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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有水，如果餓了可以在服務區解決。」姜懷夕面無表情地說。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張秀英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問姜懷夕：「小姜姑娘，咱們多久能到地方？」

姜懷夕原本想拒絕，但當下腦子裡出現另外一道聲音。

最先認輸的是張秀英。

在那個很久遠的時間里，張秀英還是她媽媽。

「那你一個人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得多累啊？」張秀英說著看向宋聆秋。

她會摟著她的腰說，等她以後出息了，會讓她過上最好的生活。

她不僅要買，她還要買兩件三件，四雙五雙的。

宋聆秋看著她的衣服：「你別跟我說你隨地買。」

張秀英數著手指頭算了一圈：「哎呀，這得十幾個小時呢。」

無論是她夢中的，還是她記憶中的味道。

姜懷夕關車門的聲音吵醒了宋聆秋，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張秀英也下車了，宋聆秋迷迷糊糊從車窗里看到張秀英追著姜懷夕跑過去，不知道在說什麼。

得不到回應，宋聆秋那口氣更難受了，她又看向張秀英：「還有你，出門為什麼什麼都不帶，有什麼問題怎麼辦？」

她ｍ•ｈｅtuｂook•ｃｏｍ•ｃom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拿，就帶了她這個挎包出來，這裏面可都是她的寶貝。

「姜懷夕。」

宋聆秋到底有點忍無可忍：「車裡好歹有個老人，你就這麼隨便的嗎？」

「不用。」姜懷夕逞能。

她的身份證，瑤瑤剛給她送的手機，她這些年偷偷存錢的幾張卡，還有……可以說她的身家全都在這個破挎包里了。

不對，姜懷夕想，張秀英和宋聆秋肯定認識。

張秀英看了她一眼，把她那個挎包往懷裡揣了揣。

她只需要根據沈素卿的要求，將這兩個人安全無恙地帶到沈素卿面前就可以完成她的任務。

所以此刻後面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怎麼樣，她毫不在意。

張秀英不想跟她說話了，老太太氣沖沖地轉到了自己那邊。

「開這麼長時間的車，咱們車裡準備什麼吃的喝的了嗎？」

張秀英又問：「素卿為什麼要讓你來找我……找我們？」

但這些姜懷夕都不在意，她也並不關心她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甚至也不在意這兩個人和沈素卿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她的目https://m.hetubook.com.com光落在張秀英護著的挎包上，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個味道和她的夢境融合在一起，將她扯回到久遠的過去，讓她莫名其妙地放鬆下來。

她慌亂地甚至都沒來得及把衣服穿上。

又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宋聆秋已經腦袋磕在車窗上睡著了，姜懷夕耳朵里塞著耳機，耳機聲音放的很小，感覺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有點想不通的時候，她看到張秀英扔在一旁的衣服。

想到這裏，張秀英對宋聆秋說：「到地方我就買，我買三件，買三雙！」

而且宋聆秋似乎很抵觸跟張秀英見面。

車子從東州城區拐進高速區，姜懷夕才說：「你的費用全部報銷，她的自費。」

張秀英又問：「那咱們去甘孜，路上也得花錢吧，這個費用咱們是怎麼算啊？」

宋聆秋眉頭一皺，錯開她的目光：「你開累了換我開。」

至少在過去的十年裡，沒有人這麼乾脆地拒絕過宋聆秋，這讓她忽然感到落差，心裏很不舒服。

一個半小時后的沉默后，她坐正身體，問前面的姜懷夕：「姑娘，你叫什麼m.hetubook.com.com名字？」

「嗯。」姜懷夕以為她是擔心別的：「我留了服務區休息的時間。」

姜懷夕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開口。

她一直聽著張秀英和姜懷夕的對話，此時開口說：「我無所謂。」

想起她那摳門的樣子，宋聆秋冷哼一聲：「你最好是吧，我給你記下了。」

「那老人讓你衣服都不帶一件，鞋子也不帶一雙就上陣？」

張秀英又說：「我出來的急，也不知道要去這麼遠的地方，什麼都沒準備呢，你要是早跟我說，我好歹煮幾顆雞蛋拿出來。」

那道聲音和她耳機里的聲音融合，對方說：「我們懷夕啊，來吃顆糖吧。」

宋聆秋忽然朝著她看了過來。

想起康志強那殺千刀的王八蛋一頓飯不眨眼就花了五千塊錢，想想那沒出息還不孝順的兒子，她省吃儉用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

姜懷夕四個字概括了她和沈素卿之間的恩怨情仇：「我欠她錢。」

姜懷夕不習慣開車的時候聽歌，如今三個互不相識的人在同一輛車裡，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車裡的氣氛都很緊張。

清醒過來之後，hｔtｐs://ｗww.ｈｅtｕｂook.ｃoｍ.ｃｏｍ她想起夢裡的那個味道，這個味道似乎似有若無地纏繞在自己身邊，她揪著衣服聞了聞，眉頭皺的很深。

是那個熟悉的樟腦丸味。

到時候她就有足夠的錢，從沈素卿手裡買回她和外公的老房子，完成外公的心愿，然後心安理得地離開這個世界。

宋聆秋纏繞在亂七八糟的夢境中，鼻尖忽然聞到一股記憶深處無比熟悉的的味道。

姜懷夕問啥答啥：「晚上一點左右。」

給她買大房子，買大電視，買按摩椅，張秀英想要什麼她都會給她。

那是很久之前衣服從衣櫃里拿出來，帶著一股樟腦丸的味道。

張秀英自知理虧，老太太垂著頭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反駁她的話：「我怎麼就不能隨地買了？」

姜懷夕嗯了一聲，拿了她手裡那顆糖。

她不需要安眠藥，也不需要睡前喝點酒，更不需要戴著眼罩輾轉反側，只要聞著這個熟悉的味道，她的呼吸就可以變得安穩起來。

她張秀英給自己買件衣服買雙鞋又怎麼了？

她側頭，看到肩膀處張秀英遞過來的一顆糖，她壓低聲音：「小姜姑娘，吃顆糖潤潤嘴。」

兩個人目光相對，又都尷尬和*圖*書地移開了目光。

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里，張秀英幾乎是貪婪地看著她的臉，眼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跟她的聆秋坐在同一輛車裡。

從張秀英開始問話的時候宋聆秋的身子也慢慢地坐正了。

張秀英臉色複雜，過了一會兒才說：「老人說，輕裝上陣。」

姜懷夕說：「生薑的姜，懷孕的懷，夕陽的夕。」

車後座，宋聆秋和張秀英各自佔據一邊車窗，自上車開始，她們就各自擰過身子，不管心中如何驚濤駭浪，兩個人的眼睛都看著車窗外，動作出奇的一致。

車子開進服務區，姜懷夕停下車的時候，張秀英慌亂地擦乾自己的眼淚，在姜懷夕下車的那一瞬間，把宋聆秋身上的衣服拽了下來。

見她抱了抱胳膊，應該是覺得有點冷了，張秀英想了想，脫了自己的外套，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上了。

張秀英坐回去的時候，宋聆秋不輕不重地打了個噴嚏，張秀英看著她的側臉，臉上沒了剛才懟她的氣勢，反而滿是心疼地看著她。

宋聆秋沉默兩秒，拿起張秀英的外套聞了聞。

車裡又安靜起來，姜懷夕心裏鬆了口氣，她真的很煩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