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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前3：3-4.」

聊天室里既沒有空氣的擾動；也沒有極靜環境下，能通過骨傳導聽見的血液奔流巨響。

像是有望不見的台階托在身下、將他一步步捧起也似，方白鹿向著更高處飄去。

「如是我聞：『你們的裝飾不應是外面的髮型、金飾、或衣服的裝束，而應是那藏於內心，基於不朽的溫柔，和寧靜心神的人格，這在天主前才是寶貴的』——引用：《彼得前書》/《伯多祿前書》。」

「你太嚴肅了，真的。要不要幫你重構一下語言形式？最近在嘗試用手語和面部表情取代聲音、文字進行思考；學到的東西很多。」

無聲中，方白鹿繼續向上攀升。

他倒是沒多少意外或驚訝：

一段又一段的漫罵、嘲諷、閑聊、冷笑話、玩梗之間毫無時間順序。他猜測那些聊天室的擁有者們，只是隨性地在空白的區域里挑選下筆的位置。

「那個什麼天罰鳥引用的是聖經的內容。北美和歐洲現在都鳥不生蛋，是它搞出來的么？好像只有那裡還有亞伯拉罕教系的信仰了。」

「哈哈哈哈哈，沒人吐槽廢土狂給自己選的名字嗎！一看就是老偽娘了。」

「說起來，我再也沒回到那一家『五金店』，和*圖*書也沒見到『店老闆』了。」

同樣超乎預期的，還有這一次的「跟帖」：

世界的帷幕正在面前緩緩打開一角——那是個供寥寥數人隨意揉捏把玩、幾近成了殘垣斷壁的遊樂園。

請不要忘記自我存在於漫長生命中的重要性——我們並不是一群抱團取暖的瘋子，而是互幫互助的夥伴。

謝謝大家。」

只要不超過房間的限定，他可以為所欲為——自然也包括了無重力飛行。畢竟，連此時的電子化身也並非真實。

作為一個有著共同利益與共同願景的團體，我們需要增設鏈接現實的錨點；以保持各自的人性與清醒。

唔！

在對組織名的投票過後，更符合我們當下存在形式的姓名庫已開放，供仙人集會的各位挑選。

他搖搖頭，繼續檢查聊天記錄去了：

「看起來，這幫人不做『深度』觀想；『深度』？從這意思來看，要足夠深入的觀想才能窺視到未來；仙人也不願意去觀想未來的景象。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其中有什麼隱情么……」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長生之道，都是些科學與應用技術的結晶。

如果包含上那副詭異的簡筆畫與主議題，那便總共十二位——仙人集會的所和*圖*書有成員，應該都在這段小小的議題中闡述了意見。

方白鹿踮起腳尖，輕輕躍起。

「喔，那是十字經的索引碼；而且人家叫『天罰鳥』啦。祂做了擢升儀式，智力跟小光頭差不多；但是也愛說怪話。」

但方白鹿更在意字裡行間的另一點，這與最近的危機相連更大：

忽地，強烈的情感流轉過方白鹿的胸中：那是溫暖、喜悅與羞澀捏合而成的微酸糖果，令他想要流淚。

「想多了，祂在裝逼。PS：公司架構搞完發我一份，想抄作業。多謝。」

「新來的那隻小鴨鴨說的什麼？我公司架構都準備一半了，還沒想明白祂寫的什麼東西。」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歡總就是個雙標狗？性別不是隨便換么……我和婭媽也換成男人了啊。歡總明明捏了幾個性轉化身宅在家裡和自己玩……」

……

那究竟是什麼？從言語中看來，每位仙人手中的長生之道都不一樣。

「嘖，不過肉體性別已經沒辦法界定這些人了；跟我換件衣服差不多簡單吧。」

但方白鹿知道仙人其實和他天差地別，甚至連是否屬於一個物種都值得斟酌：西河少女的仙人肉身便是最好的證據。

方白鹿搖搖頭，點數起了hetubook.com.com這次的發言者：

「怎麼回事？搭載了其他知覺信號么……」

「叫鋼鐵兄弟會很好啊？也符合我們組織的設定，怎麼沒人投，想不通。」

莫名地，他有了些洶湧的自豪甚至驕傲……

他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一遍那副簡陋卻傳神的圖形，但這次什麼異狀也沒有發生。

但……

什麼也沒有。

它肯定不是某種超能力、或是來自地外智慧生物的知識——

更別說一群妄圖主宰世界的怪人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與分割、親疏和遠近。

「謝謝大家接納我。」

廢土狂……是西河少女吧。這從夜梟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得出來；那渴求血與火的願景，在這討論中只有一人擁有。

這個數字要比方白鹿想象中來得更大。

「唯一的區別是，他們真的有這種力量。但沒有相匹配的智能與心境。反正現在內容看起來，就是一幫傻子在吹水。」

……

她原本是個男性？還是說，名字本來就只是個代號而已？

至少從這些瑣碎的嘮叨中，這些仙人與自己並沒有太多區別；甚至還要更……

更加情緒化一些。

雖然完全看不清眉目，但方白鹿不知怎地覺得，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歡欣的笑容——

和_圖_書方白鹿將這一點與仙人們互相的稱呼悄悄記錄在心頭的小本子里，靜待在未來派上用場。

至於仙人如何運用這些到手的力量，令方白鹿感到忿怒。

「我好不容易活過來，過個日子還這麼苦！這些拿到好東西的二逼以後還要來整我？有病？媽了個臭嗨。」

人類最終還是尋獲了某種高妙的真理、攀爬到峰巒的頂尖、將萬物的力量搏取進自身；也超越了自己這個「老傢伙」的想象。

輕柔的細語無端地在腦內響起，彷彿有人正湊在耳邊低吟。

「這些人的談話方式越來越古怪了。」

在這段筆談的最後，出現了一副小小的簡筆塗鴉。在這之前，方白鹿看到的都是單調的文字：

一群面容模糊、高矮不一的人正簇擁在一處、親昵地肩並著肩。從他們端端正正的排列方式來看，就像是上照相館拍的全家福、或是畢業照。

「不知不覺，我們的成員總數已增加至了十二位之多；堪稱一個大家庭。我相信，外頭已經沒有其他清醒的同伴了。

方白鹿反射性地向後一縮，觸電般打量著狹窄卻空蕩的四周：

「『盛景』是什麼東西……盛大的景象，美麗的景色？」

……

這個詞在剛剛的討論內容里，高頻率地出現；https://m.hetubook.com.com像是某種聊天室中所有人共同的期許。但方白鹿又找不到具體的解釋篇目，便繼續在漫長的文書中無目的地閱覽。

「像是我冬眠之後出現的那些技術，都被他們獲得、瓜分了么。是這麼個意思吧？還得多看看。」

在數字空間的聊天室里，一個人的所思所想，即是所得。

廢土狂、歡總、婭媽、小鴨鴨/天罰鳥、小光頭/鐵和尚……

談話內容中出現了更多的代稱，似乎這些人在長年的攀談中也互相拉近了距離。

方白鹿銼了銼牙關，如饑似渴地閱覽著寫字板上的一切，甚至有了眼睛乾澀發酸的錯覺：比他人生頭一次登上成|人|論|壇時要冷靜些，但也堪稱全神貫注。

倒不是有什麼大義在心頭流過；他可以毫不自慚地承認——易地而處，方白鹿也會想要通過自己的意願為世界重新塑形。

「佛門背後是個仙人AI，倒是不奇怪；他們整天玩的也是那套……但是仙人這個稱呼總覺得有點不合適啊？」

「鐵和尚還蠻熱心嘿！以前老覺得祂二里二氣的。（吐舌）」

「終於看到『仙人集會』這四個字了……有十二個仙人嗎？這麼多？！」

談話中的訊息自然而然地駁斥了這一點。

而這，似乎來自於所謂的長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