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解鈴還需系鈴人。無奈之下，他只能將目光，再次投放到實在不願與之打交道的日本遺民身上。

此言一出，在所有與會者的心上，頓時引起了陣陣無法掩飾的震撼與騷動。雖然有資格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但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足以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最激烈的情緒調整到最高點。

在他之後，地球生物的變異，又會對人類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會讓你永遠消失。雖然，你是一個帶有前人記憶的複製體。只要願意，我可以將你身體內所有的細胞，徹底碾壓成無法複原的壞死狀態！」

牛類哺乳動物，屬於素食結構體。也是地球生物鏈中充當最基礎一層的「食物」源頭。然而，實驗體的後裔，似乎已經不願再成為其它生物口中的食糧。它們正在努力改變遺傳億萬年的素食習慣，正在拚命扭轉體內的一切基因。

「人類，是佔據地球生物食物鏈頂端的最強者。我們擁有智慧，也有著一副雜而兼之的好腸胃。從最普遍的植物，到依靠掠食存活的大型動物。幾乎都是我們必須的食物。遠古時代的猛獁、劍齒虎，應該比預料中的牛形人強悍得多吧？可它們還不照樣得成為進化人類口中的食物嗎？」

將軍的私人官邸地下室里，有一個僅有心腹和他自己所知的小房間。從擺放在其中的各式器具來看，這個小屋的具體功能，應該類似於生物實驗室。

雷成有些犯難。他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卻並非一個能夠解釋此類事物的科學家。

看過資料，老將軍不置可否，將目光徑直盯了過來。

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同的麻煩。當然，按照各人的性情而言，麻煩的本身，其實也應對著當事人自己的決斷。幾個月來，邢浩的心情，一直在興奮與鬱悶中相互交替。

這，恐怕就是科學家與武者間最大的區別吧！

緩緩解下口、鼻部位的氧氣面罩。從槽中走出的男子，雙手重重抹了一把潮濕的臉龐，努嘴做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怎麼，你已經考慮清楚了嗎？」

會議，就在這樣一種輕鬆愉快的m•hetuboｏｋ.ｃoｍ•ｃoｍ基調中結束。

邢浩也曾懷疑：第二世界，是否就是日本人賴以存在的根本？

這一要求，雷成根本不假思索便當場答應。甚至主動提出：可以接受部分聯邦研究人員進入其中協助。

五十九級的戰鬥力。放眼地球，根本無人能對抗。強，是足夠強了。不過，有些事情，光靠拳頭卻無法解決。變異生物哪怕數量再多，再可怕，雷成也有絕對的自信，一拳將之全部轟殺。可是，他能永遠呆在地球嗎？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順流的時間，可以將地球現實無法看到的「未來」，加快提前至人們想要知道的時限內。

「多久？」

「攘外必先安內。」

「為什麼？」

望著對方溫和的笑臉，邢浩刻板的臉上，終於慢慢露出一絲柔化的跡象。

「不會很長，一個小時，足夠了。」

自從逆轉時間以來，雷成還是第一次感到：肩膀上的擔子是如此的沉重。以至於，自己有些無法背負。

邢浩的語氣，活像精蟲上腦拚命想要發泄的色中餓鬼。

老將軍鐵青著臉：「歷經第二世界的入侵后，地球生物原本固有的基因鏈，已經被打破。而且，正朝著為我們所不知的方向演化著。」

「目前的聯邦，還有上千萬人。養活他們，必須消耗大量的食物。因此，對於能夠提供肉食的物種，即便性情兇猛，我們也非常喜歡。只要願意，我們甚至可以把它們吃得從地球上直接絕種。嘿嘿嘿嘿！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不算少數。虎類、豹類這些兇猛的掠食者，哪一樣不被人類吃光吃凈？它們低下的繁殖力量，加上我們天生的好胃口……呵呵！恐怕，到了那個時候，變異的牛人，根本不夠我們吃的！」

繁衍，是一切的根本。

「那麼，輻射造成的大面積污染，與生物種群的突然變異，相互間，是否也有聯繫？或者，完全獨立？」

莫清的回答模稜兩可。

現在就不同了。雷成的空間，其中的時間順流比例極高。而且，這種相互對比極其微妙的時差，還在逐漸慢慢擴大。在空間內部修建一個生物研和圖書究所，專門用做感染物種的培養與觀測。

「安靜，請安靜！」

「力量，我現在就需要。」

至於千萬年以後的事情，那是後人需要考慮的問題。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人類自身，已經進化到一個相當的高度了吧……

簡單的問答中，邢浩卻出人意料地沉默了。

「感覺怎麼樣？恢復得如何？」

空間內部進行的超時速生物培養，結果與莫清的預料「基本」一致。從母牛樣本體內提取而出的細胞，通過複製技術，誕下了百余頭可愛的小牛犢。再加上生物催化藥劑的作用，數個地球周后，母體的第三代後裔，已經出現了明顯異於正常物種的太多特徵。

「當然！」

只不過，當偌大的會議室中，只剩下自己、王亢、莫清三人的時候，雷成這才面色嚴肅地，道出了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話語。

一天下來，實驗場中所有的小牛，盡皆帶傷。但是，真正在拚鬥中死亡的，僅不過三頭。橫躺在地面的破碎牛屍，成為全部存活體口中的美餐。從肥美的肝臟肉塊，到堅硬的骨頭，殘殺者們沒有遺漏一樣。全都撕裂后，囫圇吞入腹中。

這並非危言聳聽，電腦演算的結果，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太過片面，卻也具有不容置疑的確鑿。不過千萬的人類，與無比嚴酷的大自然，本來就是兩個拚命爭搶生存空間的對手。變異后出現的生物，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站在一隻巨大的透明卵形生物槽前，邢浩輕輕按下旁邊的開關。將浸泡在其中，以淡藍色培養液體灌沒頭頂的物體，慢慢以機器脫出其中。那是一個人，一個渾身赤|裸，遍體沾滿滑膩藥液，明顯出於康復階段的人類。

「……這些牛群，最終的結局，當真會變成那種模樣嗎？」

「我需要力量。」

李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猾：「不過，你需要給我一點點準備的時間。」

李元的聲音，聽上去活像充滿誘惑的魔鬼。

「將軍，您所說的我們都很清楚。」

「很簡單！」

雷成直言：「但是，照目前已知的實驗數據來看。可能性……相當大。」

按照監控電腦的記錄wｗｗ.ｈetｕｂｏｏk•cｏｍ•cｏｍ，第三代實驗體，自從誕下四個月後，就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嗜血。它們拒絕再食用每日提供的草料。對於食物的興趣，也從原來的植物，開始轉化到了自己的同類身上。

「看看歷史吧！那些被遠古人類馴化的第一代家牛，它們的本來面目，何嘗不是兇猛好鬥？它們難道又願意主動成為人類的附庸嗎？可是，它們還不照樣被人類統治豢養，無償提供肉食長達千萬年嗎？因此，即便產生突然的變異也屬正常。這應該是一種合理的返祖現象。它們也許想要從人類的控制中掙脫出來。但是不管怎麼樣，牛，終究還是牛。就衝著那身肥美的鮮肉。它們也必須被再次馴化，成為人類的最佳肉食供應體。」

一個肩配准將徽章的研究人員疑道：「然而，實驗的結果您自己也看到了。剛才的話……您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呢？」

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征戰第二世界，只能是一句空話。

望著全息圖像里播放的，經過剪輯的全程實驗記錄，所有與會者的心頭，除了驚駭，更多的，則是無法料及且難以想象的恐懼。

「人類，也就是我們自己！」

「事情的變化，已經大大超出了原來的估計。」

這應該算是一個不太嚴肅的笑話吧！但是效果非常管用。所有與會者在聽了以後，臉上，均不由自主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隨時？」

雷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承認，這些變異進化后的牛，的確嗜血好殺。不過，你大概忘了一點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東西。」

沒有人贊成，也沒有人反對。因為，這根本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如果，用這樣的話題來當作借口……雷成，究竟想要說明什麼呢？

說到這裏，李元頗具玩味地笑了笑：「祭品，我還需要一些新鮮的祭品。」

它們已經逐漸喪失溫良的性情，不願再接受人類的馴養。即便是在防禦力量足夠完備的實驗場中，也不得不配備大量全鋼打造的堅固囚籠。

望著眼前這群渾身粘滿臟血，津津有味咀嚼著同伴屍身的實驗牛，雷成只覺得內心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由地一陣悸動。他分明想起：當日自己身在昆明城的廢墟中，親眼目睹並且拚命殺死的吃人白牛。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異界生物啊！第二世界，如今已和地球全面隔絕。封閉的通道，使那些吃人生物想要霸佔地球的願望徹底落空。可是，為什麼現實中，竟然又會重新誕生如此兇猛，且喜以生血為食的怪物呢？

「按照現有狀況持續下去，數百年後，人類將會從地球徹底滅絕。」

惴惴不安的鄭廣，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圖像中用作對比，就豎立在電腦旁邊的一副牛首人身模擬圖。那是根據莫清此前的推論，用相關程序製造出的構想圖形。

※※※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推門而入，他一定會驚異無比地發現：與將軍對話的，正是早在之前已經被之槍殺，身體也被徹底焚化的日本男子李元。

他很想獲得答案。但是，答案的本身，只能由自己一個人知曉。為此，他付出了比常人更為艱辛的努力——無數的珍藏典籍，幾乎被他翻成了垃圾。電腦記憶庫中的資料，也被他在無數次的查閱中，記憶得倒背如流。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參与實驗的全部牛群，在誕下後裔重複廝殺的過程中，最終演變成為一種同時具有牛類身體、堅硬鋒利兇器的食肉類動物。這可不是什麼莫名的妄想。而是有著確鑿的證據。

老將軍的問題，將所有人的思維當即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對此，你有什麼建議？」

「也許有。也許……沒有！」

到了那個時候，他仍然還能像現在這樣，單單依靠純粹的戰鬥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簡直莫名其妙，這算什麼解釋呢？

「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隨時都行！」

「呵呵！我當然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我不知道。」

「什麼？」

「效果不錯。培養液的功用，的確值得稱讚。」

會議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不過，王亢與莫清的眼中，卻會意地閃過一絲相互認知的光芒。

「就這麼多？沒別的？」

邢浩死死地盯著對方：「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沒有力量，一切都ｗｗw•hetuｂooｋ.cｏm•ｃｏｍ是空談。」

西京，亞洲聯邦的軍政會議中心。

說著，他順手遞過一份整理后的資料。那是「天機」從實驗牛體身上採集的血液樣本，經過反覆驗算后得出的最終結論。

「還有召喚上神必要的東西。」

一周內，連續發生了多起實驗體相互攻擊事件。這些看上去外表猙獰的小牛，正在用它們禿鈍的臼齒，拚命撕咬攻擊著被關在一個圈欄里的同類。

「我們沒有經過系統的實驗……也不可能進行這類實驗。這需要時間，需要數代，乃至數十代的時間來獲得證明。」

輻射的污染、外來物種引發的生物變異。如果換在從前，肯定是地球整體生物圈的絕大災難。畢竟，平均壽命不過百年的人類，根本無法在有生之年，找到將之解決的辦法。

「我可以給你！確切地說，我可以代替你向偉大的神祈求。」

示意性地壓了壓手，面無表情的雷成繼續道：「我是一個軍人。我完全可以明白，安全對於聯邦的重要性。不過，我想說的是，目前，這不過只是未經完全證實的猜想。自然界的生物，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演變模式。同時，也有著屬於它自己的獨特規律。」

不過，人們的不滿並未發作。從雷成的話來看，他顯然還有未說完的後半段。

邢浩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身為陰謀者的他明白：做事不密，完全可能將自己從高位上拉下。甚至，要了自己的腦袋。

從日本人手上得到的光碟，的確是好東西。依靠神秘的召喚陣，他已經能夠從另外一個世界，召喚出帶有強悍戰力的未知生物。而這些外表猙獰可怕的東西，與此前在戰爭中交手的第二世界怪物，根本就是同屬。

這樣的爭鬥，極其笨拙，極其原始。甚至，令人看了，覺得無比滑稽可笑。牛群間的爭殺，根本沒有肉食動物慣於的迅猛和激烈。它們只是頗為徒勞地，用壯實的身體擠壓、碰撞對手。再大張著沒有幾顆牙齒的柔軟嘴唇，帶著無比的猙獰與急躁，狠狠啃向自己的同族。

莫清恰到好處地插|進話來：「我們掌握的資料不是很多。唯一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建議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