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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丈夫把口袋堆好，瞅著打麥場上的糧食口袋，張妻黑黃的面孔上，都是希望。

官府的官吏還好說，他們的餉銀和以前一樣，直接發到手裡，唯一不同的是，銀子變成了銀元和銅元。

辛苦終於有了收穫，張妻臉上又興奮了，起來。

原來的河南都指揮使、河南巡撫，如今的五省總理，皇上的駙馬，河南百姓心目中的大善人王泰，對百姓不離不棄，百姓都覺得日子有了奔頭，張大牛也不例外。

「聽到沒有，真銀元除了重量 7錢 2厘，聲音也是清亮。如果假銀元含銅太多，聲音不亮，如果放鉛，就吹不響。」

看到秤上是 25石無誤，也和袋子裝的數量相符，朱峰滿臉笑容，收好了收據。

朱峰兄弟頻頻點頭，張煌言上了馬，收糧大車在軍士的押送下向前而去，奔向下一個準備好的人家。

「20石，咱們一家，終於能吃飽飯了!」

張煌言微笑著搖了搖頭，遇上王泰這樣的好官，連夏糧都要到地頭收，這些個窮苦百姓，可是走了大運了。

即便王泰已經不是河南巡撫，但高名衡作為新一任的河南巡撫，既得利益者，蕭規曹隨，河南的許多善政，深深刻上了王泰的烙印。

官府如此嚴厲，朱峰兄弟反而放下心來。朱峰趕緊拿起另外一兩個銅元。

「總理大人，真是個好官呀！」

他們一家三口前來種田，半年來，衛所總共向他們提供了 6石糧食的賒糧，也使得他們能吃飽飯，不至於餓死。

「褚虎、范豹，這些個狗腿子，還有那褚太初、范良彥罪大惡極，禽獸不如。王大人是狠，他是對這些惡人狠! 對老百姓，他可心善的厲害!」

「撫台大人剛剛ｈtｔｐs://ｗww.h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上任，這幾日諸事繁忙，隨後會有屯田的官員來找你們。只要和官府簽下墾田文書，就會繼續耕種。」

張大牛黑黝黝的臉上都是汗水，眼睛裏面，同樣也都是期望。

看到手裡的扁平銀色圓幣，朱峰兄弟對望一眼，都是疑惑不解。

收糧完畢，錢銀單據三清，張煌言正要上馬離開，卻被朱峰兄弟攔住。

「你不是第一個問的人了!」

撫台大人是個好官不說，他們還要在撫台大人的名下種田，巡撫衙門發出的新錢，沒有理由是假的。

「大人，我們要賣 5石！」

「虎子，回去洗一下，大哥帶你進城，好好的吃一頓，再給你弄身衣裳!」

「那是，那是!」

「大人，這銀元，好像沒有一兩銀子。」

跟著王泰種田，雖然忙活了半年，糧食也是借的，但能吃飽飯，沒有人欺負，半年就能節省十幾兩銀子，這樣的好官，去哪裡找？

按照和衛所的契約，墾荒種田，官民各半，除去衛所借給他們的糧食，應該還有 20石的剩餘。

弟弟的話，讓朱峰眼眶一熱。世道不好，人間道難行，兄弟情深，只有口袋裡這五六塊來回碰撞的銀元，帶給了他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你們不用擔心，以後這街面上，用的都是這新錢。撫台大人，是不會騙大家的!」

張煌言嘿嘿一笑，得意地說道:「況且，銀子和銀元兌換，只能在巡撫衙門下的銀行進行，私人兌換概不負責，一旦發現有假，立即沒收，造假者會被殺頭、蹲大獄。你們說，誰敢造次？」

「大人，那這銅幣……」

「爹，照你這麼說，扣去官府賒給咱們的 6石糧和*圖*書食，咱們得不了多少？」

「秀慧，讓你受苦了!」

「那是上官，等他過來再去吧！」

張妻臉色變紅，心也不爭氣地跳了起來。20石，至少 20兩銀子，這在過去，是想也不敢想。

張煌言微微一笑，鄭重道:「這粟谷的產量，可是比麥子多多了!」

暑熱難消，巨大的麥稈堆旁，曬麥場上，張大牛把地上剩下的麥子掃進簸箕，把塵土和麥皮扇走，小心翼翼地倒進口袋，媳婦趕緊綁好了口袋。

朱峰兄弟都是恍然大悟，朱峰點了點頭，拿起銀元，掂了一下重量。

張大牛搖搖頭道:「不可能，王大人是個好官，又是種田又是殺貪官，對百姓不錯。他現在又當了五省總理，咱們應該有好日子過了!」

李自成退出河南，張煌言回歸衛所，今年夏收的督查，他便是其中之一。

「王大人要是不狠，死的就是官軍和佃戶。你難道忘了，朱子顧和高振邦他們是怎麼死的？」

想起了褚、范兩家前來搜尋佃戶，衛所軍士在睢州城外大打出手，大肆殺戮褚、范兩家家丁，張妻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作為衛所的耕種者，相當於農場的工人，他們對能否得到衛所承諾的糧食，仍然是惴惴不安。

「原來是王大人鑄的新錢。」

夏麥秋粟，接下來就是夏耕，等到秋收，又是同樣甚至更多的收成，糧食存放在家裡，儲藏也是個問題。

「咱們今年種了 70畝地，產量大概在 52石左右，按照衛所的說法，扣去欠衛所的糧食，咱們應該能得 20石左右!」

「大哥，進了城，還是先把錢存了。你不要什麼事情光顧著我，你也老大不小，該有個嫂子了!」

張https://m.hetubook.com.com煌言從朱峰手裡拿起一個銀幣，指著上面的內容，介紹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王泰自入主河南以來，給各衙門和地張帶來的變化了。

「算你們有眼光，跟著王大人，還能餓著你們!」

「先別太高興，官字兩張口，就怕到時候官府翻臉，給咱們留幾石也不一定!」

「稱量吧!」

不知什麼時候，張老爹走了過來，深深的皺紋裏面全是憂慮。

夏忙剛過，田間的麥子已經收完，大多數麥子也已經晾乾，已經到了繳納秋糧的時間。

「寫著「貳拾」的是二十銅元，「壹拾」是十銅元，另外，還有五、二、一銅元，一銀元兌換一百銅元。這樣你該明白了嗎？」

一家三口，一起將目光投向了遠處。

張煌言的話，讓朱峰兄弟對看了一眼，朱峰趕緊開了口。

張煌言擺擺手，朱峰趕緊和弟弟一起，把糧食口袋搬了上去。

「爹，那不是收糧官張大人嗎，過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聽人說，王大人雖然不是河南巡撫，但他依然管著衛所。以後，咱們或許真有好日子過了!」

一年前，河南巡撫衙門頒下告示，河南省通用新錢，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開始發行使用了。

張老爹 40歲不到，卻已經是蒼老無比，頭髮花白，十指蒼蒼，真可以用老態龍鍾來形容。

「好，25石，你看好了，這是收據!」

其實朱峰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兩銀子才換一個銀元，用銀子的人豈不是要虧三兩？

「大哥知道，大哥知道!」

張煌言拿起一個銀元，放在嘴邊，吹了一下，銀元發出「嗡嗡」的響聲。

張煌言的話，讓兄弟二人都是點了點頭。如果這新錢不是巡撫衙門鑄造，hetubook.com.com他兄弟也不敢收下，歷來這官府鑄造新錢，欺騙老百姓的時候多。何況，官府也沒有逼他們賣糧食，自願而已。

年紀輕輕的她因為生活所迫，經年的辛勞，已經變的蒼老黝黑。想到終於能吃飽飯，瞳孔里恢復了幾分年輕女性特有的色彩。

張大牛沒有責備妻子。妻子本就心軟，踩死個螞蟻都不忍心，更不用說血淋淋的血流成河了。

河南各級官府衙門，以及軍中，及屯田的百姓之中，銀元和銅元首先被使用，每月幾十萬兩銀子的支出，也使得銀元和銅元，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在河南地面上被推行了開來。

「記住了，也告訴大家，要想存錢，或者娶錢，就去巡撫衙門在開封城南街辦的「中原銀行」，不管存取，沒有任何費用。方便百姓，這也是總理大人的善政之人。」

新人事，新作風!

「大人，夏麥秋粟，小人接下來還想種地，不知要找誰，怎麼辦理？」

朱峰愣了片刻，疑惑道:「一兩銀子換 7錢 2厘的銀元，要是別人仿造怎麼辦？」

「希望如此吧。」

「秀慧，你說咱們原來在褚家當佃戶，一年忙到頭，飯都吃不飽，那過的什麼日子。現在，終於有了些盼頭!」

張大牛看著面黃肌瘦，衣衫破舊的妻子，愧疚地說道。

不過到了河南衛所軍中，卻完全是新規，除了領取的都是銀元和銅元，所有將士的餉銀一律都要寄回家中。將士領取餉銀，需要親自到軍中辦理，軍張核實后，家屬會收到巡撫衙門名下的「中原銀行」的存摺一份。

一個夏收夏糧，牽動了多少百姓的心。

「當家的，我不怨你，都是這世道鬧的! 你也看開些，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當家的，話雖這和_圖_書樣說，我總覺得這王大人的部下，透著一股狠勁，你就說那次睢州城外，當時可嚇死我了!」

河南這一片地面上，官府從來如狼似虎，再加上豪強官紳橫行，發生的不平事，他可見的多了。

「大人，這就是官府鑄造的新錢？」

張煌言微微一笑，點頭道:「這銀元是銀元，銀子是銀子。一個銀元重 7錢 2厘，這是造幣廠的要求，所有銀元都是一樣。」

越是苦難的歲月，女性的忍耐性反而更強。

憑此存摺，軍屬或者本人都可以到各州府的「中原銀行」分行隨時存取。

此舉，不但杜絕了軍中的吃空餉現象，使得軍中風紀為之改善，也得到了軍屬們的一致贊同。

張老爹的眼神里，仍然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仿造？」

「當家的，咱們能得多少夏糧啊？」

朱峰把錢小心翼翼裝入口袋，摟住了弟弟消瘦的肩膀。

「當家的說的是，現在終於能吃飽飯了，也有銀子了!」

「剩下的糧食，你們要是想賣，現在可以按市價當場兌付，錢貨兩清。要是你們隨後要賣，可以去衛所賣，不過得你們自己拉去。」

「朱峰，你種田 50畝，收 40石，應得 20石，扣除你借的 5石，你所得 15石。」

另一家麥場上，收糧官張煌言面色平和，一旁滿臉賠笑、低頭哈腰的朱峰一家人忐忑不安。

「你這手勁還可以。」

「那是自然，撫台大人的新錢，小人們自然是信的!」

而最明顯不過的，就是這餉銀的領取了。

「你們看，這上面寫著「崇禎通寶」四字，上面的「壹」字代表是一個銀元，一個銀元換一兩銀子。你手裡有五個銀元，就是五兩銀子。這是巡撫衙門鑄的新錢，去年已經在河南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