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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啦，我等到回到車上的時候再好好玩。」

陳默大為驚奇：「我還以為你沒有這種東西呢。」

棋室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有點莫名的尷尬。

「……」

徐清老師笑了笑，話鋒一轉：「吳老先生已經在等著你了，上次你們對弈的那盤棋，吳老先生研究了許久，又因為路路的七盤皆敗，讓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與你再度切磋一盤棋。」

如果自己不主動完成第一次的話，矜持的小姑娘肯定不好意思太主動，可一旦兩人有過擁抱之後，那小姑娘就會順水推舟，主動尋求與自己的肢體接觸……

「不要亂動嘛，讓我抱一會兒。」

兩人進入圍棋館，成功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劇情NPC——徐清老師！

「融合棋，所謂的五行學說，無外乎就是通過融匯古往今來所有的巔峰棋手，所創造出來的一種能夠把勝率提升到極限的手段，這玩意兒的終極，不就是……AlphaGo嘛！」

「路路呢？她應該也來了吧？」

陳默和吳予出門，坐上專車，朝著雲奕圍棋館行駛過去。

路路：「……」

吳老先生笑了笑：「這丫頭總是有些一意孤行，偏偏又不愛聽老人的話，我教她下棋很麻煩的，如果是一個能穩壓她的年輕人指導，再加上小予給她帶來的壓力……或許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她沉默了，沒想到這背刺居然是來自於自己人，這就讓人很難接受。

徐清老師回答道：「吳老先生喜歡在下棋的時候點上一柱檀香，認為這樣可以幫助他提升精神狀態……沒辦法，畢竟年紀大了，雖然棋力依舊強盛，但精神狀態顯然是沒辦法跟你們年輕人相比了。」

路路：「……」

「如果是你家的話，我覺得可以，但圍棋館就算了，我怕被別的女生當成變態。」

吳予抬頭看著她，認真詢問。

「路路～」

她準備找機會調查一番，看看陳默和那家孤兒院的關係，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所說的那樣。

想了想。

當然——

路路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有些驚訝，隨後點點頭，渾不在意的說道：「有老師指導我就夠了，不需要第二位老師。」

她完全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但是從徐清老師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來，這東西應該挺厲害的。

陳默看著關上的房門，扭頭看向吳老先生和徐清老師：「你們覺得，路路會答應嗎？」

陳默笑了笑，輕聲說道：「我雖然不認可路路的棋風和思路，但卻很欣賞她面對接連數次的落敗、卻越挫越勇的自信和朝氣……在我看來，對於你們這些年輕棋手而言，『年輕氣盛』應該是個極好的褒獎才對，這就跟下圍棋一樣，棋子有『氣』才能活，棋手也是一樣，也要有『氣』才能成為厲害的棋手。」

……

她確實心動了，尤其是在吳予說出陳默的一些事情之後，路路心裏忽然覺得：

吳老先生解釋道：「所謂的融合棋，並不是單純的將某幾位棋手的風格融合到一起，而是要在『對立』之中尋求『突破』，從哲學概念上講，圍棋分五行，有些棋是金、有些棋是木、有些棋是水……單單掌握一道，可以成為頂尖棋手，可如果能五行俱通，方可為棋道宗師。」

但當有熟人路過的時候，他們總會很默契的停下來，然後非常禮貌的與人打招呼，等到熟人遠去之後，再瞪對方一眼，哼哼鼻子，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嗯，屢敗屢戰、愈挫愈勇，是個下棋的好苗子。」

吳予有些遲疑：「萬一輸掉的話，會不會很尷尬？」

「小予，你還年輕，應該保持年輕人的朝氣才對。」

徐清老師搖搖頭：「她太在乎小予了，怕小予跟你在一起會吃虧，多半還是不會答應。」

「你喜歡變態，那也挺變態的，咱們兩個變態剛好是天生一對。」

什麼是融合棋呢？

「啊？」

他有些好奇吳老先生的想法。

陳默想了想，扭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徐清老師，說道：「我接下來準備給小予重新打基礎，讓她的基本功再紮實一點，然後教她融合棋，您覺得怎麼樣？」

司機老王一臉尷尬：「這不是……為了安全著想嘛。」

路路摸了摸下巴：「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吳予也知道司機老王的想法，她可不好意思去怪老王，就只能繼續怪陳默了。

小姑娘有點不樂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去沏茶。

好善良的小天使！

兩人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拌嘴。

如果是真的……

「你如果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那就試試看吧。」

吳予沉默了幾秒：「我會好好思考一下你說的這個，但現在我想跟你討論的是圍棋，既然你不想欠人情的話，那我倒是有個建議，你可以花錢聘請陳默擔任你的圍棋指導老師，這樣一來，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就分清楚了。」

「老師，怎麼是你？你突然笑是什麼意思？」

「跟你開玩笑的。」

小姑娘偷偷跟他提到過，說路路最擅長『陰陽怪氣』和『使喚人』了，前者對外，後者對內（小姑娘自己）。

「哼哼～」

她感覺，陳默就是在把她朝著這方面培養。

「你怎麼分辨真假啊？」

路路大開眼界，她聽得熱血沸騰，連忙詢問吳老先生：「老師，這個融合棋這麼和圖書厲害，你怎麼沒教過我呀？」

小姑娘用甜甜的聲音跟徐清老師打招呼。

陳默覺得，這次的擁抱應該也是一樣的。

而且，在陳默的指導下，原本遠不如路路的吳予，如今棋力已經快要與路路持平，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指導能力帶來的影響。

陳默低聲輕笑，說話的同時，他的手臂已經將小姑娘抱在懷裡了，輕輕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有點茉莉花香，還有點玫瑰的香氣，溫軟的嬌軀夾雜著花香味，顯得格外美好。

小姑娘輕哼兩聲，語氣有點兒漫不經心：「得看你到時候的表現咯，如果你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呢，那我勉強還會考慮一下，但如果你虛情假意的話，那……」

她一臉懵，本來是等著看巔峰對決呢，沒想到居然來了任務。

陳默：「……」

「吳老先生居然把見面的地點約在雲奕圍棋館啊，我還以為是他自己家裡呢。」

——當然，這跟陳默持續不斷的『打擊』也有很大的關係。

「不會啊，我只是想說，我在地下室里給你準備了浪漫的小驚喜……你想到哪裡去了？腦子裡裝滿了黃色廢料的小天使？」

《心動小屋》的第29天，周末。

啥？

路路有點懵，扭頭用眼神詢問自家老師：老師，您真做不到嗎？

「嗯，上午好。」

「沒事沒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不好意思。」

路路有些疑惑，隨後點點頭，跟著她走出棋室。

「圍棋還能這樣？」

「我沒有！」

「好傢夥，你還要給我考試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

吳老先生睜開眼，臉上露出笑容，隨後站起身：「自從上次一別，已經過去有半個多月了，這幾日通過兩位小輩的切磋，漸漸有了一些靈感，所以特意邀請你過來，想再下一盤棋，不知是否方便？」

「如果是年輕的時候，我或許可以試試看，但現在不行了。」

陳默心裏暗自嘀咕著：

不過——

「寸步不離？」

吳予搖搖頭，語氣非常固執：「你就是不想讓我虧欠他，所以才不想跟他學棋的……除此之外，你還不想虧欠我的。」

看著坐在吳老先生對面、優哉游哉的陳默，路路頓時撇了撇嘴，然後給不遠處的小姑娘遞了個眼神。

「我現在好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倒計時機器。」

害！一盤棋而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淡定，淡定……

她起初不明白陳默的意思，但隨後反應過來，連忙搖頭拒絕，並挪了挪身子，坐的稍微遠了一些：「我不要！」

陳默仰天長嘆：「好想有一個可以把我送到明天傍晚的時光機啊，這樣的話，我就不需要再這麼焦急的等待了。」

……

「來了，正在給吳老先生點香。」

陳默注意到這對姐妹的眼神交流，笑了笑，問道：「路路，先前徐老師和小予都跟我提過，希望我可以指導你的棋，但聽說你拒絕了？」

陳默頓時哭笑不得。

「我終究還是來……嗯？」

「不如這樣，你今天去找她下幾盤棋，不用在意輸贏，想怎麼下就怎麼下、隨心所欲一點，好好感受一下她的心態，如何？」

小姑娘有點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跟路路說太多關於陳默的事兒。

吳予瞥了他一眼，用發誓般的語氣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是了！」

「四捨五入，也算是做善事了。」

小姑娘有點委屈的嘟嘟嘴：「你是我最好的閨蜜，他馬上就是我男朋友了，非要分的這麼清楚幹嘛呀。」

路路有些錯愕。

路路一怔，隨後把她的手扒拉下來，沒好氣的說道：「你少自戀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純粹是不喜歡欠人情而已，而且，陳默比我還小一歲呢，我跟他學棋？傳出去那不得被人笑話呀？」

「我已經說過好多遍了，我不想跟陳默學棋，我靠自己摸索、靠老師的指導完全沒有問題的，你們一遍遍的催促，煩不煩啊？」

路路臉色平靜，似乎並沒有被陳默的話影響到。

陳默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了看，卻並沒有在徐清老師的頭頂上看到熟悉的感嘆號，這讓他有些拿捏不準，不知道是否能觸發新的任務。

陳默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小予，以後你跟我對弈練棋的時候，輸了棋，大可以直接去找路路下棋嘛，從她那裡找補回來，嗯……感受一下她當初的快樂。」

「唔……」

「聽起來，吳老先生平時在生活里應該是個比較風趣的老人家。」

陳默語氣平靜的回應。

先前吳老先生的說法，陳默是認可的，但擁有外掛傍身的他，對『融合棋』卻有著更加清晰的概念。

陳默輕輕點頭。

「別勸了，說不學就不學，我靠自己的努力也一樣能學會融合棋。」

「路路，融合棋這麼強大，你真的不想學嗎？」

「也不是說一定要輸棋嘛，我就是希望你能通過這種隨心所欲的方式，在跟唐文靜下棋的時候找回昔日那種朝氣蓬勃的狀態，這樣一來，我們後面練棋的時候就事半功倍了。」

「咳咳咳……」

回想起那個始終帶著笑臉、對未來充滿憧憬和希望、性格熱情又開朗大方的女孩子，吳予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吳老的款待了。」

但是，如果學棋的代價就ｈtｔｐs://ｗww•ｈｅtuｂoｏｋ.com•cｏｍ是欠陳默人情的話……那她就有點遲疑了。

換言之——

吳老先生擺擺手，慈祥的老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七盤棋而已，我遲早會自己贏回來的。」

小姑娘眉頭微皺，有些遲疑：「你這動作……怎麼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啊。」

「因為你的水平還不到家，連學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三十個小時……」

「聘請？」

她總覺得，如果自己經不住融合棋的誘惑、選擇去跟陳默學棋的話，那就等於是在立場上背叛了自家閨蜜……這是絕對不行的。

吳老先生扭頭瞥了一眼身旁的路路，意思很明顯：乖徒弟，你擱這兒坐著幹啥呢？還不趕緊沏茶去，難不成讓老師我親自動手？

「你不該來的。」

……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吳老先生，後者只是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熱茶，並沒有說話。

上次，吳老先生僅僅只是對他的棋很感興趣，卻並沒有將其當做是對手，因此只是隨手下了一盤閑棋。

吳予搖搖頭：「你不要總是給我戴高帽，我要是真被你忽悠得自信心膨脹，到時候萬一輸了，心態又得崩……咱們還是穩一下吧。」

「唔……」

他是不想破壞小領導的好事兒，但他又不能很直白的說出來，不然的話，小姑娘肯定會氣的羞紅了臉。

「小予，你這可就冤枉人了，這怎麼能怪我呢？」

陳默恍然大悟。

如果『跟著誰學棋』真不重要的話，那吳老先生也就不會建議路路跟著陳默學棋了。

或許是因為現在兩人還沒有正式確認關係，所以，在這種擁抱、依偎的肢體接觸中，會顯得稍稍矜持一點。

吳予還跟他提過，吳老先生有一個特別好玩的旋轉棋桌，坐在一側不用挪步，只需要輕輕按一下開關，就會自動旋轉，這樣一來，就很方便老先生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是啊。」

「原來是找我下棋的啊。」

陳默臉上帶著笑容，用老氣橫秋的口吻說道。

吳予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這麼抗拒跟陳默學棋，是不是因為我啊？你不想讓我對他虧欠更多是不是？」

吳予瞥了他一眼：「我去衛生間你也跟著？」

陳默心想，如果不是顧忌吳老先生就在跟前的話，她說不定都要開口陰陽怪氣的懟自己了。

九段才是門檻？

「小唐啊……她確實是個很有朝氣的孩子。」

「啊這……這個劇情……你這樣會被河蟹的。」

「唔……」

這話就屬於是自我安慰了。

……

「老師上午好～」

陳默和吳予在車上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同時也給對方檢查了一遍，然後，兩人下車朝著雲奕圍棋館走去。

「……」

「路路，我們是好閨蜜嘛，你非要分的這麼清楚……很傷人的。」

倒不是懷疑小姑娘欺騙自己，主要是這姑娘……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容易被人忽悠的樣子。

陳默笑了笑：「您的檀香都點上了，我如果不下這盤棋，恐怕就要可惜這炷香了。」

「吳老先生家裡有保姆的。」

路路一愣，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徐清老師和陳默：「可是……小予不是才六段嘛。」

與此同時。

「其實你可以跟著我學的，我可以在指導小予的同時，順帶也教一教你，當然，前提是你必須放棄目前的棋，重新鑽研一套更好的棋。」

路路愣了愣，然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家老師。

「是的，我來了。」

小姑娘揚了揚下巴，故作傲嬌。

「……」

大概是因為找不到對手吧，棋力太強、強到沒有對手，對已經退隱江湖、且只有這麼一個愛好的吳老先生而言，估計也挺鬱悶的。

陳默繼續出主意。

路路搖搖頭，她才沒答應呢。

他記得很清楚，前世地球上的一代傳奇棋手，九段輸二段，差了足足七段，不也……咳咳，好像還真挺轟動的。

路路眉頭一皺，用眼神示意：小寶貝，你還愣著幹嘛呢？還不趕緊沏茶去，難不成讓我親自動手？

「……你這經驗有什麼用？」

「咳咳咳……」

這個熟悉的畫風，讓陳默有點措不及防。

「嗨～不就是差五段輸棋嘛，這有啥呀。」

「你……很著急嗎？」

「……」

「行行行，怪我。」

「這一點我已經想好了。」

陳默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可不好說。」

吳予：喵喵喵？

吳予跟路路的巔峰對決結束了，陳默的職業初段賽也結束了，原本忙碌的兩人，忽然就清閑了下來。

推門走了進去，就看到吳老先生正在閉目養神，而路路則是坐在一旁，拿著一本棋譜正在翻看。

她很在意形象的。

「我才不是出氣筒！」

小姑娘搖搖頭：「就跟考試一樣，泄題可就沒意思了。」

小姑娘揚了揚下巴，有點得意洋洋：「長這麼大，我可是經常會收到情書和表白的……雖然我沒有接受過表白，但拒絕表白還是很有經驗的。」

「嗯嗯，老師跟吳老先生的關係頗好，再加上路路是吳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所以……」

……

徐清老師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路路，你跟我說實話。」

「看看小予能不能勸成吧。」

但在經過了三年的沉澱之後，現在的她已經變得沉穩www.hetubook.com.com了許多，即便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每天都在上漲的棋力、以及越來越得心應手的狀態，她也不會變得太膨脹，而是會冷靜的選擇穩一穩，免得翻車之後崩心態。

聽見這笑聲，路路頓時順著聲音望去，想看看是誰居然敢嘲笑她的夢想，然後就看到……

「不能告訴你，這是個秘密。」

陳默沒好氣的說道：「到時候你總不能拒絕我吧？」

陳默想了想，給她出主意：「就比如那些年輕的初段棋手吧，像是唐文靜那種，雖然棋力遠不如你，但他們在對待圍棋、對待對手的心態和熱情，對你而言，應該還是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你覺得呢？」

「在圍棋這個領域，達者為先，年齡是次要的。」

陳默恍然大悟：「是我格局小了，沒想到這一層……話說，你貌似對吳老先生蠻了解的嘛，以前經常去做客嗎？」

她撇撇嘴，很小聲的嘀咕。

小姑娘用好奇的眼睛望著他。

「不好說。」

「徐老師。」

可惜沒什麼力氣，柔軟的小手就跟小貓咪一樣。

陳默說道。

說話的同時，小姑娘已經將沏好的茶端了過來，放在陳默面前。

「你還有偶像包袱啊？」

那就是昨天徐清老師在電話里跟吳予說的事情——吳老先生的邀請。

陳默笑了笑：「能讓吳老先生點香，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對我的重視了，我還記得上次對弈的時候，房間里可沒有檀香味兒。」

因為吳予跟他提到過，說是吳老先生在魔都有一棟養老用的豪宅，裝修風格簡直跟棋室差不多，因為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於是就在家裡養養花、逗逗鳥、偶爾自己跟自己下一盤棋……

「是啊，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她成為你的出氣筒了。」

「難怪路路經常輸棋還能保持樂觀的心態和朝氣呢，原來是有個出氣筒啊。」

「……反正就是怪你。」

「我沒有啊，我真的只是出於關心……」

「就是因為關係好，所以才要分清楚。」

「最開始進步很大，後面就很難說了。」

路路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了，於是坦然的點點頭：「是，我既不想虧欠你，也不想你虧欠他，所以我才不想跟他學棋……你說的完全正確，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

雖然吳予跟他提到過，說是吳老先生已經應允了這件事，並希望路路能多跟著他學習，但他畢竟是沒跟吳老先生當面談過，因此並不清楚小姑娘給出的消息是真是假。

「……」

「嗯？」

「融合棋？」

「可以理解。」

「沒有啊。」

在這個尚且還沒有誕生AlphaGo的世界里，吳老先生、徐清老師等人，能夠通過自行摸索的方式，推敲出AlphaGo的一部分思路，確實也是蠻厲害的，尋常九段棋手可做不到這一點。

但今天顯然不是這樣。

「吳老先生從不在自己家裡約人見面，用他的話說，自己主動約人見面，卻把地址約在自己家，這未免顯得有些傲慢了，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默非常默契的與她拉開距離，然後輕聲說道。

「我大致懂你的意思。」

「確實可以這樣說。」

陳默笑了笑，沒再說話。

「我明白了。」

陳默起得很早，七點左右就已經完成了當天的工作，爾後，和小吳予一起晨跑、吃早餐、下圍棋。

徐清老師點點頭，目光卻是看向陳默：「你終於來了。」

小姑娘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后，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對，這是……」

陳默有些意外。

她頓時惱羞成怒，直接揮著小粉拳朝著陳默打了過去。

「融合棋是頂尖棋手都會研究的東西，它沒有屬於自己的棋風、定式、套路，甚至連戰術都沒有……可一旦將其學會了，那基本上就可以算得上是——棋道大成了。」

徐清老師點點頭：「小予現在的棋力進步很快，再過一段時間，就連我也沒什麼能教給她的了。」

徐清老師眉頭微皺：「小予現在恐怕很難理解融合棋，貿然學習的話，恐怕會很吃力。」

陳默有些敷衍的點點頭，也不跟她爭論，在整理好自己的襯衫之後，扭頭瞥了一眼旁邊小姑娘的襯衫，好心提醒道：「小予，你的襯衫都有點褶皺了，要不要我幫你拍一拍？」

路路非常無奈的說道。

每當小姑娘自信心開始膨脹的時候，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跟陳默正兒八經的下棋就從來沒贏過……剎那間，所有的膨脹都會在轉眼間煙消雲散。

陳默用理解的口吻回答道。

「試試看嘛。」

「陳默來了啊。」

上午九點半。

「後天的這個時候，我會牽著你的手，與你寸步不離。」

路上的時候，陳默回想起了昨天傍晚的溫存，於是朝著小姑娘招了招手。

雖然很想去找唐文靜練棋，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呢。

陳默欣然接受。

她能不想學嗎？

根據陳默的估算，如果吳予可以繼續保持這樣的進步，等到世界賽開始的時候，她的棋力足以超越路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夏國年輕一代第一女棋手！

「如果這樣說你還不理解的話，也可以換一種形容方式。」

好險！

徐清老師在一旁接話：「就好比你喜歡看的武俠小說，武俠小說里有許許多和*圖*書多的兵器，有人覺得刀最強、也有人覺得劍最強、有人喜歡用大鐵鎚、也有人喜歡暗器……可真正的武道宗師是什麼呢？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草木竹石皆可為劍！到了這個地步，什麼棋風、定式、套路，都已經不重要了。」

「有提到過。」

「……」

「好險，差點就遲到了，都怪你。」

「咋啦？你還想拒絕？」

陳默輕聲說道。

陳默也不慣著她，直接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然後摸摸她的腦袋：「真可愛。」

認識了這麼久，陳默早就已經熟悉這姑娘的性格了。

於是——

說到最後的時候，小姑娘的語氣有點怪。

「先別說大話了，想想明天晚上該怎麼表白吧，我可不會輕易答應你的喔。」

陳默瞥了她一眼：「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以後你可別太主動喔。」

「可是，你輸給了小予，而且連輸七盤棋。」

兩人在肢體方面的接觸，通常都是自己會先主動一點，但隨後，小姑娘就像是解鎖了天賦一樣，變得比自己更主動。

「這個嘛——」

「呸呸呸，我什麼都沒想！」

陳默微微一笑：「教學跟下棋是一樣的，同樣是吃天賦的工作，我天賦好，沒辦法。」

陳默撓了撓頭：「長這麼大，我還沒跟女生表白過呢，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默笑了笑，隨後疑惑詢問：「不過，打電話預約就不會打擾了嗎？萬一老先生在下棋，那豈不是打擾了他的思緒……」

「是嗎？」

路路眉頭微皺：「但是你曾跟我說過，陳默寫的小說很賺錢的，而且他參加世界賽還能再大撈一筆，圍棋指導的這點錢，他應該看不上吧？說白了，這還是人情賬嘛，只不過是說法好聽了一點。」

「如果陳默這個事兒是真的，並不是刻意表現出來的人設，那他應該不會辜負小予的吧？」

「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小予，自從第一次打敗路路之後，你的棋力每天都在蹭蹭往上漲。」

砰——

吳老先生笑了笑：「她是個有點『棋痴』的孩子，如果讓她見識到了真正的融合棋，她一定會痴迷於這種棋的強大和可怕，到時候再勸她，就變得容易很多了。

吳予點點頭：「我盡量試試看。」

路路用很認真的語氣回答她：「知道為什麼不能跟親戚朋友合夥做生意嗎？因為一旦做了生意，這親戚、朋友的關係多半是維持不下去了，利益之爭可以輕易地撕碎一切感情……咱們三個人也是一樣，你如果分不清楚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變得一無所有。」

幸虧剛剛到了嗓子眼的話沒說出來，不然的話，這可就太打臉了！

如果換做三年前的話，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肯定就洋洋得意的接受了陳默的讚許，並在心裏覺得自己真是個圍棋天才……

陳默剛要開口誇她，就聽見小姑娘繼續說道：「雖然我不會拿她出氣，但為了督促路路的棋力進展，我會定期去找她切磋對弈的，但願她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

陳默道謝。

陳默大感委屈。

陳默搖搖頭，隨口敷衍：「只是覺得你的下巴很好看，所以摸一下試試看。」

光是聽聽老師和徐清老師他們的描述，就覺得這種棋簡直是強到離譜，大有一種『只要我學會了，那我就是天下第一』的既視感，對於她這種熱愛武俠小說的女孩子而言，吸引力簡直無與倫比。

「唔……」

路路無奈的嘆了口氣，捂著額頭：「真拿你沒辦法。」

「或許你應該去看一看那些年輕棋手是什麼樣子，跟他們學一學。」

吳予解釋道：「他有一位很靠譜、很有能力的保姆，不但能照顧好他的生活，也能代為完成一些並不繁瑣的工作，例如有人打電話、而吳老先生剛好在下棋的話，那保姆就會把對方的身份信息和目的都記錄下來，並在吳老先生下棋結束后，再轉告給吳老先生。」

吳老先生笑著點點頭，又問：「剛剛過來，先坐下喝杯茶水？」

如果自己的髮型或者衣服亂糟糟的、還被人看見了的話，那她會耿耿於懷很久的。

「欸？」

「說的好像到時候我就不能拒絕了一樣。」

吳予假裝咳嗽來掩飾尷尬，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堂堂的六段棋手、定段六年多了，在這些小孩面前高低也算是個前輩了好不好？」

吳予想了想，搖搖頭：「不行，她是我的好閨蜜，我不能這樣拿她出氣的，雖然她對我不仁，但我不能不義。」

陳默好奇。

吳老先生雖然慈祥寬厚，但對待徒弟卻沒這麼好的脾氣，只聽他毫不客氣的說道：「想要學會融合棋，最低的門檻都得是九段棋手，你是嗎？」

陳默似乎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躲開她的攻擊，然後抓著她的手臂，輕輕一拽，重力失衡的小姑娘在驚呼下，直接撲倒在他懷裡。

「沒關係，到時候我會準備一個麻袋的，如果你拒絕的話，那我就偷偷尾隨、然後給你套麻袋抗走、再把你關進地下室里。」

「吳老客氣了。」

小姑娘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說話的同時，她氣的用小手連連拍打陳默的肩膀。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會不會太早了？」

路路有點失望。

路路硬著頭皮、非常嘴硬的說道。

面對厚臉皮的陳默，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陳默無hｔｔｐs://m.hｅｔｕｂooｋ•ｃoｍ.cｏm所謂的搖搖頭，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徐清老師點點頭：「我如實的跟他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吳老的意思是，既然路路自己不願意，那就不再強求了，跟著誰學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個人的天賦和精神。」

「倒也不是很著急，就是有點緊張。」

很快——

吳老先生搖搖頭：「融合棋是不固定的，需要對圍棋有極高的理解才能領悟，而如果想要將其拆分、並用於教學，其難度比起領悟融合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可以用來做這樣的事情了。」

「呵呵呵……不用別的女生，我就覺得你挺變態的。」

吳予一怔，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當瞧見褶皺的位置時，忍不住白了陳默一眼：「收一收你腦子裡的黃色廢料，都快溢出來了。」

陳默覺得自己既無辜又委屈：「開車的是王叔，又不是我。」

一路求穩的司機老王，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兩人送到雲奕圍棋館。

「不辛苦～」

就像是兩個人牽手，第一次牽手是陳默主動的，但之後很多次都是小姑娘更主動一點。

陳默恍然的點點頭，接著詢問：「吳老先生有沒有提到過，關於給路路指導圍棋這件事？」

「你答應了？」

小姑娘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呢，她把頭髮散開，然後重新紮起長馬尾，同時發出警告：「在外面的時候，不要隨便弄我的頭髮，聽見沒？」

吳予照著鏡子擺弄自己的頭髮，看著旁邊正在拍打襯衫的陳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你——」

「路路之所以還在猶豫，一方面是因為她太在乎小予，另一方面則是，她對於融合棋的見解太少了，還不知道這種棋有多麼強大。」

陳默意有所指的說道：「現在不讓我抱，以後可得加倍補償回來。」

吳予搖搖頭，然後看向路路，拽了拽她的衣袖。

「謝謝，辛苦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吳老先生對你的印象很好，如果你有興趣登門拜訪的話，我想，吳老先生應該是非常樂意的，當然，他很討厭突如其來的客人打擾，所以最好提前打電話預約一下具體的時間，到時候，吳老先生會特意調整好狀態和心情，等著客人來了切磋一盤……」

陳默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準備先給她打基礎，然後把融合棋拆分，由淺入深，讓她慢慢去理解，我會拿出大量的時間給她當陪練，專門研究這個……小予的底子還是很好的，我想，她學起來應該並不會太難。」

「可你已經心動了，不然的話，你不會說『考慮』，而是會直接拒絕的。」

「陳默的小說……至少下個月才能發稿費，世界賽至少八月或者九月才能發獎金，他現在沒什麼經濟收入的，很窮……」

徐清老師扭頭看向房門，輕聲說道：「融合棋實在是個了不得的東西，圍棋領域的集大成之作，如果真能學會這種東西的話，那她們未來衝擊九段，也並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那她倒是挺願意跟著陳默學棋的，而且她會盡量多給一些酬金，一方面是不想虧欠陳默，另一方面則是……

陳默看著面前的棋盤，不禁感慨道：「照這樣下去，咱們再苦練一個月的話，哪怕沒有我的支招，你單憑自己的棋力都能穩贏路路了。」

小姑娘把陳默的出身和孤兒院的事兒講了一遍，然後說道：「路路，你就當是照顧陳默的生意唄，怎麼樣？」

如果連自己都沒資格學的話，那吳某人是什麼情況？

「唔……我倒是不緊張！」

「原來是這樣啊。」

旁邊的吳予開口詢問。

「因為我可以運用自己的棋力和對圍棋的理解，將融合棋拆分，然後根據小予的棋力、風格、天賦進行教學……這是我獨有的能力，即便是吳老先生，恐怕也很難做到。」

「撲哧——」

她覺得，自己真要是隨心所欲的下棋，然後還輸給了唐文靜的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小吳予：「……」

陳默笑著說道：「把心態放平，就當自己是個剛剛定段的晚輩好了，不要總是抱著『我是前輩，我得在晚輩面前端起前輩架子』之類的想法，沒那個必要。」

說話的同時，陳默和吳予已經隨著徐清老師來到了一間棋室。

至於為什麼總是跟自己下棋，而不去找別人，嗯……

吳予拽了拽路路的衣服，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出來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吳予若有所思，隨後點頭認同：「你這句話說的很對，確實是應該有朝氣才對，可是……該如何培養朝氣呢？總不能是盲目自大和盲目自信吧？」

輕輕的關門聲。

吳予點點頭：「最開始是老師帶著我去，後來混熟了以後，我就自己跑去找路路玩，我記得很清楚，每次路路在吳老先生那裡輸了棋，都會從我這裏找補的。」

路路的眼神有些古怪，喉嚨動了一下，然後什麼都沒說。

想要順利給路路指導圍棋、賺取一筆頗為豐厚的指導費用，那麼，就必須先過了吳老先生這一關才行，畢竟，他可是路路的老師。

吳予解釋道：「又因為吳老先生跟老師關係比較好的緣故，再加上雲奕圍棋館的檔次也是整個魔都最高的，所以，他就習慣在雲奕圍棋館約人見面了。」