色的戰馬之上，肩披紅色披風的年輕武將，甲胄貫身，雄壯異常，身旁精騎環繞，漫山遍野，迤邐而來。

清軍哨探跪下，戰戰兢兢回道。

「多爾袞ｈttps://m.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m，想不到這傢伙親自出馬，有幾分意思。」

「武英郡王是死是活，究竟有沒有個准信？」

這也是白天的激戰，多爾袞下令撤兵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漢軍旗和蒙古藩兵的死傷慘重，而是因為阿濟格和博洛陣亡的消息。

多爾袞恍然若失，輕輕搖了搖頭，忽然開口。

哨探說完，連連磕頭，不敢站起身來。

「睿郡王，饒余貝勒，……武英郡王和固山貝子的首級，就掛在筆架山中寨的……旗杆上……」

長嶺山上的明軍火器犀利、訓練有素、不懼傷亡，這不就是當年的秦軍嗎！

「睿郡王，多謝你的挂念。不過，我土默特部人丁稀少，今天死傷無數，傷筋動骨，明天的大戰，還是讓科爾沁的勇士衝鋒陷陣吧。」

「我的博洛！」

巴達禮心裏暗罵善巴，卻不敢違背多爾袞的軍令，連連點頭。

明軍大陣之中，王泰舉起千里鏡，向著前面的清軍大陣看去。尚未挖好的壕溝橫在大陣之前，一片狼藉。。

「就是什麼，快說！」

「睿郡王，饒余貝勒，以臣估計，不但筆架山上的寧遠衛是河南軍，長嶺山上的也是。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兇猛，讓我大清將士損失慘重。」

可以說，河南衛軍的存在，已經成了大清國的心腹之患。

「我的十二哥，想不到你就這樣沒了！」

「回睿郡王，筆架山的明軍大概五六千人。貝勒杜度帶兵打了幾個時辰，損兵折將，並沒有攻上山去，反而又折了兩千多人。寧遠衛火器特別兇猛，火炮、火銃、震天雷，我軍根本搶不上山去！」

多爾袞輕聲說道，面色凄苦。

耿仲明滿臉鼻涕眼淚，嘴裏和-圖-書嘮叨著，被衛士攙扶了出去。

「睿郡王放心就是，我科爾沁的勇士，任由睿郡王差遣！」

現在清軍大兵西傾，明軍一旦猛攻東西石門和乳.峰山，也不知道清軍能不能扛得住。

看到明軍肅穆的軍容，多爾袞臉色難看。這一場國戰，大清國死傷累累，誰輸誰贏，尚未可知。

濟南城一戰，岳托、馬瞻、杜爾詁，三個王公大臣死於非命，河南衛軍就是罪魁禍首。如今筆架山一戰，又是阿濟格和博洛。

「杜度攻打筆架山，到底情形怎麼樣？筆架山上，有明軍多少人？」

即便是洪承疇十幾萬大軍，也沒有王公大臣喪命，想不到一個筆架山，損兵折將不說，還折了一個郡王，一個貝子。

「恭順王，你是說，長嶺山上的寧遠衛，是河南衛軍？」

更為驚詫的是，前方傳來消息，武英郡王阿濟格、貝子博洛率軍攻打筆架山，全軍覆沒，就連阿濟格和博洛本人，也沒能回來。

濟南城頭上的惡戰，他歷歷在目，城頭上那個大明武夫罪惡的身影，他記憶尤深。

「睿郡王，明軍的援軍，從松山趕過來了！」

眾將聽令，都是滿面紅光。

如今老年喪子，他心目中的悲傷，可想而知。

王泰軍令下達，宣府軍掘壕樹柵，貼著南陽衛安營紮寨，互為犄角。一時間整個明軍大陣，都是動了起來。

「我的博洛！」

明軍大軍攻不破清軍包圍圈，後路被斷，一定會慌亂。攻打下隔絕松山的長嶺山，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火器兇猛，訓練有素的，和長嶺山上的明軍一樣。現在看來，都是河南衛軍了。

多爾袞暗自皺眉。耿仲明年過半百，但還沒有到老態龍鍾。走路都要人攙扶，這ｈttps://m.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ｏｍ老小子倒挺會演戲。

「睿郡王，今日一戰，臣有些疑惑。長嶺山上的寧遠衛，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臣參加過濟南城一戰，此戰覺得似曾相識。」

多爾袞打馬向前，看到眾將簇擁下的王泰，他瞳孔收縮，臉色變得凝重，不由自主勒住戰馬，在馬背上坐著了身子。

沒有了阿濟格這員猛將，兩白旗對抗黃太吉，勝算又少了一籌。

步卒面色黝黑，臉上都是風霜之色的，大陣滾滾而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讓人心跳加速，矯捷剽悍的騎兵護住兩翼，炮口幽幽，硬弓火銃，箭袋羽箭滿簇，龍精虎猛，確實是大明的精銳。

「回饒余貝勒，是寧遠衛，是圖爾格主子親眼看見的。」

「出去看看！」

「這樣看來，王泰只帶了一部兵馬去了松山。」

「各位，皇上軍令，松山今日一場大戰，明軍糧草不足，已顯不利之勢。明軍軍心不穩，近期必會潰逃。皇上派了一萬援軍，新增了十五門紅衣大炮，200門大小火炮，讓我部守住長嶺山通道，伏擊明軍！」

善巴滿臉堆笑，心裏卻是在流血。一天就損失了八九百人，再打幾天，土默特部就要全軍覆沒了。

多爾袞眉頭緊皺，說完又陷入了沉思。

「王泰!」

「如今看來，長嶺山是非攻下不可呢！」

孔有德站了起來，臉色恭順，恭恭敬敬一禮。

多爾袞看著一眾將領，目光炯炯，又變的從容鎮定。

而大清國傷筋動骨，又要退回大凌河、義州以東。

除了王泰的部下，誰人有這能耐！

「巴達禮王爺，明天的攻山戰，就靠你科爾沁的勇士了！」

阿巴泰說完，不由自主咳嗽了起來。

多爾袞話剛說完，座椅上的耿仲明忍不住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