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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已知曉，此刻正在院中候著。」

「若你的一個朋友陷入了極度的瘋狂之中，有自裁的傾向，而你偷走了他的劍以防他自殺，這種算不算得偷盜行為呢？」

鄧析聞言，就立刻是迴轉過身，並是盤腿坐起，甚是得意的言道：

「自有公論？那麼誰為公？公又如何能確保自己為公呢？析且問你，這世上的一些事情，有正義的，也有非正義的，是否如此？」

「詈夷為跖」是指將伯夷責罵為盜跖，比喻顛倒黑白，誣衊好人。

「還有，閣下方才說起『詈夷為跖』，那析倒覺得奇怪，要說這武王伐紂既然是正義的，那麼反對此事的伯夷，叔齊為何也是正義的呢？這豈不自相矛盾？既如此，那『詈夷為跖』又有什麼問題呢？」

「若是一小兒生病，卻不肯吃藥，其父欺騙他這葯是好吃的，並讓孩子接受，或者用蜜水臨時換掉以欺騙，從而用良藥救了孩子的命，何如？」

這時，一旁的孫武顯然還有些不服，便是出言辯駁道：

原來，此人正是鄧析。只見他聽得葉戌如此問，卻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並是漫不經心的回道：

「君主們所自認為和圖書的大公，當真是大公嗎？那若是製作了對民眾不利的律法，而民眾還要按照這個去執行，那是否是正義的呢？他們若是本身就沒有搞清楚究竟何為『大公』，那『無私』又該從何說起呢？」

「呵呵，邑宰大人此言謬矣！」

「不才孫武，枉置葉邑縣公之職，今日特來拜訪，還望先生能不吝賜教，武不勝感激！」

鄧析面對葉戌的指責，卻是直接嗤笑一聲，不禁反問道：

葉戌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李然和孫武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覺得這個鄧析果然是詭辯鬼才，讓人無可辯駁。

「你這般胡作非為，搞得鄭邑內的人個個都變得是非不分，這豈非是詈夷為跖？若不將你驅離了，只怕是遲早要引的鄭國大亂不可啊！」

「哦？如此看來，想必葉公對於是非對錯，亦是有自己的見解？」

鄧析呵呵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遲遲停不下來。

「這必須是對的。」

裏面依舊是安靜異常，葉戌回頭看了一眼李然和孫武，只是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然是非正義的，這還用說嗎？」

「若是一個將軍帶兵打仗hetubook.com.com，但是士氣低落，軍陣混亂，他告訴士兵們援兵馬上就到，其實呢？這就是一句欺騙之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援兵。卻最終讓士兵們擺脫沮喪，並一鼓作氣取得了勝利，這樣的『謊言』邑宰大人又覺得如何？」

「以律為根，以禮為據，以常為本，以綱為基，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正義……」

鄧析聽罷，知道自己又把一個人的腦子給搞混了，於是不由自鳴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鄧析斜眸看了一眼孫武，打量了一番其裝扮，便是立刻猜出了孫武的身份。

「那麼，在滅夏桀和商紂之前，拿走他們的財物或者用策略欺騙了他們，是否正義？」

葉戌又叩了幾聲門，隨後又喊話道：

「呵，方才不是已經自報尊名了么？若非葉公親來，某又如何會在此相待？」

「敢問葉公，若葉公借了朋友一把劍，而這位仁兄即將瘋癲而欲殺人，所以執意要葉公還劍，那敢問葉公此時究竟是還呢？還是不還呢？至於『利是害非』，又何以知道自己利的便為是？而害的便是非呢？」

所以，這種矛盾，就難免是讓人們的是非觀有些混亂。

和*圖*書「呵呵，區區不才，有辱尊耳。不過，析與子產此前的這一番爭鬥，析亦是頗以為傲的！只是可惜他也並非是容人之人，還是依著自己地位尊崇，將析給趕了出來！」

孫武多少有些惱怒，但還是忍了下來，他向來穩重，也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

這伯夷和叔齊二兄弟，當年拉住其弟周武王的馬韁勸諫其不可以臣弒君，姜尚卻最終放他們而去，而他們二人就此立誓不食周粟，直至活活餓死。

「好，析再問你，湯滅夏桀，武王滅紂，並奴役他們的百姓，此為正義還是非正義？」

「要說這是非曲直，誰又能說得准呢？」

「當然！小者如『有債照還』、『利是害非』、大者如『大公無私』，這些難道不是君子之義？！」

「至於『大公無私』……呵呵，那更是無稽之談！正所謂『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是非無窮。』世間又有何人能兼顧得了天下所有人的是非呢？」

「鄧析，你對我無禮倒也罷了，你可知道這兩位是誰？」

李然這很明顯是激將之法，而這門，未過多久竟真的開了。只見是一名小童前來相迎，卻亦是極為倨傲的回道：和*圖*書

鄧析嬉言道：

鄧析本來是半躺著的，這時候坐了起來。

「先生，夷、齊二人尊父命而棄君位，此為大孝，又因文王初喪，勸武王不動干戈，這也是為孝。如此大孝之人，自然是正義的。至於你說的伐紂，實乃順應天命，縱是非禮之舉，卻也是天命所歸，無需爭辯的！」

葉戌聽他如此毀謗世人皆以為賢的子產大夫，便是直言道：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便跟著小童進了門。只見此時院門也是大開著，李然三人又對視一眼，就走了進去。

看這樣子就是無有好意。

「正義！……」

進得院門，但見門口卻正躺著一人，此人一副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模樣，卻是將李然三人堵在了門口。

孫武見狀，則亦是朗聲道：

「葉公來此，特來拜見先生！」

「析再問，究竟是一個自願違反正義的人不正義，還是不自願違反正義的人不正義？」

李然微微一笑，泰然自若。

「戌已經對自己的回答喪失了信心，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先生了……」

所以，夷、齊二人如此的知禮守義，以致於當時沒有人說他們這是不對的。

葉戌見狀，便忍不住說道：

「不得不說，和-圖-書這也是正義的。」

「昔日面見子產大夫之時，某尚且如此，又況他人？你們若是真心求學，那麼就要有一副求學的態度，謙遜一些才好。若是並非真心求學，那析又何必是以禮相待？」

「虛偽、欺騙、盜竊、奴役，這些是正義還是非正義的？！」

「不必如此客套，此人看來也不過如此，只敢在屋裡或者事前說些大話，真的事到臨頭，反倒是不敢露面了。此人能耐，亦不過爾爾，咱們且回吧！」

鄧析雙手微微朝上，撩起衣袖。

「這雖是偷竊，卻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是自然，世上是非兩立，有是便有非！」

鄧析頓時哈哈大笑，極為不屑的說道：

孫武亦是放低了姿態，卻依舊是沒有得到回應，這時李然卻道：

而周王伐紂也是天命所歸，民心所向，那自然也是正義的。

「哼！既然知道，為何還這般無禮傲慢？目中無人？」

葉戌一怔，隨口說道：

「久聞鄧先生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先生這份傲氣，亦是世間少有，難怪子產大夫亦會因足下而頭疼不已啊！」

葉戌不明白鄧析為何要這樣問，卻還是是勉強回答道：

鄧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