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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天下無敵劍譜】厲害呀。」

我毛手毛腳的，也怕把這寶貝玩意兒弄壞，連忙點頭稱是。

「不平啊……他是凝元期。」

「我說，你到底是幹嘛的？怎麼大師兄都恁聽你話呢？」我忍不住問。

「修行的手段是說啥呀？」

「我不能久留，先告辭了，沈大哥保重！」那林姑娘話畢，乘風而去。

「真君職稱晉陞失敗時，師父只有一百二十歲，還覺著時日頗多，只要拿著沛德玉簡複習一二，三五年內便可以位居天尊。殊不料神民峰那群修習天算之人，拿著那套算題如獲至寶，廢寢忘食鑽研開發，愣是把天算一道的水平生生拔高了幾倍。可憐你師父以化神修為，一考就是一百年，直考的是身心俱疲，差點沒有自尋死路。眼看到了二百二十歲上，他終於萬念俱灰，放棄掙扎，下山尋了幾個徒弟，準備在正寢之前將衣缽傳下，這才有了彈雲山一脈弟子。」

我這才踏實下來，又問：「大師兄，啥叫凝元期？」

大師兄心領神會道：「他今天倒是挺自覺的，自己去講法堂上課了。」

自打聽見昆崙山三個字，我全身血液都在滾滾翻騰：「我不怕。」

聽到此處，我是汗流浹背，心說給我一萬個大肉餅我也不去考這勞什子職稱。

這邊廂剛交代完畢，遠處已是祥雲繚繞，浩浩蕩蕩一群修士駕雲御風從天邊壓了過來。

「參見掌門逐影真君！」

「這眼花繚亂的，咋找啊？」

沈樓打斷六姑娘的後半句話，不容她辯駁。他轉向我，將手放在我肩膀上：「小五，你莫害怕。」

就是聽著不太像本地人兒。

聽到大師兄這麼問，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也和鍊氣士朝夕相處了很多時日，別的問題或是答不出來，這個可難不倒我。

「可我看你和大傢伙也挺親的……不像那欺行霸市的人。」

「我沒有啊！」

殷九凜道：「此乃彈雲山鎮山之寶，沛德玉簡。它是你師父隨身寶物，此生參詳的無數機要、創下的萬般法度，都在玉簡之內。」

我接道：「活的像個王八！」

「這本就是師父老人家嘔心瀝血之作。可惜，如果三師弟能修到金丹，怕是三個化神也能如砍瓜切菜一般。可他就是等不得這許多日子……」

「【明王決】也在？」我摩拳擦掌。

我剛要伸手去動，卻被殷九凜叫住：「沛德玉簡是世間至寶，全天下只此一件，一旦損毀就再也無法修復，你和*圖*書千萬不可施以蠻力。」

大師兄沒好氣兒：「修行到高深之處，攝的便是天地元氣，哪還需求那口舌之欲。」

說完話四下一掃，卻沒看見呂不嘆，一時之間心裏還有點打鼓。

唉，這老頭，聰明一輩子，最後把自己繞進去了，讓人唏噓不已。

我當然不是說她借人家錢的事兒，而是因為她有個地方像三哥——不在乎，心冷。

「大師兄，我這以後練功可怎麼辦吶？」

「林姑娘何故到此？」大師兄迎上去，施了一禮。

「大師兄！我背過啦！可以練功了！」我高高興興的說。

從地宮上來，殷九凜給我提溜到家門口就走了。我剛一進屋，就看見大師兄坐在中廳的桌邊等著我呢。

「啥目的？」

「可能每個修鍊者的目的不同，但最終都歸結到了四個字——天地同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吳建國，好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光明磊落，胸懷大志。

「大師兄，你看我選哪幾個……」

緊接著外面便有風聲傳來，我連忙跟著大師兄一起向外面跑去。

「不可莽撞。」沈樓微微搖頭，「一切有我。無論什麼情況，你們都不可出手。」

「你不用跟我甜言蜜語，想借錢直說。」

沈樓嘆道：「因為修鍊不是他的目的，而是他達成目的手段。不平他心境廣闊、志向高遠，只是他太過年輕。那稍有些天賦的尋常修士，打磨修行至四五十年上，早已看淡悲喜，眼中只有一扇黑漆漆的大門橫在眼前，那便是將盡的壽數。他們一門心思向上攀登，都只是為了多活上一兩百年。」

看著挺神奇，但咱這不也是要踏上修鍊正途么，這區區小場面可不能露怯。

「這四個修行階段，其實只是真氣絕對強度上的差距。化神戰金丹，如同大力將軍去打羸弱孩童，可那孩童要是有一把淬毒的刀，卻也未必不能贏。只不過，能修到化神的地步，往往手中的法寶只會比金丹更強，那用起來的功效也遠超金丹。」

「哦哦！」

「你快給我演當演當！」

「大師兄，咱彈雲山都是什麼修行？」

說到這裏，大師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那師父，一上來就參加考核，順風順水，兩年便拿到了炎祖真人的稱號。可萬萬沒有想到，那沛德玉簡中的修行法門裡，竟然有一門《高等算學》。他當初草擬考核制度，志得意滿，閉著眼睛將沛德玉簡中一套審核項目照單全收，全和圖書然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暗藏殺機。」

「等我去長老那邊報備之後，你也要去聽諸位教習講法。」大師兄說著，對我招招手，「小五你過來，我有話說。」

看大師兄有些嚴肅，我連忙收斂精神湊過去坐下。

我胸有成竹，張口就道：「因為修行牛逼！」

這也不礙著我什麼事。我給師父磕了三個響頭，聊表傳功之情，然後把話題轉到了最關心的事情上。

「那又有什麼意思。」我忍不住嘟囔道。

三哥看凡人之時所帶的那種心冷，是強大與渺小之間所隔的一條河。你離得遠了，難免就冷些。

「那如果……」

聽到這，我頓時糊塗了：「咱師父是化神，那也應該叫炎祖真君不是？怎的還是真人？」

三拐五拐，我們在一處刻著咒法的石門前停了下來。殷九凜手在空中比劃幾下，門上光芒一閃，碎成小塊縮入了牆內。

「今日，我好好與你講講這修行之事，你要記在心中認真思忖，也好為自己尋得一條大道坦途。」

「沈大哥！昆崙山鑾龍真君一行人，帶著蓬萊島、龍虎山、京兆殿的三位真君長老，已經到劍閣了！我跟在師父一旁聽見，他們言語中頗為不善，似是馬上要來彈雲山！」

大師兄之前提過那幾門我還都記著，此時忍不住撓頭：「這鍛體煉丹我還可以理解，可學那馭獸之術又怎的延長壽命呢？」

那林姑娘發白如雪，身段輕飄飄的，跟唱戲裏面的仙女兒似的。她急忙忙的拉住大師兄袖子，一臉焦急。

她手指頭一陣瞎撥拉，玉簡上圖形急速變換，我眨巴著眼睛啥也看不清，在一邊干著急。

只聽見那沛德玉簡叮咚一聲，光色一變，黑玉變白，上面顯露出了層層疊疊的文字。

「伸出來……」

「此言一出，得到了眾仙盟核心成員的一致贊同。於是師父草擬了一份提案，又從沛德玉簡內含的機要之中，總結了一套考核機制，名曰【職稱】。」

「你初入修行之道，且不要心存偏見。混天劍門引氣弟子的法課，如今是十天一個循環，九峰九日各開一次課程，第十日輪休。你應先去把這九門課都摸個大概，再去挑選修習的主要方向。一門主修，兩門輔修，三門選修，這也是一百年前師父幫咱們門派定下的規矩。」

這年頭真是，說兩句實話都讓人給看扁了，唉……

「思瑞！【明王決】！」

殷九凜很有意思。

一會兒功夫，殷九凜伸手和_圖_書道：「來，給我根指頭。」

大師兄那普普通通的臉上露出軟綿綿的笑容：「說的倒也未嘗不對。其實鍊氣士無非分兩種，一種是追求目的，一種是享受過程。」

「我怕我走的太久，呂小七在上頭鬧事。要麼你上去看著他？」

「你去不行么？」

殷九凜也在旁邊默默背了兩遍：「今後你字句記得有什麼模糊之處，可以先來問我，也免得老往下跑。」

「中原修行界，大小門派沒有半百也有四十，你可知這許許多多鍊氣士為何要修行？」

沈樓要是說個「對」字兒，我當時就能叛出彈雲山去。

琢磨到此處，又想起和呂不嘆一起關在天牢太極魚眼中的洛水初。那小姑娘好像就是神民峰的真傳子弟，必然精通天算之術，以後看見她我一定得避讓三分。

一聽這茬，我立馬縮了：「那你來吧，我別動了。」

大師兄不以為忤，只是笑：「小五終歸也還年輕，沒有嘗過衰老的滋味。不過也說的也不錯，若只是一味為了活著而活著，未免太沒有趣味。那蓬萊仙島的塵生天尊，壽享四百一十歲，據說是亘古以來壽數最長的修行者，可他活著的最後百年中足有八九十年都在休眠苟延……」

眼見那老人率一眾仙修從空中落下，沈樓率先拜倒在地。

「那我呢？」

我皺著眉頭：「三哥就不是，他沒打算長生不老，他就想讓普通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我們未去找他們麻煩，他們倒是先來了。老大，只要你開口一個『殺』字，我沒有二話。」 六姑娘身披黑色大氅，被山風一吹獵獵飄動，英氣十足。

大師兄又被我逗得笑起來：「所以，如果修行只為追求目的，很是無趣。可你若是你把修行的手段變成樂趣本身，雖然未必能活三四百年那麼久，可卻很是快樂。」

「同樣也不可衝動，你要顧念諸位兄弟姐妹。」

「一旦進入金丹期，便可以考取職稱。考過第一輪，即能以『子』尊稱。你二師兄，勤勉苦修學業有成，是現今彈雲山弟子中職稱最高的，修仙界人人都要尊稱他一聲『司徒子』。再往上考過第二輪，即是【真人】；第三輪，便是【真君】；而最高級職稱，乃是【天尊】。整個眾仙盟中，最大的八個門派稱為【八絕】，一共只有十二名天尊。」

大師兄連連搖頭：「你有所不知。這金丹化神，指的只是真氣修為。可真人和真君的稱號，可不是每個人都https://m.hetubook.com.com能得的，這獨有一套法度。」

石頭檯子正中間，放著一隻黑底白框的物件。它方方正正，薄如竹簡，表面光滑如鏡，看上去晶瑩剔透，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

「【八絕】來了四家？」大師兄一驚，隨即沉下面目，「多謝林姑娘提醒。」

「我努力，我努力。」我最怕動腦子的事兒，可還是使勁點頭。

她拿著我的指頭，按在玉簡下側一個小小圓環之內，隨著玉簡上的圖形變換反覆壓按了幾次。

「凝元期修士能打死三個大仙！？」我驚道。

說到此處，我和沈樓都沉默良久。

「大師兄，自家山頭怎麼還用訊劍啊？」泰樂搶著問。

殷九凜伸手在玉簡上點指，原本黑水晶一般的玉簡剎那間亮起來，五顏六色光彩奪目。我好奇的探過腦袋，上面出現許許多多文字圖形。只是那上面的字看起來似懂非懂，和我們平常所用的文字不盡相同。

大師兄從懷中掏出四枚指頭長的小劍，滋溜幾聲射了出去，沒一會兒功夫，另外兩位師兄和六姑娘就跑了過來。

「你大師兄頭一天不就告訴你了么，我是彈雲山一山之主。」殷九凜頭也不回的說。

「你這就有點胡說八道了啊！」

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修上去了就不讓吃飯了！？」

這三倆月呆下來，就屬殷九凜天天不朝面。可偶爾出現的幾次，山上那四位跟她都像自家師兄妹一樣，說話辦事絲毫不帶見外。殷九凜更是完全沒有架子，雖然多少有點不苟言笑，但待人著實厚道——泰樂和柳夜輝找她借錢的時候，她從來沒有二話。

「此物之內有器靈，你將指頭按上，口念真言【思瑞】二字，便可以將其喚出。」

石門內的屋子不是很大，七八步長寬，中間偌大一個石頭檯子。和外頭不一樣，這屋子裡從上下左右均是墊著厚厚的一層毛皮，不知道是什麼野獸身上剝下來的，踩上去軟綿綿的特別舒服。

沈樓神色凝重：「昆崙山帶著其他三絕長老來訪，可能與三師弟數月之前屠戮他們化神真君有關。掌門師伯和一眾長老帶著他們正往彈雲山來，隨時會到。」

不過，我知道她每隔五天就要下山，去雲棲鎮吃碗豆腐花。吃完豆花以後，她總是會多些熱乎勁兒。

聽得沈樓話外有音，似是要有什麼意外之舉，我不禁一愣。一股冰冷刺骨的不祥之兆從腳底升起，讓我心中陣陣焦躁。

「只有彈雲山的真傳弟子，才能和圖書開啟沛德玉簡。我已讓玉簡記下你的指相，從今往後你若是需要查看【明王決】，就可以自己來了。」

沈樓向殷九凜使個眼色：「你帶他去密室吧。」

殷九凜不太一樣，我覺得吧，她冷，是因為有些憊懶。她對大多事情都提不起什麼勁，沒有興緻，自然心冷。

說到此處，我忍不住問：「那我三哥修到了哪一步？」

殷九凜趕緊揮手讓他走了。

我試了兩回，著實好用。趕忙仔細找到【明王決】第三層的功法，認認真真記在肚子裏面。

「什麼法度？」

「師父是化神，我和老二金丹，泰樂和六姑娘凝元，小七與你一般。」

「說起來，這還是師父他老人家年輕之時，為整個中原修仙界做出的貢獻。他在眾仙盟盟會上指出，每個層次中，修鍊者的水平常有天壤之別。例如有的修行者真氣渾厚，進一步的理論知識、學術水平和傳功授業的能力卻都是瘸腿，沒有理由和那些對門派貢獻卓著的天才享用同等的修行資源。」

我看了看自己棒槌大的食指，顫顫巍巍的問：「掰……掰下來？」

「想吃自然可以吃，只不過到了凝元期，不吃也不會餓死罷了。」

「我不愛養動物，我就喜歡吃動物。哎？對了！有烹飪這門修行么？」

一出門，就看見天上有一個人影四處飄蕩。那人發覺大師兄所在之後，急忙飛來。一襲白衣從空中落下，是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

話還沒說完，大師兄突然眉頭緊鎖，站起身來。

「之前跟你講過，雲嶺九丘，九門修行，核心目的最終都是延年益壽。比如鍛體，將肉體打的剛硬雄健；又如丹藥一門，服食神丹靈藥，以中養靈氣。」

「鍊氣士根據修為高低，劃出了【引氣】【凝元】【金丹】【化神】四個階段。你能夠罡氣外放，便是踏進了引氣的門檻。」大師兄解釋道。

我跟在她後頭一路往地宮深處進發。她那束長長的辮子在前面蕩蕩悠悠，讓人總想拽上一把。不過我這回可長記性了，死死看住自己那雙手。

沈樓想了一會兒：「我著實不精此項，不好做答。我猜大概是養寵物會讓人心情愉快，所以長壽吧。」

為首一位老者，手中正提著捆成粽子的呂不嘆。那呂不嘆在空中如沾了油的耗子，不斷扭動，口中嗚嗚作響，如果沒有一方白巾塞住，不知會罵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那是自然。」

「你要真想知道馭獸的機要，就多去參衛峰聽聽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