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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四塊五一本的無敵劍譜

作者:縫合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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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妾問先生何處去,二月春風似剪刀

第六十章 妾問先生何處去,二月春風似剪刀

殷九凜沒有接我的碗,她忍不住看著天花板咯咯笑起來。
「是的。所以我們把金銀都分了苦役,然後準備率隊衝殺出去。」
「我的豆腐可好吃了!你先嘗嘗!」我捧著碗直往她跟前遞。
殷九凜根本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你憑什麼管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死命搖頭:「我就不!」
又忙不迭的出來,端茶倒水:「小初哇,有啥抹不開的,跟哥說!是不是又欺負你了?等那狗兒子回來,哥好好教訓他。」
「啊?我的豆腐你也不吃?」我失望道。
殷九凜緩聲道:「可是這世界上的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
「沒被人發現你們違律吧?」
兩個人正對著眼兒,泰樂站起來,訕笑著說:「我、我肚子疼,我去上廁所。」
「我想要大家都開開心心別吵架。都這麼親著呢,有啥好吵的。我忙活了大半天,你看,飯都剩了下了。」
我手往桌上一指:「我邊吃邊聽,成么?這都快涼了!」
大師兄繼續道:「你和他都能平安歸來,這是多麼大的機緣,你卻又膽怯了。你幾千年來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所以才覺得這一切太過美好。好的像是一碰就碎,你便再也不敢伸手。」
我一瞧,這小兩口八成是又鬧彆扭了。而且看這樣子,情況還挺嚴重。
「我怯懦!?」殷九凜瞳子里怒火中燒。她站起身來,眼看要跟沈樓動手。
姑娘要是說些氣話怒話,咬牙切齒的,那就是傻爺們兒不解風情;要是說著話梨花帶雨,哭哭啼啼的,那就是傻爺們兒傷了人家的心;可這若是淡言淡語,話頭兒里連點佐料都沒有,那大概齊離心死不遠了,稍有不慎就得玩兒完啊!
這樣的日子過了小一個月,神仙一樣。
「所以你認命了。」
曾經有人想跑,一出林子就讓人逮起來剁了。若是往那天盪山裡頭竄,全是屍魔蠻怪,更是九死一生。
殷九凜眼睛望著兩碗豆腐,踟躕了很久。
「讓你一打岔,我把要說的話都忘了!」
我眨巴眼兒看著她,沒吱聲。她挪著身子湊到我身邊,兩隻手揪住我的臉,輕聲道:「看起來,你這傢伙,不是那麼容易碎。」
我抬起手來,打斷她:「在你說之前,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幹不了活的,能白給糧食吃嗎?人還喘著氣兒呢,攏頭抬腳,直接就扔進河裡去了。
殷九凜聽完我這話,目光獃滯,心神搖曳,好半天沒回過勁兒來。我看她也沒反https://m.hetubook•com.com對,便篤起筷子,吧唧吧唧自顧自吃了起來。
殷九凜身上的氣勢漸弱,可她言語間卻依舊剛硬:「你沒體會過我的感覺,說起來自然輕鬆。我觸手之物,你可知碎過幾次么?」
洛水初面色坦然,寬袍大袖的坐了。我趕緊去后廚,昨天給殷小九做的綠豆蜜蓉糕,剩了一些胚子還沒來得及蒸,都給她撂籠屜上了。
殷山主一句話,威力這般巨大,誰讓這山上人人都借過她錢呢?
殷九凜微微一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沈樓搖搖頭:「有些東西如果要碎,早晚都是會碎的。你為什麼不想想,倘若碎之前你都只是遠遠看著,不是又枉費了大好時光么?」
「我是管不了你的。話說回來,這天地間有誰真能管得了你嗎?」大師兄話語溫潤,娓娓而談,「可咱們朝夕相處已近百年,情同手足,心中自然盼著你好。」
沈樓又說道:「你曾經為保心智而斷絕大欲大念,與人動起手來反而殺伐冷峻。如今多出小五,你生出希望,行止有了約束顧忌,這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世間無牽絆,便無悔罪之心,你若再自行斷了這股牽絆,哪裡還有盡頭?」
「我們記得規矩,沒有動當官的。呂不嘆想出的主意,攛掇礦上的苦役造了反。我們去庫里給他們偷了兵器甲胄,好好地鬧了一番。唉,你不知道,那礦上苦役的血汗換了多少真金白銀,又叫一層層的官員扒下皮來。我們打進那些地方官家裡的時候,翻出了多少金銀財寶啊……」
司徒昶也愣在原處,旁邊柳夜輝嘴裏還叼著半拉脆炸裡脊,連忙吐在面前盤子里。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洛水初抿了一口茶,悠悠道:「自小五哥走後,他待我卻是體貼周到,沒有不妥之處。」
殷九凜瞥了一眼,皺著眉頭:「豆腐。」
「白的是杏仁豆腐,紅的麻婆豆腐。」我說道,「你若是想禁慾自封,我就給你做杏仁豆腐;你若是想恣意開懷,我就給你做麻婆豆腐。我的世界就這麼簡單,無論你選啥,我都做給你吃。」
我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拿過來兩隻碗:「你看這是啥。」
沈樓微微笑道:「往昔作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你可還記得下一句?」
我站起來,摩拳擦掌:「原來劵市這麼掙錢!?」
我懷疑她這千年以來,八成列了個小單兒,把想吃的全寫在上頭呢。這一天天,愣是www•hetubook•com.com沒讓我做一道重樣兒的。
殷九凜喉間一梗,似是有些動搖,她輕聲道:「你說。」
說到此處,我聽到洛水初話中似是有了點恨意,我卻微微安心了些。還能氣恨,便是沒有死心——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我與呂不嘆途徑渤州礦場,有當官的作威作福,不把礦上的人當人使喚。我們實在忍不住,便插手到了此間事中。」
在礦上的人,怕是比林場慘。
「好,那我正經點兒。我想要的很簡單,你能跟前幾天那樣樂呵呵的,不拿冷臉兒對我,我就高興。」
「凝元期啦,應該高興不是,咋耷拉個眉角啊?誒?呂不嘆那小子還有多長時間回來?」
開始的時候,六姑娘那狗鼻子順著味就找來了,後來又拽上了泰樂一起上我家蹭飯。然而天不遂她願,有一回讓大師兄看見,硬生生給他倆扥走了,不讓這倆人來我屋裡摻和。
「小五你也出去。」大師兄跟我說。
「你們把叛徒殺了。」
柳夜輝站起來,那麼大的高個兒,也跟在他屁股後面跑出去:「我去給他拿紙!」
「唉……你大師兄今天所言,句句在理,唯獨說錯了一句。」
洛水初淡淡道:「他自生自滅去了,我自此之後不會再操他的心。」
「好主意。不過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長久。」
「熊小五。剛才的話都沒背著你,那你是怎麼想的?」她歪著頭問我,胸口似是憋著一股勁兒撒不出來。
殷九凜一掌把我推翻在地:「邊兒去!吃的滿嘴油漬麻花的!」
凝元期以後,大課也不用去了,津貼也漲了好幾倍,日子過得舒坦極了。上午煉丹,中午做飯,下午鍛體,晚上運功,瞅准了【明王決】第六層就往上拱。
「千戶是拿俸祿的。」
我點點頭。後面的話,也不需要洛水初再細說。她簡簡單單幾句言語,其中飽含種種心緒,已不需明言。苦役之人,貪生之徒,饒過他,便是饒過他們自己心中戾氣。
「失敗了?」
打這一天起,我可過上了好日子——有人陪了。
「沒錯,但他必須死。這渤州礦上的一切惡事,都由他隻手遮天。他天良喪盡,我們斷不能容他。只是,我們做完這一切,才意識到,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朝廷要抗虜護國,抗虜要兵鐵,就一定要有這礦;有礦,就一定會是這般模樣。天下無法清明,此事終不能了。」
屋裡剩下我們仨人兒,他倆劍拔弩張,我滿肚子牢騷www.hetubook.com.com
阿凜伸手按在我胸口,用手指點在黑玉牌上:「此牌今後便放在你這裏了,我若喚你,你可要來。」
「別說那麼多廢話。我活了幾千年,還不如你一個小金丹明白嗎?」
殷九凜忍不住看了我一眼,眼中流過一絲愧疚。我笑哈哈的跟她擠眼,不想讓她往心裏去。
我兩隻蒲扇般的大手一攤:「我?我沒啥想法。你們腦子活泛,想法多,我這腦子可繞不過來。」
殷九凜肩膀微微軟下來。她重新坐回到席上,嘆道:「沈樓,你所說的話我並非不清楚。只是……你待我再想想罷……」
她將身子挪到我正前方,隔著一張桌子望向我,那架勢一本正經。
我搖搖頭:「你們說那一大套,我也聽不懂。但我覺得就是很簡單。」
大師兄點點頭:「該說的我已說到,你且諸事從心吧。」
我坐在原處,光看倆人吵吵,也不敢動。現在大師兄走了,屋裡就剩殷九凜和我倆人,她又不說話,我屁股都坐酸了。
「那是怎麼一回事兒,弄得你都上臉了!我走以後,你們去哪兒了?」
她話中有話,我依稀聽了出來,一時間心口咚咚跳,滿腹激蕩。
我頭也不抬,還在夾菜,悶聲悶氣道:「我又咋了?」
軲轆下來一兩顆大石頭,就是好幾條人命。天天吸著那些石頭沫子,肺也得咳壞了。
每天中午,阿凜准來我這兒,讓我給她做上一頓飯吃。雖然做她是不會做,但活得久見得廣,隨便點我兩句,那做出來的菜味道就是不太一樣。
屋裡又沉默下來,好半天工夫,殷九凜才氣道:「熊小五,都怪你!」
「那麼,呂小七幹什麼去了?」
他說完話,便輕飄飄的走出了房間。
打傷了,第二天接著干,干不好接著打。有那身體虛的,三天,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洛水初嘆了氣,我知道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
我是工頭撿回來的,小時候就給營地林場兩頭送個飯,長大些之後,看我骨頭架子壯碩,工頭還能多給我幾口吃的,養出些肉來。當時哪懂事兒啊,讓砍樹就砍樹,讓打人就打人,現在想起來,那工頭也就是想籠絡籠絡我,又能幹活又能當保鏢,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
洛水初點點頭:「我認了,小五哥。我能不認嗎?我只是想,若是我們修士能將手中的御靈操型之術傳下俗間,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這榨人血取人膏的礦了。」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hetubook.com•com「小五與我說了你們在青丘的事情。」大師兄也站起來,「他憨厚,或許看不出來,可你瞞不過我。你自殺南宮銘開始就在自暴自棄,你本有更多選擇,但你害怕再等,所以才非要把自己逼到角落裡,以此來看清小五會不會是那個能救你的人。小五才剛剛凝元,一頭扎進你幾千年修為的元神中,沒被攪碎乃是他天賦異稟。這是一場豪賭,若是賭輸我這師弟可就沒了。」
其實我也沒啥,能天天看見阿凜在我跟前吃的眯眼睛,我就別提多高興了。
「沒有,我們饒了他。殺了千戶。」
司徒昶看看跑掉的倆人,又看了看沈樓。沈樓對他輕輕點了一下頭,他便也走了出去。
過了好長時間,殷九凜才抬起頭來看向我,像是決定了什麼事情。
「那麼你就沒有想要的?」
我伸出一根指頭豎在她面前,死腆著一張臉道:「讓我親一下!」
「是啊。」洛水初嘆氣,「我也不知道。」
洛水初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山上的衣服,想必是早已回還,在神民峰報備了修行結果,歇息了一番。
我哼了一聲:「是不是看中人家蓬萊仙島的漂亮姑娘了!?」
「他身受重傷,虧得有蓬萊仙島的修士相救,把我們帶到了蓬萊去。」
「哎呦妹子,我這兒還擔心著呢,回來的也不慢啊!」我連忙迎上去。
「我們又往東南走,路上有些邊邊角角的小事,就不和你說了。」
殷九凜平地一聲吼,把泰樂筷子都嚇掉了。
「你在這山上盤桓這麼多年,早就應該看懂……」
「哎呀這菜都還沒吃幾口呢,做了一上午吶……」
我喘了口氣兒,直視著阿凜的眼睛。
「那塵酒是怎麼飲的?」
「幹得好!後來呢?」
所以洛水初和呂不嘆去管那事兒,毫不意外。只不過,這礦可是連著上頭官家的。飲塵酒可有一條,受祿于朝廷之人不可殺,他們若真動手,保不齊就得違律。
我最不愛看自家人爭競,嘻嘻哈哈的剛站起身想打個圓場,殷九凜一眼瞪過來,我閉上嘴坐回去了。
「我只知這世間,壞事總比好事多。況且我罪孽深重,若是因果有報,好事總歸輪不到我。」殷九凜話說的越來越低沉,簡直像是又要落回下山前的樣子。
殷九凜臉騰的紅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熊小五,我都吃了一百年豆腐了,可不想再吃了!」
「呂不嘆做事謹慎,沒留半點馬腳。可是他在蓬萊養好傷,卻死死不走了。」
「熊小五,我有和*圖*書話和你說。」
好好吃頓飯,你看這鬧的。
殷九凜言語激烈,可大師兄卻不為所動:「旁人若活千年,垂垂老矣,逃不過枯朽麻木。你天生水火體質所系,彼此一衝,生得神念熾烈,感情豐沛。到現在都帶著孩童心性,擺不脫一份怯懦。」
說到礦場裏面的貓膩,我倒是知道一二。小時候不是在天盪山林場幹活么?和礦場也差不了太多,無非是還能喘口新鮮氣兒,而且安全些,不至於憋死在礦井裡。
「所以你就先回來了?」我又問。
殷九凜臉上變顏變色,不可理喻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氣定神閑。
洛水初搖搖頭:「他貪圖金銀,非要多弄一些傍身,說是碰上別的苦人兒也好有力救濟。我初時覺得他說的有理,便沒有攔他。結果他一頭鑽進券市,賭性大發,十天半個月都不出來。我死死相勸,可他哪裡會聽我話?」
最終,她將原本想說的話盡數拋開,重新昂起頭來。
可就是看她的精神頭似不是很好。
我把口中肉吞進肚中,又喝了口酒,把杯子往桌上一頓:「忘了就再想想。」
「苦役里有人偷偷叛了,把我們的計劃都報了出去。路上我們死傷無數,我和呂不嘆也受了傷。我們背水一戰,總算是殺得一個慘勝,連帶那千戶一起,把叛徒也抓了回來。」
「小五哥,我昨天回來的,今天來和你打個招呼。」洛水初俏生生站在那裡,氣質和以前不太一樣,像個大姑娘了。
我趕緊拽著她進屋:「這狗東西又幹什麼了?來來你坐下,哥給你弄點兒好吃的,千萬別走!」
這天晌午,我剛查完丹爐,就聽見外面呼呼聲響。出門一看,呦呵,洛水初回山來了。
大師兄脾氣多好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麼硬。
大師兄見我意定,便不再勸我,重新把目光放在殷九凜身上。
「我還能怎樣?他在劵市低買高賣,贏的盆滿缽滿,身家已快至千萬之巨,更是死也不走!這等賭徒心性,我決計不能忍他。」
林場上幹活的,除了囚犯和戰俘,其餘大多都是被擄來的流民。平時吃沒得吃,喝沒得喝,幹活的時候往林子里一撒,三五個衛士挎著刀擎著鞭子在後頭跟著,誰敢偷摸的歇口氣兒,上來就是一頓梢條子。
「渤州千戶帶人來平,將我們圍了。我和呂不嘆一起夜襲大營,把他好一頓嚇。」
她一雙清涼涼的小手搓揉著我的臉,擰的七歪八丑,卻有一股歡快傳來。我看著她若嗔若嬌的樣子,也忍不住傻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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