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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行夜話

作者:香菇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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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爛肉

第18章 爛肉

玉秋沒有吭聲,她剛才在李賀那間臭那屋子裡聞到的甜膩香氣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裡聞到過,只是更加堅定了劉玲、張甜甜這件事的後面必然是有一個大妖怪,一個法術遠在她之上的傢伙作祟。她要做什麼她不知道,只是玉秋能明白殺戮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了。
嚇得春長風立刻往後跳了兩步,把手裡的黑卡片扔到桌子上,問:「劉玲身上的梅毒,是你染給她的吧?」
小義又撇了眼那張腐爛發臭的臉,忍不住一陣乾嘔,捂著嘴,胡亂點頭:「好像是……好像就是讓他。」
「我知道,您放心,我這條小命我自己寶貴著呢。」春長風安慰著老孟,三個人快走出陽春巷子時,忽然看見曾三方所在的小巷子冒著濃煙。
「接下來怎麼辦?」玉秋問。
「我請你倆吧,」老孟嘆口氣說:「請你們吃楊家鋪子的涮羊肉。從前發了賞錢或者在幫會裡面得了打賞,我和曾三方就會過去開葷。」
老鴇見老孟不給面,臉上的笑垮下去,兩手往腰間一插,像個陀螺一樣:「我可把這人給您請不出來,小賀子不在我這,你要是不信就自個兒去找唄!」
「他們要只吃軟飯就好了,只怕是一邊吃軟飯一邊還挖空了心思要騙人錢財害人性命呢!」老孟說。
玉秋的牙齒咬得咯吱響,她憤怒地背過手掐了一個法訣,從門裡灌進來了一股風呼一下把李賀撩翻在地上。
四個人互相看一眼,迅速跟上了那姑娘小姑娘。她低著頭只顧走路,神色匆忙緊張,走到斜對角的房子前敲了三下門就放下食盒轉身離開。
「得勒,這就給您開。」裏面老鴇的聲音還是懶洋洋的,依舊是磨蹭好一會兒才吱嘎把大門拉開。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好像是!」老孟沒個好臉色,訓得小義只能止住吐瞪大眼睛再次去看李賀那張爛臉,這回是認認真真地看了半天,點頭說:「是他是他,不過怎麼成這樣子了?」
「喲和*圖*書,今兒個稀罕!大白天的見月亮了呀!」老鴇在裡頭陰陽怪氣。老孟上前「咚咚」又砸了兩下,說:「開門!警察辦案子,再磨磨蹭蹭就抓你去新城監獄蹲號子!」
問題是問了,可他等不及一個回答。小義雙手合十舉過頭頂,連著向春長風和老孟拜拜說:「看完了就讓我走吧!太噁心了,我遭不住!我這回去還得給掌柜做事呢!二位放我一把,再看他一眼,我一年的飯都吃不下去了。」
李賀沒有立刻回答,他捶著腦袋好一會兒說:「你情我願的事,能全賴我嗎?說得好像那臭婆娘沒得樂子一樣。」
老鴇晃晃腦袋:「不曉得,許是死外面了。誰知道呢?」
春長風和玉秋陪著老孟站在那棟著火的院子前,火焰已經吞噬了曾三方的畫,在火光中隱約能看到一個枯瘦的身影倒伏在地上,手裡攥著一根筆。
「走吧,」春長風鬆了手,小義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怡紅院里不幹凈了……」李賀悶聲回答:「這怪不得我,怨不得都怪那些下賤女人!她們染了病還往我身邊湊,把我給染了。」
「孟哥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春長風把卡片夾到老孟眼前。老孟很是嫌棄上面的污物,捂著鼻子瞥了眼,立刻搖搖頭。
老孟雖然嫌棄陽春巷子得緊,但這畢竟是海大路的轄區,他在這邊當了大半輩子的警察,各門各店在哪還是很熟悉的。幾個人出了窄巷,沒走多遠就找到怡紅院,老孟徑直到後門,「哐哐」敲了兩下大門。
老孟一見到立即掉頭跑了過去,春長風和玉秋跟在後面,到他們趕到時,曾三方的房子已經完全被火吞沒了,燃燒的木頭髮出咔嚓聲。
聽到駱老闆老鴇神色一緊,頓了片刻見人不是跟她說笑,連忙跑上前跟玉秋道歉:「莽撞!莽撞!我這張臭嘴啊實在該打!覃小姐大人大量,別跟我這種賤皮老婆子計較。」
「劉玲死了,」春長風說:「兩周前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海大路失蹤,前兩天被發現淹死在海河裡。不是她不給你送葯,是她自己出事兒。」
李賀只覺得胸口被人重重踢一腳,就他現在這副身子骨哪還經得起人打,單一個動作就疼得連連倒吸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飯我可不敢吃,我怕吃進嘴裏染上臟病!」老孟一臉不耐煩地朝老鴇擺了擺手說:「去把李賀給我叫出來!」
「給你送葯是劉玲?」春長風問。
「賣個屁!」老孟回身指了下玉秋說:「這位覃小姐是煙草大王駱老闆的親戚,你敢沾她一指頭,這破地方都得讓人給揚了。」
「不!就是她恨我,她要害我!」李賀惡狠狠地嘬著牙花:「那天我們分開時她說以後不會給我送葯了,她要看著我爛死在這裏!她是來找我報仇的!那葯里有問題,不能斷,斷了就要人命!」
李賀說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用那副爛肉裹著的骨架爬到了一個柜子前,在裏面翻找出一張黑色的紙卡。他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喘著粗氣把卡片遞到春長風面前說:「這是藥包里到卡片……我想去買葯,但是怎麼也找不著。我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去買個葯吧!我不想這麼爛下去……我今年才二十五歲,我還年輕,怎麼能這麼死了!」
木頭房子轟然倒了,老孟搖搖頭出巷子。他走在前面,春長風和玉秋跟在身後,直到是出了陽春巷子,春長風對老孟說:「孟哥我請你吃燒雞。」
「哪個醫生?」春長風問。
小義看著眼前人「嗷」一嗓子叫出來,他扭頭要跑卻被春長風拉住了衣服領,問:「是不是他?」
「你身上的病又是從哪兒來的?」春長風接著問。
「可不就是那臭婆娘!」李賀罵。
「小賀子?他……他惹什麼事兒?」老鴇也是沒料到老孟點名到她侄子頭上,臉色瞬間一變。
老孟抹著眼淚,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被煙火熏的,還是為他這位和-圖-書曾經的弟兄可悲可憐又可惡可憾的一輩子。
「你這種人啊!就這個病最適合你!慢慢爛,可別死太早了!」老孟往地上啐了口,轉身要走見李賀伸手爬起來想去拉他。老孟抬腳把人踢開,快步也出了那破房間。
老鴇看著白忙活半天的四個人笑:「小賀子生病找醫生去了。」
「他幹什麼事你不知道?」老孟自打進了陽春巷子就沒有過好臉色,這會兒臉更黑,鼻腔里冷哼說:「你侄子是個拆白黨,這事你能不知道?我看就是你教出來的吧。」
「孟三爺,您這話就說嚴重了吧。我家小賀子是愛往女人堆里扎,但喜歡他的女人也著實多,攔都攔不住!就比如說我們院里的姑娘,忙完了客人還要到他跟前賣騷呢!」老鴇笑:「我看這裏面肯定是有誤會!現下也快中午了,孟三爺您帶著幾位到前廳去,我讓姑娘們給你張羅些好飯菜?什麼話,吃飽了再慢慢說?」
「拔地拉,你可想好了,敢做人命買賣的是些什麼人?你有多大本事就敢往下查?」老孟拍拍春長風的肩膀:「行了,見好就收吧,不為自己也為你爺爺想想,一把歲數了讓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捨得?」
玉秋完全能理解小義,因為眼前這人著實算不得是個人了。他身上發出腐爛的惡臭味,脖子上、手掌上到處都是潰爛的創口,流著黃黃白白的膿液。那張臉更是爛的過分,鼻子幾乎爛完了,兩頰上的骨頭都露出來,嘴巴只剩下爛乎乎的一個血窟窿。
人爛成這樣居然還沒死,也堪稱是個奇迹了!玉秋深吸口氣,她在滿屋瀰漫的腐臭味中聞到了一絲絲甜膩。
「李賀在你這不?」春長風問。
「你還要接著往後面查嗎?」老孟皺著眉頭,對春長風說:「拔地拉,我看事情到這一步就夠了,明擺著是劉玲跟那個什麼舒婷做了交易,用自己一條命換毒藥報復李賀。」
玉秋沒搭理她,老鴇轉頭又問老孟:「您大駕光臨,可是出大事兒了?」
「這話怎麼和_圖_書說?」老鴇見老孟要往院子里走,伸張胳膊把人攔住,一雙小腳撐著搖搖擺擺的肥胖身子。
「誰啊?泔水桶晚上來收,有消遣的走正門,要飯的趕緊滾,姑奶奶這兒的門只歡迎有錢的主!」隔著門傳出聲音,玉秋耳朵立刻支楞起來。那嗓門她熟悉得很,正是前陣子在街上用一隻燒雞差點把她騙進窯子的老鴇。
「都是那臭婆娘,那臭婆娘害我!」李賀憤憤地說:「她說找來了靈藥,吃了就能治好身上的梅毒。開始是有用,眼看著原本爛的地方都要長好了,結果她就沒了蹤影,沒有那葯,這病來得更猛,身上爛得更快。」
「說實話!」春長風黑著臉補了一句。
「搜!」老孟手一揮,帶頭進了靠門的房間。春上風趕忙跟上,四個人在後院找了一圈,沒見著李賀的人影,倒是見了好幾個衣衫不整的姑娘,春長風滿面通紅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李賀手裡的卡片上沾著血水膿水,春長風用指頭尖把卡片夾過來,只見黑色卡面上印著一隻九條尾巴的狐狸,圖案下寫著「舒婷」兩字。
「你有梅毒,但你這身上的病又看著不像是梅毒。」春長風用衣袖掩住口鼻,他盯著地上的李賀說:「你怎麼爛成這樣了?」
「白吃、白喝、白睡,」春長風解釋,「說白了就是靠女人包養吃軟飯的。」
「我看那老鴇的神態,李賀應該就是在陽春巷子里。」春長風說:「我們找個隱蔽地方先等著。眼下快到午飯點,要有人提著盒飯出去,八成就是送給李賀的。」
老鴇衣領歪斜,頭髮散著,看了眼門外人,笑著對老孟說:「怎麼孟三爺也賣起人牙子?」
玉秋聽出來了,春長風自然也是聽出來了,他趕忙把玉秋拉到自己身後,朝著門裡的人喊:「開門!警察!」
春長風只冷冷地看著,這人實在是太爛了,身體上爛,骨子裡更爛。拆白黨在警局裡都是最被人瞧不起的,此前春長風只是在檔案里瞧見過,今天算是見著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拆白www•hetubook•com•com黨。他把騙吃騙喝禍害人姑娘的事情講得理直氣壯,春長風只是聽見耳朵里都覺得骯髒,他扭頭不再跟李賀說話,從那間散瀰漫著惡臭的房間里拉著玉秋退出來。
「你閉嘴!你個臭婆娘懂什麼?」李賀朝著玉秋撕心裂肺地吼:「我是現在得了病,等我好了,換一身體面衣裳,上趕給我送的女人到處都是!劉玲能跟我,那是我見她有兩分姿色!真要說給錢,她那點錢算得了什麼?有花他身上那些功夫,換個年老珠黃的我能賺得更多!吃她、喝她、睡她都是她佔了便宜,劉玲要是窮光蛋一個,老子拿眼角都不稀罕看!」
沒一會兒房屋大門開了條縫,一隻手從裏面伸出來,他向下去摸索那裝飯的食盒,結果大門卻被人猛地推開。李賀被這力量直接揭翻,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孟哥,我知道,我自個心裏清楚,」春長風說完往陽春巷子外走,老孟跟在後面著急忙慌地問:「你清楚啥呀?你真清楚呀?哎喲,拔地拉,你可別再惹麻煩了!」
「什麼是拆白黨?」玉秋問春長風。
李賀說著話臉上的膿瘡就往下流,他情緒越激動,紅紅白白的汁液就流得越多。
「怎麼燒起來的?」老孟想要去救火,卻被春長風攔住。幾個面色枯黃的大煙鬼臉上帶著滿不在意的傻笑,嘟囔:「曾師傅燒的,曾師傅瘋了,他把自己燒死了。」
「行,那就先等等再說,」老孟揉揉肚子,四個人躲進了凸起的石柱後面。約莫半個小時后,怡紅院的後門打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從院子里提著食盒走出來。
「怎麼不染別人,就染你呢?」玉秋指著李賀罵:「你個泥里滾的臟豬!活該得這種爛病,我看就讓你一點一點爛死了在這裏最好!」
老孟手指頭剁著老鴇的臉,悶了兩分鐘沒罵出來,只能出了怡紅院。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李賀說著伸手要抓春長風。
「查!當然是要查下去。管它是什麼東西,哪有用人命來做交易的?」春長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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