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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白鹿知道，它的內部構造、與部件構成已煥然一新：光是身上的仿生肌肉與骨骼，便已通通換了型號；而且內置了交互法門，不再需要《紙人搬運》這種雜牌神通來進行遠程控制。

五金店的二樓已經被方白鹿布置成了用於丹道修行的「靜室」。在外人的眼中，這裏或許更像布施者用來肉身布施的場所。

房間的正中心是布滿破洞的床墊，正對著義體搬上來的立式觀想機：與之前那些覆蓋了整面天花板的型號相比，這台要袖珍得多。

他入定了。

與方白鹿面對著面的義體輕輕擊掌，接著掐訣放于大腿；觀想機則開始嗡嗡地低聲鼓噪，法器們微微地搖晃起來。

隨著短暫的蜂鳴，渾濁的昏暗光線沿著觀想機的「塔身」一層層亮起，接著復歸於無：

這既可以解決靈竅管線與神經電極片間的數據格式差，又能在連上顯應宮的觀想主機時，多上一層身份的掩護。

呲——

「到時候最好找點辦法強化一下二妮的背部肌肉……或者加個懸吊裝置？不然這麼重的義手，用不了多久就要脊柱側彎了。」

「電視」關閉，視線中的一切緩緩褪去、逐漸被漆黑所覆蓋。

床墊旁豎著一人來高的鐵架子，上頭用鐵絲纏了幾個玻璃瓶https://m.hetubook.com.com。這是臨時找來的吊瓶架，待會方白鹿要用它來進行「服食」。

「連個可視化的操作面板都沒有，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交互設計……」

方白鹿在右手背上用力掐了掐、又狠狠拍打，好讓青紫色的血管更加明顯。

義體在觀想機前盤膝坐下，左右腳踝靠于另一邊大腿之上：它將作為一個中轉，鏈接方白鹿與觀想機。

「這應該是研究會的內部專用款。唔，法印燈光沒問題，看來已經打好了使用許可……魁先生的辦事效率不錯。」

相比于自己在廣達花園租下的公寓，這裏的安全係數要高得多——既有早先布下的重重安保機制，又有二妮與新作為護持。

「你先好好調試一下出力，別到處亂掏！還有把臉上的血擦一下，止痛藥在櫃檯那裡。」

方白鹿揉了揉臉，提振精神：自己要進行第二次觀想了。不同的是，這次要注入丹法——好為接下來的丹田能源爐植入做準備。以他現在的身體，完全跟不上雙腿里足三陽經的能量消耗。再來幾次和慶雲觀安保部隊交手時的過度勞損，怕不是還要得上一連串的消化系統疾病，甚至還可能肌萎縮。

「好高的功率……就算不握持兵器，和_圖_書空手的破壞力也很驚人。」

方白鹿敲了敲玻璃櫥窗，朝正在店外吞雲吐霧的小新招了招手——隨著少年近日的抑鬱心情，那呼吸器里吐出的「二手煙」愈發嗆人；以至於方白鹿時不時就得將他趕到外頭：

方白鹿一邊腹誹，一邊繞開地上盤繞的重重管線，重重坐倒在自己那張老舊的彈簧床墊上。他用力活動著四肢，盡量調整成舒適的姿態，以免久坐之後，起身會腰酸背痛。

二妮上下打量著剝開身上殘存包裝的義體，嘴裏嘖嘖有聲。

嘟——

方白鹿忽地感到有些滑稽：相似的行為，追求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目標。

方白鹿的肌肉緊縮，將全身綳得筆直：

從外表來看，義體除了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划痕、缺損都已消失外，與送修之前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二妮，你和小新在一樓好好看店，來客人的話招待一下。我在樓上辦點事——記得態度好一點，別把客人砍了啊！」

頂端是一尊塑像——兩支義手正互相為對方安裝著零件。方白鹿曾在安本諾拉的法衣上見過相似的圖案：

刷——

「過了幾百年，還是要掛瓶啊。」

他心裏明白，二妮離能重新踏入戰場，還需要不少時間。「玉筍尖」與她的原生肢體在重量ｈｔｔｐs://ｗｗw.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oｍ與活動方式上都相差甚遠——無論是平衡、發力、協調性都需要再次適應。

「喔，修好了嗎！但這傢伙好像還是老樣子啊。頭家，沒弄點更酷炫的改裝嘛？我上次看見個特別大的拳頭，還蠻有意思的……」

「準備開始吧！」

神經管線由機身中間彈出——這說明觀想機已經準備好了運作。

正所謂久病成良醫：在「前世」，方白鹿不知道見過護士在自己手上扎過多少針，自己找起靜脈來也是嫻熟得很。

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地點了。

「只要注入第一層就夠了，花不了多少時間。」

他調動滾輪，讓吊瓶架上的丹劑開始緩緩滴動——

他核對了準備的丹劑並無缺漏后，便將針頭扎進手背上微微鼓起的血管，用膠布粘好——這樣留針，方便自己進行長時間的丹法修行。

它約莫只有普通的電冰箱大小，狹長的層疊機身就像是微縮般的寶塔。

這就只能通過加大「服食」時的丹劑量來解決了。

「還省了請上師來加持防火牆的錢了，哈。」

……

「頭家，要把包裹搬到哪裡去？我來吧？」

五金店的二樓雜亂不堪：

伴隨著清脆的接合聲，義體的雙掌心、雙腳心及頂心朝向上方；擺好了「五心朝天m.hetｕｂook.ｃoｍ•ｃｏm」的姿勢。

方白鹿看著地上出現的坑洞，擰起眉頭：

窗口被方白鹿用爛鐵皮封起，只有絲絲縷縷的霓虹光色從縫隙中透出，照亮遍布屋內的各式管線。這是為了避免光線刺|激對觀想的干擾——但為了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他沒有選擇再戴上一層眼罩。

義體抓住觀想機彈出的神經管線，插入位於後頸上的靈竅。

除了觀想，它還可以臨時扮演法壇的角色。只是方白鹿對開壇行法一竅不通，只能權且當作裝飾了。

他將手指劃過嵌于機身正中央的「法印」——它正閃動著表示正常工作的綠燈：

唯一的缺憾，是環境不夠安靜。畢竟方白鹿使用的是神經電極片，而非通過管線將觀想機與靈竅直連；很容易被外界的噪音、吵鬧與震動打斷靜坐。

方白鹿沒管訕訕收回手的二妮，把神經電極片貼上兩邊太陽穴，然後將兩掌輕輕相擊：

方白鹿拿出準備好的丹法注入器，插|進觀想機的介面。他沒有選擇《西山群仙會真記》、《還源篇》、《中和集》這些流傳於地下市場中的丹經；而是依舊選擇了微機道學研究會出品的《靈寶畢法》。

像是孩童時看的電視畫面，因信號駁雜而出現亮線與干擾一般，斑斕的色塊從視覺的邊緣侵入他的眼內。

「自我hｔtｐs://ｍ•ｈｅtｕboｏk.ｃoｍ.cｏｍ複製，生生不息」；這是帶有馮·諾依曼機理念的陰陽循環。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眼前的幽暗卧室開始閃動：

機身周圍懸挂著各色法器，映襯著外殼上的條條電路：甘露腕、師刀、引磬、法尺……一應俱全。

咔噠！

雖然註冊在魁先生名下的觀想許可，便足以規避許多窺探的視線……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道理，方白鹿還是知道的。

義體撕開塑料膜的外壁，像脫去一件浴袍般，從包裹中掙脫出來。

檢查完觀想機，方白鹿轉過身：

這些服食用的「外丹劑」中包含著巴比妥與芬氟拉明，可以提高方白鹿的專註力與敏感性，以便更加深入地觀想。

二妮濺著血跡的臉上堆滿了殷勤，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不然光是在平整的地面跑上幾步，都要跌出不少個跟頭。

這也是為了以後的計劃考慮：安裝同樣的丹法，有助於增強他與義體間的兼容性。

最重要的是，他拜託溺鬼在義體腹腔內安上的新裝置……那在以後會有大用。

啪！

「這次會見到什麼呢？」

她笑嘻嘻地用剛裝上的義手摳摸著地板；「玉筍尖」那活蛇般的五指無聲無息地挖入水泥中，好像那只是海邊的濕沙。

刺啦！

方白鹿感到些微的忐忑。他不知道上次觀想時的異象，究竟是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