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兇手
「春警官,你要是做過生意就會知道,一單生意有一單的主顧。我去吃餃子,管不了店家上單做誰的生意。」駱康說完,語速很快地補了一句,聲音壓得極低,嘴唇幾乎沒動:「你要萬萬小心,它們很危險。」
「嘻嘻……」玉秋聽到了一聲熟悉的笑聲。
駱康扭頭看向追著自己的小警察說:「算不得熟悉,只是有些生意往來。」
「好說,」春長風說著上前架起駱正的胳膊。跟著駱康往外走時,看著前面人一瘸一拐的背影,春長風問:「駱先生怎麼來得這麼晚?」
春長風打開桌上的文件夾子,指著裏面的紙說:「駱先生在這裏簽字就行。」
駱正死了,被扭斷脖子。
「春警官,除了駱家家裡的事兒,你也該去看看煙草廠這些年的新聞,去打聽打聽工人每年要累死多少,駱家興是如何串通洪七爺的黑幫對工人打砸威脅的,麗都皇宮裡的女孩兒又有多少就是那些累死工人家裡的姑娘,他們口口聲聲承諾的好去處就騙她們去那種地方賣身,再被壓榨一輪。」駱康說著停頓下來,抽了口煙,說:「春警官,我說這些,就是想跟你講,眼下的事兒不必歸於追究,該結的就結了吧。」
玉秋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個「煙囪」里。
駱正顫抖著抬起胳膊指向駱康,眼睛圓睜,費力地從嘴裏擠出來兩個字「是……是你……」
你說他不是,那他就可以不是,畢竟駱康從始至終似乎都在駱家案子外遊離。可要說他就是這麼清白無辜,春長風又忍不住搖頭,他今年又不是八歲,相信這世道好人自有天助。駱康作為駱家系列案件的唯一受益人,他怎麼也不該是只撿漏的「兔子」。
「怎麼了?」春長風忙問。
當然了,不是真的煙囪,只是很像,細長條狀的屋子,足有十來米高,玉秋伸開手臂估摸這屋子的長寬大概有三米,四面全是石頭牆,只有頂端開了個口,漏下來光線。
走廊盡頭的鐵門推開,外面橙紅色的光鋪在地上,駱康站在光下,看著春長風說:「春警官,駱正交給你處理。明天徐有財問起來,就說他被嚇死的,如果需要,我來給你作證。」
「那是狐妖做的,與我無關。」駱康說著朝外面招招手,吉叔不顧老孟的阻攔跑過來,扶住自家的大少爺。
那一邊的春長風還在等駱康來警局,他看著已經https://m•hetubook•com.com把手指頭啃破的駱正,太陽穴突突直跳。
駱康搖搖頭:「我哪裡會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聽她抱怨過。」
「春警官?」敲門的人笑著輕聲叫他。
春長風連忙起身,他打開門讓了駱康進來,指著駱正說:「他被嚇壞了腦子,現在不太能交流。駱先生要是想問話,得接回去慢慢養一陣子。」
和之前完全一樣,駱正似乎聽不見問話,蜷在椅子里只會啃指甲,微微晃動身體,把椅子搖得發出「咯吱咯吱」的動靜。
「咚」春長風掉在了地上,電燈再閃兩下后重新亮了,駱康站在原地一動沒動,駱正卻歪扭著脖子倒在地上,不再掙扎。春長風上前看到他臉色青紫,脖子折成直角,腦袋軟綿綿地垂在肩膀上。
春長風正想得出神兒,審訊室的大門被人敲響,他嚇得打了個機靈,猛地扭頭,看到外面有個肥胖臃腫的影子。
隨後周遭又是一片安靜。
「人還沒來?」徐有財敲了兩下審訊室的大鐵門,隔著門上的鐵柵欄往裡面看了眼。
「除了洪七爺,狐妖還殺了劉玲、胡太爺和我爺爺!他們不是壞人,哪個不無辜?」春長風上前兩步,攔住駱康,憤怒地質問。
「玉秋小和*圖*書姐在她姨媽那裡,她很安全。」駱康回答。
駱正僵在原地,渾身顫抖地捂住耳朵,他似乎很害怕,抗拒繼續往前,慘白的臉開始扭曲,牙齒上下擠壓發出「咳咳咳咳」的撞擊聲。
「家裡出了這麼多事兒,總得一件一件來處理。」駱康笑著,拐杖的金屬頭敲打地面,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音。
春長風煩躁地扔下筆,他幾次想出去找老孟,但怕又怕另一個姓駱的死在審訊室,最終還是折回來看著人。瞪著瘋癲的駱家二少爺,他說不上任何同情,只覺得陣陣噁心,這一家子和他家閣樓上的蛇妖一樣是群扭曲的怪物。
「你……」駱正想要說話,忽然痛苦地捂住喉嚨。懸在頭頂的昏暗電燈閃了兩下,走廊盡頭的牆壁上出現一條狐狸尾巴,接著電燈瞬間熄滅,春長風只覺得身體忽然飄了起來,空蕩狹小的空間里傳來「咔嚓」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的聲音。
審訊室里沒窗戶,照亮全靠著裡外兩盞昏黃的電燈,他跟駱正在這麼耗了有多久?幾個小時,還是已經過了一天?春長風也說不清楚,他聽著徐有財走了,拿出鉛筆敲著桌面,又問了一遍坐對面的駱正那個問題:「你見到玉秋了嗎?」
她仰頭看著上面閃和*圖*書過的黑影,眼睛一眨成了黃銅色,抖抖手變出利爪。玉秋往後退到牆角,深吸口氣,腳下猛然發力向著對側牆壁飛撲過去。她想要往上爬,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那牆壁格外的濕滑堅硬,任由小狐狸如何努力也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白色划痕,連牆壁的二分之一處都沒辦法摸到,更別說最頂端了。
「沒呢,」春長風說著站起身,他要去開門,卻見徐有財擺擺手,倆眼睛往下垂,頂著張死人臉說:「你在這兒老實待著,駱家大少爺來之前,這人出任何事兒都算你頭上。」
「姨媽?玉秋的姨媽也在城裡?她從來沒說過。」春長風追上前,駱康一拐一拐地繼續往前走,低聲笑著說:「她姨媽不喜歡她跟你在一起,玉秋小姐當然不過告訴你,城裡還有個姨媽。」
折騰累的玉秋抹了把臉上的汗,她兩手叉腰,氣惱又暴躁地發出狐狸特有的尖銳叫聲,在引來那個黑影后,憤怒地朝上面大喊:「你們到底想幹嘛!」
「那玉秋呢?」春長風追問:「她在哪兒里?她跟你說的那些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春長風心裏冒出股火氣,他一屁股坐下,看也不看徐有財,哼了聲。
「接他走,要什麼手續?」駱康問。
春長風才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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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想法,立刻有了一個反駁的念頭。駱康呢?他跟駱家其他人一樣嗎?按說不該一樣的,他聰明,對人從無惡意,甚至幫春長風想明白了幾個案子的關節。這麼個人會是壞人嗎?駱康晃了下煙盒,說:「煙草生意唄。」
「什麼生意?」春長風問。
「你與玉秋的姨媽熟悉?」春長風忙問。
春長風倒吸口氣,他扭頭盯向駱康,吼:「你和狐妖是一夥兒的!你們害死多少人?」
「我從不傷害無辜的人,」駱康面色沉靜,從口袋裡取出煙盒。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頗是費力地點燃雪茄,淡青色的煙霧漫開,他輕聲說:「我母親曾告訴我,不論發生多不好事兒,都不能因為別人惡毒就也變得惡毒,為了討厭的人變成討厭的樣子是不值當的。我母親心腸良善,他們便欺負她心腸良善,貌丑不是真的丑,心惡才是真的惡。」
「為什麼?」春長風一愣。
「我什麼?」駱康扭過身對著駱正笑:「我昨晚在酒店,約了幾個朋友吃飯讀書。阿正,昨天是你在家裡啊!」
「好,」駱康說著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鋼筆。他簽完字,回頭看了眼啃手指的駱正,對春長風說:「吉叔在外面,孟警官不讓進來。你一會兒幫我把他送出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