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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是王國泰。

屋子裡沒人答應，屋后的小院中也沒人回答。

這時在外面的城市街道里，陸少淵腕上的「手環」，也在閃爍著幽幽的藍光，沿著繁複的紋路流動明滅，顯得頗為夢幻。

還別說，到這會兒，王國泰的膽子，還真的變大了。

他如此鄭重其事地取出之物，看上去像一隻手環，但又比一般手環要寬，更像是一個縮小尺寸的護腕。

「尊重，尊重！這就是對兵王應有的尊重！」

當然，飄飄然的時候，他還是非常小心、非常警惕。

想到這裏，再想想一個多小時前做下的事，饒是王國泰這樣的兇悍之徒，也不禁有些手掌微微發抖。

這時網吧里，正有一個同樣不起眼的中年人，戴著個太陽帽，穿著半舊的夾克和長褲，就像這個城市裡常見的農民工，正坐在網吧的角落裡上網。

「當然了，杭州現在這麼有名，肯定也不差；老子這次在杭州做下這麼大事，算是個軍事演習。等避過了風頭，老子再去別的城市撞！」

他們快樂而悠閑，但這時候同一座城市裡，另一部分人卻心急如焚。當然，還有個別人，正胸懷惡念，自鳴得意。

他朝旁邊看了看，見那些少年們都只顧帶著耳機打遊戲，或是語音聊天，根本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悄悄地從褲兜里，摸出一隻廉價的智能手機。

「嗨，管那幹啥？反正叫他們不安生。媽了個巴子的，叫你們看不起老子，不給老子好好賠償工傷！」

這手環的顏色，呈一種奇特的暗色，看上去如同夜空的黝黑，但是搖晃之間，又有一種紫色的光澤暗暗流動，頗顯神秘動人。

「哈哈，這龜兒子，大件事咧！」

「當初上學，老師好像教到什麼『卵風熏了遊客醉，就把杭州當汴州』，汴州是啥老子不知道，反正聽個意思就好像說，杭州人很弱，哈哈哈！」

這家網吧的電腦不算多，但生意還不錯，除了和圖書這個中年人外，還有許多年輕人在上網。

而他手腕上正藍光閃耀的奇特手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新出的創意個性手環，但實際它的來頭，卻特別大。

天空變得暗藍，正游移著淡紫的彩霞，於是整個黃昏的蒼穹都變成一張巨大的畫布，那景象美麗而壯觀。

「怎麼樣？等老子真去找他干大事，摟大錢花，他就慫了，真是個膿包，根本遭不住，卻還反過來教育老子。」

自始至終，他只敢用小號，在鐵杆死黨的小群里聊；至於自己最喜歡吹牛灌水罵人的老家本地論壇，他終究沒敢登錄，就連打開鏈接的想法也沒有。

有些癲狂地想到這裏，便有一件自己刻意不去想的事，忽然湧上了心頭。

「這姑娘……」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在電腦上打開了郵箱，果然看到經過加密的郵箱里，蘇雪婷那封「請假信」。

很明顯，能讓陸少淵這個科技天才，如此珍而重之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貴重的首飾。

在他心目中，蘇雪婷是個嬌弱的小妹妹，一看她竟然說要一個人去抓窮凶極惡的罪犯，他哪能不急？

「我王國泰，是誰？拿小說里的話來說，就是『極品都市兵王』！」

但他對待這手環，就如同對待首飾一樣，往左手腕上一套，又轉動了幾下，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這才如一陣風般衝出門去。

只聽「啪嗒」一聲清脆的響聲，眼前雪白光滑的牆面上，忽然彈開了一個小門。

很快他就想好了辦法。

看他這樣子，正說明龍雲生的判斷沒錯，這個王國泰，可不是一般的嫌疑犯，他甚至都具備了反電子偵察的意識和能力。

「雪婷，雪婷。」他習慣性地喊了兩聲。

姑且稱它為手環。

於是王國泰更高興了。

不過他發抖，只是激動的；微微發抖的手掌握著滑鼠，下意識地左右移動，旋轉，正是在回憶當時如何ｈttps://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轉動方向盤撞人，此時用這樣的方式進行復盤。

「嘿嘿，老子找的就是你『杭州』！」

無論是網吧的服務員，還是那些上網的年輕人，沒人能想到，這個和自己同處一個房間，正在角落裡低調上網的人，正是現在把半個杭州城都攪動起來的罪魁禍首。

「也不知下午撞倒了多少人，又死了幾個？」

不過，他還是很謹慎。

陸少淵這才想起來，一向守規矩的女孩子，這時並不在事務所里。

「好！有關資料，我會直接發你手機。掛了。」龍雲生也不多說，很快掛了電話。

一想到這個，他不僅不害怕，反而還十分得意，那太陽帽底下的方臉龐上，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興奮光彩。

「唉，可惜了我那身新夾克，沾了血不好洗不說，還被野荊棘給刮破了，只能扔了，浪費老子好幾十塊錢。」

「小婊子，臭娘們！敢瞧不起老子？你小娘皮的下班可不要走夜路唆……」

這隱藏的小門，只有尋常書本那樣大小，背後是個黑洞洞的暗格。

換了別人，犯下這麼大的事，哪怕當初一腔血勇，天不怕地不怕，但等真正把事做了，也都會害怕和後悔。

王國泰的眼裡，閃爍著陰險而瘋狂的光。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只是個溜達閑逛的年輕市民，但其實，他現在卻正在緊張地搜索，搜索一個殘忍血腥的兇犯。

來杭州旅遊的遊客，看到這一幕，紛紛拿起手機、相機，仰面拍攝，不住地讚歎。

這麼做，是陸少淵的一個習慣，即使再緊急的事，他也要「謀定而後動」。

「還有以前保安公司的同事，老子看得起他們，他們卻看不起老子！想找他們做點大事，卻一個個推三阻四，還假惺惺地勸我，麻批的都是慫蛋！都是慫蛋！都他媽看不起我！」

他是個極度自戀的人，並且覺得自己有資格自戀。

放下手機，陸少淵和-圖-書並沒有立即出門。坐在辦公桌前，他眯起眼睛，花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把整件事梳理了一下。

「明白，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幫忙儘快找出他？」陸少淵慎重起見，多問了一句。

不管黑色還是紫色，顯然奇異手環上閃爍的是一種金屬的光澤；再從陸少淵拿它的動作來看，這手環的重量還很輕，也不知道是什麼金屬打造。

見暗門打開，陸少淵便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從暗格中取出一件物事來。

長期憋屈的王國泰，一時間眼眶濕潤，差點要淚流滿面。

但王國泰根本就不怕。

「不會吧？」陸少淵有些吃驚，「你們不是剛剛部署了城市大腦AI視覺監控系統『天曜』嗎？那個監控攝像頭槌機的智能感知系統，已經突破升級了啊。」

覺得萬無一失之後，他就興高采烈地在那個小群里，跟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們，沒輕沒重地吹噓起來。

他真的很小心，不僅聊天小號是特地養的，就連現在上網的這隻手機，也是個不常用的備用機，裏面的手機卡是用撿來的身份證買的。

「嘿嘿，這一下，回去可以跟那幫膽小鬼網友吹牛了！」

「呵呵，這樣更好，讓他們燈下黑。等明天，如果還走不了，老子就到公安局對面的網吧去耍，哈哈哈！」

聊天之餘，他也偶爾探頭朝門口那邊望一望。

「那些被警察抓的，都是弱雞，技不如人，也敢犯事？哪像我，撞人就撞了，跑了就跑了，把車一扔，專挑角落七拐八繞，還跑得特別快，往這小網吧一藏，用的還是撿來的身份證，還不跟人間蒸發一樣，警察哪還找得到？」

「呵，二柱那傻缺，當時在公司里跟老子好得跟個什麼似的，還總是吹牛，說總有一天要一起干票大的。」

「這些垃圾警察，呵，我怕他？這杭州也是，吹什麼『網商之都』，可光會做生意有什麼用？擋得住老子這樣的都市兵王嗎？」

「如m.hetubook.com.com果我沒記錯的話，它能自動跟蹤識別，還能智能感知，根本用不著你們警察，天曜自己就能進行實時地監控分析，不到20秒內就能鎖定嫌疑人，怎麼你還打這個電話？不會是忙暈了吧？」

暮色中，杭州西湖的西邊，正是山巒連綿起伏，層疊婉轉，在夕陽的餘暉中塗抹出一道道濃淡相宜的曲線。

可以說，這個手環，是這位名震黑帽子大會的技術天才，這些年所有科研生涯積累下來的巔峰之作！

「哈哈！個龜兒子的，老子懂了，是幹了大事，這膽子就大了！」

當然他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他在桌子底下，按住電源開關鍵，開了手機，然後連上網吧的無線網，登錄上自己的聊天小號。

雖然沒親眼看到整個杭州的警方都動起來，但王國泰大概也能猜得出來。

「況且剛才不是說嘛，這王國泰反偵察能力很強，不知是真的厲害還是湊巧，他棄車逃跑后，別說天曜了，連常規監控里他也很快就消失了。」

「我猜他很可能運用了某種特種行動方法，特地避開了監控，所以我就打了這個電話嘛。」

這事兒比什麼吹捧都好，一瞬間王國泰好像全身的汗毛孔都打開，只覺得整個人都無比舒爽。

他是個特別愛上網的人，之前還有點顧慮，只敢用電腦隨便點點新聞網站看看，但現在，他想登陸自己的聊天小號，跟那幾個狐朋狗友吹噓了。

「我懂了。」陸少淵點點頭，「這人就是個人渣，我肯定義不容辭。不過剛才看新聞，事情也沒發生多久吧，怎麼這麼急？」

「咦？以前老子偶爾想起這事，總覺得心虛，怎麼今天想起來，啥感覺也沒有？這是咋回事？」

「咳咳，」電話那頭傳來兩聲咳嗽，明顯龍雲生有些尷尬，「陸老弟啊，不瞞你說，咱們這天曜系統，還沒來得及完全部署完成，媒體就搶先發了稿子。媒體嘛，你也懂的，總要搶個頭條，這次就做過和_圖_書頭了，咱們領導已經抗議了。」

「胡鬧！」他立即急了。

這時，已近黃昏，日落西山。

如果讓現在那些網路技術專家，知道這個「手環」真正的能力，估計下巴都會被驚得掉下來！

他現在正在杭州的街道中，時快時慢地走。

但他倒不是擔心警察破門而入，而是用冷冷的眼光，瞥一眼那個網吧前台的接待小妹——就在之前，他來網吧登記上網時，那小妹看他一身農民工的打扮，便是一臉的不屑，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在杭州繁華的都市裡，有個不起眼的巷子中，正開著一家叫「新視野」的網吧。

「哎，那一晚也是酒喝得有點多，那傻貨說得老子一個不高興，一筷子就把他龜兒子的喉嚨給扎穿，倒害得老子烏漆嘛黑的野地里，背了他四五里，扔到山溝溝里。」

「對！」龍雲生道，「這人還有個特點，就是有很重的網癮，所以我立即就想到了你。主要這次，要快，所以來麻煩你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這人曾在當地論壇誇下海口，說自己偷車技術一流，而且只要有車在手，就能橫行天下——據我們分析，他絕不是在吹牛。所以這人只要沒抓回來，就是顆危險的定時炸彈啊！」

「估計那些傻啦吧唧的警察，根本想不到，老子還敢來網吧上網！」

「懂了，你不用多說了。我這就去做，一有消息，就通知你。」陸少淵乾脆利落地答道。

沒有絲毫耽擱，他立即走到辦公椅后的書櫥前，搬走了幾本書，然後朝四下看了幾眼，確定沒人，便在書櫥後面空無一物的白牆上，就像按手機密碼那樣，連續按了幾下。

尤其當他看到那個最小氣的朋友，竟然也說等他避過風頭之後，回去了要請他吃飯。

他這一吹噓，那幾個同樣不知輕重的混球朋友，也一個個捧臭腳、拍馬屁。

「哈哈，果然有句話說得沒錯，練得好不如實戰好，這一實戰，老子的膽兒一下子就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