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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兩白銀，加上自身所獲，足可以富貴一生，一世逍遙。這樣子刀頭添血，戰場廝殺，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闖王，在下只是想說，王大人不是貪官污吏，他也是一心為了百姓。闖王和各位兄弟對他，不必有如此大的敵意。英雄相惜，不是如此嗎？」

「其二，王泰處境堪憂，不得已為之。河南衛軍驍勇善戰，朝廷甚為忌憚，這才將河南四衛調往各省，又去了王泰的河南巡撫之職。王泰雖為五省總理，其實手中並無多少兵馬，他也怕一旦丟城失地，朝廷那裡沒法交代。這是其二。」

「先生，王大人有何良苦用心？還請你詳細細告知。」

「闖王，大人說過，你是一代梟雄，性格堅韌，百撓不屈。他讓在下轉告闖王，還是那句話，如果闖王願意招安，他願意在天下人面前，和闖王結為兄弟，共享富貴。」

陳子龍還不死心，繼續勸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們可沒時間和你在這裏浪費口舌！」

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河南衛軍還有數萬之眾，不過河南藩地眾多，洛陽、開封、汝陽、懷慶府、彰德府，官軍分散，難以集中兵力，但也不宜攻城。我軍和王泰部各有難處，一旦強攻，怕是兩敗俱傷。」

堂中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陳子龍心裏一沉。

「王大人還是那句話，如果闖王願意歸順朝廷，他許眾兄弟富貴一世，永不相負！」

「將軍，各位，如果在下所料不錯，這叫養寇自重。」

「王泰以為他是誰，是當今的崇禎天子嗎？即便是當今天子，老子也不在乎！」

「闖王，在下以為，識時務者為俊傑。一旦闖軍和河南衛軍大大出手，必ｗｗw•ｈeｔｕbooｋ•cｏm•ｃoｍ然是兩敗俱傷。闖王所圖者，不過是有一處歇腳之地，又何必如此執著于中原之地？」

「先生，依你看，王泰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自崇禎初年造反，多少次九死一生，身上的傷痕，比汗毛還多。那些已經死去的頭領，張獻忠、羅汝才、劉宗敏、袁宗第、田見秀……

陳子龍正要繼續，堂中眾人已經是氣勢洶洶，各自發作了出來。

「先生，有話直說！」

李過也是面色難看，下了逐客令。

顧君恩看向眾人，微微一笑。

「顧先生，在下前來，不過是奉王大人的軍令，有事和闖王相商。」

顧君恩開口，拱手行禮，風度翩翩。

陳子龍朝著正堂上的李自成，肅拜一禮。

「以闖王的實力，去這些地方，堂堂正正，一國之尊，總比在這一隅之地好上許多。」

李自成並沒有搭話，他旁邊的顧君恩，徐徐說了出來。

李過大聲喊道，被李自成的眼神喝止，悻悻坐了下去。

「趕緊滾吧！就是你們這些貪官污吏，才逼的我們兄弟走上不歸路的！」

李自成微微一驚，和旁邊的顧君恩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先生，你到底為何而來？是來羞辱我等等的嗎？」

要是能夠招安他們，車廂峽他們早已經歸順了。

陳子龍朝堂中其他將領一一拱手，聲音洪亮，話語直擊人心。

「闖王心系百姓，志在天下，旗麾所指，望風披靡，百姓簞食壺漿，紛至沓來，剷除貪官污吏，解兼并、分田地、舒緩民生，還百姓一個清平天下，和王泰相比，孰高孰低，不言自明。」

顧君恩的話，讓李自成精神一振。

君辱臣死，顧君恩www.hetubook.com.com立刻站了起來，臉色難看，和陳子龍針鋒相對起來。

「三山五嶽，大好河山，憑什麼姓朱的來管？皇親國戚、豪強鄉宦、貪官污吏，憑什麼不是他們被發配海外？王泰王大人，想的可真是周到啊！」

「闖王，各位兄弟，你們嘲諷王大人，但可知道，這整個大明朝堂，除了王大人，有誰對各位如此推心置腹，用心良苦啊？」

陳子龍毫不在意眾人的冷嘲熱諷，肅拜一禮。

「先生，闖王要幹什麼事，怎麼做，不需要王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他也沒有資格來教我們兄弟！」

堂中眾將心思各異，寂然無聲，不提防馬回回冷冷一句話，驚醒了各人。

眾人的喧囂看在眼中，陳子龍又是微微一笑。

「先生所言，不無道理！回封書信給王泰，我答應他的條件，不興殺戮，相安無事。他不是要養寇自重嗎，咱們就不負他所望，進了蜀地再說！」

這些王泰的原話，指名他一定要帶到。

這個王泰，真以為自己可以乾坤獨斷，實在是太自大了些。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王泰勢力雖然不如以前，但火器兇猛、將士訓練有素，不易對付。

果然如王泰所料，這些傢伙造反造上了癮，好好過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了。

「先生的意思是……」

顧君恩一句話，讓堂中的幾人，心裏都是一顫。

「先生，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請回吧。」

王泰已經到了汝寧府，不過兩三百里，大兵壓境，看來是要兵戈相見了。

李自成冷笑一聲，瞧著堂中的陳子龍問道。

陳子龍驚詫地看著馬回回，那布滿風霜的臉上，藏著怎樣的冷酷ｈｔtｐs://ｗｗw•heｔubｏok•ｃom•com和故事？

李自成臉色一板，眉頭一皺，看向了陳子龍，滿臉笑容。

李自成也不動怒，他看著陳子龍，語氣平靜。

「道不同不相為謀！一個是兵，一個是賊，又那裡來的推心置腹？」

堂中的囂張氣焰，一下子又消聲無跡。

「在下能吃能睡，多謝王大人挂念。」

堂中眾人氣焰高漲，似乎已經以正義之師自詡了。

「革左五營」的主將之一賀錦，此刻也是怒目而視，直接下了逐客令。

「要戰就戰，不要在這啰嗦了！趕緊回去吧！」

「先生，滿朝皆是奸臣，你讓兄弟們如何自處？即便是王泰，不也是被奪了河南巡撫一職嗎？當朝駙馬，過不了今年，王泰就會大權旁落，混吃等死。弟兄們能指望他嗎？」

「如果闖王不願意，西域、朝鮮、日本，甚至是占城、呂宋、真蠟，王大人一定會禮送大軍出鏡，並沿途提供糧草，絕無虛假！」

陳子龍冷冷一笑，也是拋出一句話來。

「人在做，天在看，省省吧！」

顧君恩一番豪言壯語，慷慨激昂，堂中許多人，都是喝起采來。

李自成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冷笑一聲。

陳子龍離去，大堂中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賀一龍首先發飆，凶神惡煞。

「闖王，請你退去左右相關人等，在下有要事相商。」

馬回回站了起來，毫不客氣。

片刻，顧君恩才說了出來，滿臉的冷笑

「先生，你覺得， 我會答應你們嗎？我的兄弟們會答應吧嗎？」」

馬回回等人不由自主，各自對望了一眼。

「闖王，與其在中原兩敗俱傷，不如去他邦，貴為一國之君，子孫萬世，福澤綿延。闖王，實力決定一切和_圖_書，闖王慎思！」

多少次南征北戰，絕境逢生，覓得一線生機，但誰都知道，好運氣不會永遠伴隨，下一次，可沒有那麼好的機會。

「闖王，在下想請教一下，接下來，闖王準備何去何從啊？」

馬回回和李過的目光一起，也都投在了顧君恩的身上。

李自成的聲音不失時機地響起，眼神中一絲戲謔。

「好一個卧薪嘗膽、伺機而動！」

「先生，敢問一下，王大人給闖王和眾位弟兄，又指的是哪一條路啊？」

「就是，看你白白凈凈的，就不是什麼好人！你吃飽穿暖，大概不知道窮人的難處吧！趕緊滾吧，免開尊口，省得老子罵娘！」

不就是富貴逍遙嗎？

陳子龍耐心解釋，他並不想觸怒對方，這樣對雙方的談話沒有任何好處。

李自成的目光，轉向了低頭沉思的顧君恩。

李自成和馬回回則是一聲不吭，看著堂中的陳子龍。

他是湖廣貧家子弟，又屢試不第，顯然不認識陳子龍這些江南的富貴名士。

「西域、朝鮮、日本、占城、呂宋、真蠟，這全是化外之地啊！」

李自成眼中流露出驚詫，他看了看左右，擺了擺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大堂中只剩下了顧君恩、李過、馬回回幾人。

李過面色通紅，這位李自成的侄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說話毫不留情，看樣子絲毫沒有談和的打算。

陳子龍也不再猶豫，單刀直入。

李自成眼中的一絲寒意消失不見，他看著陳子龍，坐直了身子。

「所過之處，平城毀鎮，裹挾一空，盡為殘破。闖王，王大人讓我勸闖王一句，民生多艱，百姓水深火熱，還望闖王能高抬貴手，不要如此作為。」

又是李過，不耐煩地出口。

陳子龍不卑不和*圖*書亢，躬身一拜。

「趁此機會，挺進四川，所過採取懷柔之策，不宜大肆殺戮，那些藩王、大臣盡量不動，卧薪嘗膽，伺機而動！」

「先生，除了剛才你說的話，王泰王大人，還有其他話所說嗎？」

「請回吧，告訴王泰，來戰就是。」

「朝廷一再招安，各位到底如何取捨，無需在下多言。」

李過也是毫不猶豫，和陳子龍針鋒相對。

「大人說了，人生苦短，刀頭添血，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兄弟們願意歸順朝廷，大人以萬兩白銀相送，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大人說了，他是誠心誠意，天地可鑒，若有二心，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先生，繼續說下去！」

「聽見了吧，趕緊回去吧，恕不遠送！」

「既然闖軍如此得民心，那在下倒是想問一下，闖王和王大人，誰救的百姓更多？」

「李過，退回去，不得無禮！」

李自成開口，大堂中的喧囂，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關外一場大戰，河南衛軍雖然名揚天下，但也是損失慘重，再加上河南各軍調往山西、山東、四川、湖廣各地，河南衛軍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這怕就是王泰為何願和我軍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緣故。這是其一。」

陳子龍鄭重其事，堂中將領，無論是何心思，都是一時陷入了沉思。

「闖王，和王泰有什麼可談的！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來戰就是！」

「王泰或許是一番好意，但朝廷這麼多人，要咱們兄弟死的，可是大有人在。到時候沒有了兵馬，還不是任人宰割？」

「先生，在下顧君恩，是闖王的幕僚。王大人派先生前來，到底所為何事，還請先生告之。」

陳子龍冷冷回敬了回去，朝著李自成，語氣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