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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是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真要哭吧？」

陳默抬頭看去，看著對面那有些熟悉的身影，沉默良久，緩緩開口：「好巧啊，居然在這裏遇到你。」

「挺好挺好，這個經驗我記下了。」

「能讓徐老師都動心，我想，唐文靜的天賦和心性應該都蠻好的，可她為什麼會猶豫呢？」

對於頂尖棋手而言，想要模仿普通棋手的棋，或許輕而易舉，但想要模仿八段、九段棋手的棋，可沒這麼容易，尤其是徐清老師這種八段/九段之中的集大成者。

「嗯……嗯？」

「……」

「是這樣沒錯。」

「如果你喜歡、剛好我又不忙的話，那我就給你準備唄。」

論對圍棋的理解、以及判斷棋手的眼力，徐清老師確實是不如陳默。

「你是認真的？」

『人就是這樣，在成長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丟掉了本心，為了繼續滿足自己的慾望，不得已，只得編造出一個正當的理由來遮掩，這謊話說的多了，就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陳默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出去吃頓飯，然後就回來下棋。」

……

陳默很想再勸她冷靜一下，但小姑娘表示自己完全不需要冷靜，心態超好的，就算輸了也不會崩心態……云云

雙方猜先，陳默執黑、嚴明誠執白，開始落子。

小姑娘搖搖頭，帶著沉悶的哭腔說道。

小姑娘摸了摸肚子，然後也跟著站了起來：「你想吃什麼呀？」

「呃……」

「那我們去吃川菜？這邊有一家很不錯的川菜館，廚師是非常地道的川菜廚師。」

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我沒哭。」

「很正常啊，我從定段賽到現在，都參加六年比賽了，以前棋力弱的時候參加國內比賽，後來參加國際比賽……這些全都是經驗，嘿嘿嘿。」

吳予扭頭看著徐清老師的眼睛，抿著嘴，猶豫了下，問道：「老師，以前你跟我下棋的時候，一直都在刻意讓著我，是嗎？」

「……」

陳默一臉懵，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

「今天中午下棋的時候，陳默模仿了您的棋，很輕鬆就把我給打敗了……」

如今的她，哪怕是遇到吳鎮山老先生這樣的『冠中之冠』，也未必就全無勝算，而若是遇到一些較弱的年輕九段，那贏面可能還要大一些。

直到陳默問了一句：「你現在說的這麼絕對，萬一明天對弈輸給了路路，那豈不是很尷尬？」

小姑娘低著頭，抿著嘴，手指攥緊衣角，一言不發。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明明可以用『積極上進』來形容我的。」

經過一輪淘汰后，現場的桌椅都撤掉了一半，因此，尋找自己的位置也變得更容易了些。

被誇獎的小姑娘驕傲的揚起下巴，然後故作謙虛的擺擺手。

「原來是這樣啊，了不起。」

陳默跟唐文靜接觸的不多，所以能說的東西也很有限。

「嗨～不就是輸了一盤棋嘛，瞧你那懷疑人生的樣子，一看就是心態不行，以後啊，這圍棋得好好練一練，心態呢，也得練一練。」

「嗯……也行，我覺得可以。」

「……」

一個半小時后。

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面上肯定不敢表現出來，不然的話，被看穿了虛假的表象、惱羞成怒的小姑娘，絕對會用她的小拳頭快速捶打陳默的胸口。

擱以前的話，這姑娘都不敢想打敗徐清老師的事兒，因為徐清老師的棋力太強了，遠遠不是她現如今可以惦記的。

「嗯？」

小姑娘很照顧陳默的口味，特意點了一些比較清淡的菜系，用她的話說：「參加比賽的時候，最好還是吃一些清淡、能去火的菜，因為比賽本身就會給人帶來壓力，如果再吃容易上火的菜，那肯定就會上火了，到時候下棋狀態不好、休息也不好，就很糟糕。」

「也對。」

……

「唔，我也餓了。」

徐清老師注意到她的異樣，關切詢問：「你跟陳默吵架了？」

「真的嗎？那謝謝了！」

陳默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然後把她摟在懷裡，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徐老師的棋力，對目前的你來說還是有些差距，這樣吧，你先按照我制定的練棋方法提升棋力，然後我帶你去參加世界賽，等咱們從世界賽回來之後，你的棋力有了進一步的提升，然後我再好好教導你該如何戰勝徐老師，你覺得如何？」

低頭看著棋盤裡讓人窒息的黑白子，嚴明誠苦笑著說道：「陳默，你不講武德呀，明明說過要模仿印象里最弱的一位棋手，專門讓著我的。」

「沒變卦啊，就是改變了一下順序而已，我先陪你征戰世界棋壇，等咱們征服了世界棋壇之後，你陪我退役養老。」

陳默回想起曾經，不禁嘆了口氣。

「唔……」

徐清老師一怔：「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養老有什麼不好嗎？」

剛說完。

「……那就謝謝了。」

聽到這個答案，徐清老師許久都沒有說話。

嚴明誠有點無語，但也只能客客氣氣的道謝。

「不用和圖書謝，畢竟大家都是熟人嘛，總得給點面子。」

但他有外掛啊，只要自己腦子裡那些工具人不累，那自己完全就沒有任何腦力方面的消耗。

當陳默把牌子拿在手裡，低頭看去的時候，頓時一愣：「這個名字……」

陳默好奇詢問。

「外面很熱嗎？看你一直在擦手。」

嚴明誠哆嗦了下，想到這樣的經歷還得再來一次，他就有點發憷。

她好想給自己一巴掌，讓你多嘴，這下好了吧？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火上澆油。

「沒吵架，我只是有點事情沒想明白。」

「嗯……」

「嗯？」

「……」

「還是拜託你手下留情吧，不要讓我輸的太難看。」

「……」

小姑娘認真說道：「路路的棋並非是完全一成不變的，她很可能會針對我的棋做出一些調整，所以，我如果只盯著她的棋去磨鍊，那就落了下乘，我必須把精力都放在我自己的棋上、繼續去完善我的棋，這樣才能在明天的對弈中再次擊敗她。」

「那豈不是還會有別的女孩子也吃你做的飯？」

「那不至於，我的精力很好的。」

「你的棋就算了，還不到時候。」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隨後默默的把牌子放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沉思。

陳默詫異的看向她，瞧見小姑娘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他認真回顧了一下，非常客觀的說道：「唐文靜的棋力還很稚嫩，但心性還是蠻不錯的，我跟她對弈的兩盤棋，分別用了你和路路的棋力，她雖然輸得很慘，但並沒有因此氣餒，反而越挫越勇，就是職業初段賽第一輪被淘汰，可能讓她有些鬱鬱寡歡……嗯，綜合來看，是個蠻稱職的棋手。」

甚至還因為陳默的勸阻有點悶悶不樂，覺得陳默這是看不起她最近大漲的棋力，實在是太過分了，兩個人都快成情侶了，怎麼能連這種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呢？

「看來你還是蠻清醒的，我還以為，你在擊敗了路路之後，自信心膨脹，然後就來挑戰我了呢。」

陳默：？？？

「如果不是專門給我一個人的，那我就不要了，哼～」

「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著，你跟她的關係蠻好的，以前應該經常一起下棋才對，我用你的棋跟她下，她肯定能看出來這是你的棋風，這樣一來……她就會覺得，輸給自家小師姐貌似也不是一件太鬱悶的事兒。」

腦海中回顧了一遍徐清老師的棋，尤其是自己跟她網路對弈的那一盤棋，以及她當初在世界賽『無性別組』時的幾盤棋，將其全部都輸入到『AlphaGo』的計算器里，很快就得到了一份較為靠譜的數據。

陳默點點頭，隨意說道：「以後你參賽的時候，如果方便的話，我會給你準備清淡、能去火的午餐，這樣你就可以好好比賽了。」

陳默笑了笑，隨意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練習項目的話，那這樣慢慢往上提升倒也無妨，但現在的問題是，距離世界賽越來越近了，而陳默給他制定的學習計劃還有一大堆安排……小姑娘又不是傻子，她知道現在應該把寶貴的時間精力放在什麼地方。

陳默長長的嘆了口氣：「既然你已經做好準備了，那我也只好成全了，只希望你輸棋之後還能穩住心態。」

吳予很認真的點點頭。

小姑娘說的既認真又嚴肅，一副自己吃定了路路的樣子。

嚴明誠嘆了口氣，無奈笑道。

吳予想了想，搖搖頭：「陳默並沒有跟我提起過他是如何模仿您的棋，但我知道他是怎麼模仿路路的……就是把路路過去一年參加的所有正式比賽全部看一遍，再加上他跟路路對弈的那一盤，把這些棋逐一分析再融合，這樣就能算出路路的棋風定式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丫頭現在變得好像有點虛偽了。

陳默的內心多了些許感慨。

正當陳默準備繼續模擬路路的棋時，小姑娘卻是搖頭拒絕了：「路路的棋，我現在基本已經熟記於心，而且也掌握了很多應對的定式，繼續磨鍊的話……效果已經不會很顯著了。」

「打擊到我？」

「陳默有說過，未來想做什麼嗎？」

「這……」

小姑娘沉默了。

「三天左右吧。」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與沉澱，徐清老師的圍棋早已經不像最初那麼簡單，這些年裡，她將無數的理論經驗融入到自己的棋里，不斷地打磨、升華……

嚴明誠眼睛一亮，連忙道謝。

「欸？」

「你居然也會手下留情嗎？」

徐清老師意味深長的說道：「路路從定段到現在，六年多了，她那套棋是在我和吳老先生等人的指導下，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研究出來的，但陳默吃透她的棋，卻只用了短短三天，並很快想出了破解的手段，讓你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里，就能完美破解路路的棋，六段穩贏八段……」

徐清老師愣了半晌，然後又問：「那他從開始看比賽視頻到完全模仿路路的棋，攏共用了多長時間？」

吳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嗯……那就用老師的棋好了。和-圖-書」

見狀，陳默心裏鬆了口氣。

陳默遲疑了下，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用了……你的棋。」

小姑娘低聲說道。

小姑娘疑惑的抬頭望向他，片刻后，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說道：「我是很認真的問你這個問題，小唐在他們那一批定段成功的職業棋手裡面，算是最優秀的幾位棋手之一了，而且還是女生，老師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收徒呢。」

但此番與路路的巔峰對決，連勝三場之後，這姑娘一掃過去的唯唯諾諾，整個人都變得自信起來。

「唔……確實是不可思議。」

他有些為難，自己接觸的職業棋手太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用誰的棋比較合適。

陳默：？？？

小姑娘有點狐疑：「你該不會是打腫臉充胖子吧？」

陳默的棋力雖強，但想要輕而易舉的吃透她這麼多年積累的棋，怕是不易。

小姑娘沉思片刻，用風輕雲淡的口吻說道：「路路已經是過去式了，是時候該挑戰新的目標了，我要好好練棋，然後給老師一個驚喜。」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確實讓了。」

賽場第8號桌，陳默初段vs嚴明誠初段！

『未來的世界級科學家』陳默，此刻正在樂呵呵的安慰對面目光獃滯的對手。

徐清老師並不像陳默那樣耐心安慰她，只是很隨意的說道：「身為一名棋手，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小覷對手，小予，你不能只想著如何提升棋力，在很多時候，相比起棋力的提升，心態方面的提升往往更加重要……對你而言，更是如此。」

她這是打算把陳默當成人型練棋機器了。

如果路路痛定思痛之後，反向研究小姑娘現如今的棋風定式，然後想出破解的手段，到時候反敗為勝，那……小姑娘今天跟他說的這番話，可就很尷尬了。

小姑娘有點不耐煩了：「快快快，我執黑，你執白。」

比方說，之前的進步是60分→95分，那現在的進步就是95分→96分、97分。

「唐文靜長得好看嗎？」

小姑娘樂了，擺擺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卑微六段了，現在我可是能擊敗八段棋手的存在，而且是連續三場全勝……」

你要這麼安慰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怪，但好像也有些道理。

「很正常啊，因為你是晚輩嘛，她一個行業內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昔日的世界賽熱門棋手、業內公認的准宗師，要是跟一個六段棋力的晚輩下棋，都要使出全力的話，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

這是個致命的問題啊！

小姑娘點點頭，非常贊同陳默給她制定的思路。

「呃……」

陳默很快就找到了座位。

他可不想再像上午跟唐文靜對弈時那樣，閑聊了許久，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但小姑娘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小予，你的天賦、努力不比任何九段棋手差，棋力的增長以及升段，都只是時間問題。」

徐清老師想了想，問出那個剛剛就很好奇的問題：「你剛剛說，陳默模仿了我的棋？他是怎麼模仿的？」

也許，她依舊不敢去惦記陳默和吳老先生這個層次，但對於那個與路路處在同一個段位的老師……她似乎有了覬覦的心思。

「我先進去了，你先去找徐老師玩，等我兩盤棋結束后再去找你。」

她平時已經習慣了崇拜陳默的多才多藝，完全忽略了這些東西。

早知道你要來，我就不來了，哼～林妹妹傲嬌表情.jpg

陳默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問題，當女朋友問別的女生好不好看的時候，通常就已經開始吃醋甚至生氣了，這時候如果回答不好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對面，再低頭看看時間，嗯……還有十分鐘，來早了，他應該呆在門口跟可愛的小姑娘再溫存一會兒才對，那溫熱纖細絲滑柔軟的小手，還有那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眸，讓他總是移不開眼睛。

「老師，以後我會注意這個問題的。」

陳默見狀，頓時急了，連忙起身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殼，然後安慰道：「輸棋很正常，但這不是你的原因啊，徐老師的棋力太強了，她雖然只有八段的段位，但真實棋力早就已經不亞於很多九段了，你一個六段棋手跟九段對弈，差了足足三段呢……」

『我後悔了，當初小予偷偷問我要不要先加個聯繫方式的時候，我應該直接同意的，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跟她分享一些特別好玩的事情……現在只好等會兒下完棋再分享了。』

小姑娘越聽越覺得古怪：「你這是要提前步入養老生活嗎？」

「嗯，我相信你會鍛煉好自己的心態，而且這次世界賽有陳默帶隊，他不論棋力還是……身份方面，都可以給你帶來極大的信心和鼓勵。」

說著，她就連忙將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似乎是生怕陳默會反悔一樣。

緊接著——

「我上午的對手，也是這樣說的。」

徐清老師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吳老先生www.hetubook.com.com算是圍棋天賦的巔峰了，但現在才明白，什麼樣兒的才是真正的圍棋天才，我甚至覺得，陳默的這份天賦，用來下圍棋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應該去當科學家的……都怪圍棋，讓夏國少了一位世界級的科學家。」

只是在與前輩們分開之後，她的情緒有些悶悶不樂。

小姑娘抬頭說道：「我想多下幾盤棋，再好好思索一番，為明天跟路路的對弈做準備。」

「嗯？」

陳默心中一動，又模擬出了吳鎮山老先生的棋，然後用外掛算力在腦海中切磋了一把……嘖嘖嘖，徐清老師的棋力還真不賴，就算是吳鎮山老爺子，想要贏她都不容易，這真是八段棋手能擁有的棋力嗎？

在徐清老師的帶領下，吳予跟著見到了幾位有些眼熟圍棋界前輩，她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一副乖巧文靜的模樣，禮儀讓人挑不出毛病。

小姑娘想了想：「是唐文靜嗎？我記得她好像跟我說過，她也參加了初段賽。」

吳予遲疑了下，搖搖頭：「陳默並不喜歡思考太長久的未來，他喜歡給自己制定短期計劃，然後在實現計劃后再補充一個短期計劃，所以……他未來想做什麼，那應該是很久以後才會知道的事情了。」

「好是好，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奮鬥理想，一起征戰世界棋壇……」

相比起以往社恐緊張的模樣，小姑娘現在的表現要顯得從容冷靜一些，進步還蠻大的。

怎麼還就沒完了呢？

陳默笑了笑：「就像我上午跟你們棋館那個叫……叫什麼來著？就那個短頭髮的女生下棋的時候，也是手下留情來著，不然的話，她的心態都要崩了。」

……

看著她一副自信心膨脹的樣子，陳默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早就跟你說了嘛，這不是你現如今能應付的棋力。」

「那等我以後不寫小說了，就開個餐廳好不好？這樣的話，你就可以隨時吃到了，唔……就算隔得很遠，也可以定外賣。」

小姑娘搖搖頭，故作失望的看向陳默：「我們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你就已經學會撒謊欺騙我了是嗎？這讓我怎麼安心跟你談戀愛啊。」

這次可不能再出現這樣的烏龍事件了。

陳默想了想，輕輕點頭。

「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你，看樣子，我是要提前出局了。」

小姑娘點點頭：「老師說你的眼力比她好，確實是想請你幫忙把把關。」

「沒關係，圍棋比賽嘛，重在參与，結果並不重要。」

「……」

如果是全憑腦力下棋的話，那他一天連續下棋近十盤，腦力肯定撐不住。

對面正拿著濕巾低頭擦手的年輕人忽然一怔，抬頭看去，當看到陳默的時候，愣了愣：「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他先把名字記好，萬一等會兒又遇到了雲奕圍棋館的『熟人』，在對方認出自己的時候，自己如果也能叫出對方的名字，那一下子就能拉近距離，並且避免尷尬。

小姑娘陷入沉思，隨後認真的點點頭：「你說得對，我還是得再謹慎一點，不能因為贏了三盤棋就覺得自己必勝……我贏她的意義在於幫助她更好的完善圍棋，而不是享受贏棋的快樂，這點一定要記好。」

「哇，你這變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陳默聳聳肩：「小予跟我說，冠軍能拿到五萬塊錢的獎金呢，我要是能拿到的話，未來半個月就能過的滋潤一點了……我記得你是做投資的，你這麼有錢，也看得上這幾萬塊的獎金？」

陳默欣慰的笑了笑：「以你現如今的棋力，確實還不適合跟我對弈，不然的話，你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心很快就會被輸沒了。」

「嗯嗯。」

賽場里。

如果讓徐清老師知道陳默的未來規劃居然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肯定會恨鐵不成鋼的～

而就在他剛剛放鬆警惕的時候，小姑娘忽然又問：「陳默，你覺得小唐的棋力怎麼樣？」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小姑娘有陳默作為幫手，可路路也不是孤身一人啊，她的老師吳老先生，那可是曾經統治棋壇十幾年的棋道大宗師，對圍棋的理解並不比陳默腦海中那些頂級宗師遜色多少。

「咳咳，言歸正傳。」

但——

「沒有啊，我瞎說的。」

「好嘞，謝謝了，沒想到你居然對中醫還有涉獵啊。」

他有些好奇的又嘗試了一下，把徐清老師最巔峰狀態的棋和吳予現如今的棋放在一起PK，最終的結果嘛……他沉默了。

「你今天怎麼啦？好像不太高興啊。」

「還行，最近可能身體比較虛，所以容易出汗，我不喜歡下棋的時候出手汗，會影響狀態。」

嚴明誠苦笑著說道。

他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初『挑軟柿子』選中了路路，然後慫恿小姑娘去照著自己的思路練棋的時候，她有多麼的積極和興奮……

說到上午對弈的那名對手，他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

「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想到這裏，陳默連忙回答：「不好看！」

看著面前幾乎活路全無的黑棋，小姑娘捏著棋子的手中都在輕輕顫抖，目和圖書光獃滯，自言自語：「假的，假的，什麼棋力大漲？什麼比肩八段？什麼年輕一代第二女棋手？全都是假的……」

「真的？」

小姑娘眉頭微皺：「你下午還有比賽呢，萬一影響了下午的比賽怎麼辦？」

陳默伸懶腰，然後起身離開座位，拍了拍嚴明誠的肩膀：「中場休息二十分鐘，咱們都出去透透氣吧，一會兒還有一盤棋呢。」

小姑娘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小聲說道：「可能是老師覺得……自己沒什麼指導學生的天賦吧。」

「小予……」

陳默跟吳予說了一聲，然後就前往賽場了。

吳予回答。

「我都可以呀，這邊我沒怎麼來過，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你來做決定吧。」

「原來是這樣啊。」

「我來參加比賽啊。」

陳默眉頭一皺，又搖搖頭：「算了，好像沒這個必要，你們過去六年經常一起下棋，徐老師的棋是什麼樣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但除了徐老師的話，我就只了解吳老先生的棋了。」

……

「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見。」

身為八段棋手，路路不論是先天的天賦還是後天的努力，都不比任何人差，小姑娘能連勝三盤，足以讓路路真正警醒起來。

「我只是沒想到，我跟老師的棋力差距會這麼大，她以前跟我下棋的時候，從來沒有表現過的。」

陳默：「……」

影響比賽？不存在的！

陳默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轉移話題：「沒事兒，以後時間還很長嘛，如果徐老師有需要的話，等到世界賽結束后，我再抽出時間幫她好好看一看。」

你看我像傻子嗎？

她剛剛只是隨口開個玩笑而已。

「你騙人，小唐明明就長得很好看！」

連續三盤棋大勝路路的小姑娘，此刻應該是一副春風得意的姿態才對，除了跟陳默吵架這件事外，應該沒什麼事情能讓她情緒低落了。

陳默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瞧著她的眼神，陳默連忙轉移話題：「要不然我用徐老師的棋跟你下？」

「？？？」

他很想告訴對方的是——

「有這麼誇張嗎？」

陳默看了看時間，說道：「下午的比賽要兩點半左右才會開始，咱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下一盤棋。」

看著對面興緻勃勃、戰意盎然的小姑娘，陳默開口提醒了一句：「徐老師平時跟你下棋的時候，大概率是讓著你呢，她現如今的棋力仍處於巔峰狀態，蠻可怕的，我怕打擊到你。」

雖然背後說人壞話很不好，但……跟惹小姑娘生氣相比，只能對不住唐文靜小妹妹了。

陳默輕輕點頭，認同小姑娘的觀點，然後詢問：「那你現在想讓我模擬誰的棋呢？或者……用我自己的棋嗎？」

小姑娘眨眨眼：「你還真打算以後給我送午飯啊。」

吃完午飯之後，陳默和吳予回到雲奕圍棋館繼續下棋。

小姑娘連連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陳默的提議。

徐清老師培養了吳予六年，結果吳予跟路路的差距越來越大，但自從把指導權交給陳默之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吳予就擊敗了路路。

陳默也很無奈的攤攤手，低頭瞥了一眼棋盤，他似乎也有點愧疚了，於是拍了拍嚴明誠的肩膀，嘆氣說道：「算了算了，等會兒的第二盤棋，我再換一個人模仿吧，那個人以前挺厲害的，現在啊，是剛剛這位棋手的手下敗將，嗯……你應付起來應該能輕鬆一些吧。」

「陳默，下午比賽結束后，我們就繼續下棋吧。」

他特別想問一句：小予，你知道什麼叫做……好言難勸該死鬼嗎？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該說好呢還是說不好呢？

吳予有點懵。

至於前世地球上的那些職業棋手……他腦海中只能模擬出頂級棋手，並不能模擬那些七段八段的『次頂級』棋手，這就很無奈。

在徐清老師看來——

聽說【魔都職業初段賽】要開始了，嚴明誠抱著『以棋會友』、『走出心理陰影』的想法前來參加比賽，本以為這回是一場很有趣的初段對決，或許還會認識到一些比較有趣的棋友，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陳默。

「什麼叫上癮？」

「那你這應該就是『虛不固表』了，黃芪15g、党參10g、麥冬10g、五味子5g，砂鍋煮水30分鐘，每天喝一副，堅持半個月就可以了。」

但因為職業初段賽的時間快開始了，沒辦法，就只能先放棄復盤，等下午的比賽結束后，回到棋館再說。

……

「我……」

陳默懶得跟她廢話，直接站起身：「走吧，去吃午飯，我都有點餓了。」

「哎……」

陳默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聊，看著對面空蕩蕩的位置，忽然想到了上午的尷尬事兒，於是連忙去拿本輪對手的牌子。

她覺得吧，成年人之間還是要給彼此留點面子的，有些打擊人的話，完全可以不說。

「開餐廳就算了，我不想你去討好別的女孩子，你以後還是當全職煮夫吧，我工作的時候你也可以給我送午餐，棋館里別的小姐妹肯定都羡慕壞了，想想都覺得很開心呢～」

陳默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的在腦海中讓『AlphaGo』切換到『吳·六段·予』模式……嗯，記錄在『AlphaGo』資料庫里的、最弱的一位本世界棋手。

「好啊，去試試看，也不知道跟我的廚藝相比，誰更好一點？」

徐清老師詢問。

聞言，陳默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對，就是她。」

陳默本來是想幫小吳予復盤的，中午那盤棋雖然有點打擊人，但也是個很好的教學材料，不用的話實在可惜。

陳默反問：「如果以後我把心思都放在家庭和生活上，那就可以天天陪你下棋、練棋，把你培養成九段棋手……到時候你在外面為了理想而奮鬥，我在家裡給你建造避風的港灣，不好嗎？」

「小予，你確定讓我用徐老師的棋？」

吳予低聲說道：「跟路路對弈贏了棋之後，我以為自己的棋力已經不比那些八段棋手差了，沒想到……差距還是很大。」

如果徐清老師火力全開的話，就路路那種『殘缺八段』在她面前怕不是連1％的勝率都沒有，你的綜合棋力還不如路路呢。

「嗯嗯，好的呀。」

「還有就是，路路已經意識到了她目前的棋是有問題的，會被我輕易攻破，所以，她一定會有所改變。」

提到圍棋的時候，她總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睿智。

與此同時。

「嗯？」

「肯定是你的廚藝更好啊，但是在外面想吃到你做的菜，好像也不太現實。」

「他模仿路路的棋，只需要三天的時間，模仿我的棋恐怕也差不多……」

陳默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看向小姑娘的目光有些驚奇：「小予，我怎麼感覺……自從打敗路路之後，你好像就有點上癮了？」

「這並不算誇張，小予，你還沒想明白……陳默的所作所為，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短頭髮的女生？初段？」

中午，在附近的一家知名川菜館吃飯。

「好啊，聽你的。」

你確定自己的初衷是為了幫助路路完善圍棋，而不是享受打敗她的快樂嗎？

堂堂的八段棋手，在經過千挑萬選之後，最後選中了吳予作為徒弟，本來是對小姑娘寄以厚望，想要把小姑娘朝著九段棋手的目標去培養，結果六年過去了，某人還停留在六段紋絲不動……

「哦對了。」

「可是……」

「嗯嗯，你也了不起。」

小姑娘沉默不語，看向陳默的目光有些幽怨。

嚴明誠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呃……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養老？」

好像還真是這個樣子，最開始的幾天，進步速度可謂是一日千里，但這兩天就不太行了，進步還是有的，但並沒有太顯著。

如果不是連續三次世界賽上沒能抗住壓力，水平跌落的很嚴重，吳予現在早就應該是七段甚至八段了。

草！（一種珍貴的植物）

他起初還以為對方就是一個除了下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瓜，但越接觸越發現，這姑娘真的是寶藏系哎！

他去《心動小屋》的第一天，就因為向小吳予示好的緣故，被陳默針對了一次，當時他信心十足的跟陳默對弈了一盤，然後……那盤棋就成了他的心理陰影，到現在都沒能徹底康復。

小姑娘撒謊了。

年輕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我是來以棋會友的，嗯……興趣愛好。」

陳默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而且你也不算白來啊，至少上午還贏了一場，不是嗎？跟你相比，咱們上午的那倆對手才倒霉呢，直接一輪游。」

「還有？」

明明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還聊起這件事來著，當時陳默跟她約定的是——等兩人的事業都忙完了，就一起退休養老……

「你在想屁吃……」

過了幾分鐘，眼看著比賽時間即將開始，對面終於有人坐下了。

正當陳默為自己編造的理由沾沾自喜的時候，卻聽見小姑娘有些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陳默，你還真是既細心又體貼啊，很會照顧女孩子的心情嘛，當初我們第一次下棋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想過要這樣照顧我……」

「你懂的好多啊。」

「這……」

陳默：「……」

陳默有些驚訝。

陳默想了想，說道：「當時我跟她說，我模擬記憶中最弱的一位棋手跟她對弈，現在也是一樣，用我本身的棋力確實有點欺負人，那我就模仿別人吧，至少這樣一來，你還能保留一些遊戲體驗。」

陳默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家庭煮夫什麼的……哈哈哈哈，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沒什麼事業心的，等我再奮鬥幾年，不再為金錢所困之後，大概就會把心思完全放在家庭和享受生活這些事情上，嗯……每天養生、健身、看書、打遊戲、做菜，偶爾搬著畫板出去採風啥的，多好啊。」

比賽時間到。

小姑娘有些好奇的詢問：「你是怎麼手下留情的呀？」

陳默盡量編造理由找補，免得小姑娘生自己的氣。

小姑娘忽然又問。

唔……

「唔……」

陳默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可千萬別哭啊，不然等會兒讓徐老師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要不是你執意強求，我哪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